《诡异农场APP》 第1章 《诡异农场app》作者：魔法少女兔英俊【完结】 本书简介：一开始，安纱只是打开了一个普普通通的种田小游戏。 后来它摇身一变成了恐怖游戏。 鬼头铃兰、恶龙眼珠、禁忌心脏这种东西真的是能从田里种出来的吗？ 吐槽完货不对板的游戏广告之后，安纱把手机扔到一边，第二天她的床头柜上，长出了一株熟悉的鬼头铃兰。 安纱：“……” 虽然有点恐怖，但好像还挺可爱的？ 安纱尝试在游戏中种出各种稀奇古怪的变异植物，还完成了一些交易订单——虽然画风诡异，但跟一般的挂机农场游戏也没什么区别。 就是交易偶尔会收获一些染血的纽扣、头发丝、匕首之类的副产品，顾客评价也有些诡异。 月：你还活着吗……还是说，即便死了也还在保护大家？ 出入平安：飞火小队作战员请求通话，安纱女士，你是否清醒！请回话，请回话！ 祈：我知道你会回来，我一直在等你。 安纱面露困惑，这小游戏还带npc剧情线的吗？ 比起这个，她楼上的邻居好像天天都在剁肉馅，震得天花板响，是时候跟他抱怨一下了！ …… a城，诡异复苏时代最早覆灭的死城，也是众多诡异的巢穴，早已确认没有任何生命迹象存在。 它被巨大的藤蔓植物封锁，禁止任何人进入，也束缚着里面的诡异。 ——这是特殊作战部轮回小队队长，植物系异能者安纱最后的异能“神明之锁”。 直到有一天，它突然打开了一扇门。 也是这一天，早已牺牲在a城的安纱队长的生命标记，再次亮了起来。 阅读指南： 1.应该不算是种田文 2.有男主，配角多 3.不会很恐怖（大概 4.现代背景但都末日了肯定架空=3= 内容标签：惊悚异能末世轻松 主角视角安纱将祈配角曲溪清李意刘愿樊天锡陆光河 一句话简介：植物大战诡异（？） 立意：不要放弃希望。 第1章 死城命运的齿轮重新开始转动。 “嗒、嗒、嗒——” 水滴坠落的声音。 安纱从昏沉中醒来，迷迷糊糊睁开眼，跟随本能摸索着拧紧了水龙头。 不过……水似乎并不是从这个水龙头里流出来的。 安纱揉了揉脑袋，打了哈欠，有种从漫长睡眠中醒来的不真实感。环视四周一圈，她的大脑终于开始缓慢转动——她躺在浴缸里，浴缸里的水略微泛绿，有种植物的清香，或许是用了什么浴球？ 安纱歪了歪脑袋，任由水从自己指尖流下。 她似乎不缺什么生活常识，是个智力正常的成年人，知道自己的名字，能理解自己的现状，知道她躺在浴缸里醒来有点奇怪……但除此以外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简称失忆了。 大脑开始处理信息之后，饥饿感随之而来。 安纱带着些许茫然爬出了浴缸，边上有干净的毛巾和衣服，手机放在毛巾上方。 啊，她还知道手机是干什么用的，里面或许能找到一些有用信息。 万幸手机没锁，一按就打开了，屏幕上画面闪烁，只有“继续游戏”四个大字。 安纱愣住了，难道她昏迷之前在浴缸里玩游戏吗？随手戳了一下“继续游戏”，画面切换，屏幕中央出现了一块棕色的土地，一把小铲子跳动，似乎是让她点击进行种植。 似乎是个种田小游戏，但这个丑得离奇的画风和简陋得可怕的ui设计……安纱擦着头发，怀疑自己大概是被某个货不对板的种田游戏广告给骗了。 但下都下了…… 安纱顺着指引点击土地，画面显示可用的种子列表——铃兰（已变异）、娃娃眼（已变异）、荷包牡丹（已变异）。 安纱穿上了衣服，有些奇怪地嘀咕：“一上来就是这些吗？我还以为一般这种游戏会从普遍一点的玫瑰、雏菊之类的开始种呢……” 而且括号里的“已变异”又是什么意思。 安纱随手选了铃兰种下，她记得铃兰的花语——幸福归来。 虽然还不太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但好歹是个好兆头。 画面上显示出种植倒计时，15min。 这类种田游戏多半需要放置等待，正好安纱的肚子叫了一声，提醒她比起游戏，现在更应该去找点东西填饱肚子。 安纱用毛巾包着头发，推开了浴室的门，门外的景象让她有一瞬间愣神。 和她想象中的荒芜不同，门外有许多植物，不可思议地将房屋内原本的装修都掩盖了，鲜花绿植放肆生长，仿佛将人一下从高楼大厦扯进了原始雨林。 短暂的震惊过后，安纱察觉到一点不对。 不只是屋里有这么多植物很奇怪，很多植物本身就不该长在一起，而且乍一看过去，热带的寒带的、喜阴的喜阳的、需要酸性土壤的碱性土壤的，居然都友好过头地挤在了一起，齐刷刷地在她面前舒展身躯。 生机勃勃的爬山虎和凌霄花各自占了一面墙壁，吊兰在水晶吊灯上安了家，鱼缸里挤满了睡莲和荷花，发财树顶天立地撑破了花盆，盛着碎土的花盆碎片上顽强地长出了一小片太阳花，阳台外黄瓜藤沿着打开的窗户爬进了室内，炫耀一样展示自己的果实…… 安纱怀疑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如果说拥有所有海域食材的海叫allblue，那这里怎么也能算allgreen雏形。 ——她有种这群植物相当好奇且花枝招展地在她面前显摆的错觉。 “……会不会是撞到头了？”安纱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只摸到了裹着湿头发的毛巾，“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但不管再怎么震惊，再怎么觉得这是植物学界的奇迹，她现在也得先吃饭。 安纱避开脚边的铺地植物，拨开发财树过于宽大的叶片，走到大概是厨房的地方，找到了被层层叶片包裹着的冰箱。 贴在冰箱上的爬山虎倒是不难拨开，就是保鲜层空空如也，干净得像从未用过。安纱叹了口气，正要打开冷冻层，忽然听见了一点细微的声响。 窸窸窣窣，像是某种小动物活动发出的声响。 老鼠？蟑螂？ 幸好她都不怕。 安纱面无表情地打开了冷冻层，几颗蓝莓咕噜噜乱滚。 安纱：“……” 她伸手试了下温度，冰箱根本没在工作。 安纱扣了扣脑门，还是把蓝莓从冰箱里收集出来。尽管她也想尽量留点余粮，但她饿得厉害，这一把蓝莓也就只能塞牙缝。 不出意外，厨房里的水龙头也是摆设，不仅没水，还干涩得像是上个世纪的玩意，安纱跟它较了下劲，把水龙头把手掰下来了。 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安纱把蓝莓在衣服上擦了擦，就这么塞进了嘴里。 很新鲜，就算不是刚摘下来的也肯定没放几天，难道她几天前还是正常的吗？ 应该是吧，不然的话她早就在浴缸里泡发了。 安纱刻意放慢了进食的速度，在房间内转了一圈，没有找到其他人的踪迹，倒是在书柜里找到了一把新鲜草莓。 这屋子也就三室一厅大小，主卧阳台上种了番茄，长势好得惊人，客厅窗户外面还有不知道从哪伸来的黄瓜藤，已经结果了，她暂时应该不用太担心食物。 ……就是一天三顿小黄瓜听起来多少有点没盼头。 虽然她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一间水电全断的屋子里泡澡打游戏，但这环境还能凑合活。 能活就好。 安纱舒了口气，站在黄瓜藤占据的窗口，探出头往外看去，下意识捏紧了窗框。 她一直以为现在是晚上，所以房间里才有些昏暗，可从窗口看出去才发现——这整座城市都被某种巨型植物笼罩起来了，本该是天空的地方是粗壮纠缠在一起的翠绿枝条，上面间距生长着一些散发荧光的圆形植物，勉强提供了可视物的光线。 而曾经的城市仿佛被原始森林环抱，或高或低的建筑物上爬满了植物，没有灯光，也没有声音，就好像……这里已经没有人类。茂盛的森林彻底接管了这座城市，这里同时让人觉得充满生机和死寂。 安纱缓缓转过身，喃喃自语说：“……看样子得多吃点胡萝卜了，这种情况下要是夜盲症可不得了。” 她将目光从不知名巨型植物身上收回，忽然注意到，并不是所有地方都被植物占领了。有几栋建筑没被植物包裹，在一片绿色中像一个个黑色的创口，莫名让人觉得似乎更加危 险。 安纱所在的楼层似乎很高，她眯起眼睛，只能看见几个招牌较大的地名——a市精神卫生中心、旺宁建材批发市场……还有一个摩天轮。 有机会的话，或需要去那里看看。 第2章 一股倦意袭来，安纱揉了揉太阳穴，手指上觉得痒痒的。她低下头，看见一根细藤不知何时已经轻轻绕上了她的手指，黄瓜花依偎在她的手腕上，显得十分……粘人。 对，像某种粘人的小动物。 安纱困惑地歪了歪脑袋，照理说，见了外面这幅光景以后，她应该对植物保持警惕……但她莫名觉得亲近。 屋子里的、外面那些顶天立地的，她都觉得亲近。 安纱露出思索的神情，下意识用食指轻轻摩挲着黄瓜花的花萼，那朵黄花不由自主地轻轻晃动起来。 安纱一愣，动作停下来，黄花也僵硬地停了下来。 “不会成精了吧？好像自己在动……”安纱细细打量它一会儿，伸手掰了一根黄瓜下来送进嘴里。 十分心大地想——吃了可能变异可能毒死，不吃就是饿死。 那还是得吃。 安纱啃着黄瓜打了个哈欠，明明才刚起来没多久，但她已经又困了。 恐怕是身体状况不太好。 安纱眼皮打架，推开门走进卧室——她刚刚在房间溜达的时候检查过了，床铺上有皂角香味，还挺干净的。房间里虽然花团锦簇，但像百合、水仙这些香味明显可能影响睡眠的花都没进卧室，植物们也都乖乖没有上床，还……挺有素质的。 安纱啃完了黄瓜，随手把手机放在床头，慢慢合上了双眼。 如果身体不好，最好还是能找到些肉吃。虽然房间内的番茄、黄瓜水都挺足的，但最好还是能找到其他的干净水源。 明天找找屋内有没有能作为防身工具的东西，做些出门查探的准备。这间屋子除了她没有见到其他人的痕迹，不知道楼里还有没有活人。 这里曾经是居民区，肯定有配套的便民设施，菜市场、超市便利店什么的，说不定能找到食物和人。 哦对，手机还没来得及翻，可以翻翻看手机里的信息，给通讯录里的联系人打个电话，说不定能想起点什么，或者跟朋友汇合…… 嗯？手机？ 安纱猛地睁开眼睛，没收菜！ 她戳了一下收获，然后半眯着眼，随手又点了个种子种下去，这才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睡着了。 她因此错过了手机上的画面——“恭喜您获得【鬼头铃兰*1】”。 一株铃兰……如果不是上面有标注，一般人可能很难认出这是铃兰，因为它原本应该悬挂着白色铃铛模样可爱小花的地方，挂着一颗颗……恶鬼头颅一样的猩红小花。 与此同时，卧室的窗户搭上了一片椭圆形的翠绿长叶，来者似乎费了点力气，慢慢才把窗户挤开了一条缝，一朵朵恶鬼头颅一样的小花探头进来，根系还拖着一个塞满了泥土的透明矿泉水瓶，它的根系每一根触须似乎都在用力，就像人类奋力抓紧脚趾抠地一样，努力地扯住了矿泉水瓶。 墙壁上的爬山虎、阳台上的番茄托了它一把，这才让它顺利挤进了房间，还顺手帮它关上了窗户。 鬼头铃兰吭哧吭哧拖着矿泉水瓶，顽强爬上了床头柜，伸出两片长叶夹住被子，小心翼翼地帮安纱往上拽了掖被角，然后才扶起矿泉水瓶，在床头柜站定。 它挪动根系，缓缓旋转着调整方向，力求让安纱睁开眼的一瞬间，就能看到它“美丽”的花朵。 手机上，新的倒计时开始，“娃娃眼（已变异）已种植，倒计时6h”。 …… 2030年，诡异复苏，曾经在鬼故事里才存在的怪物们来到了现实，人类损失惨重，a城一夕之间成为死城，也成了各种诡异的巢穴。 2032年，人类试图夺回a城失败。特殊作战部轮回小队队长，植物系异能者安纱以生命力为代价，使用最后的异能“神明之锁”，用巨型藤蔓植物封锁了整座a城，也囚禁了里面的所有诡异。 而现在，是2036年。 第2章 禁区需要帮忙吗？免费。 穿越一片广阔的荒地，一辆迷彩押送车贴地行驶，半开的车窗飘出沙哑男声哼唱的英文乡村小曲。 车上印着“轮回”队标，彰显着这支小队身份非凡——他们并非讨伐诡异的普通冒险小队，而是第三基地大名鼎鼎的“轮回小队”。 曲溪清负责开车，她眉眼凌厉长相清冷，面无表情时格外显得疏离不好亲近……如果不是身上那件印着美少年大头的动漫t恤，应该是个气质出众的美人。 副驾驶上的女孩眼睛圆圆脸颊有点婴儿肥，是今年刚刚加入轮回小队的新人，叫刘愿，第一次跟小队一起出任务。 除了她们俩，后部车厢里樊天锡、将祈负责看守犯人，这就是目前轮回小队的全部人手了。 “砰砰”，驾驶室和车厢间的可移动铁板被敲响，刘愿一惊，下意识回头：“姐！是不是后面出事了？” “不会。”曲溪清头也没回，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肯定是老樊憋得慌。你要想跟他说话就把板子打开，嫌他烦就别理。” “哦。”刘愿应了一声，把铁板推开，果不其然，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从后面挤了过来，樊天锡深吸一口气又吐出来，吊儿郎当地扒在窗口：“哎哟，憋死我了——” 扒着铁板的男人人高马大，下巴留着青短的胡茬，微卷的棕发已经长到了耳下，看起来有些懒散和邋遢，身上却隐约传来清新的薄荷味。 曲溪清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问他：“你什么时候去剪头发？我看你的头发不顺眼很久了。” 樊天锡摆摆手随口回答：“知道了妈妈，我回去有空就剪。” “啊？”刘愿睁大眼睛，“她是你妈妈啊？” “你觉得可能吗？”樊天锡露出见鬼的表情，“我的意思是这种话只有我妈才说。” “哦哦。”刘愿呆呆点头，摸了摸后脑勺。 樊天锡有些担心地盯着她：“能不能行啊？基地塞给我们的新人不会智力有问题吧？” “我智力没有问题！”刘愿打开手腕上的黑色电子腕表，“你要看我的数据报告吗？” 樊天锡好奇地凑过去：“我瞅瞅——” 在刘愿真给他看之前，曲溪清头熟练地一掌把樊天锡从窗户拍了回去：“别给他看，他只是想说你笨。” 刘愿恍然大悟地点头，后面车厢里，樊天锡滋儿哇地嚷嚷起来。 刘愿有些担心地问：“这么大声，不会把犯人吵醒吗？我看资料里说，他很危险。” 六大基地虽然勉强重建了文明秩序，但物资比起之前还是相当紧缺，没有过去那样的余力践行体面的人道主义，一些被判终身监禁、死刑的危险型异能重刑犯，会被戴上监测设备，送进“神明之锁”禁区。 “我们比他更危险。”樊天锡捂着脸，再次扒到了窗口，“你来之前没打听打听我们是谁吗？” 刘愿老实地点头：“打听了。” 曲溪清无视了这个话题，瞟了眼后视镜里的樊天锡问他：“你这件衣服新买的吗？” “嗯呐。”樊天锡记吃不记打，听她一问，连忙站起来从狭窄的窗户里展示自己花里胡哨颜色堆叠的花衬衫，得意地问，“好看吗？” “好难看。”曲溪清无情地评价，“你穿上像东南亚毒丨枭。” 樊天锡气急败坏：“你懂什么！这叫慵懒叔系！” “我就不说你穿的什么东西了，你就没有品味……小刘你看看！” 刘愿想了想，在曲溪清鼓励的视线下，诚实地回答：“像40岁的东南亚毒丨枭。” 樊天锡：“……” 他气急败坏，“你们根本不懂欣赏熟男的魅力……副队你也说说她们啊！这算队内霸凌！” 刘愿从窗户看过去，阴影里假寐的青年动了动，终于睁开眼睛，目光落在樊天锡身上。 青年有张相当漂亮的脸，好看得很有攻击性。黑发稠密，皮肤白皙，坐在车子的阴影里，甚至像个漂亮鬼魂。 他看起来就很喜欢安静，刘愿有些担心地闭紧了嘴巴——他们这么吵闹，可能会惹他生气。 加入小队之前，刘愿就听 过不少轮回小队代理队长“将祈”的传闻，无一例外都是他不听指挥特立独行的光荣事迹……尤其是在安纱队长死亡之后。 将祈掀了掀眼皮，终于开口，声音懒散：“稳重点。” “叔叔。” 樊天锡终于安静下来，捂着心脏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可能是心死了。 刘愿：“……” 将祈似乎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样，不，应该说整个轮回小队都跟她想象中不太一样。 失去了安纱队长，她还以为他们会更加……更加愁云惨雾，更加悲痛一点。 “快到了。”曲溪清突然开口，“怎么了，你在想什么？” 刘愿有问必答：“哦，我在想轮回小队的气氛比我想象中更好……” “哈哈。”樊天锡又振作起来了，重新扒着窗户笑道，“干嘛？你以为我们会苦大仇深以泪洗面？以为我们副队会像个怨气深重的寡夫……哎哟！” 第3章 将祈从后面踹了他屁股一脚，把打了镇定剂的罪犯从座位上提了起来：“快到营地了，准备交接。” 他瞥了刘愿一眼，平静地说，“她又没死，悲痛什么？” “啊？”刘愿瞪大了眼睛，“没死吗？” 将祈颔首：“当然。” 刘愿还有疑问，但莫名有些怕他，没有问他，转而问了曲溪清：“可是资料上都写安纱队长已经……” “哼。”曲溪清停下车，她故作深沉地把手肘搭在方向盘上，手指交错撑在脸前方，“我们队长不是会那么轻易就死掉的女人。” 刘愿：“……” “不好意思。”曲溪清扬起一点轻微笑意，“我一直想说说这种台词。” “她没跟我说再见。”将祈打开了后车厢，回头看她一眼，“她只说‘先走’，所以她一定会回来。” “只是要等等。” 他单手拖着重刑犯跳下了车。 刘愿呆呆眨了眨眼，下意识说：“万一只是来不及说了呢？” “我觉得不会。”曲溪清打开了车门，跟着下车帮忙交接。 车上只剩下樊天锡和新人。 樊天锡哼笑一声，抓了抓自己的卷发：“我希望不会。” “好了新人，你就入队随俗，跟我们一样，当做队长还在就好。就当她只是……” 樊天锡指了指营地不远处，几乎贯通天地的巨大植物，“去那里出差了。” “哇——”刘愿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下意识感慨一声，“好大啊！” 虽然资料上看过图片，但亲眼见到，还是会被这样庞大的生命震慑——翡翠一样的绿树贯彻天地，粗壮的根系几乎将一座城市笼罩在内。 “厉害吧？”樊天锡面露得意，“我们队长种的。” “我跟你说，就算在和平年代，我们队长肯定也能当个种田大户。下车吧，这里我们常来，先带你见见人混个脸熟。” “哦。”刘愿连忙解开安全带下车，脑袋还朝着巨大植物的方向。 另一边，曲溪清和将祈正和拿着资料的营地工作人员对接。刘愿想起了什么，压低声音问樊天锡：“其实我还想问，神明之锁禁区不是无法开启吗？那我们怎么把罪犯送进去啊？” “正常方法不行。”樊天锡也压低声音回答她，“但现在就不是正常年代，咱们有空间系异能者。” 刘愿一怔，下意识看向将祈：“副队不就是……怪不得让他来送犯人。” “那倒不是，咱们副队被严令禁止接近神明之锁十公里内——他现在传送极限是十公里。”樊天锡纠正她，“营地指挥官魏烈也是空间系异能，虽然空间系相当罕见，但咱们人多，再稀有也总能找出几个。” “嘶。”他东张西望了一番，“说起来，今天怎么没见着老魏啊。” 刘愿默默记下，又说：“我还有一个问题。” 樊天锡哭笑不得：“你问题可真不少。” “问吧，谁让我是靠谱又成熟的前辈呢。” 刘愿不好意思地扣了扣脸颊：“咱们穿成这样来真的没问题吗？” 她心虚地把夹脚拖往身后藏了藏。 曲溪清给她发的通知，只说带好舒适的衣物，她就光明正大穿着大裤衩夹脚拖来了。曲溪清自己也是一身二次元痛装，樊天锡穿得像个东南亚毒丨枭，唯一像个人的只有一身黑的将祈。 身边就这几个人的时候还没什么，现在但跟营地里这些全副武装的作战员站在一块，就显得他们……格外不正经。 “啧，身在福中不知福，这就是出外勤的福利，没人能管得了我们！”樊天锡瞟她一眼，“你现在穿得不比作战服舒服吗？今天都快四十度了，穿那么一身黑站在太阳底下跟被放在锅上煎有什么区别？” 刘愿看了眼额头沁出汗水的作战员，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走，去打个招呼。”樊天锡带着新人走到他们身边，插嘴问了一句，“哎，怎么没看见老魏啊？” “呃，稍等，我还在交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做事也相当一丝不苟的青年说的话被打断，拧眉看了他一眼，接着往下念，“代号‘教主’，罕见的精神系异能，曾在第六基地内传播古怪信仰，巅峰期教众达到十万人以上……” 樊天锡伸手按住资料，阻止了他读下去，凑过去看他的名牌：“罗鸣，新来的吧？” 他十分自来熟地搭上了对方的肩膀，“不用跟我们读一遍，这我们都看过了，你肯定也看过了，重点念念注意事项就行。” “哦……”罗鸣有些别扭地挪了下肩膀，“注意事项，目标到达营地后，需在镇定剂药效失效即当日十二点之前送入神明之锁禁区，进入禁区前不能摘下目标特制头盔，若摘下头盔，需在30秒内拉开至少五百米距离。” “若有反抗迹象，允许直接击杀。” 罗鸣确认了最后一页，“念完了。” 樊天锡接着问：“所以，我老魏呢？不会被革职了吧？” “怎么可能！”罗鸣有些慌张，“魏指挥官，他……有点事……” 将祈忽然开口：“他不会进禁区了吧？” “什么？”罗鸣一惊，结结巴巴地回答，“不、没有，怎么可能，没有指令谁也不能进去……” “哎哟。”樊天锡嗤笑一声，忍不住挑眉，“怎么派了个谎话都不会说的傻孩子来糊弄我们啊？” “看你这个反应，肯定不是按照正常流程进去的吧？” 将祈罕见地露出了一点笑容：“需要帮忙吗？我可以帮你进去找他，免费。” 第3章 鬼头铃兰原来就在我们脚下。 罗鸣心中警铃大作，往后倒退了两步，拉开了安全距离，紧张地说：“不行！你们不能进去！” 将祈略微偏了下脑袋，语气一如既往：“可是，魏烈不在，你拦得住我吗？” “不能吧。”曲溪清面无表情地摇摇头，“普通人很难拦截一位空间系异能者。” “你们想干什么？”罗鸣下意识握住了腰后的枪，四周的营地作战员迟疑一瞬，配合他将轮回小队四人围了起来。 将祈简短地说：“帮你。” 罗鸣咬牙拒绝：“不需要！” “真的吗？”樊天锡像是根本察觉不到剑拔弩张的气氛，双手插兜嬉皮笑脸地说，“不要拒绝得那么快嘛。” “嗯。”曲溪清面无表情地按开了黑色腕表，“不让我们帮忙的话，我就打小报告。” 她清了清嗓子，“领导，这里有人背着你偷偷进禁区——” 罗鸣一惊：“等等！” 樊天锡不知何时到了他身边，笑呵呵地搭着他的肩膀，凑近他说：“在事态扩大之前，让我们帮忙解决不就好了？对大家都好嘛。” 他指了指还没恢复意识的罪犯，“你看，这里也还有一个定时炸弹，要在期限前送进禁区呢。这尊大佛要是不快点送走，你们可能就都要皈依神教了……很麻烦吧？” 罗鸣艰难地咽了下口水，眼神有些动摇，他权衡片刻，艰难开口：“……十二点前。” “注意事项上说，十二点前必须送目标离开，现在还能再等等。” “好吧。”樊天锡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十二点前……你可以提前写好申请报告了，记得把事态写的严重一点，这样我们都不用被处罚。” “给我们一个 休息的房间，顺便聊聊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气氛缓和下来，曲溪清转身走出人群，刘愿一惊，连忙追上问她：“姐你去哪啊！” “停车。”曲溪清一脸理所当然地指着停在营地门口的押送车，“总不能停在他们门口吧，有点没素质。” 刘愿：“……哦。” 片刻之后，一行人在临时安排的休息室内坐下了。 樊天锡用小刀切开苹果，平均分给三位队友，自己啃着还有不少果肉的果核，含糊地说：“所以你的意思是，之前来了一个调研小组，想要研究我们队长留下的植物根系，所以去了地下。” “他们在下面惹什么麻烦了？” 曲溪清把自己那份苹果给了刘愿：“多吃点，他们这儿算是最前线，补给很好，能蹭就蹭。” 刘愿感动得眼睛发光：“谢谢——” 罗鸣坐得离他们有些距离，肩膀很是紧绷：“他们之中混进了叛徒，叛徒引发了骚乱，在植物根系注射了不明药剂。” 将祈一瞬间抬起了头：“树怎么样了？” “目前没有问题。”罗鸣抿紧了嘴巴，“但是刚注射时，根系迅速坏死了一片，那个人从缝隙里消失了，他……趁机进入了禁区。” 樊天锡眉头一挑：“当时老魏跟他们在一块吧？” “对。”罗鸣低下头，“本来带的人手很充足的，但那天出了点状况，两个要交接的罪犯都来早了，营地起了些骚动，魏指挥官只好让一部分人离开前往地面镇压……现在看来就是调虎离山。” 第4章 “削减人手后，叛徒突然袭击了团队中的研究学者，魏指挥官优先救人，才让他趁乱注射了药剂……” 他停顿了一下，“总之，当时情况紧急，魏指挥官才会没来得及打报告，直接进入禁区！” “哇——”樊天锡露出愤慨的表情，“太坏了，怎么能有人这么坏想破坏我们队长种的小花小草啊？” “我看老魏追上去，也就是急性子了一点，补个报告就没事的。” 罗鸣松了口气：“是的！” “当然。”樊天锡画风一转，笑眯眯地说，“前提是你没有说谎。” 罗鸣的肩膀更加僵硬，他缓缓抬起头：“我当然没有……” “可是你刚刚的停顿很可疑啊。”樊天锡咔吧嚼着苹果芯，把几颗苹果籽收了起来，“感觉没说真话啊，至少没说全。” 刘愿左看右看，曲溪清颔首示意她可以开口，她这才说：“出了这样的事，按照规定，你们应该同时报告六大基地。” 曲溪清附和点头：“照你说的，魏烈进入禁区已经超过一个小时了，如果你正常报告，我们来的路上就该收到警告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罗鸣握紧了拳头，短暂的沉默过后开口：“事件发生后，魏指挥官为了保护研究员，没有立刻追上去，我们也确实按照流程报告了。” “只是来调研的团队隶属第一基地，所以我们优先通知了第一基地，然后……消息被拦截了。” “他们说要先检测药剂成分，确认对植物本身造成了什么样的伤害，再定性事件危害程度，之后再进行通报。” 罗鸣有些不甘地低下头，“他们还在研究药剂成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结果。” “啊，我懂我懂。”樊天锡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肯定是说什么要看是恶作剧还是恶性伤害事件，根据成分事件也会变得可大可小之类的……” “没错。”罗鸣焦躁地咬了咬牙，“那个袭击者明显是为了进入禁区才混进研究者团队的，魏指挥官担心他在禁区内部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所以即使没有得到批准，也先进入了禁区。” “哦——”樊天锡恍然大悟地一拍手，“那这消息第一基地那边也知道了，你就算瞒着我们也帮不了老魏多少啊。” 罗鸣不甘心地嘀咕：“至少少些人知道总是好点……” “不用担心。”曲溪清微微颔首，一副同仇敌忾的模样，“到时候我们会帮你一起说第一基地那边的坏话的。” “老魏好，他们坏。” 罗鸣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迟疑着说：“其实……魏指挥官匆匆离开前，倒是跟我说过，让我想办法留你们在这里久一点，要是到了晚上他还没出来，就请你们帮忙。” “我就说嘛！”樊天锡一拍大腿，“我们跟老魏很熟了的！有事他肯定会想起我们的嘛！” “可是……”罗鸣瞟了他们一眼，挺直了脊背，鼓起勇气说，“我不太信任你们。” “哇真让人伤心。”樊天锡捂着心脏，“我们可是大名鼎鼎的轮回小队哎！我们队长的名字都刻在丰功碑上的！你不信任我们？” 罗鸣昂着头，没有挪开视线：“你们对禁区本身的兴趣明显大过指挥官，如果让你们去救援，你们真的会第一时间找到指挥官后立即撤离，不做额外探索吗？” 樊天锡笑得阳光灿烂：“当然啦！我们一向很听指挥的嘛！” 他身后，将祈心虚地看向左边，曲溪清心虚地看向了右边，刘愿不明所以地左看右看。 罗鸣指着他们：“你看！” 樊天锡凑近他，把他的下巴掰回来：“别看他们，他们不会骗人，看我就好了。” 曲溪清提醒他：“你说漏嘴了。” “哎哟。”樊天锡惋惜地捂着嘴。 罗鸣：“……” 将祈站了起来：“你也没有其他选择。” 罗鸣默然，肩膀耷拉下去，艰难点头：“对。” “就是嘛，早该这样了，合作吧，我们当一伙的。”樊天锡笑得露出一口白牙，“而且你知道的，同系的异能者擅长的方向也各不相同，虽然你们老魏和我们副队都是空间系异能，但老魏的异能是传送距离和体积特化，没增加多少战斗手段，让他一个人追击有备而来的危险敌人，这怎么看都不太靠谱吧？” “现在还没到晚饭点呢，要真等到十二点，够老魏死去活来几百次了。” 樊天锡笑呵呵地说，“反正事情我们都已经知道了，早一会儿也没什么关系吧？现在就去吧？” 罗鸣张了张嘴，最后沉默地站起来给他们带路：“……跟上来。” “根据探测，这四年来，安纱队长最后召唤的巨型植物根系一直在扩张。” 罗鸣走在前面，带着他们从挖掘洞口一路往下，“但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些根系在接触到营地边缘以后，就没有再横向发展，转为向地底深入。” “我们队长很有素质的。”樊天锡嬉皮笑脸的，“她肯定不会把小花小草种到人家地盘上。” 罗鸣无视了他的话，指着前方说：“那里。” “当时被破坏的根系腐坏的部分已经自行脱落，被学者取走研究了，他就是从这里进去的。” 将祈快步绕过他，看着植物根系的目光格外温柔，屏住呼吸将手放了上去，轻轻吐出一口气：“原来就在我们脚下，离得这么近……” …… 禁区之内，安纱刚刚从睡眠中醒来。 她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目光逐渐聚焦在一张猩红的鬼脸上。 不对，是花。 深绿枝头上挂着一串血淋淋的断首一样的圆形花朵，花瓣呈现斑驳的红黑色，看着就像一张张死不瞑目流下血泪的鬼脸。 安纱呆呆眨了眨眼，发出一声感叹：“哇……” 鬼头铃兰轻轻抖了抖叶子，花朵像铃铛一样轻轻摇晃，发出娇羞但诡谲的笑声：“嘻嘻嘻……” 第4章 入侵者我来寻找，能够重塑这个世界的…… 短暂的震惊后，安纱缓缓坐了起来。 ……真是精彩的人生，一睁眼就有视觉冲击。 她打量着这株长得似乎有些歪脖子的诡异植物，非常确信，昨天她闭眼之前，这里还没有这盆花。 安纱目光扫过它根系的矿泉水瓶，停顿一下——更正，它好像没盆，一瓶花。 “随便一个矿泉水瓶都能长得这么好啊。”安纱伸出手，本来想摸一摸它，但还是停了下来，“算了，长成这样不知道有没有毒。” 鬼头铃兰着急地摇晃起来，虽然它不能说话，始终只能发出诡异的“嘻嘻嘻”，但音调也有变化，现在听起来有点……着急？ 安纱正盯着它，忽然，鬼头铃兰想到 了什么，试图用叶片卷起安纱放在床头的手机。 安纱一怔，脑海中某个离奇的想法一闪而过——那个农场游戏。 她昨天睡得着急，都没看自己收获了什么，也不记得自己又种了什么，甚至都忘了省电关机。 ——这种没水没电的情况，应该省着点手机电量的。 不过，她记得最开始，她种了一株铃兰，一株标着“已变异”的铃兰。 安纱表情复杂，变异成这样了啊。 她记得铃兰是象征纯洁、希望的花，有不少美好的寓意，还经常被当做新娘的手捧花，这幅异化的模样，恐怕和原来完全背道而驰了。 不过，铃兰没毒，倒是可以摸。 安纱伸出手指，鬼头铃兰十分主动地贴了过来，但也没有立刻挨上她的手指，仿佛在期待她的摸摸。 安纱：“……” 有点可爱，有点不忍心。 她先摸了摸对方椭圆形的阔叶，然后顺着花葶往上，停在了模样渗人的花朵边上。 它轻轻摇晃，“嘻嘻嘻”的音调愉悦。 安纱轻笑一声：“还挺黏人。” 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它，另一只手打开了手机，“等等哦，我看看这个游戏到底怎么回事。” 手机还停留在农场游戏界面，显示新的植物已经成熟可以收获。 安纱记得，她昏睡过去之前用强大的意志力又种了新的种子，就是当时眼睛都睁不开，不记得种得是哪个了。 鉴于她背包里一共就剩下了两种种子，那也就是幸福二选一——娃娃眼和荷包牡丹里面猜一个。 安纱盯着画面上的诡异植物，试图忽视简陋的画风，看出一些特征。 画面上不明身份的植物花茎漆黑细长，没有分岔，许多明黄色、中间有道漆黑裂痕的圆形果实随意排列长在顶端，压得花茎微微下弯。 安纱脑中闪过一个词语：“总状花序。” 最常见的紫藤花就是总状花序。 安纱微微抬起头：“我居然懂这种专业术语，难道我失忆前是植物学家？” 第5章 她思索片刻，“但好像也懂得不多，那应该是……水平不太好的植物学家？” 她傻笑两声，鬼头铃兰也跟着“嘻嘻嘻”笑起来。 虽然没想起什么跟自己有关的事，但她至少确认了，她床头的这株长相别致的小东西，多半也是游戏的产物。 安纱点击手机收获，游戏弹出消息“恭喜您获得【恶龙眼珠】*1”。 已经收获的植物就在背包里，安纱点开看了看，这株植物果然是娃娃眼变异的。 恶龙眼珠（娃娃眼已变异）：取下果实放置可与主体共享视觉信息，果实破裂时释放毒素。 安纱有些诧异：“居然还有技能……” 难道这个画风潦草的游戏还有战斗冒险系统？ 可惜她戳了戳屏幕各种地方，都没找到取下果实的方法，也没找到别的玩法，只好暂且搁置，又看了看背包里另一个植物的说明。 鬼头铃兰（铃兰已变异）：铃声可驱逐弱小诡异，有概率预知危险。 安纱盯着手机上的鬼头铃兰图鉴，缓缓扭过头，看向了床头柜的那株不速之客。 ……虽然画风潦草，但怎么看都就是本尊。 “原来你叫鬼头铃兰啊，还挺贴切的。”安纱缓缓点头，伸手把它抬起头，放心大胆地戳了戳它的花朵——它的说明上没写有毒，可以摸。 鬼头铃兰发出欢欣雀跃的“嘻嘻嘻”，勉强也能说是银铃般的笑声。 安纱抱着它站了起来：“走吧，先去找点吃的……你要不要晒太阳啊？哦不对，这里也没太阳。” 她朝窗外看了一眼，“没太阳那这些植物都不能进行光合作用，是怎么长得这么好的？” 她走出房间，正打算再去摘一根黄瓜吃，鬼头铃兰却摇晃了一下，伸出椭圆形叶片指了个方向，似乎是厨房的方向。 “要去那里吗？”安纱疑惑地走进了厨房，这里昨天已经被她扫荡一空了，应该没什么东西了。 但她还是走了过去，顺着鬼头铃兰的指引，再次站到了冰箱前面。 她打开了冰箱，清新的果香散开，她震惊地睁大了眼。 昨天空空的冰箱里塞满了水果蔬菜，满满当当，比过年时候的存货都丰盛。 安纱捡起一根香蕉：“第一，冰箱成精了。” “第二，有人来过。” “第三……有什么东西在养我？” 安纱咬了一口香蕉，“啊，好甜。” 她低下头举起手里的鬼头铃兰，“你不会知道什么吧？” 鬼头铃兰心虚地转了一圈，把鬼脸藏到了反面。 安纱：“……” 她看着满满当当的冰箱，嘀咕了一声，“可是这也太多了，一天根本吃不完吧？先吃比较容易坏的好了。” 安纱没忍住叹了口气。 鬼头铃兰疑惑地晃了一下，安纱顺手摸了摸它：“没有不高兴，有吃的已经很好了，只是全靠这些的话感觉我活得跟精灵一样。” “啊，想念火锅烧烤麻辣烫汉堡炸鸡了……嗯？我上一次吃这些是多久之前了？总感觉很遥远。” 她挑好了第一顿要吃的水果蔬菜，啃了一口转过身，“哇”地一声叫了出来——在她身后，她在那个奇怪的农场游戏里收获的变异娃娃眼“恶龙眼珠”实体，突兀地出现在了她身后的洗手台上。 安纱捂着心脏：“哎哟。” “嘻嘻嘻！”鬼头铃兰的音调似乎有些生气，恶龙眼珠骨碌碌转了转，心虚地垂了下去。 安纱没有贸然伸手，她记得说明里，这小家伙好像是有毒的。 鬼头铃兰还在“嘻嘻嘻”骂个没停，安纱捡了一颗蓝莓递过去，问它：“你吃不吃？” 鬼头铃兰顿了一下，一颗“鬼头”咬住了蓝莓，一点点吞进去，发出了愉悦的声响。 “啊？”安纱震惊地睁大了眼睛，抬起了鬼头铃兰的花朵，“你这下面长嘴了啊？” 原本是花苞开口的地方，居然长着小小的锯齿。 安纱迟疑了一下，又递给恶龙眼珠一颗：“那你要吃吗？” 鬼头铃兰的根系长在矿泉水瓶里，恶龙眼珠异曲同工，它带着个茶叶铁罐。闻言，恶龙眼珠从铁罐里抽出了一根细长根系，像是在伸手。 它好像不会发出声音，性格也比鬼头铃兰稳重很多，眼珠滴溜溜转着，似乎在观察安纱的表情。 安纱把蓝莓递给它，根系擦过她的指腹，卷着蓝莓缩回了土里，几颗明黄眼珠眯起，露出餍足的神情。 安纱没忍住笑了一声：“看久了还挺可爱的。” 她把两株奇异的植物一块放在洗手台上，打开了手机。 稍微垫了垫肚子，她打算翻翻手机里的资料，看看能不能联络上其他人。 不知道手机还有多少电量——98%。 安纱有些诧异，还有这么多电？是电池超级耐用，还是半夜有人偷偷给她充电了？这房间明明没电啊。 现状相当诡异，似乎不能用常识处理。 安纱正要关掉游戏，看看手机里的其他资料，游戏像是吸引她注意力一样，忽然“叮咚”一声弹出一条消息——“交易系统已开启”。 一张图片展开，图上穿着黑色作战服、受了伤的男人怒视着前方，看起来情况紧急。 游戏弹出选项：“未命名顾客想要购买一株植物，他贸然追击了过分强大的敌人，现在找不到空隙脱身，请选择交易物品帮助他吧！” 安纱察觉到一点微妙的违和感，而且照片上男人穿的那身衣服莫名让她觉得熟悉。 交易还有倒计时，看样子如果三分钟内不做出选择，交易就会自动关闭。 她的选择也不多，只有鬼头铃兰和恶龙眼珠。 从两种植物的说明来看，鬼头铃兰只能驱赶弱小诡异，游戏说“未命名顾客”面对的是强大的敌人，那它应该起不了作用。 只能选另一个。 安纱没有犹豫，选择了恶龙眼珠点击确认。 她回头看了一眼——恶龙眼珠没有消失。 安纱歪了歪头：“那这交易要怎么……” 厨房的窗户忽然被打开了。 安纱警觉扭头，一根纤细的翠绿枝条动作迅速伸了进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恶龙眼珠”上揪了一颗果实后飞速离开，还顺手关上了窗 户。 恶龙眼珠似乎没有反应过来，一串眼睛都跟着瞪大了。 “嘻嘻嘻！” 鬼头铃兰乱晃，发出一串幸灾乐祸的笑声。 安纱表情震惊：“……入室抢劫啊！” 她快步走到窗边，朝外看去，没能追踪到刚刚奇怪枝条的动向，游戏画面显示：“正在前往交易，完成时间未知。” 安纱：“……” 她无奈地摇摇头，正要转身，忽然意识到了违和感的来源——这个游戏本身画风十分潦草，可刚刚那个“未命名顾客”，用的却是照片。 她看向窗外，该不会，这座城市里，真的有这样一个需要帮忙的顾客吧？ 安纱在窗户边站定，思索片刻后，她拿起手机，将最后一颗种子种了下去。 荷包牡丹（已变异），种植倒计时12h。 看着空荡荡的种子背包，安纱露出思索的神情：“接下来，该去哪里弄种子呢？” …… 禁区，某废弃仓库内。 “咳！”魏烈狼狈地就地滚了一圈，避开了一串子弹。 他敢一个人追击敌人，是知道对方通过了营地的安全检查，不可能是异能者，身上也只有他们发的一把防身枪械……但对面这个见鬼的作战能力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人交战的地方是一间仓库，魏烈暂且躲在了货物后面，尝试和他交流：“班奇！你到底想做什么！” 穿着白大褂一副研究学者打扮的青年又开了两枪，将他从藏身处逼了出来：“我来寻找，能够重塑这个世界的力量。” 他仰起头，露出一张苍白阴柔的面孔，“安纱给人类留下了这样璀璨的遗产，只是放着不用，未免也太浪费了。” 第5章 交易菜狗，请买单。 听到那个名字，魏烈下意识紧绷起来：“那不是留给你们的东西！” “她的力量封印着a城的诡异，如果你做了什么打破平衡，让这些诡异逃出a城……” 班奇又一次举枪对准了他，魏烈下意识闪躲，但这一次枪声没有响起。 班奇扣动几次扳机，诧异地看着手中的枪：“啊，没子弹了。” “你们给配的枪只有这么几发啊。” 魏烈稍稍松了口气：“束手就擒吧！你不能……唔咳！” 班奇随意扔开了手里的枪，扯了扯身前的领带，忽然爆冲向前挥出了拳头。 一击得手之后，他用膝盖压住魏烈的小腿，双臂绞住发力，“咔”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伴随着魏烈的惨叫响起。 对方的攻势迅猛，根本不给魏烈使用能力的间隙。 第6章 魏烈痛得额角抽搐，他架起双手抵挡攻击，强忍住了惨叫：“你、你的身体能力……” “你反应过来了？”班奇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没错，我是‘凡人众’的成员。” 在人类不断觉醒异能的时代，没能觉醒异能、却不甘心只做普通人的那一群人聚到了一起，在自称“loser”的首领领导下，成立了名叫“凡人众”的组织。 一开始大部分成员只是有些中二病，喊着“凡人也能成为英雄”的口号，成立了诡异讨伐小队。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个组织的性质逐渐改变了。他们开始仇恨异能者，宣传一些诸如“新种族即将取代人类”、“外星基因抢占人类躯体”、“人类灭绝计划”之类的阴谋论，并暗地里利用机械、药物强行改造人类的身体，为了进行实验，他们多次袭击妇幼保健医院，试图抢走好几批新生儿。 如今，六大基地内已经没有凡人众的踪迹，但那些尚未完成诡异清扫的沦陷区中，依然有不少凡人众的踪影，他们如同暗中游荡的幽灵，不知在谋划些什么。 魏烈眸光闪动：“原来是这样。” 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对方也强得出乎意料，这种时候，应该先找机会逃跑。 一位空间系异能者如果打定主意要逃跑，几乎没人能拦得住…… “嗬！”班奇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意图，剧痛打断了他的意识，魏烈痛得发出一声低吼。 班奇嘴角扬起弧度：“天生的异能者应该不知道，我们这样的普通人为了能和你们战斗，都进行了怎样的训练吧？” “我们知道怎样对付异能者。”他轻轻点了点太阳穴，“——异能者发动异能要依靠大脑，神经末梢发出信号，才能让你的身体跟着行动。” “比起异能者本身，或许我们比你更了解异能者，因为我们曾经剖开过很多个，呵呵。” 魏烈愤怒抬头：“畜生！” 班奇的拳头再次落下：“只要让疼痛不断打断思绪，就用不出异能了。” “哈哈，这样一想，异能者还真脆弱，对吧？” 他露出病态的笑容，“看他们在死前一遍遍挣扎着想要用出异能，就像一点点撕碎挣扎的蝴蝶翅膀一样有趣。” “加油啊，指挥官，你比我想象中弱好多。”班奇面带微笑，染血的拳头高高扬起，“再努力一下吧，这么简单就死了会被人笑话的。靠意志力撑住吧，只要找到机会用出异能，你就能唰地一下从我面前逃走了。” 魏烈抬起双手护住要害，试图屏蔽疼痛，寻找反击的契机。 就在这时，仓库里的灯光骤然亮起，班奇瞬间回头，魏烈没放过这个机会，使用异能拉开了距离，仓促之间，他没能离开太远，拖着断腿狼狈倒在了披着红蓝白彩布的货物旁。 他正要接着传送，面前一台蒙尘的废弃电脑忽然亮了起来，积了一层灰的电脑屏幕色调泛黄，一颗竖瞳眼珠一样的明黄果实骨碌碌滚了出来，电脑屏幕上的箭头指向它：“用它。” “砸过去。” 魏烈慢了一拍，他身后，班奇已经追了上来，笑着扬起了拳头：“怎么没有趁机逃跑呢？是太疼了吗？” 魏烈拖着断腿扑过去，想要抓住恶龙眼珠，但班奇显然更快。 恶龙眼珠无奈，只能自己原地弹射起步，朝班奇脸上砸了过去。 “嗯？”班奇下意识将它挥开，“砰”地一声，恶龙眼珠爆开，古怪的白雾将班奇笼罩在内。 几根细长枝条拎住了魏烈的肩膀，把他往外面拖离白雾笼罩范围。 “唔呕……”班奇变了脸色，捂着喉咙跪倒在地。 魏烈呆愣的期间，他已经开始掐着自己的脖子呕吐，很快就吐到了昏厥，歪倒在地，口吐白沫。 电脑屏上跳出新的句子：“交易完成，请买单。” “就倒下了？”魏烈表情呆滞，产生了些许劫后余生的荒谬，“你这样显得我很弱啊！” 电脑屏丝毫不给面子：“是的，菜狗。” “买单。” “呃……”魏烈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下意识掏了掏自己的衣兜，尴尬地说，“我、我身上没有带钱，哦对了！” 他想起了什么，连忙从怀里摸出一个水果罐头，“这个可以吗？” 物资匮乏的时代，大部分罐头都是硬通货，而水果罐头算是一般人吃不上的高级货了。 屏幕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打出：“可以。” 看起来还有点勉强。 魏烈松了口气，试图和它交流：“刚刚那个是……” 屏幕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离开。” “菜就多练，回去找个实战教练回炉重造再上岗。” 魏烈噎了一下，正要追问，这座废弃仓库忽然间颤动了一下，楼上似乎有什么带鳞动物缓慢游曳拖行的声响，沙沙、沙沙，让人头皮发麻。 屏幕飞快闪动：“安静，别使用异能。” 魏烈依言屏住了呼吸。 他作为特殊的空间系异能者，自从觉醒以来就被基地保护得很好。交接罪犯这份工作，听起来很危险，但实际上出问题的概率也很小，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因为恐惧而微微战栗的体验了。 空气中飘来野生动物的腥臭，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逐渐接近，鳞片摩擦地面的沙沙声由远及近，似乎就在他头顶。 魏烈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不敢抬头，但他开始不由自主地担心起来——他的腿受伤了，他刚刚流了血，血腥味很有可能把诡异引来！ 是不是该趁现在使用异能逃离？可这个没有露面的神秘人说不要使用异能，但再不用或许就来不及了…… 魏烈额 上冒出冷汗，僵硬地趴在原地，一动不动。 终于，沙沙声逐渐消失，电脑屏幕上重新浮现“离开”两个字，电脑屏幕后的人对他似乎还算满意：“菜归菜，还算听话。” 魏烈重重松了口气。 ——在神明之锁禁区，选择相信安纱队长留下的植物，果然是明智之举。 意识到这里也并不安全，魏烈忍痛爬起来，动作迅速地脱下外套固定住自己断裂的腿骨，然后摘下名牌，放在水果罐头上面。 他没再问问题，只说：“能帮我把这个也交给她吗？” 他有些不好意思，“还有，我追着人进来，现在晕头转向，也不知道离开的方向了，可以帮我指路吗？” 屏幕闪烁出现一行字：“向左旋转30°后，沿箭头方向传送3.52公里，注意高度差，请往斜上方传送。” 它打出了一个巨大的箭头。 魏烈松了口气：“非常感谢！” 白雾已经散去，他一瘸一拐地拎起昏迷的班奇，龇牙咧嘴地低骂一句：“狗东西，下手真黑。” 然后恭敬地回头，“如果您需要任何帮助，可以带着名牌来营地找我，再次表达感谢。” 他使用异能传送离开了。 战斗不是他的强项，但传送是他的强项。魏烈按照对方提供的数据精准传送，一睁眼，就发现自己回到了地下根系旁——也就是他们进入禁区的地方，几乎分毫不差。 而这会儿，这里似乎有些热闹过头了。 除了他的副手罗鸣，轮回小队的那一群家伙也都在。 魏烈瘫倒在地，对他们摆摆手：“哎，总算有惊无险。” “啊呀。”樊天锡一拍脑袋，看起来十分遗憾，“怎么这么快啊！” “魏指挥官！”罗鸣大喜过望，扑过来扶他，“我立刻叫医疗人员过来……太好了，那个叛徒也抓到了！” 他正要转身离开，曲溪清却悄无声息地堵在了通道上，无言地看向几位同伴。 一个眼神，樊天锡理解了她的意思，笑眯眯地摸着下巴说：“要不然我们假装老魏还没回来，趁机进去一趟？” 罗鸣一个机灵：“这怎么能行！你们果然图谋不轨！” “啊？”刘愿一惊，左看右看，“这违反规定啊！” 樊天锡给将祈使了个眼色：“副队，你说呢？” 将祈轻轻叹了一口气，遗憾地盯着魏烈：“回来得那么早。” 魏烈抽了抽嘴角：“差点就回不来了！” “我带回来一点情报，你们会感兴趣的。” “嗯。”将祈颔首，“要我帮忙把医师带来吗？” 和如临大敌的罗鸣不同，魏烈似乎相当放松，并不担心他们做什么：“不用，都到这里了，走两步上去就好。” “哦，你们帮我看着点这个家伙，他是凡人众的，身体素质强得离谱，恐怕是经受了身体改造，狗东西跟超人一样，我怕一般人看不住他。” “嗯。”将祈应下了。 “凡人众。”曲溪清眯起眼，“那群家伙啊。” 她有些遗憾地让开了路，“就这么放过这次机会了？” 罗鸣紧绷着扶着魏烈，为了跟她拉开距离，几乎贴着墙壁行走，小心翼翼满头大汗地绕过她，然后飞速拖着魏烈离开了地下通道。 第7章 “没办法，上头盯得很紧。”樊天锡摊开手，“如果不是有足够充分的理由，让他们知道我们随意进入禁区……可能以后连押送犯人的活都不给我们了。” “现在我们也知道这里有根系了，给老魏卖个人情，以后要来这里看看，他可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曲溪清看起来还不怎么满意。 将祈瞟她一眼开口：“他受伤了。” “队长说过，不可以虐待伤员。” “哦。”曲溪清反应过来，恍然大悟点头，“好吧。” 刘愿抓了抓脑袋：“那我们也上去吗？” “等一下。”樊天锡走近了根系蹲下，刨了个小土坑，把刚刚留下的苹果种子埋了进去，“先试试，我把苹果种子留在这里，过几天看看是发芽了，还是消失了。” 曲溪清露出些许兴奋的神情：“如果消失，就有可能是队长取走了。” 第6章 情报大胆！死刑立即执行！ 樊天锡埋好了苹果籽，看见将祈似乎有些意动，阻止了他：“你的那些存货先别给，看看情况再说。” “嗯。”将祈思索片刻，颔首应下。 “等、等一下。”刘愿试图理解现状，“你们的意思是，把种子留在这里，安纱队长就能够收到吗？” 潜移默化间，她已经接受了安纱还活着这个认知了。 “嗯。”将祈轻轻捻起挂在颈间的玻璃小瓶，难得主动解释了一句，“安纱的植物也不是凭空出现的，我们平常会帮她收集各种种子，你以后也要习惯。” “哦、哦——”刘愿讷讷点头，露出复杂的神情，“只是你们的说法和我之前得到的资料差距太大了，我、我得稍微缓一下。” “不需要想那么复杂。”曲溪清看向她，“你只要想，你希望队长活着吗？” “当然了！”刘愿毫不犹豫地回答，“我可是因为崇拜安纱队长，才赢过了那么多候选人，得到了进入轮回小队的资格！” “嗯。”曲溪清赞许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那就好了，相信你的希望。” 她话锋一转，“不过，就算消失了，也不一定是队长本人收到这些种子。” 刘愿一怔，还以为她尚有理智，就听见她接着说，“也有可能是里面有人替她接收。” 刘愿表情更加古怪：“里面有人？a城已经是死城了，当初全面撤离的时候就应该没人了。” “就算真有人滞留，封锁了这么多年，肯定也都死光了，怎么可能还有人？” “嗯？我们没跟你说吗？”曲溪清诧异看她一眼，指了指身后的禁区，“我们有一位队员在里面陪她。” 刘愿有些傻眼：“什么？不可能吧，轮回小队不是一直都是五人小队吗？安纱队长在禁区，还有一位前辈因为任务受伤退役到了后勤部，现在只剩下你们三个人，哪里还有人能留在禁区？” 曲溪清理直气壮地回答：“五人小队有六个人，不是跟四大天王有五个人一样是常识吗？” “我们轮回小队，还有一位影之第六人！” 刘愿：“……姐你是不是在胡说八道忽悠我啊？” 曲溪清真诚地看着她：“没有啊，我很诚实的。” 刘愿叹了口气：“我知道我是安理大人强硬塞给轮回小队的，你们不信任我也很正常。” “但我真的跟你们是一伙的！我不会跟别人打小报告的。” 她十分理解般忧郁地转过了头，“走吧？魏指挥官还说有情报要跟我们分享呢。” 曲溪清：“……” 她呆呆看着刘愿的背影，有些茫然地嘀咕，“我没骗人啊。” “哈哈！”樊天锡实在没忍住笑，朝她挤眉弄眼，“算了算了，人家不信有什么办法？” “走吧，去听听老魏的奇遇。” …… 神明之锁禁区内。 “呼！”安纱结束了最后的拉伸运动。 她检查完手机里的信息之后，简单做了点运动，确认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态。 ——手机里没什么有用的信息，没有网络信号，没法联系外界，聊天记录也都没有了，大部分软件也根本打不开。 本地文件资料需要密码，她也想不起来，闲下来的时候倒是可以考虑用穷举法试出这六位密码。 现在她只能对着聊天软件里的联系人名单发呆，可惜目前依然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耶——”安纱举起手机，跟两盆长相奇异张牙舞爪的植物拍了张合影，然后就把手机丢开了。 手机里没什么收获，倒是她检查身体的时候发现，她虽然嗜睡，最近也只能吃素，但身体状况还挺不错的，力量和速度都不差，以前应该有一些训练基础，不是什么弱不禁风的柔弱少女。 运动完之后，安纱啃了一个番茄补充水分，顺便思索：“难道说，我是……学术水平不行但力速双a的植物学家吗？” 她偏了偏脑袋，哼笑一声，叼着番茄给鬼头铃兰和恶龙眼珠各喂了一颗草莓。 “嘻嘻嘻！”鬼头铃兰突兀的响 了响，叶片指向窗口，安纱顺势看过去，刚刚揪了恶龙眼珠一颗果实的枝条又来了。 这会儿它没有刚刚那么着急了，还挺有礼貌地敲了敲窗户，等安纱帮它开窗以后，才进来放下东西离开。 安纱张望着想看看它的撤离路线，但它的动作快得出乎意料，很快就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跑得真快。”她遗憾地收回目光，发现它留下了一个罐头和一块带血名牌。 安纱眼睛一亮，带着希冀拿起罐头，看清包装后然后垮下脸发出哀嚎：“怎么是水果罐头啊——” 她这都有那么多新鲜水果了！为什么给她个水果罐头啊！ 名牌上写着“魏烈”，安纱对此没有印象，手机联系人里没见过，暂且收了起来。 这些东西应该都是那场交易的收获，安纱打开游戏，果然看见游戏内显示“交易已完成”。 根据记录，她收到了未命名顾客交付的一个橘子罐头和一块名牌，以及……“老樊天然卷泡面头天生的不挑食”赠送的一颗苹果种子。 新种子！ 但这人是谁？名字好像有点眼熟…… 安纱想起了什么，连忙打开自己的聊天软件，飞快翻看联系人名单，很快，在特别关注列表里，找到了写着同样备注的联系人，从她特别关注里的几个联系人备注来看，她还挺喜欢把备注当备忘录用。 像下面还有“小曲海鲜过敏爱吃草莓”、“小李夜视不行多喂胡萝卜”、“理理挑食不吃黄瓜”之类的备注，在这些特别关注里，最特别的应该是那个没写名字只打了几个爱心的家伙。 暗恋对象？ 安纱摸着自己的少女心审问，没能得到什么结果。 “哎，看来爱也不是万能的，该想不起来还是想不起来。”安纱嘀咕一声，忽然意识到这几个备注里的相似之处——都有吃的，她似乎都刻意记录了对方的饮食习惯，难道说…… 安纱恍然大悟地一拍手掌：“我是个厨子！” 她指着这几个联系人歪了歪脑袋，“vip客户？” 安纱又回到游戏界面，犹豫了一下，把长长的名字改成了“老樊”，剩下那个，她按照手中的名牌，也把他的名字修改成了魏烈。 除此以外，她还收到了一份录像，一份记录着交易全过程的录像。 安纱点开了录像，一旁的鬼头铃兰探头探脑，悄悄把花枝挪了过来。 安纱觉得好笑，换了个方向，蹲下来让它们俩也能一块看到，这才继续播放。 ——恶龙眼珠能够同步视觉，刚刚安纱已经从它那里得到了几个颠簸得不像话、上下颠倒摇晃跳跃的片段，只看见了两张一闪而过的陌生面孔，也没有声音。 这一段录像就专业多了，不仅声画同步，还有视角切换，跟恶龙眼珠拍摄的相比，简直是路人手拍小视频和专业剪辑版的区别。 恶龙眼珠看着看着，脑袋都低了下来。 安纱安慰地摸了摸它，把录像重播了一遍，仔细听他们的台词。 录像一共就两分钟左右，从恶龙眼珠登场开始，到魏烈离开结束。 看完第二遍，安纱确认了几个细节——在电脑屏幕上打字提醒魏烈的人，或许就是促成交易的、跟游戏有关的那个人，毕竟拖着魏烈离开恶龙眼珠放出的毒雾范围的那两根枝条，跟她刚刚见到的是一样的。 伴随着“沙沙”声出现的危险，证明外面果然还是有些危险存在，在没做好准备前，还是不能贸然离开房间太远。 最后，就是魏烈说的“营地”，这证明这里还是有人类聚集的，那她在探索时，就可以着重寻找人类生活的痕迹，试图找到其他人类。 安纱伸了个懒腰，又觉得有些困倦了。 她看了眼手机确认时间，这一次她的清醒时间大约是六个小时，上一次虽然没有计时，但体感时间应该延长了不少。 第8章 这是好消息，她的身体正在逐渐恢复。 安纱打了个哈欠，走到卫生间把剩下的洗澡水舀出来一些，给看起来需要水份、派得上用场的植物们浇了点水——节约用水，从我做起。 不过这水虽然清澈，但隐约透绿，还有些清新的草木香气，不像是纯粹的自来水。 不会是她从某个池塘里打回来的吧？ 但不管怎么说，恶龙眼珠和鬼头铃兰并不嫌弃，看起来还格外喜欢。 安纱眼皮逐渐沉重，又打了个哈欠。 手机上荷包牡丹还要等几个小时才能收获，还是先睡觉吧。 她把恶龙眼珠和鬼头铃兰分别放在了左右床头柜上：“封你们俩当左右护法，晚安。” 她确认了一眼手机电量——71%，关机，接着安详地闭上了眼睛，几乎沾枕头就睡着了。 …… 另一边，营地内。 魏烈腿上已经打了石膏，窝在沙发里，沉痛地叹了口气：“哎，看来我平时确实太过依赖异能了，以后也得加强实战训练……” “哈哈。”樊天锡不给面子地笑起来，“就你三脚猫那两下，居然还一个人去追敌人，真亏你能活着回来。” 曲溪清赞同点头：“平时只送人懈怠了吧？你身上一点训练痕迹都没有，我们队就连老樊都有八块腹肌。” 樊天锡“啧”了一声：“什么叫‘就连’？我一向很自律好不好！” 刘愿附和点头：“不是我说啊，魏指挥官，你也才30出头吧？已经有小肚子了哦，要警惕中年发福。” 魏烈下意识吸了吸肚子，尴尬地捏了捏自己的肚子，小声嘀咕：“也还好吧……咳，我当时确实小瞧了他，以为不是异能者我应该能轻松抓到，谁知道他居然是凡人众的……” “凡人众。”曲溪清撑着下巴，“之前打过几次交道，他们倒也不全是坏人。毕竟他们内部流派很多，什么喊着‘血肉苦弱机械飞升’的，还有什么热衷各种药剂改造的科学狂人……” 魏烈不满：“什么叫不一定是坏人！那狗东西见面就拧断了我的腿！” 曲溪清歪了歪脑袋：“他只是拧断你的腿，没有拧断你的脖子，说明他没打算杀你，这也是心存善念的证明吧？” 魏烈面无表情：“他说要进去找安纱的遗产。” 曲溪清站了起来：“大胆！死刑立即执行！” 第7章 机会想不明白就别想了，吃颗糖。 樊天锡把曲溪清按下去：“好了这位法官你先坐下。” 他翘着二郎腿看向魏烈，“刚刚医师粗略检查过他的身体了，确实是超人一样，所以你到底是怎么逃回来的？” 魏烈正色：“请注意你的措辞，我可不是逃回来的，我是追捕成功负伤归来。” 曲溪清猜测：“天上掉钢筋把他砸晕了让你逃过一劫？不然怎么想都不可能。” “按照你们俩的实力差距，你应该在见面三分钟内就被拿下了，本来一分钟，但考虑到禁区内环境特殊，对方出手也会更谨慎，给你宽限了两分钟。” 魏烈：“……” 刘愿左看右看，好奇地问：“魏指挥官有这么弱吗？” 将祈闭着眼点头：“很弱。” 魏烈抽了抽嘴角：“……好了我也要是面子的，你们还要不要情报了？” “哈哈，不好意思。”樊天锡尽量变得严肃一点，“你说吧，禁区里面怎么样？” 魏烈的表情逐渐严肃：“禁区内封存的诡异太多，我没有过多滞留，不过……” “我在禁地内，见到了安纱队长图鉴上的植物。” 他打开电脑，将屏幕转向他们，打开的页面上赫然是“恶龙眼珠”的图片和说明，“就是这个——恶龙眼珠。” 安纱队长的部分植物图鉴是面向各个基地完全公开的，毕竟她是有史以来战斗力最强的植物系异能者，各方高层一直希望有人能够再次培育出类似的变异植物。 不过非常遗憾的是，尽管植物系异能不算罕见，迄今为止还是没人能够做到。人们在她离开后，再一次意识到，她拥有多么令人惊艳的天赋。 “啊，是它！”曲溪清眼睛一亮，“恶龙眼珠！好久不见了，这名字还是我帮忙起的。” 她怀念地摸了摸电脑屏幕，仿佛隔空触摸了那株诡异的植物，“不知道再见面它还会不会记得我，小时候我还抱过它呢。” 樊天锡跟着附和点头：“没错，如果不是你，队长根本想不起来给每个植物起这种中二的名字。” 曲溪清斜眼看他：“怎样？比你起的什么‘鸡蛋夹乌梅’、‘失恋的心’好听多了吧？” 樊天锡理直气壮：“那不挺形象的吗？你不要太嚣张啊，我跟你说，队长接受你的命名，不代表你起的名字比我好，很有可能只是照顾你。” “我跟你说那时候要是副队也参与起名，中标的就不一定是你了！” 将祈无视了仿佛要打起来的两人，对着魏烈追问：“还有什么消息？你见到她了吗？” “安纱队长吗？当然没有。”魏烈苦笑一声，“我要是见到了安纱队长还能在这坐着？我肯定飞奔跑去各大基地传喜讯了！” “不过，见到了她的植物，应该也算见到了她吧？” 他征询意见般看向几人，对面三个脑袋齐刷刷地点了三下，刘愿慢了一拍，连忙也跟上了节奏。 植物系异能者有一条共识——异能者主体死亡后，依附于他的植物都会枯萎，就好像异能者和植物之间拥有某种奇妙的共生关系。 四年前，安纱队长制造出最后的“神明之锁”后，她留在基地内的植物就几乎都死亡了。 也是因为这个特性，当时各大基地的作战员逃离a城以后，很快重新集结，准备面对遮住巨大植物死亡后，倾巢而出的强大诡异。 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神明之锁没有枯萎。 六大基地经过了激烈的讨论，两方人马一方坚持要进入植物内救援安纱队长，另一方却担心破坏植物进入会放出诡异，破坏安纱队长好不容易维持的和平局面。 “刚开始的时候，相信她还活着的人占大多数，哪怕她的生命信标已经熄灭，但这株植物还活着，就是她还没有死的最好证明。”魏烈拄着拐杖站起来，一步高一步矮地挪到了窗边，看着那株巨大的植物，“那时候设立在这里的营地，是如果安纱队长支撑不住，这株植物突然枯萎，诡异再一次席卷世界的最前线。” “可时间越长，相信她还活着的人就越少。” 魏烈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苦笑一声，“我最初被派到这里的时候还觉得不可置信，我这种水平居然能当上神明之锁禁区的指挥官。” “来了才知道，这里最精锐的作战员早就一个个被召回基地派往各地执行任务，这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押解罪犯的交接站。” “我想，现在大部分人心里已经认定她已经死了，这株植物只是她最后留下的、没有随她一起消亡的‘奇迹’。” 他露出一点笑意，眼中似乎有光芒闪动，“不知道是不是跟你们一块待久了，我好像也重新相信她还活着了。” “我不仅在禁区内见到了独属于她的植物，还有……虽然隔着电子屏幕，但确实有人和我交流了。” 他猛地转过身，忘了自己还拄拐差点摔倒，连忙狼狈地撑着拐杖，“那个人一定是安纱队长！” “虽然她似乎有什么原因不方便和我见面，但她和我说话了……哇！” 将祈似乎一瞬间贴到了他面前，抓着他问：“她和你说什么了？” “呃。”魏烈脑中闪过了一些画面，尴尬地瞥开了视线，小声说，“个人隐私。” “我跟安纱队长的对话，我那个……我自己珍藏。” 将祈眯起了眼。 曲溪清和樊天锡一左一右踮起脚尖从他肩膀两边露出脸，增加了压迫感：“说——” 魏烈察觉到了一点杀意，嘴角抽搐靠在了窗户上：“干嘛啊！不要对你们队长占有欲那么强行不行？我、我就是……今天状态不好！” “所以，她说我……” 他声音越来越小，“菜狗。” 曲溪清：“啊？” 樊天锡眼疾手快捂住了她的嘴巴，扬起诡异的笑容说：“啊——这样啊，这个，节哀。” “我能理解你在偶像面前丢脸的心情啦，不过也不是大事，我们队长不会介意的。” 曲溪清被捂住了嘴：“唔唔唔？” “你早说没说什么重要的嘛，我们也就不问了。”樊天锡笑眯眯的，手上却没放松，“所以接下来你打算把禁区内的消息通报给六大基地？” 他理智地说，“可能不一定有用。” “我知道。”魏烈轻笑一声，“但总得试试。” “你们比我更清楚，之前第六基地提出过几次要重新探索禁区，但一直被否决了。” 第9章 他扭头看向窗外，看见那株巨大的、顶天立地的植物，“上次讨伐a城的失败带来的挫败感太大了，有一部分人……不打算再组织探索了，他们希望让这里作为永远的禁区。” “我听说过。”樊天锡露出一丝嘲弄的笑容，“我听说还有人提议在这里立一个告诫之碑——人类止步于此。” “说是要让大家永远铭记，人类不是宇宙主宰，总有不能抵达的地方。” 他双手插兜，“我是没见过这么上赶着认输的。” “现在大部分基地的情况都稳定下来了，我想，我们或许有余力再一次挑战禁区了。”魏烈垂下眼，“否则，这样下去，愿意重新调查禁区的人只会越来越少。” “我想，趁这次机会，如果我能拿出安纱队长还活着的证据，或许还来得及。” “——重启禁区调查，不，重启禁区攻克作战。” 将祈闭上眼睛：“……这对我们来说是个好消息。” “我们会把消息带给第六基地首领，她跟安纱的关系……她会做出一点反应的。” “遇到其他麻烦可以跟我们说。” 魏烈轻笑一声：“跟你们打过这么久的交道，我怎么感觉就这次你们才这么热情啊？” 樊天锡哈哈大笑，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拜托了啊！” 曲溪清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易拉罐制作的铝制植物团子徽章，郑重塞给他：“这个给你。” 魏烈疑惑地问：“这什么？” “无料。”曲溪清颔首肯定，“我认可你正式加入安纱后援会。” 魏烈：“啊？” “我也想要——”刘愿眼巴巴凑过来，“对了，那我们现在去干什么啊？” “把凡人众‘班奇’押送回基地。”曲溪清看了眼资料，“要送去第三基地，路还挺远……老樊，你开车，我先去后面休息一会儿。” “行。”樊天锡摆摆手应下，跟将祈一起进了临时关押班奇的房间。 “哦，那家伙。”刘愿嘀咕一声，“我还以为他会被毒死呢，不是说现在物资不够，不能那么人道主义吗？他们还给他解毒了吗？” “嗯，据说毒素对他来说本来就不致命，而且他还有事没交代。”曲溪清双手插兜，“怎么混进的第一基地、谁跟他合谋、谁给他开了后门……还有他只身一人进入禁区怎么有把握能够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凡人众的人体改造现在到了什么程度、近几年有没有做什么基地没注意到的坏事……很多问题，得让专业人士来问。” “哦——”刘愿一副学到了的表情，她犹豫一下小声问，“姐，真的会有人不想救安纱队长吗？” 曲溪清看了她一眼，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塞给她：“想得明白吗？” 刘愿乖乖接过糖塞进嘴里，含糊着摇摇头：“想不明白。” 曲溪清收回目光：“想不明白就别想了，吃颗糖。” 刘愿让糖在嘴里滚了一圈，问她：“吃颗糖就有用了吗？” “没有。”曲溪清双手抱在胸前，“但能让嘴巴里甜甜的。” 刘愿匝巴一下嘴：“我觉得还是有用的，嘴巴里甜甜的，心里也好受多了。” 曲溪清哼笑一声：“小孩子心性。” 樊天锡扛着被全身拘束、打了镇定剂的班奇走出来，丢给曲溪清一袋东西：“拿着，医师说他的身体情况特殊，不确定一般的镇定剂还能不能管用，万一中途醒了，还得补一针。” “哦。”曲溪清问，“怎么不多打两针？” 樊天锡轻巧地笑起来：“打多了怕他死了呗！” “哦。”曲溪清招呼刘愿，“咱们待后车厢。” “好！”刘愿有些兴奋地跟上去，“姐，他要是醒了我可以用异能吗？优先用异能还是优先用枪啊？” 曲 溪清：“……优先用镇定剂。” 刘愿：“哦哦。” …… 禁区内。 “笃笃笃”，安纱困倦地睁开了眼睛。 这一次她不是自然醒来的，楼顶密集沉闷的剁肉声把她从安稳的梦乡里拖了出来。 第8章 邻居有谁进来过？ 天花板上，密集连续的敲击声断断续续，安纱面无表情地盯着天花板，起床气蒸腾而上——谁啊大半夜的在楼上剁肉馅！ 她正要挣扎着坐起来，突然想起——窗外的天色根本分不清日夜，她这两天也是困了立马就睡，会不会楼上只是到点正常做饭，她才是睡得不是时候的那个？ 她眼睛眨巴了一下，心里刚刚升腾起来的小小火苗又心虚地熄灭了。 眼皮慢慢合上，身体好像有千斤重。 而且，就算真是半夜剁肉馅，她现在带着起床气上去找人的话，很容易发生矛盾。好不容易遇到别人，最好还是能友善交际。 俗话说，千金买房万金买邻，要想处好邻里关系还是以和为贵，明天起来以后再带点瓜果蔬菜上去，友善地提醒一下对方好了…… 听久了，这个节奏感也还是能睡的，更何况，她现在困得根本睁不开眼。 安纱很快哄好了自己，又一次沉入了黑甜梦乡。 …… 押送车又一次行驶在路上，目的地是第三基地。 这一次曲溪清和刘愿待在了车厢里，老樊负责开车，将祈坐在了副驾驶。 刘愿举着手机，刷着基地作战员内部论坛的最新消息，忍不住叹了口气。 “怎么了？”曲溪清睁开眼睛。 “也没什么，就是我没看到消息。”刘愿收起手机，“我只是想，如果魏指挥官的消息非常顺利地传到了各个基地，那现在论坛里应该到处都是讨论的声音了。” “现在还没什么动静，就说明……这件事至少还挺有争议的吧？” “嗯。”曲溪清平静地点点头。 刘愿忍不住看她：“你为什么比我看起来还冷静啊……我以为你们会更在意的。” 曲溪清神色淡然：“无论基地做怎么样的抉择，我们都会去找她的。” 一道轻笑插入她们之间。 刘愿反应迅速，从凳子上翻身滚落跟班奇拉开了距离，但曲溪清动作更快，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她已经把针管扎在了班奇胳膊上，沉稳地将镇定剂推了进去。 “没用的。”班奇并不在意，他语气轻松，“我身上试过的药比你想象中更多，能从那里活下来，普通的镇定剂怎么会有作用？” “可这不是普通的。”曲溪清抬起头，“医师说这是能药翻大象的，没感觉吗？” 班奇：“……没感觉。” 曲溪清面无表情：“啧，看来比大象强。” 刘愿举着枪：“那现在怎么办呀姐？” “用最朴素的方法。”曲溪清站起来活动了下手臂，“把他打晕。” “何必这么麻烦呢？”虽然被拘束带束缚着，但班奇的坐姿看起来却很放松，“你们不想和我聊聊吗？我这里，还有一点魏烈也不知道的，关于禁区的消息。” 曲溪清的动作停了下来。 她看见隔板后将祈的侧脸，他轻轻颔首，这才伸手把套在班奇头上的布袋扯了下来。 班奇眯起眼，打量着曲溪清和刘愿，露出一个过分灿烂的笑容：“没想到居然是你们押送我。” “大名鼎鼎的轮回小队，现在真的只做押送犯人的任务吗？” “你说有情报要说。”曲溪清在他面前坐下，打开了黑色腕表上的手电筒，光线直射在班奇脸上，他忍不住眯了眯眼睛：“……这是什么意思？” 曲溪清：“审问的氛围灯。” 班奇：“……” 他笑出了声，仰着头往后躲开一点灯光，“你可真有意思。” 刘愿拧起眉头，站在他身侧：“有什么话要说就老实交代！不要拖延时间！” 班奇笑眯眯地看向刘愿：“这是新人吧？没在资料上看到过。” “之前你们一直拒绝新人加入，这次怎么同意了？” “哼哼。”刘愿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当然是因为我很优秀，通过了考核。” 班奇好奇地问：“什么样的考核？” 刘愿正要张嘴，曲溪清面无表情地打断了她：“笨蛋，不要人家问什么你都回答，现在是我们审问他。” “哦。”刘愿反应过来了。 “不过那个倒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曲溪清扬起下巴，“是我准备的考核——安纱一百问，她答对了九十九题。” 班奇：“……” 他控制了一下表情，接着问，“错了哪一题？” 刘愿小声嘀咕：“其实我觉得也不算错……安纱队长最喜欢的队员的正确答案是‘曲溪清’怎么看都是夹带私货……” “嗯？”曲溪清扭头看了过去。 刘愿迅速抬头：“没有姐！我什么都没说！” 班奇：“……” 曲溪清歪头看他：“现在你知道了，怎么了，对我的测试题有兴趣吗？” 第10章 “想要消磨时间的话，给你一份也可以。” “或许有点兴趣。”班奇终于回过神来，勉强找回了自己的节奏，“我觉得我也很了解安纱队长，至少比魏烈了解，你们应该也意识到了，他搞错了一点事情……” 他扬起笑容，“——在电子屏幕后面跟他说话的人，不是安纱吧？” 刘愿下意识反驳：“怎么可能！那里面除了安纱队长，还有谁能这样帮魏指挥官？” “谁知道呢。”班奇盯着曲溪清笑，“也许五人小队有六个人，藏起来的那个，就是出乎意料的王牌。” 刘愿愣住了：“啊？” 曲溪清突然开口：“我说，你还算是人类吗？” “从你醒过来开始，你都没有眨一下眼睛。” 班奇愣了一下，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他笑得前仰后合，但因为被拘束带捆着，反而像只挣扎扑腾的鱼。 他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你……哈哈哈！你刚刚看着我，居然只是在想这个吗！哈哈哈！” “我是在回答你的问题。”曲溪清不觉得有什么好笑的，她平静地说，“几人小队得看怎么算。” “按照凡人众的理念，异能者不是人类，那这辆车上只有你一个人。” “按照基地的理念，大家都是人，那这辆车上就有五个人。” “轮回小队，是从生物学意义上算的五‘人’小队。” “哦对。”曲溪清指了指刘愿，“现在有新人了，是六人了。” 刘愿茫然地指了指自己：“啊？” 班奇眯起了眼睛：“原来是这样，那可能不算人的那个……” “我怎么可能就这么告诉你？”曲溪清露出看白痴的表情，“是你审问我还是我审问你。” “抱歉抱歉。”班奇露出歉意的笑容，“其实我也很久没跟人说过话了，尤其是跟两个漂亮的女孩。” “噫——”曲溪清嫌弃地搓了搓手臂，“你可以跟老樊竞争油王。” “什么！”前作的樊天锡大声抗议，“我明明是像薄荷一样清爽的成熟男人！” 班奇闷声笑起来。 “嗯——”刘愿盯着他思索，迟疑着开口，“姐，你觉不觉得，这家伙有点奇怪。” 曲溪清点头：“哪里都很奇怪，你察觉到的是哪一点？” “他好像太乐观了？”刘愿挠了挠下巴，“计划失败被我们抓住了，他就算没有痛苦不堪懊恼后悔，也该自闭一下吧？我怎么看他还挺开心的，简直就好像……还有后手一样。” “怎么会呢。”班奇扬起笑脸，“我只是看见了一点希望。” …… 禁区营地。 魏烈打开了临时关押“教主”的房间大门。 魏烈确认了一遍：“犯人身上的监控设备都装好了吗？” 今天遭的罪已经够多了，他可不想再出什么意外了。 罗鸣颔首：“没有问题。” 每一个投放入禁区内的犯人身上都会携带监控设备，用来探查禁区内部的情况。 虽然大部分犯人能够自由活动后，都会毁坏监控设备，禁区内部的很多地方也会影响信号传递，但偶尔也能查探到一点内部情况。 比如上次他们就收获了a级诡异“蛇女”捕猎的珍贵影像。 “教主”的精神系异能相当罕见，而且防不胜防，魏 烈现在虽然腿脚不便，但还是要尽快把这尊大佛送走。 他嘀咕一声：“早知道让将祈帮忙把他送进去了，他肯定乐意。” 罗鸣轻咳一声：“指挥官。” “我什么都没说。”魏烈拉住了尚未恢复意识的教主，“我走了，很快回来。” 一眨眼的功夫，他带着教主消失在营地，再一眨眼，他一个人回来了。 罗鸣略有惊讶：“这次好像比平时更快。” “开玩笑。”魏烈抽了抽嘴角，“都见识过里面有多危险了，我怎么可能还多留？我又不是轮回小队那群家伙。” …… 与此同时，禁区内，被放置在空地、解开了束缚的教主动了一下手指。 他缓缓坐起来，摸索着摘下脑袋上的头盔，随手扔在一边，露出一张带着奇异悲悯神态的脸。 “这里就是神明之锁内部……”教主仰起头，深吸一口气，“传说中的英雄葬身之地。” 他轻轻摸了摸地面的草叶，无奈地轻笑一声，“这个只是普通的草啊。” 他站起来，环视一圈，朝着一片覆盖高楼的爬墙虎走去。 …… 禁区居民区内。 安纱终于睡饱，伸了个懒腰醒来，分别跟自己的左右护法打了个招呼，精神抖擞地爬了起来。 她打开手机，忽然抬起头：“昨天半夜好像发生了什么……” “啊，半夜剁肉馅的邻居！” 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楼上居然真的还有人住吗？” 难道是她看到了空无一人的街道，所以先入为主误会了？ 也许她看出去的时候正好是凌晨深夜，所以街上才没人，其实大家都好好地在家住着呢？ 不管怎么说，就在楼上，总得去看看。 她下定了决心，注意到手机的电量——99%。 安纱：“……” 她昨天睡前刻意看了，那时候的电量是71%。 有谁进来过？帮她补充了食物，还把手机充满了电？ 第9章 出门这还是她醒来之后，第一次走出屋…… 安纱翻身下床，试着喊了一声：“你好，有人吗？” 她趴到地板上查看床底，“hello？” 拉开衣柜探头进去，“嗨嗨！” 甚至撑着管道敲了敲天花板，“打扰了——” “哎！”在房子里地毯式搜索了一圈，安纱呈大字型瘫倒在床上，“现在应该是没人了。” 安纱翻了个身，这个帮她做了很多辅助工作的神秘人物看起来也没有恶意，但为什么就是不露面呢？ 她叹了口气，举起手机，认命地打开了那个诡异的农场游戏app，昨天种下的荷包牡丹已经能收获了。 变异版荷包牡丹的画风跟前两位选手一脉相承，潦草中透着血腥诡异。它的叶子与牡丹叶相似，花枝歪向一边，坠着一颗颗滴血心脏一样的花朵。 安纱点击收获，查看它的说明。 禁忌心脏（荷包牡丹已变异）：花朵分泌高度腐蚀性伤害液体。 说明比其他两位要简短很多，但它的种植时间更长，按照常理来说，应该会更厉害吧？ “呲——” 安纱还在看说明，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些不妙的动静。 她猛地回过头——禁忌心脏已经从窗口进来了，落地的时候，心脏上垂挂的猩红液体滴落在地面，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声音，一缕青烟飘起，地板遭到重创。 “嘻嘻嘻！”鬼头铃兰已经从床头柜上滚了下去，叶片飞速抡动连滚带爬，拖着自己的矿泉水小瓶用它铃铛口的细牙咬住了对方的花枝，用力拉高，从叶子尖尖到花瓣都在用力。 安纱：“……哇塞。” 她家鬼头铃兰有股瘫痪病人身残志坚勇救同事的气势。 明明自己也没长脚，真是辛苦它了。 安纱避开了危险的液体，小心扶起新来的异植，看了一眼禁忌心脏闯的祸——刚刚被腐蚀的地板上出现了一个透亮的小洞，趴下去甚至能看到楼下房间的情况。 安纱：“……” 她要是抱着这盆花走一圈，是不是就能把上下楼打通了？ 安纱看了眼手里的禁忌心脏，它的叶片正七手八脚地用力抱住花枝防止腐蚀性液体坠落，但收效甚微——安纱居然从它身上看出了一点委屈和慌张。 “不着急。”安纱摸了摸它的花枝安抚，“强腐蚀性的液体……大概率是酸，试试玻璃和陶瓷能不能装。” 她拢着禁忌心脏的花枝，把它连盆端起——它的根系在一个不锈钢盆里，比前两位自己找的花盆倒是大不少。 安纱把它端进厨房，从柜子里找出几个陶瓷碗，凑在禁忌心脏花枝下方摆了一排。 一滴液体摇摇晃晃落下来，没跟釉面发生反应，安纱松了口气，拍拍手对它说：“那你就先待在这里吧。” 禁忌心脏轻轻摇晃，似乎在表达感谢。 安纱觉得自己可能是一个人待久了，居然能非常顺畅地接收到这些植物表达的情绪……也不知道到底是她不正常，还是这些植物太过奇特。 “不用客气。”安纱凑近观察它的花朵，实物比游戏里多了不少细节——挂在枝头的心脏非常写实，甚至能看到凸起的血管，仿佛随着呼吸上下起伏。 花朵下方垂坠的也不仅仅是一滴将落不落的猩红液体，还有鼓鼓的囊状物，应该就是这里分泌出了杀伤力惊人的腐蚀液体。 禁忌心脏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它身下的叶片微微分开，露出不锈钢盆里的一小片土壤。 第11章 “嗯？”安纱顺着看过去，发现那里露出了塑料小盒的一角，她迟疑着伸出手，“是让我拿这个吗？” 禁忌心脏轻轻上下点头，然后猛地停了下来——好像是怕把液体洒出来。 安纱笑了一声，避开危险的液体，用勺子把塑料小盒挖了出来，里面装着一粒……种子？ 安纱愣住了。 这什么意思？算植物的托孤吗？ 不，不对。 安纱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打开了游戏——她收获以后禁忌心脏就来了，忙着处理腐蚀性液体，还没来得及种新的种子。 她点击土地，种子背包展开，又戳了一下从“老樊”那里收到的苹果种子，然而游戏屏幕弹出了消息：“种子未变异，不建议种植。” 安纱这才注意到，那颗普通的苹果种子呈现灰色，跟之前的变异种子看起来不太一样。 安纱又戳了一下，查看种子详情：“未变异苹果种子，预计6-8年成熟结果，存活率20.3%，不建议种植。” 六到八年……而且存活率那么低，安纱忍不住挠了挠眉心，还是算了。 可普通种子要怎么变异？或者说，她要怎么才能弄到变异的种子？ 她随手把苹果种子放进口袋里，思索着打开冰箱，找了些吃的补充能量。 房间那边传来一些响动，安纱咬着梨从厨房探出头，正好看见鬼头铃兰也从房门口探出脑袋，挥舞着叶子奋力爬向这边。 安纱：“……” 它好像是最粘人的那个，甚至有点分离焦虑。 安纱无奈，只好过去把它从地上抱了起来，鬼头铃兰立马摇头晃脑，发出一连串高兴的“嘻嘻嘻”。 植物不会说话，但就像养久了的宠物某种程度上会跟主人心意相通，安纱大概也能明白它们的意思，哪怕稍微复杂一点。 就像现在，安纱从鬼头铃兰的摇摇晃晃和低声嘻嘻哼哼里听出一点埋怨。 “啊……”安纱抱着它打开了冰箱，想起了它的说明，“是不是因为你能驱赶弱小敌人，还有概率察觉危险，所以希望我到哪都带着你？” 鬼头铃兰蹭着她，轻轻摇晃花枝应下——看来就是这个意思。 安纱笑了笑，一边摸着它，一边盯着冰箱里丰盛的水果蔬菜储备，考虑着要不要拿点带给楼上的邻居，当做见面礼。 先礼后兵，先分他点吃的，然后再趁机抱怨一下他剁肉馅的事？ 可行。 如果顺利的话，说不定还能问到不少情报。 虽然这几天她靠着水果蔬菜里的水分过得还算不错，但还是更希望能找到干净的水源。 以及，这几个小家伙虽然看久了都很可爱，但她还是希望能有个人类跟她说说话。 稀里糊涂从浴缸里醒来到现在，她还没见过 人呢，感觉人瘾都要犯了……但愿她见到楼上的邻居不会热情过头，把人吓到。 安纱找了个盘子，哼着小曲挑了些水果蔬菜摆盘。准备好了见面礼，安纱看向手里的鬼头铃兰，有些为难：“你真的要跟着去吗？” 孩子虽然性格可爱，但长相多少有点吓人，乍一看容易影响邻里和谐。 鬼头铃兰枝头的鬼头挨个点了一下。 安纱也舍不得打击孩子的积极性，只好无奈点头：“……好吧好吧，我知道了。” 而且，屋外说不定真的有什么未知的危险，安纱想了想，打算做一点出门的准备。 她从浴缸里舀水，照例给三株植物都浇了一点，蹲下去看了看恶龙眼珠的枝叶，惊喜地说：“啊，这里又长出来了一点，有新的小花苞了。” 它原本被神秘枝条揪走一颗果实的地方重新长出了小小的黄色花苞，看样子开完花之后会再次结果。而原本挂在枝头上的果实，也没有一点要腐烂的迹象。 安纱思索片刻，朝它伸出手：“能给我两颗果实吗？” 既然是可再生资源，她要起来也没那么多心理负担了。 恶龙眼珠的枝条下压，两颗果实乖巧地躺进了安纱手心，她轻轻用力，就把它们取了下来。 “谢谢。”安纱笑着摸了摸它，把两颗果实放进口袋，恶龙眼珠前方就浮现了一小块漆黑的屏幕——看样子是她口袋里的视角。 安纱：“……” 倒也不必在这种时候也跟主体视觉同步。 “咳。”安纱清了清嗓子，“我要出门一趟，鬼头铃兰跟我一起去，拜托你跟新来的朋友一起看家了。” 恶龙眼珠枝头的眼睛眨了眨，缓缓点头，鬼头铃兰发出了一串得意的笑声。 安纱无情地捏住了它的铃铛：“安静，一会儿见到邻居要礼貌哦。” 她一手抱着鬼头铃兰，一手端着见面礼，打开了屋子的大门。 走廊里黑漆漆的，窗户破了个洞，走道里有股说不出来的气味，像是草木清香混合着腥气…… 在屋里倒是闻不到。 安纱好奇地东张西望了一番，这还是她醒来之后，第一次走出屋子。 顺手关上门，安纱从口袋里摸出一颗恶龙眼珠，摆在了正对大门的角落里，充当监控。 安纱稍微调整了一下角度，让它同时能够监测到自家大门和楼梯口。 “楼里没电，电梯肯定不能用，如果楼上还有人，那肯定就能发现。”安纱满意地点点头，回头看了眼自己的门牌，“2401。” 那她们要找的就是2501。 “走吧。”她笑着晃了晃怀里的鬼头铃兰，踏上了上楼的阶梯。 突然间，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脚步一顿：“啊。” 安纱表情呆滞，低下头看鬼头铃兰，“我出门好像没带钥匙。” 一人一花大眼瞪小眼僵在了原地。 安纱：“……不会回不去了吧？” 第10章 监控她好像遇到了性格很糟糕的邻居。 破了洞的走廊有风吹过，安纱心虚地回头看了眼紧闭的大门，试图安抚鬼头铃兰：“别、别着急啊！我先敲敲门，说不定它们有办法开门。” 安纱硬着头皮敲了敲门，不抱多大希望地朝里面喊，“喂——有没有会开门的啊？” 它们俩的名字叫出来还让人怪不好意思的，毕竟她既不是宝0梦训练师也不是被选中的孩子，很难毫无心理负担地大声喊出这些名字。 但如果实在没有办法，也只能靠禁忌心脏制造灭门惨案…… 就在安纱胡思乱想期间，门内传来细微的响动，门把手“咔哒”一声，安纱推了一下，大门打开了。 一颗压在门把手上的恶龙眼珠果实滚动出来，眨了眨眼看她。 这一刻，它小小的身躯宛如神兵天降。 安纱和鬼头铃兰同时露出了崇拜的眼神——虽然其中一位根本没有眼神。 “你还会开门啊！”安纱感动地盘了盘它，“厉害厉害！你就守在门口吧，一会儿还要给我开门。” 仔细一想，她不是忘带了钥匙，她是根本没有钥匙——这是不是她家还不一定呢！ 她不太放心地告诫：“只可以给我开门，别人不行！” 恶龙眼珠享受着她的摸摸，乖巧地点了点头。 安纱还想再交代两句，鬼头铃兰突然爆发出一阵尖锐的嬉笑，挂在花枝上的鬼头铃铛摇晃起来，齐刷刷看向了楼梯口。 安纱下意识抬头望过去，隐约看见一道一闪而过的黑影。 ——刚刚，似乎有人在那里看她。 “有人吗？”安纱轻轻问了一声，伸手把靠在门口的扫把柄拆了下来，凝视着不能视物的黑暗，“那……有鬼吗？” 无人应答。 眯了眯眼，安纱重新关上门。 门锁重新关上，她抱着鬼头铃兰跨上楼梯。25层的楼道同样空荡荡的，没有一点烟火气，怎么看都像是已经废弃的大楼。 这一层的腥气更重，味道算不上好。 安纱蹲了下去，看见不算干净的地上留下了杂乱的脚印和反复的拖痕，就通往……2501。 是她那素未蒙面喜欢半夜剁肉过分腼腆不敢露面的邻居留下的痕迹吗？ 安纱在2501前站定，先把鬼头铃兰放在地上藏在身后挡住，她想了想，还是对素未蒙面的邻居保持了一点警惕心，左手拿礼物，右手拿兵，一会儿就先礼后兵。 当然，兵器得先藏在身后。 做好了准备，安纱敲响了2501的门。 “笃笃笃” 她端着见面礼，朝门内喊了一声：“你好，我是你楼下的邻居，请问有人在家吗？” 门内没有回应。 不过……安纱发现原本透着一点光亮的猫眼暗了下来——有人正透过猫眼看她。 安纱主动扬起笑脸，对着猫眼打招呼：“你好——我看见你咯。” 猫眼后的阴影闪开了。 片刻之后，门打开了一条缝。 透过那条窄窄的缝，安纱只能看到邻居隐约的轮廓。 第12章 是个男人，个子长得很高，又瘦又长，穿着一件黑色的高领薄毛衣，几乎遮住了下半张脸，黑发偏长，刘海压到眼睛，又几乎遮住了上半张脸。 总的来说，他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不太和善的眼睛。 那双眼睛布满血丝，黑眼圈浓重，看起来生活作息很不健康。 安纱被他的造型震慑了一下，还是按照计划把手里准备好的蔬菜水果递过去：“你好，我是你的邻居，这是见面礼。” 邻居看都没看她递过去的东西，眼睛死死盯着她，声音有着说不出的古怪，沙哑且断断续续地开口说：“礼……物……” “嗯。”安纱缓缓点头，“毕竟大家都住在这里，可以互相照应一下。” “还有就是，昨天晚上我听见你剁肉的声音……” 安纱试探着说，“是不是可以小一点？” “啊……”邻居眼神动了动，虽然挡住了大部分脸，但他应该是在笑。 “你听见了。”他稍微低下头，“不好意思，骨头有一点大，不太好处理。” “嗯、嗯。”安纱一副十分理解的样子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没有菜市场那种特别锋利的斩骨刀自己切起来是很麻烦，不过最好还是轻一点。” “还有……” 她偷看了一眼邻居的表情，“方便的话，我还想问问，你是从哪里弄到肉的？” “你想要吗？”邻居稍稍抬起头，他的皮肤苍白得吓人，像是常年不见阳光。 他伸手把门稍微拉开了一点，似乎想要探身出来：“我可以……分你一点。” 他盯着安纱的眼神显得有些兴奋，几乎掩藏不住笑意，“你要吗？” “可、可以吗？”安纱非常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她来之前还担心自己许久没见人会不会人瘾有点大，对人热情过头。 现在这么一看，他这位邻居跟她也差不多嘛！虽然长得好像很内向，但也热情得很过头啊！ 邻居拉开了门，病态苍白的脸上因为激动显露一点潮红：“你要不要进来……” 突然，鬼头铃兰从安纱身后露出了一排脑袋。 邻居看到它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砰”地一声，他猛地关上了门。 “啊？”安纱对着紧闭的大门呆呆 地伸着手，“那肉呢？” 怎么一下变了嘴脸？ “喂——邻居！还不知道怎么称呼呢！”安纱不死心地敲了敲门，“见面礼你也还没收啊！” 邻居在门内一声不吭，似乎打定主意要无视她。 安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也没有办法，只好遗憾地把见面礼放在他门前，期待他能够回心转意。 可她刚蹲下去，却发现自己的手背关节处沾到了血迹。 她疑惑地搓了搓指节，没有找到伤口——那不是她的血。 安纱抬起头，轻轻吸了吸鼻子，说起来，这里的腥气似乎格外浓重。 那扇厚重的黑色大门上，似乎残留了一点不明显的血迹，才在她敲门的时候沾到了她手上。 安纱：“……” 她转过身，低声对鬼头铃兰说，“他有点奇怪，对吧？” 鬼头铃兰连忙点头，非常赞同她英明的判断。 安纱摸了摸口袋里那颗恶龙眼珠，悄悄把它塞进了见面礼下面，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恶龙眼珠乖乖点头，藏在了一片生菜下面。 安纱这才站起来，抱着鬼头铃兰离开。 片刻之后，2501的大门再次打开，一只手端起安纱留下的见面礼，把它带入了房间内。 邻居看起来对安纱带来的食物并不感兴趣，他收下，仅仅因为这是安纱带来的。 恶龙眼珠趁他转身，悄悄从碗里跳了出来，滚进了厨房的柜子底下。 邻居心情很不错地走到了自己沾满血污的工具墙前，刀、斧、锯、锤、钉一应俱全，看起来不应该出现在厨房，而应该出现在某个车间。 这间厨房相当宽广，给主人施展留出了足够的空间，台面上放着沾满血液的肉块。 邻居离开了厨房一会儿，回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一身蓝色清洁工连体服，口罩帽子齐全，推着一个巨大的黑色垃圾桶，把台面上的肉块都倒了进去。 然后他将垃圾桶搬到了一辆小推车上，离开了家门。 安纱在家里，看着恶龙眼珠主体同步的画面，缓缓眯起了眼睛，摸着下巴说：“扔了？那么多肉，就这么扔了？” 她要不要去垃圾桶里捡回来？ 这种时候好像也不该考虑面子不面子的。 没过多久，垃圾工装扮的邻居出现在了安纱门口的恶龙眼珠视线里。 他费力抬着拖车和垃圾桶，在楼道里走楼梯走得相当艰难。 ——如果电梯能用，他应该能轻松不少，现在确实十分狼狈。 他在楼梯口停下脚步，目标明确地走到了2401门前，从黑色塑料袋里挖了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拍在猫眼上，兴奋地在她门上抹开。 糊住了猫眼，并留下一个个不祥的血手印之后，邻居把黑色塑料袋挂在了门把手上，按响门铃后压低帽檐快步离开了。 通过恶龙眼珠目睹了这一切的安纱：“……” 她好像遇到了性格很糟糕的邻居。 她现在可不会认为，对方挂在她门上的塑料袋里，会是装的回礼。 “哎。”安纱叹了口气，正要起身去门口看看，忽然看到画面中，刚刚离开的邻居重新回到了楼梯口。 他神色阴郁地盯着房门，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刀，泄愤一样划了几下锁孔，然后狠狠抬起捅进了猫眼里。 ——他刚刚按了门铃并未立刻离开，只是在楼梯口暗处躲着！ 安纱端着恶龙眼珠走到了客厅，看见猫眼处疯狂捅入的刀尖，怀疑这位邻居的精神状态可能不太正常。 她拉了一张椅子，就在客厅坐下，透过恶龙眼珠观察着这位邻居的动作。 他发泄似的破坏了猫眼，然后终于停了下来。 邻居猛地转过了身，看向角落。 他的脸在画面中逐渐放大，那只布满血丝和恶意的眼睛几乎塞满了画面——他发现了恶龙眼珠。 安纱站了起来。 下一秒，刀尖放大，她失去了门外的画面。 第11章 变异她是个冷酷的杀手。 ——恶龙眼珠果实破裂时会释放毒素。 这个念头在安纱脑中一闪而过，没有细想，她已经跟随本能拎着扫把上拔下来的不锈钢棍推开了大门。 邻居半跪在地上，安纱出现在他身后，毫不犹豫地举高了棍子。 “砰”一声，棍子击中脑袋发出让人牙疼的闷声，安纱面无表情，又对准脑袋挥出一棍。 对方的脑袋已经凹了下去，但他撑在身侧的手指动弹了一下，安纱毫不犹豫地又补了一棍。 邻居终于安静下来，安纱后知后觉地看向自己手里的棍子睁大了眼睛：“我怎么这么熟练啊……” 难道她不是植物学家也不是厨子，而是一个爱好园艺和厨艺的……杀手？ “哈、哈……”邻居破碎的笑声断断续续，安纱回过神看他——脑袋都憋下去了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安纱用棍子把他翻了个身，不太确定地说：“这都不死……” “难道你不是人吗？” “谁知道呢……说不定我就是个怪物。”邻居抬起有些变形的脑袋，显得很有说服力。 他还在笑，似乎由衷感到高兴：“你杀不死我的，我不会死的，哈哈……” “但你会死，我会杀了你，哈哈，我终于能杀了你……” 他忽然抖出藏在袖口的刀，猛地朝安纱扑过来。 安纱一直防备着他，顺手一棍抽飞了他手里的刀，膝盖压住他的手掌后用棍子夹住他的小臂，很有礼貌地打了声招呼：“不好意思了。” “咔”一声，她折断了对方的小臂。 就算是不死的怪物，复原也得要时间，把他折成面条人，他的杀伤力也会大打折扣。 对方虚弱，她就安全，理所当然的事。 安纱把棍子插在腰后，拎着邻居的胳膊把他往屋里拖——死不了只是邻居自己说的，万一他只是比较耐揍还很嘴硬呢？ 鬼头铃兰跟着安纱，试图用叶片拉她，但有一把子力气的安纱拖着邻居速度也比它快，很有行动力地一路将人拖进厨房，踢开了垫在禁忌心脏底下的陶瓷碗，安纱把邻居按在了那里。 再硬的嘴也扛不住浓酸浇头。 “啊——” 禁忌心脏十分配合地加速分泌液体，腐蚀性液体一滴滴落下，邻居像条鱼一样扑腾，发出了惨叫。 但他惨叫着笑。 受到伤害的皮肤被灼伤露出内里——他的皮肤下面没有血肉，是空洞的黑色。 很像人的怪物露出了人皮下的黑暗。 安纱感叹了一声：“原来真的不是人啊。” 第13章 她拄着棍子思考，“浓酸也没用，感觉得用点更加凶残的手段了。” 比如像是把他东一块西一块地保存起来，又或者是…… 鬼头铃兰终于吭哧吭哧追了上来，伸出叶片扒拉着安纱的口袋。 “嗯？”安纱回过神，拍了拍它的叶片安抚，顺便摸到了自己口袋里的小盒子。 ——那颗种子。 安纱理解了鬼头铃兰的意思，从口袋里取出了那颗种子，扭头看向了邻居。 刚刚还笑着的邻居忽然变了脸色。 他尖叫着想要坐起来，禁忌心脏索性翘起了不锈钢盆，整个压了上去，邻居滋滋冒起了青烟。 安纱手心捏着那颗种子，露出思索的神情——她好像想起来了。 她想起种子是怎么变异的了，也想起了自己的邻居是个什么样的怪物。 依靠人类的恐惧壮大己身的怪物，按照人类的共识，应该是他们叫做——“诡异”。 眼前这一个似乎很弱。 安纱在邻居脑袋边蹲下来，举起了手里的种子，语气甚至称得上温柔：“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骗小孩的玩笑话？” “把西瓜种子吃下去，会从肚子里长出西瓜来。” “啊啊啊！”邻居发出非人的惨叫，他包裹在皮囊里的黑暗沸腾起来，像是要做最后的挣扎，“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也不用那么害怕，我又不会让你肚子里长西瓜。”安纱举起种子，一本正经地说，“毕竟这是苹果籽。” 她把种子塞进了邻居嘴里。 ——她好像天生就会这个。 安纱捏着种子，看着邻居奋力挣扎也无法做出有效的反抗，觉得自己刚刚折断他手臂的决断真是太明智了。 但她再次对自己曾经的职业产生了一点疑问，面对这样的怪物她并不恐惧也没有不忍，如果她真的曾经是个杀手，恐怕也是相当出类拔萃的冷酷杀手。 安纱垂眼看向末路的怪物：“跟我做邻居，应该算你倒霉吧。” 种子贪婪地吞食着邻居身体里的黑暗，对方的挣扎幅度也逐渐变小，逐渐没了动静。 最后，他像放了气的气球一样只留下一件被腐蚀得破破烂烂的清洁工连体服，彻底消失在了原地。 安纱取回种子，原本平平无奇的苹果籽环绕着一圈模糊的黑雾，看起来像是“已变异”的样子。 她打开手机确认，果然，已变异。 安纱松了口气，点击种植。 厨房管道里钻出来一根枝条，朝她伸出了手。 安纱：“……” 这家伙还真是神出鬼没。 安纱捏着种子问它：“要这个吗？” 枝条上下晃了晃确认。 安纱瞟了眼手机屏幕，上面现实预计种植时间一天，倒计时已经开始了。 她露出一个有点坏心眼的笑：“如果我不给你……倒计时结束你能种出来吗？” 枝条似乎僵住了。 片刻之后，它缠上了安纱的手腕，叶片蹭进她的手心挠了挠。 “痒！”安纱没忍住松了手，枝条趁机卷走了种子，迅速消失在了下水道。 “哎——”安纱露出遗憾的神情，“跑得真快啊。”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蹲下来盯着鬼头铃兰，“说起来，每次它出现的时候你都不会吭声啊，你们认识吗？” 鬼头铃兰心虚地把自己的铃铛都背了过去。 安纱瞟了眼手机，又看了看地面的一片狼藉，先把禁忌心脏从地上扶了起来，重新把手里的不锈钢棍和扫把头子组装了起来——再怎么说在犯罪现场玩手机也太不像话了，还是先打扫一下。 处理完了恼人的邻居，安纱心情不错，她走到门外看了看自己最关心的垃圾桶，翻了翻里面的肉——硬邦邦的。 垃圾桶里血腥味冲天，但里面的肉块…… 安纱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好像只是个人体模型的碎块。 不死心地把垃圾桶的内容物都翻了出来摆成一排，安纱无言地闭上了眼睛，这些东西虽然糊满了血液试图鱼目混珠，但它们显然都不是肉。 甚至都不是人体模型，是商场里的人体模特。 怪不得晚上那么大动静呢！合着你根本不是在剁肉，你是在切材料！这都能切动，算你力气大吧…… 倒是糊在她门上的血肉还算真材实料，安纱看了眼袋子，大概还能看出是老鼠。 人体模特上的血液，恐怕也是从老鼠身上弄来的。 “可怜的鼠鼠。”安纱怜悯地提起垃圾袋，“要不然拿来做养分吧，问问它们要不要……至于这个。” 她头痛地盯着那一车垃圾，“人体模特，应该不需要入土为安吗？” …… 禁区内，“江湖网咖”的招牌已经只剩下“一月x口”，看起来废弃已久。 整个店面被一棵柳树自下而上贯通，柳树枝条毫不客气地纵横穿过，让它在一排光秃秃的废弃店面中，体面得像戴了假发。 二楼，隐隐亮着光。 敲击键盘的声音响彻整个网咖二楼，简直就好像这里依然客人云集，只是现在敲击键盘的，是一根根柳条。 贯穿了网咖的柳树树干打开着，露出里面的人影——一头短发戴着眼睛的年轻女性上半身完全是正常人类模样，但她的下半身完全长在了树干里。 她面前摆着几块屏幕，身侧无数条柳条精准敲击着键盘，有条不紊地处理着文件信息，而她本人……正在扫雷。 一条紧急信息弹出，她手一抖，按到了地雷，“boom”一声，gameover。 她抬起头看向那条加急信息——“安纱已击杀b级诡异【住在隔壁的连环杀手】”。 不是这条，这是预料中的发展，她展开下一条消息——“罪犯编号076已捕获b级诡异【床底人】”。 这才是出乎意料的展开。 关于“罪犯编号076”的相关画面被飞速传递过来，柳树枝条上隐约有电流闪过，很快，她得到了一份完整的资料。 看着看着，她的眉头蹙了起来，这次外面似乎送进来了一个相当麻烦的家伙，精神系异能，居然连诡异都能催眠捕获……而且，这家伙似乎心怀不轨，一直在尝试和各种植物交流。 他该不会想要给安纱的植物洗脑吧？ 她眯起眼，召唤师得趁早处理，不然给他时间发育，这里的诡异都听他的话了可就麻烦了。 她看了眼属于安纱的那个最大的屏幕，处理了b级诡异之后，她已经又进入了休眠状态。从监测数据来看，身体的各项机能也恢复得差不多了，既然这样…… 她无声地耸动肩膀冷笑，一根枝条帮她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出诡异的光芒。 …… 禁区内，某五星级酒店。 教主笑了笑，轻轻踢了沙发一脚：“你不是【床底人】吗？沙发也可以吗？” 趴在沙发底，试图握着刀从沙发底下刺出去的瘦长鬼影浑身颤抖，似乎正在和自己的双手做剧烈斗争。 终于，他手中的刀倒转，狠狠扎入了自己的胸口。 就在这时，房间内的电视忽然打开了。 “我知道你在找人。”电视上出现一张地图，一个标亮的小红点闪烁，附字——“sir，thisway.” 教主挑眉：“家和小区17栋2401。” 第12章 神明之锁它更漂亮，有一点像安纱。…… 第六基地。 将祈敲了敲门，走进了基地指挥官的办公室。 屋内坐着个扎着高马尾的年轻女性，是六大基地里最年轻的基地指挥官，安理。 从名字就能看出，她跟安纱有些关系——是比安纱小三岁的妹妹。 安理抬起头，放下手里的事打了声招呼：“来了。” “其他人呢？” “嗯。”将祈在她面前坐下，“老樊理发，小曲定期心理测评，新人写报告。” 安理轻叹一口气：“本来还担心你们跟新人相处不好，没想到这就已经使唤上了。” 她一脸严肃，“不许把报告都扔给人家写。” 将祈把头扭到一边，假装没有听见。 “啧。”安理无言，“……你这幅嘴脸倒是跟她一模一样。” 将祈露出一点笑意。 “不要一说你像他就得意洋洋！”安理翻了个白眼打开手里的资料，“第三基地那边怎么样？” 将祈回答：“提醒了他们关于班奇的异常。” 安理接着问：“徐赢什么反应？” 第三基地现在的指挥官是徐赢，一个肌肉几乎长进脑子里的蛋白粉狂热爱好者。 “不知道。”将祈面无表情，“我们没见到他，他的副手说会帮忙转达。” “切。”安理嗤之以鼻，“那就是根本不重视，自大狂。” 将祈也不意外：“嗯，你那边呢？” 安理叹了口气：“你是说魏烈发来的那条消息吧？” 第14章 “已经内部开过会了，过程就不说了，反正结果是保持原状。” 房间内一时间安静下来，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安理忽然将手边的文件砸了出去，怒骂一句：“老不死的东西这么保守怎么不早点去守棺材！在里面的不是他的家人他不着急是吧！逼急了我把他儿子也给绑了扔禁区我看他着不着急！” 将祈瞟了眼落在地上的文件，手指动了动，它们就桌子上的虚空掉出来，重新落回了桌面上。 他看向安理：“你的心理评估没问题吗？” “担心你自己吧，你们几个才是重点关注对象。”安理已经调整好了情绪，“已经四年了，她一直一个人在里面……我有时候都开始怀疑，她会不会早就已经死了。” 将祈轻轻摇头：“不会的。” “而且不是一个人，有李意陪着她。” 将祈平静坐着，“李意坏主意很多，没问题的。” 安理嗤笑一声：“你倒是沉得住气。” “嗯。”将祈微微点头，“我相信她，她一定会回来，只是需要一点耐心。” “我一直很有耐 心。” “只有耐心恐怕不够。”安理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了。” 将祈只是安静地看着她。 安理取出一个黑色腕表递给他：“我会再给你们发一个押送任务，把犯人送去营地，然后我不管你是把魏烈打晕也好，趁他不注意偷偷去也好……把这个带进禁区打开。” 将祈看向那个黑色腕表，那是作战员标配的监测腕表，除了提供各种辅助功能，还能实时监测作战员的位置和心跳，数据和基地内部同步。 将祈问：“里面有什么？” 安理盯着腕表：“我找了一个可靠的人，截取了她曾经的数据备份——一小段生命信号。” “在禁区内打开的话……六大基地都会收到的。” 将祈明白了她的意思：“……要说动他们，确实需要更加直接的证据。” “我明白了。” “不。”安理安静坐着，表情冷硬，“四年前他们清楚知道她还活着，也没有选择立即回到禁区内部。” “时隔多年的一个信号还不足以逼他们出手。” 她抬起眼，“但这一次，我会保证万无一失。” “我会让他们不得不出手。” 将祈：“……嗯。” 他没有异议。 “还有一件事。”将祈难得主动提起话题，“我听说异能者要重新评级了。” “嗯？你居然会在意那些。”安理稍感意外，“没错，第四基地的那位天才烁阳好像又有新的感悟了。” “前几天对付a级诡异【山鬼】的时候，他的生命信号短暂的消失了三秒，第四基地都快吓疯了，疯狂求援，但后来他毫发无损的回来了，还说……他触摸到了新的力量边界。” 将祈盯着她：“他是火系异能者。” “我听人说，他短暂变成了一团火。” “对。”安理点头，“现在暂时拟定，初步觉醒是初级异能者，熟练控制是中级异能者，完全掌控是高级异能者，能够转换状态是特级异能者。” 她似笑非笑看向将祈，“你打算在烁阳之前拿下特级异能者的称号吗？” 将祈眸光闪了闪：“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呵。”安理冷笑一声，“据我所知，你的生命信号早就有过短暂消失的先例，但你自称这是空间系异能者传送时的特殊反应，但其他空间系可没这个本事。” “我还以为你主动说起这个，是想升职加薪了呢……” “我不重要。”将祈打断她，“我是说安纱。” “她才是真正的天才，从觉醒异能开始，所有人都在追赶她的脚步，如果有人触摸到转换状态的边界，那安纱一定早就达到了。” 安理怔了一下，她似乎没有从这个角度思考过：“她是植物系的异能者，如果转换状态就是变成……” “神明之锁。”将祈笃定地说，“那是她本身。” “她的生命信号没有重新出现，很有可能是因为她要困住里面诡异，所以一直没有从植物状态变回来……” “只要我们把里面的诡异都杀了，她就会回来。” 安理露出思索的神情。 “而且。”将祈盯着她，“你没有觉得，神明之锁和其他的异植很不一样吗？” 安理微微颔首：“确实，从来没有这么大的……” 将祈：“它更漂亮。” 安理缓缓抬头。 将祈垂下眼，神色温柔：“有一点像安纱。” 安理：“……” “我说真的，你去看看心理医生吧。” …… 禁区，江湖网咖内。 李意调用了一个新屏幕，专门监测教主的行动。 ——他睡觉了。 收到了那么激动人心的提示，这家伙居然就在b级诡异的身边睡下了。 还真沉得住气。 李意面无表情地敲击键盘，但没关系，她会想方设法送他上路的。 做好了新的应对措施，李意重新检查了一下其他数据资料——自从安纱透支力量培育了封锁a城的巨大藤蔓植物【神明之锁】后，她就陷入了沉眠，让李意代为维持a城的秩序。 不，应该说短暂消失了更为准确。 安纱培育的异植，是汲取了诡异或异能者本身的特殊力量变异来的，就像恶龙眼珠是娃娃眼种子吸收了c级诡异【厕所隔间的眼睛】的力量，鬼头铃兰是铃兰种子吸收了d级诡异【飞头蛮】的力量，还有…… 李意本人。 从生物学上来说，轮回小队确实一直是五人小队，因为她比较倒霉，认识他们的时候，就已经是神仙难救的濒死状态了。 但她看见安纱用种子吸收诡异的样子，她还不想死，所以强硬地要求安纱也给她一颗种子。 安纱答应了。 她现在这样“植物人”的状态，是和一颗柳树种子融合，再由安纱重新种出来的。 那也是安纱唯一一次尝试用异能者培育异植。 所以准确来说，她是死后才和安纱认识的，也可以说，是新生后才和安纱认识的。 虽然安纱总觉得把她变成这样有些愧疚，如果不是时间紧迫，她或许可以更考虑李意的审美，或者尽量保留她的下半身，但李意本身其实还挺满意的。 李意撑着下巴，露出一点笑意——她还记得自己当时跟安纱开玩笑，说她的梦想是成为哈利o特里的打人柳，看人不爽了就抽人大嘴巴子，现在也算是圆梦了。 况且她本身是电系异能者，所以这株柳树除了外形奇特是个触手系以外，还能通电。除了能临时充当电缆，手机充电还是十万伏特都不在话下，堪称居家打怪必备，比她当人的时候强大多了。 而这株笼罩着整座a城的【神明之锁】，则更为特殊。 植物系异能者虽然常见，但相较其他异能者也很不一样——他们没办法凭空创造植物，但那些水火系异能者，却能凭空召唤力量。 安纱当时想不通植物系为什么不行，就算要遵守物质守恒那也得大家一起遵守，总不能单独针对他们植物系。她一直执着于利用自己的异能凭空创造一颗种子，最终也只得到了一颗。 原本那颗种子被她当做礼物挂到了她的小男友脖子上，直到四年前，她动用了那颗种子。 和其他人不同，李意从某种角度上也可以说是安纱的异植，她更清楚安纱的力量。 ——那颗种子是和安纱本人融合，才长成这副遮天蔽日的样子。 所以，她迟早有一天会跟自己一样，重新长出来的。 在她醒来之前，李意需要帮她维持异植们的能量消耗，监测a城内的诡异。 ——诡异既能让普通种子变异，也可以在异植得不到异能者供给的情况下作为临时能量来源，如果不是攻击性太强危险性太高，简直能称得上是完美的清洁能源。 四年来，李意将江湖网咖作为据点，放出了各种异植，排兵布阵让它们通过配合自主猎杀弱小的诡异补给能量，勉强在没有安纱供给能量的情况下撑到了现在。 不过，还是有许多异植得不到能量供给，退化成了种子状态。 也不要紧，再交给安纱重新种植就好了。 只要种子没有彻底坏死，植物就是能够一次次轮回重生的，这是它们的特性。 四年了，她好不容易等到了安纱的复生，但她的状态和她想象中不一样。 她太弱小了，记忆也缺失了。 李意短暂反思了一下自己，是不是没给神明之锁喂够诡异导致安纱有点营养不良，但也很快看开了。 ——重新养大自己的好朋友比想象中有趣。 她会一点点让她找回自己的力量，也一点点找回自己的记忆。 第15章 李意撑着下巴，微笑地看着屏幕上安纱的睡脸，首战告捷，明天给她开个抽奖系统吧。 她已经想好要给她什么奖品了。 虽然说抽奖的重点是“抽”，但现在有个需要优先处理的家伙，就让她动用一下幕后黑手的力量吧。 第13章 变异苹果骗你的，其实是第一版。…… 有些困倦的轻微颠簸里，安纱睁开了眼。 她下意识想看看四周的环境，视线却不由自主地往下——她好像坐在车里，手里捧着一份资料，标题是b级诡异【住在隔壁的连环杀手】。 这个形容让她想起了谁 …… 安纱很快反应过来，她好像是在做梦，还是仅能观看不能参与的那种梦。 肩膀一重，似乎是车后座的人把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清冷女声在她头顶响起来：“有没有觉得基地给的诡异命名越来越长了？是不是混进去写轻小说的了，我就说各行各业都有二次元吧！” 安纱想要回头看看这人是谁，但身体却并不受她控制，只是习以为常地低下头翻看资料，还开口说：“好好看资料啊小曲，好歹也是b级诡异呢。” ——响起的确实是安纱自己的声音。 从这种角度看自己，还挺奇妙的。 “说是这么说，但它现在应该算不上b级了吧……”“小曲”把资料从她手中抽走，念出来，“目前已知的连环杀手行动规则是，它会选中一栋住宅楼，杀掉一位原住户后伪装成新租客住进他的房间，然后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谋杀住户。” “看起来，这家伙很是粗心大意啊。”有些沙哑的男声插了进来，“看看它干的这些事——不小心在走道里落下手指、不小心让邻居门上沾上血肉、半夜碎尸吵醒楼下的邻居……做事还挺马虎的嘛。” “是故意的。”稍远距离的沉稳男声传来，“诡异以人类的恐惧为食，可以说，杀人不是他的目的，只是他获取恐惧的手段。” “让楼道里的居民知道这里有一个杀人狂，就能产生滋养它的恐惧。” “不过，小曲说的也没错，这一栋楼的人都快要死完了，人越少，连环杀手施展的余地就越小，如果我们不去，它很快就会挪地方了。” 沙哑男声抱怨起来：“那它干嘛还要杀人？把人圈养起来，源源不断地提供恐惧不是更好？最开始杀一两个杀鸡儆猴就好了嘛。” “因为是连环杀手。”驾驶座上的声音传来，听着像是个年轻男人，但安纱没法扭过头去看他。 “嗯——很多诡异是从民俗恐怖故事中诞生的，行为也会受到设定的限制。”小曲煞有介事地分析，“他是‘连环杀手’，杀人是它的本能。” 安纱一边努力记着资料，一边分神听他们说话——这辆车上目前看来有五个人，她坐在副驾驶，开车的是个年轻男人，后座上还有一女两男，听起来跟她都很熟悉。 看着“自己”翻完了资料：“现在大部分幸存者都进入了基地，能有大量人口聚居的地方，也就是那些民间组织的聚集处了。这次任务最麻烦的地方就在这里，这次‘连环杀手’出现的地方，是‘凡人众’的聚集地。” “那里的人并不欢迎异能者，小心一点。” “知道了。啊不行了——”小曲从车座后面搂着她，“我看不了资料了我好像有点晕车……” 车丝滑地停了下来。 驾驶座上的人无情地说：“那你来开。” “开车不晕车。” 小曲错愕：“什么？” 安纱没忍住笑了一声，然后她就带着笑意从梦中睁开眼睛了。 安纱茫然地活动了下手指，扭头看见摆在她床头的鬼头铃兰，知道自己又回到了现实。 她稍感落寞地想，好热闹的梦。 但就算是梦，应该也不是完全虚构的。至少梦中关于b级诡异【住在隔壁的连环杀手】的那些资料，不会是她凭空想出来的。 她以前……就跟这些诡异打过交道，怪不得她这么熟练。 这么看来，她或许是个类似猎魔人的诡异猎杀者，那梦里出现的那些声音……应该是她的队友。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都怎么样了。 安纱叹了口气，搓了搓脸让自己打起精神，把注意力放到了梦中的那份资料上：“【住在隔壁的连环杀手】……” 听起来就像是她昨天干掉的那个家伙。 “b级……从等级来看倒也不是很弱小。”安纱歪了歪脑袋，从床上爬起来，“不过按照资料，他的垃圾车里应该装着真正的尸块，抹在我门上的血肉也不该是老鼠的。” “杀人是它的本能，它无法克制，但它甚至在半夜分解人体模型……” 安纱意识到了什么，叹了口气，“这恐怕意味着，这栋楼里只有我一个活人了。” 她看向一向天色昏沉的窗外：“也不能太悲观，之前我还跟‘魏烈’做过交易呢，一定还有人类聚集地，就是不在附近。” 还有，梦中还提到了基地，这也是一个方向。 安纱下了床，照常吃了点东西，打开了手机上的农场小游戏app查看，变异苹果树也成熟了。 点击收获，她照例查看植物图鉴——苹果树（已变异）：变异方向未知。 未知？ 安纱咬着番茄的动作慢了下来，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她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没找到新朋友的踪影，直到枝条“笃笃”敲了敲她的窗户。 “今天来得慢了一点吗？”安纱松了口气打开窗户，就看见缀满苹果的枝丫已经伸到了她的阳台上。 安纱：“……” 已知她住在2401，一层楼高约为3米。 问，这棵苹果树一夜之间长了多高？ 安纱按了按眉心，如果她的常识没出错的话，一般苹果树应该没法长这么高，这不会就是它的异变方向吧？毕竟枝头的苹果除了红得饱和度格外高显得色素超标以外，倒是没有其他几位朋友那样诡异。 安纱试着伸出手，对方非常配合地把一颗苹果塞进了她手里——触感有点奇怪。 不像苹果那样硬硬的，有些柔软和弹性，像是……肉的触感。 安纱余光瞟见枝条还没离开，就好像它也很好奇。 她露出一点笑意，对着枝条挑眉：“我给你表演一个徒手掰苹果。” 她手指用力，“啪”一声掰开了苹果，浓稠血液一样的液体微微渗出，顺着她的指尖滴落……场面出乎预料的血腥。 这颗鲜红的苹果的果肉怎么看都是某种红肉，还会爆浆。 安纱：“……” 撤回前言，还是诡异的，就是这位诡异得比较内敛。 奇妙的是，她似乎十分自然地知道了这颗果子的作用，比游戏更早。 就像她跟这棵苹果树之间有某种奇妙的联系，不需要语言交流，自然而然就能进行信息交换。 安纱举着果实思索：“原来苹果树的异变方向不是长高……果实能强制目标进入失去理智的恐惧状态吗，唔，适合拿来对付聪明人。” 果实也不一定要吃下去，砸中也可以，效果是一样的。 还有，非常遗憾，这肉不能吃。 安纱若有所思，这颗种子是吸收了b级诡异【隔壁住的连环杀手】异变的，得到的能力勉强也能算和对方有关……毕竟安纱也没见到他杀人的本事，倒是见识到了他恐吓的本事。 她打开手机，目光一顿——变异苹果的资料更新了。 她刚刚描述的信息赫然出现在了上面。 安纱怀疑地看向了一旁的枝条，忽然眼珠一转，故意说：“啊，但是我吃的话好像会有不一样的效果，好像还能让我精通杀人分尸手法，一颗苹果，杀手速成。” 她等了几秒——游戏内果然更新了这条虚假信息。 安纱对着枝条露出微妙的微笑，凑近了勾住它说：“喂，你在偷听吧。” 枝条僵住了。 安纱轻笑一声：“骗你的，其实果子吃了就会爆炸，就跟樱桃炸弹一样，boom一下，你看长得也差不多。” 枝条终于意识到自己被耍了，气得轻轻抽了她两下。 安纱憋着笑看游戏内的说明，变异苹果的说明已经变成了——“你说了算”。 安纱没忍住笑了出来，她撑着阳台说：“好啦好啦，别生气嘛，我还没谢谢你呢，之前一直你在照顾我吧？” 游戏内变异苹果的说明临时变成了她们的留言板，对方回复：“不要突然说谢谢，很吓人。所以它的能力到底是什么？” 安纱笑眯眯地说：“就是第一版啊。” 对方回复：“我讨厌听到‘要第一版’这种混账说法，可恶的甲方！” 安纱无辜地眨了眨眼，偷瞄了眼边上随着节奏轻轻晃动的枝条——语气看起来很生气，但枝条看上去心情还不错。 或许就跟小猫小狗的尾巴藏不住情绪一样，这位神秘人的枝条也很难掩藏情绪。 第16章 安纱假装没有注意到，清了清嗓子说：“所以，它就叫变异 苹果吗？是不是也该起个画风一致的名字？” 她刚刚已经想了想了，但感觉自己不太擅长起名。 如果就要普通一点的，“变异苹果”也算简单明了，只是…… 安纱下意识脱口而出：“名字要帅，喊出来的时候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她隐约记得有人对她说过这句话，还认真地强调过很多遍。 安纱有一丝茫然：“是谁呢……” “叮”一声，游戏内的声响拉回了她的注意力，系统发来了新消息：“恭喜您完成新种子变异，奖励抽奖机会一次。” 一个标准的抽奖转盘在手机画面上飞速转动起来。 安纱下意识戳了一下，转盘很快慢慢停了下来。 浮夸的烟花特效后，她看清自己拿到了什么——芭蕉（已变异）。 虽然好奇新的异植能有什么能力，但收获之前也无从得知。 安纱把它种了下去，顺手就把手机放进了口袋里，今天她也打算出门——昨天收拾完犯罪现场以后太困了，她还没去楼上2501检查一下就先睡了。 也不知道连环杀手家里都有些什么，说不定有些能用得上的破烂呢。 ——反正安纱已经看中了他那一套分尸工具了，用起来肯定比她的扫把柄趁手。 还有一颗恶龙眼珠还留在他家呢，得去接它回来。 安纱照旧抱起了鬼头铃兰，带上需要的工具，脚步轻快地上了楼。 2501的大门紧闭——安纱也没在连环杀手身上搜出钥匙，不知道它自己是怎么回家的。 但没关系，她早有准备。 她掏出了一小瓶禁忌心脏的浓酸，对着门锁倒了下去。 “刺啦”声过后，安纱带着好奇轻轻推开了门：“打扰咯——” 第14章 遗产谁让你实力不行视力也不行呢。…… 押送途中，车内。 “新任务还是押送罪犯啊。”刘愿懒散地靠在副驾驶座里打了个哈欠，“姐，我为什么觉得我们不像作战小队，像车队。” 曲溪清面无表情开着车：“也可以这么想。” “哎呀，这也是好事嘛。”樊天锡依旧从车厢隔板探出头和她们搭话，“以前我们一天几个任务奔波在路上资源都来不及补给还得啃小曲的冰过日子的时候你是没遇到……” “最厉害的那些诡异被困在a城之后，所有基地都能喘口气，然后回过神来一点点清扫残余。” 他露出一点笑意，“多好啊，感觉太平日子就在眼前了。” “滴滴” 所有人的黑色腕表在同一时间发出了提示音。 “啧……”樊天锡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完了，不经夸，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没好事。” 话是这么说，但几人打开通讯的动作都不慢。 安理的脸出现在屏幕上，表情严峻：“坏消息，直接看录像吧，徐赢发来的。” 画面跳转，一张几人都见过的面孔出现在了屏幕上——是班奇。 “凡人众的打算，我一开始就已经告诉你们了。”班奇的笑容看起来似乎没有过去那么扭曲了，多了几分憨厚的质朴——可能是因为被剃了个寸头。 录像里的寸头班奇似笑非笑：“魏烈没有转告你们吗？我们是为了安纱留下的璀璨遗产，才冒险进入禁区的，我们很真诚，没有掩盖自己的目的。” “失败？” 他的表情似乎有些古怪，“啊，对，我是被抓了，可是计划没有失败。” “你们误解了我的身份，我只是‘斥候’，真正的执行者另有其人。” “什么？下一次袭击在什么时候？” 他忍不住笑起来，“说什么呢，他已经在里面了，是你们亲手送进去的啊——‘教主’。” 刑讯官似乎跟他说了什么，班奇摆出倾听的姿态，脸上的笑容没有减退：“当然，我们和异能者不共戴天，不过……很多时候，做出选择不能光凭喜好。” “我们选择和这位异能者合作，当然是因为他派的上用场。” “其实凡人众那里，也有安纱曾经留下的异植。” “早在她死亡之前，我们就尝试过对异植进行繁育培植的研究——不用露出那么愤慨的表情，这是经过她本人同意的。” “听他们说，当年轮回小队来凡人众聚集地猎杀诡异的时候，给粮食不足的人们留下了一株变异植物‘不死之种’，更直接明了地说，就是变异土豆。” “变异植物本身虽然不能吃，但它的茎块切下种植后，生长速度远超一般植物。托她的福，凡人众的孩子至少一日三餐都能吃上土豆了。” 他露出说不上怀念的笑容，“当时聚集地的研究者想要研究这株异植，希望其他植物也能拥有这样的特性，这样大家都能吃得上饭……安纱允许了。” “她留下的这株异植很特别，你知道，什么叫做‘不死’吗？” “凡人众手中的‘不死之种’至今还活着，我们对它的研究也从未停止，然后我们发现……安纱培育的异植拥有思考能力。” 他轻笑一声，“虽然它们没有大脑，但只要能够思考，就能被操纵。” “一位擅长催眠的精神系异能者，是一把最适合打开安纱遗产大门的钥匙。” 录像到此结束。 安理简洁地说：“去禁区营地待命。” 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曲溪清看到她身上的正装：“要开会？” “嗯。”安理拉紧领带，冷笑一声，“那家伙都说出那样惊世骇俗的话了，那些老家伙也该动动了。” “虽然出乎意料，但或许事情也在朝我们想要的方向发展。” “哦。”曲溪清颔首，“那你能趁机揍他两拳吗？” “他一口一个‘死亡’、‘遗产’，让人很不爽。” 安理轻笑一声：“我想徐赢会很乐意效劳。” “记住，没有命令，不要冲动。” 樊天锡笑呵呵地回答：“知道了，我会帮忙看着他们……哎！” 曲溪清已经和将祈换了位置。 将祈坐上驾驶座，空间系异能发动，空间被割开，他一脚油门，押送车从平原的另一头飞跃而出。 “副队我只有作战训练经验没有宇航员经验啊！你这都算空间跃迁了吧！”樊天锡紧紧拉着头顶的把手大叫，“我要吐了，我真的要吐了，我中午还吃了橘子罐头我不想吐——” 曲溪清一手拽着把手，一手捂住了他的嘴：“不想吐那你就咽回去。” 半天后，禁区营地。 罗鸣十分惊讶：“怎么这么早就到了？预计不是要明天……” “开快了一点。”将祈对他点头，“魏烈呢？” 罗鸣多看了眼他身后面有菜色的三位队员，还是回答：“哦，指挥官没想到你们来这么早，现在应该还在地底。” “他说过你们可以去地底，要带你们过去吗？” “好。”将祈颔首应下。 顺着入口往下，能隐约听见深处飘来的哼唱声。 “哇。”樊天锡搓了搓自己的鸡皮疙瘩，“这个气氛，洞穴深处传来带回声的哼唱，还挺像鬼片的。” “哼的居然是种太阳。”曲溪清表情古怪，“还挺怀旧的。” 几人走到了深处，看见半蹲在地上的魏烈——他正在挖坑。 “哦？”魏烈有些惊讶，“怎么这么早到了？发生什么了？” 刘愿有些惊讶：“指挥官没有收到消息吗？” “咳。”曲溪清提醒她，“我们的消息是安理指挥官提前透露的，正式消息，恐怕要等到他们开完会才公布。” “安理？”魏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到底发生什么了？” “呃，你等通知吧。”樊天锡含糊了过去，“你在这干嘛呢？” “哦，你上回不是在这放了个苹果种子吗？”魏烈“嘿嘿”笑了两声，“我隔两天就来看看，发现种子真的没有了！我就觉得安纱能收到，正好我看见我桌上有个小仙人掌，我还特地问了营地里的植物系异能者，怎么取仙人掌的种子……” 将祈下意识回答：“需要开花的时候人工授粉，然后取下果实。” 对上魏烈的视线，他轻咳一声，“她教过。” “哦，反正我问完之后发现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行的事。”魏烈擦了擦自己沾上泥土的手，“但他正好有仙人掌种子，就分了我一点，我就再埋在这里试试能不能送进去。” “我自己还留了两颗，打算再种一盆仙人掌，哎呀，我现在感觉自己的种田基因觉醒了，老想种点什么……” 罗鸣匆匆忙忙地冲了进来，打断了魏烈的田园生活畅想：“指挥官！第四基地极夜小队的人来了！” “啊？”魏烈一愣，“不应该啊，日程上今天没安排啊！怎么来这么多人？叫他们去会客厅等我……” 第17章 “来不及了。”罗鸣回头看了一眼，面露难色，“他们已经闯进来了。” “魏指挥官。”极夜小队队长季山月已经走到他们面前，她看起来三十左右，脸颊瘦削，一头黑发格外柔顺，“我需要进入禁区。” 魏烈还蹲在地上：“……申请呢？” 季山月：“回来补。” 魏烈：“……” 季山月：“拜托了。” “不是，这不是拜托就能行的事啊！”魏烈大惊失色，“我要是随便就放人进去，禁区还能算禁区吗？” “就是！”樊天锡跟着帮腔，“说开门就开门，你把我们老魏当什么了？小区门口喊一声就抬杆的保安啊？” 季山月：“……你们怎么在这里？” “先来后到。”曲溪清盯着她，“我们先来的，你先说为什么要进去。” 双方气氛似乎有些剑拔弩张，魏烈试图缓和气氛：“要不然，先去会客室？” “小叶。”季山月往后退了一步，“解释一下。” 被她叫到的机车服短发女孩往前一步，十分随性地解释：“就是那个啊，是你们把班奇送去的第三基地吧？然后徐赢审出了一点不得了的事……哦，看表情你们也知道了吧？” 曲溪清颔首：“目前听起来跟你们还没有关系。” “有的。”小叶双手插兜，有点不爽地“啧”了一声，“教主是我们抓回来的。” “如果他被抓住是计划的一环，就显得我们被骗了很傻，你懂我意思吧？” “我们抓回来的，我们得负责到底。” “老大说了，申请一时半会儿下不来，我们得自己想办法找人开……” “啊！”魏烈的惊叫打断了她的话。 “干嘛啊？”小叶有些不爽，“一惊一乍的。” 魏烈顾不得其他，慌乱地扒拉了一下自己刚刚挖的坑：“我的种子被一个什么东西带走了！你、你们看清没有！好像是条绿色的小青虫！” 将祈：“……不是虫，是枝条。” “不。”季山月忽然开口，“是电。” 她抬起手，银白色的弧光在指尖跳跃，“我感觉到了磁场。” 樊天锡一挑眉，嬉皮笑脸地转过身：“要不折中一下？带电的枝条？” 魏烈：“……那虫呢？折中也不把我的意见折进去啊？” “没办法。”曲溪清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谁让你实力不行视力也不行呢。” 魏烈：“……” 第15章 情书这不会是情书吧！ “哎呀，现在这也不是重点。”樊天锡笑眯眯地挡住了季山月探究的视线，“重点还是你们要开门，但老魏不能让的事。” “我记得，你们小队里没有空间系异能者，他不答应的话，你们就只能……” 季山月微微蹙起眉头，就听见他话锋一转，“找另一个空间系异能者帮忙了！” “来来来看这边。”樊天锡一副超市大促销的架势，把面无表情的将祈拉过来，“这位，我们队长，巧了不是，也是空间系异能者啊！” “老魏也不容易，咱们也别为难老魏，他要是随便放人进去饭碗保不住的！” 魏烈表情古怪：“虽然你好像在为我说话，但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樊天锡揽着魏烈的肩膀笑道：“这样吧，咱们把他打晕，就能把他摘出去了。” “然后我们队长带你们进去，怎么样？” 季山月爽快点头：“可以。” 魏烈大惊失色：“什么！” 季山月的拳头快如闪电，飞速在他眼前放大。 樊天锡扣着他的肩膀没让他躲开，在他晕倒后还算体贴地把他放到了地上。 另一边，罗鸣也应声倒下了。 小叶活动着手腕笑道：“手下也得一块晕才算真吧？” “没错没错。”樊天锡竖起大拇指，“既然如此，咱们走吧？你那几个人？” 季山月：“两个。” “小章留在外面接应，顺便监测信号。” “监测信号？”樊天锡好奇地问，“哦对了，还没问呢，进入禁区之后你们打算怎么找到教主？” “就是依靠信号啊。”小叶双手插兜，“教主进入禁区后，一直没有关闭监测摄像头，虽然禁区内信号不好，但偶尔还能派得上用场。” “队长是电系异能，进入禁区后，只要信号恢复，她就能跟着电磁信号找到教主。” “原来如此。”樊天锡跟着点头，“我们这边，我肯定是要去的，相信你们也看得出来，我是我们小队的嘴。” “队长负责开门，他也得去。” “剩下的……” 曲溪清往前一步，表情严肃：“无需多言。” 刘愿模仿着她坚定点头：“我也无需多言！” 樊天锡：“不是，小刘你……” 刘愿大惊失色：“你们不会打算排挤新人吧！轮回小队可是安纱队长带领的优秀小队，你们不能这样的！” 三人：“……” 曲溪清：“……带上她吧，怪可怜的。” “4加2。”小叶轻笑一声，背上一个琴盒，“阵容够豪华了。” 樊天锡好奇地瞄了眼她的琴盒：“毕竟精神系的异能者对付起来很麻烦嘛，姑且问一声，你们当初是怎么抓到他的？” “当时有两个方案。”小叶竖起两根手指，“第一，远距离击杀，第二，视线干扰。” 曲溪清侧目：“这次呢？” “两个方案一起上。队长发动雷暴干扰视线，然后……”小叶拍了拍自己的琴盒，“远程击杀。” 曲溪清挑眉：“击杀？” “如果他真的能够操纵安纱队长的异植，那他一定会打开神明之锁控制的禁区，放出里面的所有诡异。”季山月表情严肃，“我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放出诡异？”刘愿表情诧异，“为什么啊，他要灭世吗？” “不，他自称要创世。”小叶轻蔑地笑了一声，“创造一个人类和诡异和谐共处的新世界。” 刘愿呆呆地说：“做得到吗？” 小叶翻了个白眼：“当然做不到了，不过他自认为，只要所有人和诡异都接受他的精神操控，就能做得到。” 刘愿：“……” “走吧，抓住他。”将祈面前裂开一道空间裂缝，他朝众人颔首，自己率先迈了进去。 “哇哦。”小叶嘀咕一声，“这家伙传送的时候是不是比其他空间系帅一点？” “体谅一下。”樊天锡嘿嘿笑着，“我们副队正是爱耍帅的年纪。” …… 禁区内，安纱正在2501翻箱倒柜。 她已经把连环杀手的全套分尸装备搬回了自己家，无论是短锯、斩骨刀还是剔骨小刀她都很喜欢，甚至连那个大垃圾桶她也没放过。 “啊，这里有调味料！”安纱打开一个柜子，眼睛一亮。 她住的那个屋子柜子里除了每日补充的瓜果蔬菜，其余地方比她的脸都干净，相比之下，楼上还算有一点居住痕迹。 醋和酱油，有了它们好歹不用生啃蔬果，能吃上凉拌沙拉。 安纱满怀期待地搬出了几瓶调料，分层沉淀的、长毛的、变色的……先把明显不能吃的扔到一边，安纱看着手里仅剩的两瓶醋，检查了一下保质期。 “2033年过期。”安纱迟疑着打开手机，“现在是多少年啊……” 她瞪大了眼睛，“2036！” “过期3年的醋还能吃吗……” 安纱面露难色：“也许、也许醋没有过期这么一说，一般变质就是变酸，醋变得更酸也没什么问题吧？” 她勉强说服了自己，倒了一瓶盖，舔了一小口。 “yue！”安纱龇牙咧嘴，“苦的！” 她沉痛地放弃了这 几瓶过期的陈醋，不死心地拿起了边上的干调料包——陈皮八角这些晒干的，应该还能用的吧！ 用这些煮汤的话…… 衣角好像被拽了一下，安纱低下头，看见鬼头铃兰轻轻摇晃，枝叶指向了内侧的房间。 ——里面有危险。 对方似乎还没察觉，鬼头铃兰就没有发出声音提醒。 “聪明聪明。”安纱摸了摸它的铃铛，抽出别在腰间的剔骨刀，朝那个房间走了过去。 她缓缓转动没把手，然后一脚踹开了门，举起刀严阵以待。 房间内静悄悄的。 “嗯？”安纱疑惑地眨了眨眼，这看起来是个卧室，还是许久没有人住过的卧室。原本的主人似乎是个学生，书本还杂乱地堆在桌上。 安纱试探着拉开了衣柜，里面有几件已经发霉的衣服挂着，也没有人。 恶龙眼珠骨碌碌滚了进来，径直滚到了床边。 忽然，一只漆黑的手伸了出来，一把握住了恶龙眼珠。 “喂！”安纱变了脸色，总不能每次受伤的都是恶龙眼珠吧！ 第18章 那只手微微颤抖，似乎在跟什么无形的东西做抗争。 安纱已经亮出了刀，那只手却忽然松开了，从床底丢出来一张纸。 安纱一怔，下意识踩住，然后弯下腰去看。 床底的人已经消失了，只留下了一个清晰的人形。 安纱扭头问摆在房间门口的鬼头铃兰：“还有东西在吗？” 鬼头铃兰晃了晃脑袋，表示没有。 “走了啊，那个看起来也不像人，诡异吗？”安纱嘀咕着捡起那张纸片，做好了会看见诅咒和血字的心理准备，然后她就看见了—— “展信佳： 冒昧来信，但城中花园的月季开得很美，您想一起去看看吗？ 白” 安纱缓缓睁大了眼睛：“……” 她不太确定地把信递给恶龙眼珠看看，“这是情书吗？” 鬼头铃兰伸长了脑袋，也想凑这个热闹。 一人两植物一块沉默了下来。 安纱嗅了嗅信纸，闻到上面的甜香，表情愈发古怪：“这绝对是情书！还喷了香水！” 她如临大敌，“到底是谁啊！” 她翻来翻去查看这张纸片，摸到了纸片下方的一点凸起，抬起手对着隐约透出光亮的窗边看，能看出纸片下方压印的小字。 安纱念了出来：“凯迪皇家大酒店。” 信纸是从这个地方来的。 安纱眯起眼，露出思索的神情。 “嘻嘻嘻”鬼头铃兰忽然发出响动，安纱一怔，看见枝条从窗台钻了进来。 它勾了勾安纱装着手机的口袋，似乎示意她看一眼。 安纱奇怪地看它：“你怎么来了？” 她说着，掏出了手机，熟练地打开了农场app。 “恭喜您获得魏烈赠送的【仙人掌种子】*1。” 嗯？怎么又送了？ 安纱还在疑惑，忽然目光一顿，大惊失色：“我种的芭蕉呢！” 那块土地上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她连忙戳了戳屏幕，系统弹出消息：“恭喜您获得【皇帝的新蕉】*1。” 安纱：“？” 游戏制作人是不是没来得及画图啊。 她带着怀疑的态度点开了背包，试探着戳了戳那个看起来是空着的格子，居然真的有说明…… 皇帝的新蕉（芭蕉已变异）：芭蕉叶笼罩范围内的物体将进入隐形状态。 安纱往前走了一步，好像踢到了什么，她一低头，看见一个装满土的泡面盒在地面滚了两圈，突兀地显露了出来。 她不太确定地伸手摸了摸，隐约摸到了一株还挺高大的……大概是芭蕉树。 安纱：“……” 她无言地挠了挠脑袋，继续摸索着透明的芭蕉树。 “啊。”安纱一惊，“好像摸到芭蕉了。” “能吃吗？” 她听见了沙沙声，可能是芭蕉树在回答，但她看不见。 鬼头铃兰帮忙传达了消息，它上下摇摆着鬼头铃铛。 安纱接着问：“好吃吗？” 鬼头铃兰坚定地左右摇摆着铃铛，“啪”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打了它一下，鬼头铃兰毫不示弱地啃了回去。 “哎哎哎——”安纱试图把扭打在一起的它们分开，忽然灵光一闪，“对了！” 她刚刚还在想要不要赴约——毕竟这家伙看起来非常可疑，但她又确实很希望能够找到其他人类。 有了这个，她不一定要去城中花园赴约，她可以先悄悄摸到对方的落脚点，看看情况再说啊！ 安纱捏起那张纸片——凯迪皇家大酒店。 皇帝的新蕉种植时间比其他几个都要短，倒是巧了，帮大忙了。 第16章 白先生死心吧，你是杀不了我的。…… “不过……”安纱举着纸片，“我也不知道这个大酒店在哪啊。” “没有地图也没有导航，随意乱走的话也只会抓瞎。” 这么说来，对方约她在城中花园见面，她也根本没法赴约啊——她不认识地方。 安纱随意朝窗外瞄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一如既往，很大程度上影响了视线，就在这时，东南角方向的大楼招牌忽然亮了起来。 “啊。”安纱睁大了眼睛，“这不就是凯迪皇家大酒店吗！” 金色的招牌短暂亮了五秒，而后再次暗了下去，简直就像是特地为了让她看清亮起来的。 安纱：“……” 有种被赶鸭子上架了的感觉。 她为难地转过身，蹲下来摸到皇帝的新蕉的一片叶子，跟它商量：“能掰一片叶子给我吗？” 芭蕉叶发出沙沙声，鬼头铃兰也跟着点头。 安纱确认了它的意思，掰了一片芭蕉叶下来，好奇地举到头顶，对着镜子照了照：“哇——真的看不见了啊，我自己都看不见了。” 安纱回过头，皇帝的新蕉还倒在地上，露出底下的盆。安纱瞄见它的根部还有个熟悉的小盒子，里面装着种子，应该是魏烈送给她的仙人掌种子。 安纱把装种子的盒子挖了出来，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枝条很可疑。 证据有以下几点： 第一，游戏内的作物需要的种植时间看起来是递增的，皇帝的新蕉拥有很独特也很实用的能力，按照规律来说，只需要那么点时间就能收获很不合理。 第二，鬼头铃兰、恶龙眼珠这些变异植物，都是她点了收获之后再出现在的。而这一次，居然是枝条主动早早把皇帝的新蕉送上了门，再催她去游戏内收获的，怎么看都积极过头了。 第三，她手机每次睡醒都会充满电，安纱一直怀疑枝条有电系相关的能力能充当充电线，所以，理论上说，让酒店招牌亮五秒，它也完全做得到。 综上所述—— 安纱举起手中的纸片，故意说给枝条听：“看来不是巧合，是有人希望我能去凯迪皇家大酒店啊。” “干嘛这么麻烦啊，直接点游戏内给我发个支线不就好了？” 她看着手机等了一会儿，没有反应。 看来自从上次露馅以后，对面也没那么容易上钩了。 安纱晃了晃手机：“那就当不是你吧，确认一下，如果你没有意见的话，我就过去咯？” 等了一会儿，确认对面的人没有劝阻，安纱这才重新站起来。 她活动了下筋骨：“也不知道外面有什么，还是得尽量多做点准备。” 片刻之后，安纱扛着一片芭蕉叶，背后背着一把油锯，腰间别着一把剔骨刀，怀里抱着鬼头铃兰，口袋里揣着两颗恶龙眼珠、一颗变异苹果，以及装着禁忌心脏液体的玻璃瓶，全副武装地出发了。 她走出楼栋，回头看了一眼：“17栋。” 她住在17栋2401。 小区内的绿化带十分杂乱，各种植物野蛮生长的景象安纱在楼上也已经见识过了，只是下面的混乱还是有些出乎意料。 小区里的车停得乱七八糟，有的还像是遭受了什么非人力量的重创，整个凹了下去。 安纱还是第一次下楼，一口气下了24楼，身体居然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走出了小区，她一边打量着街景一边朝着凯迪皇家大酒店的方向前进。 街上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一家看不清招牌的店像是发生 过爆炸焦黑一片，有的建筑更是塌陷了一片，连马路都断裂露出地下的创面。 安纱绕开了看起来不太牢靠的地面，迂回前进。 虽然四周安静得有些过分，但安纱怀里抱着鬼头铃兰，兜里还有恶龙眼珠的果实陪伴，倒是不觉得害怕。 就是这种，仿佛天地间只剩下她一个人的寂静，让人有些受不了。 她甚至都有些期待见那个落款自称为“白”的家伙了。 他会是人类吗？ 如果是的话，他怎么能做到让诡异帮他送信的？ 有点奇怪…… 但想想她自己也养着不少奇怪的小植物，好像也就没那么奇怪了。 不过，“白”给她的留言只约了地点，却没有约时间，他该不会打算一直等在城中花园吧？ 她现在过来会不会和人错过，不小心扑空？ 一边胡思乱想，安纱顺利地到达了凯迪皇家大酒店门前。 酒店大门仿佛自己开合了一下，安纱悄无声息地进入了酒店。 到目前为止都很顺利，现在的问题是——“白”在哪个房间。 安纱举起手机，无声求助——给点提示！ 毫无反应。 好吧。 安纱无奈地收起手机，看样子，枝条似乎不打算给她太明显的帮助，还是不能太依赖它。 实际上，她也不是那么期待帮助，她倒是更希望对方跟她说说话。 安纱路过酒店前台，悄悄顺走了纸笔，接着顺着楼梯上了楼——不出意外，这栋楼现在也处于停电状态，如果对方不是有什么特殊爬楼爱好，应该不会选择太高的楼层，就从下往上找过去好了。 第19章 安纱轻轻戳了戳鬼头铃兰，它小幅度晃了下铃铛，示意自己会帮她找人。 爬到三楼，安纱停在了303的房间门前。 鬼头铃兰无声地轻拽她的衣袖，示意里面有人。 现在该考虑的，是怎么让他开门。 安纱撑着下巴思考了片刻，摸出刚刚顺来的纸笔，写了一封简短的回信—— “展信佳： 我不认识城中花园在哪，所以我来找你了。 猜猜我是谁” “白”给她写信的时候并没有写出明确的称呼，安纱怀疑，他或许也不知道收信的人是谁，很有可能是广撒网。 那她也不留下明确的署名，正好看一看他的反应。 不管是网友见面还是笔友见面，谨慎一点总是没错的！ 写完回信，安纱敲响了对方的房门。 “笃笃笃” 安纱谨慎地蹲到墙边，寻找进入房间的机会。 没过太久，门把打开了。 安纱悄悄探头扫了一眼——她担心对方对视线敏感，没敢盯着看太久，只是一扫而过。 一个还算年轻，但气质十分奇妙的男人。 第一眼看过去，印象最深的不会是他的长相，而是他仿佛有些慈悲的表情。 他站在门口没动，安纱按照计划，悄悄把纸张滑到了门的一侧——他需要走出房间才能捡到那张纸，这样就能制造让安纱进去的契机。 白先生盯着那张突兀出现的纸，往外迈出了一步，又停顿了下来。 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轻轻打了个响指。 一团阴影一样的人形生物贴地钻出了出来，发出一声不满的低吼：“你、呃……” 他仿佛并不固定的形体扭曲了一下，发出了略显痛苦的声音。 安纱悄悄瞄着它，看起来是怪物，只是状态不太好。 “身为仆从，要更自觉一些。”白先生开口了，他的声音十分醇厚，似乎带着温和的笑意，只是说的话十分刻薄。 他把这个诡异叫做“仆从”。 居然驱使诡异帮他捡纸片，也不知道是谨慎还是懒惰。 不过…… 他刚刚为了让诡异出动，侧身让开了一点距离。 现在，安纱能够进去。 她瞄准了时机，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从教主身侧挪进了房间。 教主额前的一缕发丝轻轻晃动，他似乎嗅到了一点新鲜的草木气味，疑惑地看向空荡荡的房间内，开口问：“床底人，房间里有其他人吗？” 他住的还是个豪华套间，刚刚挪到房间中央的安纱谨慎地停下了脚步。 床底人刚刚捡起了纸团，带着恶意的猩红双眸转了转，他说：“有……” 在场两个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床底人慢悠悠地说：“你。” “房间里，只有你是人。” 教主无言地收回目光：“我当然说的是除我以外的人。” 谨慎起见，他又问，“也没有诡异吧？” 床底人用同样的节奏说：“有……” “我。” 教主轻叹一口气，看它的眼神似乎有些悲悯：“多么愚蠢。” 他接过那张纸片，看清了上面的字，脸色略微变了变。 安纱找了个角落蹲下，在内心对白先生道歉——如果你是个好人的话，那真是对不起了，我也不想做这种像变态一样的事，悄悄摸进别人房间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但如果你是坏人的话…… 那就只能算你倒霉了。 安纱想了想自己携带的一身“凶器”，举着芭蕉叶无辜地眨了眨眼。 白先生盯着手中的纸片看了许久，轻笑一声。 床底人木讷地问：“笑……什么？” 白先生轻笑一声：“对方终于有了反应，说明它接招了。” “这几天我到处搜寻安纱的遗产，却连一株异植的影子也见不到。” 白先生把玩着手中的纸片，动作舒展地在柔软的沙发里坐下，端起酒杯，哼笑一声，“它们仿佛有意在避开我。” “这些异植里，一定有一个类似大脑一样的存在，在总领它们的行动。” “之前它还引诱我去家和小区，你去查看的时候已经发现了，那里有很多异植。” 床底人慢吞吞地趴进了沙发底下，声音仿佛蒙着一层雾：“你……不是要找异植吗？” “哎。”白先生叹了口气，“我是要找落单的，能够为我所用的异植，可不是要白白踩进别人的陷阱。” “留了一封挑衅的信以后，城中花园的异植应该会全部撤走吧……那里的花太多了，本来我也很难分辨出来，这样也好。” 他将纸片扔了出去，“这就是聪明人之间的较量。” “哦不对。” 他饶有兴致地轻笑了一声，“是聪明人和……聪明植物，呵呵。” “慢慢来吧，看谁先露出致命的马脚。” 悄无声息挪到了白先生身后的安纱歪了歪头——那居然不是情书，是封挑衅的战书！ 而且，她居然从这位白先生的嘴里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只是，她的名字为什么会在“遗产”前面？ 安纱摸了摸自己身后的油锯，觉得还是得留个活口盘问，又改摸向了腰间的剔骨刀。 嗯，先用这个。 忽然，背对着她的白先生开口：“死心吧，你是杀不了我的。” 第17章 皇家大酒店不要二胎！！！ 安纱握刀的动作顿了一下。 “呃……”沙发底下鼓动扭曲，床底人发出了某种沙哑的嘶吼，格外渗人。 白先生坐在沙发上，依旧神态自若，甚至可以说得上享受。 “已经多少次了？”白先生叹了口气，双手交错搭在膝盖上，“我说过，你该改掉你的坏习惯。” “不要像个劣等生物一样，不如意只会嘶吼，这样的话，你可没办法跟我去新世界。” 安纱表情有些古怪，原来他是在跟诡异说话，她差点以为自己被发现了。 直觉告诉她，这家伙不像个好人，保险起见，还是先下手为强……但万一他只是个行事作风很像坏人的好人呢？ 安纱握着刀，有些拿不定主意地对着白先生比划了一下。 突然，桌上一道微弱的绿光闪了闪，白先生放下酒杯坐了起来，严肃地说：“安静。” 床底人不知道是主动还是被动地配合安静了下来。 安纱这才注意到，白先生面前不止摆了酒杯，还有一个不起眼的微型摄像头。 ——他原来一直正对着摄像头。 安纱：“……” 幸好她隐身了，不然就要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入镜了，还是以暗中举刀的杀人狂形象。 “连接上了吗？”白先生摆出端庄的坐姿，对着摄像头从容笑了笑，“已经过了五天了，我在禁区内的表现还算不错吧？” “你们没有给我留下计时的工具，但我在酒店内找到了一块手表。” 他露出手腕上的表，“还是奢侈品呢，在末日前我都买不起，现在就这样被丢弃在酒店的大堂里，比不上一点食物来得珍贵。” 安纱安静地在他身后站着，打算把这一段听完。 “说到食物。”白先生叹了口气，撑着脑袋，“你们也真是不打算给人活路啊，一点补给都不留。” “我记得以前，人类至少还喜欢做点表面功夫，不会这么赤丨裸裸地展现自己的残酷。” “不过没关系，就算你们将我送进地狱，我也会在降服所有的魔鬼后重新归来。” 他露出奇异但慈悲的笑容，语气煽动，“你们这些异端，从现在就可以开始恐惧了。” “新世界降临的那一天起，永远宁和的神国里，将再也没有你们的容身之所。” 白先生的演讲结束了，他伸手要将摄像头朝下扣好，安纱在这个时候发动了攻击。 她最后改了主意，没有用刀，只用力敲向他的后颈——她想要问他一些事情，暂时还不想杀他，只想让他失去行动能力。 白先生听到脑后的破风声时已经来不及了，他只勉强动了一下脑袋，根本来不及将凶手纳入视线，就一声闷哼倒了下去。 扑倒在地的时候，他摇晃的视线对上了一双恶意深重的眼睛。 糟了…… 床底人以恶狗抢食的速度扑了出去，尖刀送入白先生心脏的时候，安纱根本来不及阻止。 “喂！”安纱从翻身跃过沙发，手中的变异苹果已经扔了出去，正中床底人的后脑。 它发出一声恐惧的尖啸，像一团影子一样飞速逃离了房间。 “去吧恶龙眼珠！”安纱做了个投球的姿势，把恶龙眼珠抛了出去，“看看能不能追上，不行就不追了，守着门口！” 她飞速转身，跪到白先生身边，用力按住了对方的伤口。 “啊……”看清白先生伤势的那一刻，安纱露出怜悯的神色。 第20章 ——应该是没救了，刀柄都快掼进去了。 她比划了一下刀的长度和白先生的人体厚度，沉痛宣布：“估计是对穿了。” “呃……”白先生的手抓住了安纱的手腕，“你、救……” “不是我不救你，我也没办法。”安纱无辜地眨了眨眼，“你这个伤势不知道现代医疗能不能救，反正我是没这个本事。” 白先生咳出了一口血。 眼看对方时间不多了，安纱也没跟他客气，抓紧他的手问：“有什么遗言吗？还有你认识我吗？你知道我的什么消息吗？我的遗产是什么意思？我很有钱？” “你……”白先生不知道是不是回光返照，挣扎着抬起身体看她，似乎想伸出颤抖的手触碰她的脸颊，“你是……救世主啊！” 安纱默默往后躲了一点，这家伙怎么死到临头还神神叨叨的。 “是本该死去的英雄，是能救所有人的……”白先生咳出一口鲜血，用力抓住她的手腕，眼中迸发出一点希望的光，“所以，你也救救我，我知道的、我知道的，他们告诉过我，不止是诡异，异能者也是一样的，都可以作为你异植的肥料。” “救我！救我！救我！” 他眼眶通红，“无论把我变成什么样都没关系，我要活下去，我还要……新世界……” “我们一起。”他的语气突然软化，仿佛哀求，“我们可以一起创造新世界，不管是普通人、异能者、诡异，甚至是你的异植……我们去创造一个所有人都和谐共处没有争斗的新世界，好不好？” “你难道不希望……呃！” 安纱按住染血的刀柄，重新把他钉了回去。 她盯着他：“我有一个朋友说过……虽然我想不起来是哪个朋友，但我记得那句话。” “一个总说要毁灭世界的角色还有一半的概率是个好人，但一个总说要创造新世界让所有人幸福的角色，那大概率完蛋。” 白先生睁大眼看着她，嘴巴无声开合。 “而且你刚刚还把那个诡异当你的仆人呢。”安纱挑眉，“你总不会是打算创造一个所有人都和平地当你的仆人的美好新世界吧？” 白先生眼里的光黯淡下去，安纱把手抽了回来。 她揉了揉太阳穴，刚刚跟他说话的时候，脑袋总是有些抽痛，现在才好点。 这家伙嘴上求救，实际上好像还是在搞小动作。 “哎。”安纱从口袋里取出了那颗仙人掌种子，自以为准备充分了，但没想到他们居然内讧。 结果人死了，诡异跑了，好像很难称得上行动成功。 安纱歪头看向白先生。 他倒是稍微透露了点信息，就是需要捋捋。 至少她知道了“异能者”。 原来她是异能者。 安纱看了看种子，又看了看白先生。 白先生肯定也是异能者，他操纵诡异、让她脑袋疼的能力，应该就是他的异能。 反应过来以后，安纱意识到，如果不是床底人那一刀，她打算留个活口跟白先生聊聊的打算还挺危险的，说不定她就要跟床底人一样，变成被白先生驱使的倒霉蛋了。 不过现在看来…… 安纱小声嘀咕：“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 就算他倒霉好了。 她把仙人掌种子放到了白先生眉心——他说的，种子也可以用异能者当养料。 但肯定不能如他的意，让他复生。 虽然安纱确实很想有人说说话，但留一个有坏心的家伙在身边显然不是明智之举，她只想要他的能力。 如果这些种子和能力，不是受到游戏操控的，而是属于她自己的能力…… 那就可以试试。 熟悉的枝条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它似乎有点着急，围着安纱转了一圈，不停左右摇晃着枝条。 指指白先生，然后用力地摇了摇。 安纱拍拍它安抚：“等等啊，我现在需要集中精神……” 枝条愤怒地卷起一根笔刷刷速写，然后举起了纸片，上面赫然歪七扭八地写着——“不要二胎！！！” 安纱：“……” 她指了指鬼头铃兰、还有在门口望风的恶龙眼珠，“这都已经几胎了啊！” 枝条气愤地对她、对白先生指指点点，安纱哼笑一声，缓缓抬起手，松了口气：“好了。” 枝条扭了一个问号，似乎在疑惑。 安纱打了个哈欠，把那颗种子递给枝条：“交给你了。” “游戏里也帮我种一下，我好困……” 她知道这里刚刚还跑了一个诡异，称不上安全，但她实在太困了，眼睛都睁不开，只能含糊地说，“拜托了。” 然后凭着本能闭着眼摸到了沙发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蜷缩起来。 …… 江湖网咖。 李意刚刚还急得抓耳挠腮，生怕安纱一个大意着了教主的道，把他也变成了自己同款的“植物人”。 但一转眼，安纱居然塞了一颗普通的变异种子给她。 没错，那颗种子还是成功变异了。 ……她已经能剔除异能者本身的意识，让种子只汲取异能变异了吗？ 之前还做不到的。 至少当年，安纱第一次尝试让她以异植的姿态重生的时候，还只能让种子汲取她全部的力量和血肉，然后完全利用异植重塑躯体。 这份能力再进一步的话，说不定以后安 纱就能用种子夺取异能者的能力，甚至留下对方的性命了。 没有记忆的情况下居然还开发了新的能力…… 李意神色复杂地撑着脑袋，略显骄傲地勾了勾嘴角，天才嘛。 可惜这位天才一天至少还得保证12小时以上的睡眠。 李意瞄了眼其他几个监视摄像头，季山月一行人也正谨慎地朝着凯迪皇家大酒店前进。 真是的，要是更早点来，她就不用安排得那么刻意，让安纱去处理教主了。 可惜现在还不是让他们碰面的时候。 …… “这个方向。”季山月指路，一群人在禁区内狂奔，“他没有移动，信号源很有可能就是他的据点。” “他刚刚主动面对摄像头发表了演讲，但不久之后画面就受限了，那里似乎发生了什么变故……小心为上。” “我们不确定他们的情报是否属实，如果他真的能操纵异植，我们要面对的很可能是弱化的安纱队长。” 曲溪清面无表情：“我不太喜欢这个说法。” “抱歉。”季山月改口，“我不太会说话。” “但很会指路。”樊天锡盯着曾经应该相当金碧辉煌的酒店，哼笑一声，“臭小子还挺会享受，住到五星级酒店来了。” “你的信号能具体到哪一间房吗？” “可以，跟我来。”季山月雷厉风行，率先在前面引路。 很快，一行人撞开了303的大门。 迎接他们的是教主的尸体。 第18章 补给这是我家吗？ 看清门内的景象，一行人短暂地沉默了几秒。 “嘶。”樊天锡拍了拍脑门，打破了宁静，“一片狼藉啊。” 季山月缓步走到倒在地上的教主尸体旁，确认他的身份，神色震动：“这怎么可能……” “也没什么不可能的。”樊天锡耸了耸肩，“禁区那么多诡异，也许是着了道了吧。” “骄兵必败，他自以为了不起，说不定就是死在什么e级、d级的低级诡异手里了。” 曲溪清盯着教主的脸：“我觉得，不是诡异干的。” “嗯？”樊天锡疑惑地凑了过去，“何以见得。” 曲溪清指着教主的脸：“没听说过哪个诡异在杀了人以后喜欢在人脸上画王八。” 樊天锡：“……” 曲溪清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而且，这个糟糕的画技，好像有点眼熟……” 季山月猛地抬头：“谁！” 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快得仿佛一道电光追了出去，将祈丝毫不慢，紧跟其后。 “哎！”刘愿下意识摆出起步架势，“他们都冲出去了，咱们不追吗？” “怎么追啊？”樊天锡摊开手，“他们俩一个快如闪电，一个空间系异能，谁能追得上？” “咱们就检查一下案发现场吧，看看能不能找到杀害教主的真凶。” 他一副看热闹的语气，“一刀毙命啊，看起来力气不小。” “真凶也不重要吧。”小叶双手插兜，看样子也习以为常了，“反正我们只是要他死，谁杀死都无所谓。” “地上的血肉……”曲溪清蹲在地上，捏起一块黏糊的变异苹果残余，嗅了嗅，“还有点清香。” “不像是人的血肉。” “他身上也只有胸口一处伤口。”刘愿看他们都不着急，也跟着检查起了尸体，煞有介事地分析，“所以，血肉是杀了他的凶手留下的？哪个诡异是这种类型的？” 第21章 “这哪能凭空想出来。”樊天锡捡起桌上的摄像头，绿灯还亮着，还能通话，他笑呵呵地摸着下巴跟那边打了个招呼，“哟，你们录像那边有什么收获吗？” 小叶摸了摸耳朵上的耳机，转达留在禁区外监测录像的队员的话：“画面到教主演讲结束就没有了。” “不过，这里确实有个诡异存在过，演讲之后录到了它的嘶吼，但其他的……收音原因听不太清，得拿去技术部调高音量才行。” “嗯，不急。”樊天锡嬉皮笑脸地指着教主，“当事人都不急，咱们也不急。” “嗯？”曲溪清在房间内转了一圈，好像踢到了什么，疑惑地弯下腰在地上摸索起来。 樊天锡注意到她古怪的动作，问她：“干嘛呢？” 曲溪清手掌虚握，看向他：“我好像捡到一个隐形的……叶片？” 樊天锡嗤之以鼻：“骗谁呢……啊！” 曲溪清抬手抽向他，他就被隐形的叶片抽了一巴掌。 樊天锡震惊地捂着半边脸：“真真……真的啊！” 刘愿和曲溪清对上视线，指了指自己：“我也要配合假装被打吗？” 樊天锡欲哭无泪：“我没演！” “啊！”曲溪清眼睛亮了起来，“我知道了！” 她往后把叶片撑在了自己的脑袋上，整个人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小叶警惕地往回退了一步，手已经摸向了腰间的枪。 “这是队长的异植。”曲溪清笃定地说，“皇帝的新蕉，这个名字不是我起的，是阿光起的。” 小叶松了口气：“我还以为这里还残留了诡异……放下吧，只听得见声音看不见人怪吓人的。” 曲溪清绕到她身后，在她耳边吹了一口气：“呼！” “你！”小叶捂着耳朵避开，“幼稚！” “嘿嘿。”曲溪清让叶片歪了歪，露出半张脸，对他们挤眉弄眼，“一会儿咱们躲叶片底下，藏在门口吓他们俩怎么样？” 小叶挑眉：“如果你不想挨电我劝你不要，我们队长可是行动派。” “啧，那算了，我不喜欢爆炸头。”曲溪清遗憾地叹了口气，但依旧抱着叶片没有松手，“也不知道他们追到哪里去了。” 她怀念地摸了摸叶片，“我就说队长肯定还活着。” …… 另一边，将祈跃出空间，看见不远处季山月正追逐一道电光，他正要追上去，忽然看见拐角处悄悄伸出一根枝条，对他招了招手。 将祈：“……” 他瞄了眼季山月的身影，提醒她，“别带她去太危险的地方。” 枝条拖过来一块pad，上面字句浮现：“我办事，你放心。” 将祈：“不太放心。” 他蹲下来，开门见山问她，“安纱呢？我想见她。” 李意隔着屏幕与他打字交流：“不行，还不是时候。” “刚醒来没几天就让她见你太刺激了。” 将祈深深叹了口气，又说：“那我偷偷去看她，不让她发现。” “不行。”李意断然拒绝，“你的移动坐标是受到基地监控的，有暴露风险。” 将祈：“……” 两人无声对峙，李意勉为其难答应：“看你可怜，只给看三秒哦。” 画面切换，露出蜷在沙发上睡觉的安纱。 将祈几乎瞬间贴到了pad前面，专注地盯着屏幕上的安纱，露出一点温和的笑意：“她累了。” 三秒后，画面切换，李意：“离远一点，我现在屏幕都被你的脸塞满了。” 将祈收敛笑意，面无表情地把pad推回了原地。 他问：“你缺什么东西吗？” “很上道。”李意十分满意，枝条欣慰地上下晃动，“什么都缺，百废待兴。” “嗯，我想也是。”将祈身后裂开一道空间裂缝，他摸出一箱罐头，“禁区肉类获取资源有限，记得给她补充营养。” “干净的水资源应该也稀缺，这是水和饮料。” “基地现在情况好多了，偶尔也会有些甜品零嘴，让她尝尝。” “这是日常生活用品，牙刷、毛巾……衣物也有准备。” 李意：“……你居然随身带睡裙啊！” “我只是想，再遇见的时候或许她会需要。”将祈摸了摸后颈，耳朵微红，“我不太会挑女装，老樊也没什么品味，这些都是小曲帮忙挑的。” 枝条拎起衣服转了一圈，指着上面硕大的q版图标，痛心疾首：“你居然相信曲溪清的品味？” 将祈：“……” 他默默掏出两身全黑的，“那这个……我挑的。” 李意：“……好歹耐脏吧。” 将祈轻咳一声：“下次我让安理帮忙挑。” 李意感慨：“空间系异能真是方便啊，好了，也不用太多，我现在的能量也是入不敷出，没有多余能量开个冰库了。” “先拿这些，以后你想办法常来吧。” 将祈颔首，他从口袋里取出一块黑色腕表递过去：“还有这个，交给你。” “里面有一段安纱的生命信号，等我们离开之后，你帮忙打开。” “安理在外面造势，她希望正式组织小队探索禁区。” “哦——”李意瞬间了然，卷起腕表，一阵电光闪过，腕表瞬间变得焦黑。 将祈拧眉。 “这个太假了，被查到你们反而会有麻烦。”李意得意地晃了晃枝条，“交给我吧，我有真的。” “我会让她在恰当的时机戴戴的。” 将祈的眉头松开了：“好。” 现场安静了片刻。 “还有一件事。”李意晃了晃pad，屏幕上显露出两个造型奇特的异植，“你拍个照，让曲溪清给这俩取个名字。” “离开禁区前说出来，我能听见。” 将祈：“……” 他拍下照片，问，“她……在处理诡异？所以培育了新的异植？” “嗯。”李意的枝条摆了摆手，“你可以走了，那人快回来了。” 将祈不为所动：“再看一眼。” 李意：“……看了你更挪不动步子，滚吧，会有见面的那一天的。” 屏幕黑下来，pad再也没有反应。 季山月在这时去而复返：“你追到了吗？我刚刚察觉到这里也有电磁。” “没有。”将祈收敛表情站起来，“那不是它的本体，枝条散布在a城，可以在任何地方出现，不要追了。” “好。”季山月没有异议，“禁区危险不少，我们还是带上教主的尸体，尽快离开吧。” 将祈颔首，转身朝凯迪皇家大酒店走去。 季山月看着他走过，忽然开口：“你……在笑吗？” 将祈面无表情地回头：“没有，你看错了。” …… 安纱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她既不在熟悉的家中，也不在一片狼藉的酒店地板上。 鬼头铃兰、恶龙眼珠，还有她出门时带的东西倒是都在身边……只是暂时没摸到皇帝的新蕉，不知道是不是丢在哪了。 房间布局和303很像，可能是枝条把她挪到了隔壁房间。 安纱打了个哈欠坐起来，先打开门看了眼房间号——2808。 安纱：“……” 这么远！ 如果她要回家的话，得先下28层，再上24层…… 安纱无言靠着门，掏出了手机，打开农场app看了一眼。 她昏睡前随口嘱托了一句，枝条居然真的乖乖帮她把种子种下去了，一觉睡醒都能收获了。 画面上一株球形仙人掌表面有着类似大脑褶皱般的沟壑，整体呈现不太健康的灰白色。 ……画风一如既往。 安纱戳了一下，屏幕显示——“恭喜您获得【盆中之脑】*1”。 安纱略有惊讶：“这次取好名字了？” 她往前翻了翻，发现变异苹果也有了新名字，就是…… 安纱表情古怪：“恐惧之主。” 她挠了挠下巴，还是有点叫不出口啊。 不出片刻，枝条把盆中之脑送了过来，实物的诡异程度比画面上有过之而无不及，红色的细刺长在灰败的仙人掌上，远看仿佛密布血丝。 安纱端起它，瞄了眼在一旁等着更新资料的枝条，认真地研究起新异植的作用。 “被它的刺扎到会进入可催眠状态。”安纱感知着它的力量，“剂量越大效力越强。” 她之后可能要练习一下怎么用仙人掌优雅地扎人了。 这应该也是白先生的异能吧？ “这下总算不是空手而归了。”安纱伸了个懒腰，背起自己来时的装备，“该回去了。” 她下楼时还检查了303房间，白先生的尸体已经不翼而飞。 不过，这个地方本来就不安全，还有各种诡异，消失了也不奇怪。 就当他回归大自然了吧。 第22章 安纱重新回到了家和小区，敲了敲门让恶龙眼珠给自己开门。 门刚一打开，安纱睁大了眼睛——门口肉罐头摆成了金字塔状，边上放着一包肉干和一包硬糖，几件没拆封的新衣服上压着一双毛绒拖鞋，矿泉水摆了一个圆阵。 安纱：“……” 她往后退了一步，确认门牌。 这是我家吗？ 第19章 热汤人活着就该吃这些啊！ 一行人回到禁区外，魏烈已经醒了。 罗鸣正给他用冰袋冰敷受击的脑门，他坐在一张小板凳上，幽怨地盯着他们。 “哎呀，醒了啊，哈哈。”樊天锡略有心虚地走上去套近乎，“不疼吧？” “呵。”魏烈冷笑一声，“我看你是不知道季队长的拳头有多硬。” “抱歉。”季山月垂下眼，“情急之下……” 曲溪清摸了摸口袋，递给魏烈一个手工小挂件：“给你这个。” 魏烈好奇地看过来：“这什么？” 曲溪清亮出圆圆的q萌明黄色大眼挂件：“恶龙眼珠周边。” 魏烈：“……” 他顺从本心收下了，还是斜眼看她，“再给我把冰袋重新冰一下。” 曲溪清面无表情地看他。 “干嘛啊！这都不行吗？”魏烈心虚地挪了挪屁股，“你不是冰系异能吗？我也没有太得寸进尺吧？” “……可以。”曲溪清拿过冰袋，冰袋内发出凝结的“咔咔”声，她重新把冰袋放到了魏烈脑门上。 “嘶——好冰，感觉脑子都要冻住了。”魏烈打了个哆嗦，勉强气顺，看向季山月说，“你们没什么事就跟我去技术室吧，我已经借设备给你们的队员修复视频音量了，我也很好奇教主那里发生了什么。” “现在差不多该出结果了。”魏烈举着冰袋给他们带路，“我也暂时还没上报，就当我晕的时间久了一点吧。” 季山月颔首：“多谢。” 技术室内，一群人把设备前的队员小章团团围了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上的波纹线条看。 小章缓缓回头，问他们：“看得懂吗？” “看不懂啊。”樊天锡理直气壮，“等你说明了。” 小章：“……不用看懂，听这个。” 他点击了播放，断断续续有些失真的声音开始播放。 “刺啦……没救了。” “救世主……呲呲……救我！救我！救我！我们……滋滋……新世界……呃！”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好困……沙沙……” 小章叹了口气：“没了。” “有些诡异也会影响通信、录像设备的使用，现在不确定是受到了哪种干扰，临时只能复原成这样了。” “不过，即使失真了，我们也能从声纹分辨出，在场应该有两个人，教主和一位身份未知的女性，教主曾经向她求救。” 曲溪清笃定地说：“是队长！” “教主不可能对诡异求救的！一定是队长！” “冷冷冷静点！”魏烈因为激动有些结巴，“只、只知道是女性人类，说不定是以前送进去的女性罪犯呢，她们也有可能在禁区内想办法活了下来。” “可是现场还留下了安纱队长的异植啊。”曲溪清再次举起了皇帝的新蕉，“你摸。” 小叶手指飞快敲着键盘，“嗯嗯”应了两声：“虽然不能确定，但概率很大。” “放心吧，这些消息我都会如实上报的。” 她重重敲了一个回车发送，合上手提电脑，“行了，我上报了。” 樊天锡震惊：“这么快？” 小叶摊开手：“慢点也不会有什 么新线索了啊，而且雷厉风行就是我们极夜小队的作风。” 将祈问小章：“能分清哪句话是谁说的吗？剔除教主的，把安……把和他对话的人说的话再重播一遍。” 小章配合地再播放了一遍。 “困了。”将祈神色微动，缓缓站直，“她说困了。” “会不会当时，她就在酒店的哪一间房内休息，只是我们没有搜索？” “什么！”曲溪清猛地扭头，“早知道这样……” “就多吸几口酒店里的空气了！” 刘愿：“啊？” 曲溪清忽然举起手里的叶片：“或者……找个警犬试试？” “我觉得这上面说不定还有队长的味道。” 刘愿好奇地凑过去，用力地嗅了嗅，仔细品味般沉思起来。 樊天锡抽了抽嘴角：“喂，有点变态了啊，收敛一点。” “你把叶片给我吧，总觉得不能给你拿着了。” 曲溪清后退两步抱紧了叶片：“我捡到的！就是队长给我的！” 看着他们吵闹起来，季山月瞄了看了将祈一眼，颔首安慰：“你……辛苦了。” 将祈：“……还好。” 在场几人的通讯设备同时响了起来。 小叶看了眼腕表：“队长，老大找。” 樊天锡摊手：“我们这边是安理指挥官找……” “嘶，我顶头上司也来了。”魏烈倒吸一口凉气，匆忙走出房间，“隔壁几间会议室都能用，需要的话你们随意，自己锁门啊。” 将祈和季山月对视一眼，各自找了一间会议室。 关上会议室大门，将祈接起通讯，安理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她有些焦头烂额，看起来是临时找了个房间通话，背景里还能听见嘈杂的人声。 将祈问她：“发生什么了？” “你问我？”安理深吸一口气，“第四基地指挥官杜群在会上接到了紧急联络，说极夜小队进了禁区，现在教主死了，还在他旁边找到了安纱的痕迹，你们还是跟着一起进去的。” 将祈颔首：“嗯。” “妹妹，看这个！”曲溪清举起叶片，给安理表演了一下现场隐身，“皇帝的新蕉！” 安理神色复杂：“……都说了在外面不许叫我妹妹。” “我让你们不要轻举妄动吧！如果你们没跟进去，光是第四基地的人找到她的线索，事情就会可信很多……” 她揉了揉太阳穴，“算了，事情发生说这些也无济于事，真的见到她了吗？” 樊天锡摊手：“只见到她留下的……” 将祈点头：“嗯。” 樊天锡猛地扭头：“嗯？” 将祈补充：“隔着屏幕，李意让我看了一眼。” “你……”曲溪清不可置信地指着他，“你居然没有录下来？” “你连那两株异植都拍照下来给我起名了！” 她愤怒地揪住了将祈的衣领，“你吃独食！我要把你踢出安纱后援会！” 将祈：“……” 他沉默着别开了视线。 “哎——”樊天锡跳出来阻止他们俩，“好了好了，安理那边现在也乱成一锅粥了，你们这边就先冷静一下吧，一会儿再打啊。” 安理神色无奈，她似乎有很多要问的，最终还是只问了：“……她怎么样？” 将祈平静回答：“她清醒了，但状态应该有些问题。” 安理深吸一口气：“如果状态有问题，那更应该把她接出来，禁区内可没有医生。” 将祈摇摇头：“如果这样对安纱更好，李意会把她送出来的。” 虽然李意遮遮掩掩没说清楚，但他们做了很长时间的队友，有关安纱的一切，他们都有足够的默契。 安理眉头紧锁：“你确定？” 将祈摸了下挂在胸口的玻璃瓶：“嗯。” “安纱常说……” 他露出些微笑意，“要相信队员的判断。” “李意也是轮回小队的队员。” 安理长叹一声：“我知道了。” 她忽然坐起来，恶狠狠指着他说，“下次！记得拍照！” 将祈：“……哦。” 安理捂着眼睛，像是突然松了口气：“……知道她还活着就好。” 她强硬地把眼泪憋了回去，“但我还是会尽力促成组织禁区探索小队，我想在她需要我们帮忙的时候，能够派得上用场。” 某些曾经哭喊着求助的画面在她脑海内一闪而过，她现在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只能哭着求人去救姐姐的小姑娘了，她会有自己的办法。 “嗯。”将祈轻轻颔首，“她看到现在的你，也会很骄傲的。” 安理翻了个白眼：“不要突然用姐夫的语气跟我说话，你俩也没结婚。” 将祈面无表情：“当时民政局都炸了怎么结？” “行了，我会自己看着办的。”安理站起来，又变回了冷酷可靠的安理指挥官，“依我看，你们那边应该也很快会被要求接受线上审问了，遇到安纱的任何细节他们都会详细询问。” “需要串供的话就趁现在吧，我会安排个自己人进去的。” 通讯结束了。 “那个……”刘愿一副大受震撼的表情举起了手，“李意是谁啊？” 第23章 “你们之前说五人小队有第六个人……不会是真的吧？” 曲溪清纠正她：“现在是六人小队有七个人。” …… 与此同时，禁区内。 安纱正在2501煮汤。 罐头肉、新鲜蔬菜，加上半盒浓汤调料。 看着锅里沸腾的汤，安纱露出感动的神色：“终于、终于能吃上热菜了！” 至于她为什么在2501吃饭…… 是因为她想生火做饭，但又怕把自己家烧了，所以就借用了连环杀手的家。 反正他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顺便一提，点火的工具也是安纱抱着感恩的心，融掉了几位邻居的门把手，幸运从他们家里找到的。 她还从一位邻居家里找到了露营烧烤工具，明天可以串点蔬菜肉串做烧烤。 煮汤期间，安纱心情愉快地哼着小曲，切开黄瓜把囊里的种子取出来。 ——她想试试自己取出的种子，能不能用来对付诡异制造变异种子。 黄瓜和番茄的种子各取了一些，安纱把它们摆到了阳台上晒干，然后把剩余的番茄黄瓜也都扔进了锅里一锅炖了。 安纱瞄见扔在一边的罐头壳子，动作顿了一下。 农场app内显示，这些物资都是那个备注是颗爱心的人送的。 安纱满怀感激地把他的备注改成了“爱心人士”。 说起来，安纱也没有跟对方做过交易，他突然送来了这些物资，不知道是不是跟她干掉了白先生有关系。 如果他真的跟白先生有仇……早知道她可以帮忙多揍两拳的！ 给这么多好吃的，多好的人啊，一定是白先生的错！ 带着感激的心情，安纱盛了一碗热汤喝，忍不住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人活着就该吃这些啊。” 要是还有大米就更好了。 城市里植物疯长，会不会有哪里长了成片的水稻啊？ 安纱喝着热汤考虑——回家路上她爬了几十层楼，本来打算今天休息，明天再出门探索，去找白先生提起的，有很多植物甚至可能有异植的城中花园。 但她现在没觉得累，或许今天就可以去。 而且…… 安纱再次打开了农场app。 农场内刚刚更新了地图探索系统，家和小区、凯迪皇家大酒店周围是亮着的已探索区域，但其他地方都被黑雾笼罩着，还画了些红眼睛彰显危险。 枝条还给了她一块黑色腕表。 说是戴上这块腕表，进入黑色区域探索的时候，游戏内地图就会同步更新。 这应该，是鼓励她多多出门探索的意思吧？ 第20章 神明之锁门打开了。 禁区室外。 安纱绕开了一片焦黑的痕迹，在一块倾斜着45°仰望天空的公车站牌前站定，把头也同步歪了45°，在上面搜寻自己想要的信息。 有了——722号公交，第3站家和小区，第5站就是城中花园站。 她之前猜测，如果“城中花园”是个城 市景点的话，很有可能会有相应的公交站。 果然找到了。 一般来说，公交路线一站在500到1000米之间，两站路不算太远，是步行能够到达的距离。 安纱比划了一下路线，公交车会从这个方向来，那城中花园应该就在相反的方向。 抬了抬背包，安纱身上叮当作响——她身上的装备比起第一次出门时又进化了，这都要感谢邻居们的馈赠。 安纱外面套着一件带巨大围兜的围裙，围兜里放着鬼头铃兰，像带着小袋鼠的袋鼠妈妈。 腰间用水果网兜挂着恶龙眼珠和恐惧之主果实，遇到危险先砸出去，上一套毒、恐惧buff，然后看情况要不要补一瓶禁忌心脏的汁液。 手里用绳子拴着盆中之脑，远可当流星锤，近可当钝器——安纱问过它了，它觉得自己的硬度还可以，可以充当武器。 身后的背包顶端露出了剔骨刀的把手，就在她抬手就能摸到的位置。背包里面装的是水和食物补给、以及一些可能会用上但不那么重要的东西。不算太重，除了跑起来有点丁零当啷的，倒是不会影响她的活动。 她现在的装扮看起来虽然不太美观，但至少很方便，仿佛游戏里混搭散件穿得很不像人的高手。 这已经是她现在能调整的极限了，方便和美观不可兼得，舍美观而取方便也。 要是她有个哆啦o梦的口袋就好了，以后异植再多起来，可能就不能一股脑全带上，得要做点取舍了。 安纱脚步一顿，疑惑地点了点太阳穴：“对啊，我以前……是不是真的有个神奇的万能口袋啊？” 暂时想不出结果，安纱甩了甩头，把这个想法抛到一边，顺着大概的方向前进。 大概走了一段距离，安纱打开了农场app内的地图确认，到这里差不多就是家和小区周围已探索区域的边界了。 “叮”一声，游戏上方弹出一条提示：“即将进入未探索区域，建议佩戴腕表。” “还有提示啊，越来越便利了。”安纱试着得寸进尺提了提要求，“能不能加个导航？” 游戏内没有反应。 安纱遗憾地取出腕表佩戴，十分熟练地按开了按钮。 上面浮现的标志有些眼熟，是一面盾牌。 ——欢迎进入坚盾系统，安纱。 未检测到可用网络，离线模式已启动。 安纱：“……” 她盯着手上的黑色腕表，总觉得十分熟悉。 枝条把腕表给她的时候还说，最好不要在家附近打开，可能会引来其他玩家。 其他玩家…… 安纱不确定引来玩家会有什么后果，但游戏不建议她这么做——她打算暂且听从建议。 虽然这个游戏画风奇特，话总不说完，充满秘密，还有点鬼鬼祟祟，但安纱对它有种天然的亲近感。 就像她第一次接触到这些异植的时候一样。 她已经走到了一条曾经是十字路口的地方，接下来需要做选择了。 “嗯——”安纱为难地插着腰，“公交车一路开到这里，走哪个方向是城中花园呢？” 她一拍围兜里的鬼头铃兰，“你选吧，指哪走哪！” 鬼头铃兰一惊，原本垂坠的花枝奋力指向天空。 安纱：“……没有这个方向！” 她环视一圈，“算了算了，先直行吧。” …… 神明之锁禁区营地。 三间会议室的征用时间被延长了，不出预料，极夜小队、轮回小队以及魏烈都被要求接受线上询问。 三个会议室内，询问同时进行。 六大基地各出一人，组成了六人临时询问小组。 将祈瞄了一眼虚拟屏里坐在右侧位置的熟面孔，果不其然，安理说会安排个自己人，就是他了。 长相十分斯文，即便穿着作战服看起来也像是文职人员的青年察觉到他的视线，推了推无框眼镜，对他笑了笑，用口型对他们说：“好久不见。” ——这位就是曾经也在轮回小队，后来因为受伤转了后勤的成员，陆光河。 “开始吧。”坐在中央位置，第一基地有些年纪的询问官开口，“你们违反规定，擅自进入了禁区是吗？只需要回答‘是’或者‘否’。” 将祈平静回答：“是。” 他接着问：“你们袭击了营地指挥官魏烈吗？” 将祈：“否。” 询问官又问：“是极夜小队的季山月袭击了魏烈吗？” 将祈露出思索的神情。 询问官蹙眉：“为什么不回答？” “哈哈，别紧张啊。”樊天锡翘着二郎腿嬉皮笑脸地帮忙回答，“我们队长他记人一向有点困难，我认得，是她是她就是她。” 第四基地询问官翻了个白眼：“不用强调那么多遍。” “她是带着恶意袭击魏烈指挥官的吗？” “当然不是。”樊天锡立刻一脸正气地说，“季山月队长她也有自己的苦衷啊！她是为了对付教主！但是，魏烈指挥官也坚守岗位，所以两方冲突，才发生了一点……” 他手指搓了搓，“小摩擦。” 第四基地询问官满意地点了点头。 第一基地询问官接着问：“你们声称在禁区内见到了安纱队长的踪迹，但实际上并没有见到她本人，是吗？” 将祈：“是。” 第一基地询问官微微扬起下巴：“也没有任何能够证明安纱依然存活的直接证明？” 将祈反问：“怎样算直接？” 他冷漠地收回视线：“我们自有判断，你只需要回答。” “你们是否强烈希望联合基地进入禁区营救安纱队长？” 陆光河轻轻笑了一声：“我建议不要回答这个问题，这算是诱导性提问了吧？” “第六基地询问官。”第一基地询问官拧起眉头，“按照避嫌原则，你曾经身为轮回小队的一员，是不该参加这次询问的。” 第24章 “现在破例让你参与，请你不要……” 陆光河故作惊讶地推了推无框眼镜：“啊呀，这是什么话。” 曲溪清微微后仰，压低声音对刘愿说：“看好，他要开始了。” 刘愿连忙睁大了眼睛。 陆光河刻意看了一眼对方的名牌：“第一基地询问官申永康先生，听你的语气，我们轮回小队不像是被各个基地表彰的荣誉小队，倒像是什么……犯罪组织？” “我曾经在轮回小队待过，难道不是我履历上最光荣的一条吗？” “有什么问题，我需要避什么嫌？” 申永康眉头紧皱：“我没有跟你说这些，只是这次事件涉及到……” “涉及到安纱队长。”陆光河微笑看向屏幕，“我作为曾经轮回小队的一员，十分关心这次的事件，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抱歉，我现在不是作为询问官，而是作为曾经轮回小队的一员对您提出建议，申永康询问官，请您谨言慎行。” “这场询问的每一个字都会被记录下来，而且会视情况公开给基地内所有作战员，甚至普通民众。你也知道安纱队长以及轮回小队在民间的声望，麻烦你注意自己的态度，怎么也该对大家保持应有的尊重。” 他为难地叹了口气，“我们现在同为询问官，你的随意发言可能会连带影响我们的风评。” 申永康冷笑一声：“你少给我扣大帽子！我什么时候随意发言了！” “没有吗？”陆光河诧异地推了推眼睛，“难道是我理解错了您的弦外之音？啊抱歉，我一向不怎么擅长理解各种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如您直说吧。” 他微微扬起下巴，“您希望安纱队长还活着吗？” “你希望联合基地派出小队探索禁区营救安纱队长吗？” 申永康深吸一口气，别开视线：“现在不是审问我！” “也不是审问他们。”陆光河笑眯眯地纠正他，“是‘询问’。” “客气一点，申永康 先生。” “哪怕你是装的，在提起安纱队长和轮回小队的时候，也得装出一点恭敬和崇拜。” 他脸上笑容不减，“诡异还没死光呢，我们也还没死光呢。” 气氛一时间有些剑拔弩张。 “呵呵。”第二基地头发卷卷的奶奶笑呵呵地打了圆场，“好了，干嘛这么剑拔弩张，如果安纱真的还活着，难道不是好事吗？” “他们也不会空口这么说，有关的佐证，我们在报告里已经看过了，能让我们看看实物吗？” “自从她消失在禁区内，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的异植了。” “来了。”曲溪清举着皇帝的新蕉站起来，“小刘，配合一下。” 刘愿视死如归地站了起来：“好！姐！抽我吧！” “抽什么抽。”曲溪清把叶片歪到她的身上，让她隐去了一半身形，“这是皇帝的新蕉。” 第四基地那位也十分年轻的询问官嘀咕一声：“不应该叫隐形的芭蕉更直截了当吗……” 曲溪清指着屏幕：“那你问陆光河，这个是他起的名字。” 陆光河推了推眼镜：“你懂什么，这叫用典。” “很明显，这就是安纱队长的异植。” “之前判断安纱队长极有可能死亡，也是以各大基地内的异植同时死亡退化为佐证的，现在可以看到，禁区内她的异植好端端长着，难道不是相当直接的佐证吗？” 第五基地的询问官略有犹豫：“但我们送进去的那些罪犯，他们的录像里，都没有拍到任何异植存在的痕迹。” 申永康冷笑一声：“而这一次，轮回小队的成员进入了禁区，就发现了异植。” “甚至不是整株，只是一片……” 他正要往下说，营地内突兀地响起了警报。 众人惊愕：“怎么了？” 片刻延迟，屏幕另一侧，询问官们所在的基地警报也响了起来。 有人冲进会议室报告：“报、报告！紧急通知，禁区内……安纱队长的生命信号再次亮起了！” 与此同时，魏烈几乎撞进了会议室，紧张地说：“营地观测到……禁区它、它、它……开门了！” 距离营地不远处的巨型藤蔓植物依然顶天立地，紧贴地面的地方，一条翠绿的藤蔓缓缓抽离，曾经宛如铁桶的“神明之锁”禁区，打开了一道缝隙，露出了一道可供一人通过的窄门。 第21章 点心小铺里脊肉和鸡柳有吗？还有火鸡…… “她真的……”陆光河戴着黑色手套的右手掌微微颤抖，“真的回来了。” 申永康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是、是出错了吧？” 陆光河一把按住自己颤抖的右手，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轻笑一声：“这不就是最直接不过的证据吗？” “你是不敢相信，还是不想相信呢？” “不要挑我的语病。”申永康沉下脸，“我只是很吃惊！” “呵呵。”陆光河含笑看向申永康，很好说话地摊开手，“如果你坚持认为安纱队长已经死了，那……你就当是她的鬼魂显灵了吧。” “听到有人欺负她队员，她、就、找、来、了！”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申永康愤怒地拧起眉头，一甩手：“胡说八道！” “询问暂停吧。”陆光河轻笑一声，握着自己的右手率先走出了会议室，回头看向其他人，“现在有了更加直接的证据，我们询问的结果已经不重要了。” “就先等大人物们商量出一个结果吧。” …… 与此同时，基地会议厅。 两块虚拟屏在会议中央面对所有人展开，一块是安纱的生命信号，另一块是裂开一道缝隙的巨大藤蔓植物。 嘈杂的会议厅中，安理专注地盯着这两块虚拟屏，眼中光芒微微闪动。 时隔四年，安纱的生命信号再次从禁区中亮起，这本该是她计划的一部分。只要把消息透露给民众，民意指引下，哪怕只是做做样子，他们都得进入禁区探索。 但现在将祈根本不在禁区，况且那段伪造的信号根本没有那么长…… 安理手指交错，安静思索了片刻，将手中原本那份救援提案扔到了一边。 打扮干练的助理唐金池有些惊讶：“指挥官？” 安理已经站了起来。 她立于人群中，神态从容，已经隐约有了上位者的气质。 会场中的视线慢慢集中到了她的身上，嘈杂的声浪也逐渐平息。 第一基地指挥官，长得相当慈眉善目的刘老先生叹了口气：“安理指挥官……” “我提议。”安理没有给他打断的机会，扬声说，“六大**联合探索小队，进入神明之锁禁区。” 第三基地指挥官徐赢，肌肉结实的男人闲不住一样搭茬：“营救安纱队长？” 安理面无表情：“不，是进去清扫诡异。” “实话说，我当然恨不得立刻冲进禁区寻找安纱，但我分得清轻重缓急。” “这两份紧急报告，优先级更高的显然是打开的神明之锁。” 她扫视众人，“众所周知，打开的锁就失去了禁止出入的作用。” “不趁现在进入禁区布置第一道防御线，难道要等它们杀出来吗？” “唔。”刘老先生为难地拧起了眉头，“或许，还不能这么着急。” 安理直截了当地问：“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等到又一次不得不出手的时候吗？” 她倔强地抬起头，目光毫不退让，“我知道我的姐姐是什么样的人，她比起牺牲，更喜欢希望。” “四年前她独自一人拦下那些诡异的时候，她一定不是想着甘愿为此献出生命的，她一定是相信，只要稍有喘息，人类就能重拾战胜诡异的勇气。” “可结果呢？” “我们把那里列为禁区，只要里面的诡异无法出来，我们就当做它们不存在。” “这和对诡异认输有什么区别！” 刘老先生闭上了眼睛。 “神明之锁给了我们四年。”安理撑着桌子，“但现在它打开了。” “也许它是撑不住了……可我们已经没有另一个安纱，可以再困住他们四年了。” 第四基地指挥官杜群闭着眼，他沉声说：“其实我们也没得选。” “以前我们吵来吵去没个结果，是因为我们能选要不要进去。” “但现在门打开了，我们不进去，它们就会出来。” 徐赢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有点道理。” 安理深吸一口气：“我相信各位都没忘记，六大基地选在曾经诡异肆虐、被破坏最严重的都市残垣上重建，就是为了让我们记住——无论被破坏多少次，我们都会在废墟上重建我们的家。” “是时候夺回a城，建立第七基地了。” 第25章 刘老先生的神色动了动，他越过人群和她对视，目光中欣慰和复杂并存。 他最终没有表态，只是说：“与会人员，举手表决。” “赞成重启禁区调查，诡异消灭作战的人员，请举手。” 安理稍显紧张地环视会场，一只只手错落着举起，就像人类再一次选择奋力触摸希望。 联合基地a城诡异消灭作战，重启。 …… 禁区内。 安纱对外面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她正努力擦拭着倒在地上沾满污泥的公交站牌，以辨认上面的字。 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之后，安纱沉痛地叹了口气，看来她运气不佳，随手选的方向并没有通往正确的道路。 安纱打开农场app确认地图——她一路走来，像是擦掉了一片黑暗中的浓雾。 虽然目的地没对，但好歹也是探索了的。 安纱松了口气，看向手中的公交站牌。 这里是“中心小学”站。 站牌不远处，就是一所小学。 许久没开的伸缩门上缀满了爬藤月季，像是一面花墙。 虽然没有找 到中心花园，但好歹也算是看到了挺漂亮的花。 但安纱看过去不是因为美景，而是因为——她闻到了某种油炸的香气。 哪怕今天刚刚开荤吃过肉了，闻到这么浓烈的油炸香气，安纱还是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 好香！ 香味的来源，就在中心小学边上的一家小店。 安纱看清泛黑的招牌，黄底红字写着“点心小站”，边上是一个竖着大拇指的q版卡通小人，大鼻头、双圈圆眼、穿着巨大的尖头鞋，长得有点滑稽，一看就很有童年的味道。 这里难道还有人？ 就算有人，物资这么缺乏的情况下，怎么也不可能这么奢侈做油炸食品吧？ 安纱的理智是这么对她说的，但她的身体还是诚实地朝点心小站迈开了脚步。 点心小站门口的树上挂着一块破旧的木牌，隐约还能看见上面写的红字——有序排队，店门前也摆着同样的牌子。 安纱已经能想象出放学时期，学生们从店里排到店外绿化带前的盛况了。 走得越近，店铺内的飘出的香气就更加明显，安纱甚至能听见“滋啦”的跳油声。 店门口招牌上就挂着食物和价格——淀粉肠1元，里脊肉1.5元，鸡柳3元，火鸡面3元…… 安纱：“……” 这也太诱惑了！ 她还在门口驻足，门内忽然传来一阵有些奇异的脚步声，安纱看见了一个……卡通人物。 大鼻头、双圈圆眼、穿着巨大的尖头鞋——就是点心小站招牌上的那个卡通人物！ 它看见安纱，用手比划了一下嘴角，示意自己露出了笑容，发出了老式录音机里有些失真的声调：“欢迎光临——” 安纱看见它手里居然拿着一把刚刚剥去了红色肠衣的淀粉肠，就这么放到了沸腾的油锅里，霸道的香气瞬间笼罩了她。 卡通人物再次用录音机一样的音调说：“淀粉肠6元！” 安纱忽然反应过来，指着它头上的招牌说：“等等，你招牌上写着淀粉肠1元啊！” 卡通人物炸淀粉肠的动作停滞了一下，他忽然走出了柜台。 安纱下意识后退了两步，看着它抽出一把刀，一刀切掉了自己的手指，接着踮起脚尖扯下了招牌，用沾血的手指更改了招牌上的价格。 做完这一切，它转过身“砰砰”敲着招牌强调：“6元！淀粉肠6元！” 安纱眼睁睁看着它转身把滚落在地、圆滚滚的手指捡起来拍了拍灰，抽出一根竹签串上，扔进了炸锅里。 安纱：“！” 等等，那些淀粉肠该不会是…… 那你卖6元一根也不是不行吧，毕竟你也就只能卖10根，不，也有可能是20根。 卡通人物又回到了柜台，只是转个身的功夫，他圆滚滚酷似淀粉肠的手指又长好了。 那你要6元就有点过分了！ 安纱眯着眼打量它，不出意外，这应该是个诡异。 鬼头铃兰也正轻轻摇晃着提醒她。 但她实在有点好奇…… 还有点馋。 安纱大着胆子问：“里脊肉和鸡柳有吗？还有火鸡面呢？” 卡通人物似乎卡壳了，它重复了几遍“欢迎光临”、“有序排队”之后，终于说出：“里脊肉8元！里脊肉8元！” “哦。”安纱虽然没钱，但不妨碍她理直气壮地点单，“给我看看。” “看看我再考虑要不要买。” 卡通人物似乎幽怨地看了她一眼，转身朝着店铺内里走去，关上门的时候，安纱注意到它死死地盯着自己。 店铺内暂时无人看管，只有诡异手指还在油锅里炸得松脆喷香。 安纱摸了摸身后的刀柄，现在是个好机会。 要么趁它进去了赶紧逃走，要么…… 安纱看向店铺内的那扇门，跟进去看看，看看除了淀粉肠之外，里脊肉又是什么。 第22章 好朋友外卖还是堂食？ 安纱轻手轻脚地进了点心小站。 油锅还在滋滋作响，卡通人物走进了店内的那扇小门，随手关上了门，并没有关严。 那一条缝隙仿佛刻意引人窥视一般微微敞开。 安纱猫在门边，悄悄往里张望——她对上了卡通人物的视线。 不，不对，只是它的眼睛。 大鼻子、双圈圆眼的头套被摘了下来，摆在桌上，正对着这道缝隙。 安纱：“……” 一般来说，看到那样的卡通人物，确实应该先怀疑它是穿着玩偶装的人，但她看见了对方剁掉手指的古怪行径，再加上这地方诡异似乎比活人多，让她下意识先入为主了。 无论对方是人还是诡异，它都有可能穿着玩偶装遮掩自己的面容。 如果是怪物的话，是为了藏起自己恐怖的面容引来客人？可这地方真的会有客人吗？ 安纱往边上挪了挪，试图扩大视角，看到更多东西。 屋内光线有限，安纱想了想，伸出一只手，“啪”一声按住了墙边的开关。 灯光瞬间亮起，安纱颔首——果然嘛！店铺外面都亮着灯，这里肯定也通电了。 安纱直起身，光明正大地推开门：“你好老板！找到里脊肉了吗！” ——仔细一想，偷偷摸摸看不如光明正大推门，还能看更多。 她一扭头，门边没有头的卡通人物正举着刀。 安纱：“……你不会打算砍我吧？” 无头的卡通人物连忙摆摆手，桌上的卡通人物脑袋跟着左右摆动了两下。 它们又同时僵住不动了。 安纱看看卡通人物，又看看摆在桌上的脑袋。 ……原来真的是头，不是玩偶头套。 这家伙刚刚就已经看见她了……不，不如说他是故意把自己的头放在门边吸引视线，然后等着她进来动手。 她刚刚出其不意地推开了门，反而让它没反应过来。 被拆穿了也没有直接攻击。 安纱觉得自己的行动可以更大胆一点。 她隐约觉得摸到了一点诀窍——哪怕找不到人也要拿人体模型半夜模拟分尸的连环杀手，曾经被白先生控制、不管什么情况坚持钻到床底沙发底下的那个诡异，它们都仿佛刻意遵循着某种设定。 眼前这个招呼它进店，向她推销的诡异一定也是。 只是她还没有摸清对方的设定。 安纱一边瞄着门边卡通人物身体的动作，一边朝它的脑袋靠近。 它的身体慢慢转向，但没有轻举妄动。 安纱走到了卡通人物的脑袋边上，双圈圆眼跟着她缓缓转动，现场静得有些诡异。 安纱缓缓伸出手，捏了一下它的脸颊。 ——相当奇妙的手感，不像是玩偶头套，也不像是纯粹的**。 但应该能扎。 安纱毫不犹豫地按着盆中之脑，扎上了它的脑袋。 安纱发动攻击的时候，它的身体下意识又一次举起了刀，但受到盆中之脑的影响，它缓慢而呆滞地放下了手。 看样子虽然分开了，但脑袋和身体的感知依然是同步的。 保险起见，安纱也扎了身体一仙人掌。 接下来，该进行催眠了。 安纱清了清嗓子：“现在起我是你的老大，你要听我的话，不可以擅自行动。” “点头。” 桌上的脑袋试图上下摇晃。 安纱对着另一边的身体伸出手：“击掌。” 触感奇妙的手掌给她拍了一下，摸不着头脑的怪物显得温顺而听话。 安纱满意地点了点头，看向手中的盆中之脑——很好用嘛！ 不过它用来扎人的地方秃了一片小刺，正以一种肉眼隐约可见的速度缓慢生长。 但侧面还留了一点刺，调整一下角度，应该可以再用几次。 第26章 安纱踮起脚尖，扒着卡通人物的躯体，好奇地往里面看了一眼：“里面是什么？” 她刚刚注意到，这家伙好像不是实心的。 站在不远处分明都闻不到，可一凑近它的躯体，难以形容的恶臭直充 鼻腔，安纱忍不住捂住鼻子倒退两步。 老广播一般的声音雀跃地喊起来：“老鼠肉！老鼠肉！” “老鼠肉香肠，老鼠肉里脊，老鼠肉鸡柳！” 安纱问：“那火鸡面呢？” 卡通人物卡顿了一下：“……老鼠肉面条！” 安纱挠了挠头：“不，再怎么说这个技术难度也有点太大了吧？” 她把脑袋重新扣到它的身上，随口问它，“店里还有其他危险吗？” “有的、有的！”卡通人物积极点头，指着门外说，“要去吗？要去吗？” 还真有啊？ 它明显就是待在这家店里的诡异，除了它以外，难道这里还有其他诡异吗？ 安纱点头让它带路，卡通人物又迈着古怪的脚步走出了内屋，回到了柜台，就在油炸机面前站定。 安纱跟在它身后，好奇地问：“危险在哪啊？” “这里！”卡通人物伸出香肠一样的手指，指着沸腾的油锅。 安纱顺着它的手指看了过去。 油炸机内清油沸腾，滋滋冒泡，几根手指肠在里面上下沉浮，油香和炸物的香气不断散发出来，哪怕知道食物来历不明，也还是让人忍不住咽口水。 安纱盯着油锅看的时间久了一点，忍不住朝前迈了一步。 好、好想吃。 不光是想吃，还想炸点什么。 什么都可以，哪怕是…… “嘻嘻嘻！” 声音凄厉仿佛来自地狱的尖笑拉回了安纱的理智，她回过神，手掌已经伸到了油锅上方，几乎就能摸到溅起的小油点了。 卡通人物歪着头看她，双圈圆眼一眨不眨。 安纱猛地收回手：“果然有危险……” 她拍了一把卡通人物的脑袋，“遇到危险你好歹帮帮我啊！” 看来催眠的还不够精准，下次要调整一下措辞。 卡通人物被她拍了一把，立刻站直：“好的！好的！” 安纱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问它：“有危险的是油锅还是里面的油？” “是油！是油！”卡通人物乖乖回答，它双手交握放在脸边，用一种浮夸的童话剧语气说，“地沟油和老鼠肉，是最好的朋友！” 安纱：“……” 确实是臭味相投。 安纱看了眼沸腾的油锅，又看了眼盆中之脑，有些犯难：“这些油要怎么对付？” 把盆中之脑放下去能催眠油吗？感觉只会变成油炸仙人掌的样子。 安纱先把油炸机关了，不管怎么样，冷油总比热油容易对付。 安纱捡起那几根炸好的淀粉肠，考虑到自己的处境，她也实在没办法浪费粮食，只能…… 她踩了一脚卡通人物：“那脑袋掀起来。” 卡通人物听话地抬起了脑袋，露出一道缝隙。 安纱把肠扔了进去，帮他把脑袋按了回去。 卡通人物张开嘴：“好烫！好烫！” “好了好了，不烫不烫——你是诡异啊，不可能被烫死的吧？”安纱温柔又无情地摸了摸它的脑袋，敷衍了两句之后重新回到了里面的房间搜索物资，“所以除了老鼠肉你这里有没有其他能吃的啊？我说的是人吃了不会生病也不会死的那种东西。” 卡通人物大张着嘴，跟在她身后：“好烫！没有！好烫！没有！” 那基本可以放弃搜寻食物了。 不过有爱心人士的馈赠，她现在也不缺粮。 安纱翻出一个保温外卖袋，在里面塞满了吸油纸、餐巾纸、竹签、手套之类可能派得上用场的东西，锅碗瓢盆也凑合用，统统带走。 打包完成之后，安纱颠了颠份量，把外卖袋挂到了卡通人物脖子上：“好了，麻烦你帮我拎回家了。” ——番茄种子和黄瓜种子都还在阳台上，没有晒干，她就没带出来。 没有种子，生命力顽强的诡异可不怎么好杀。 但没关系，她可以让诡异自己送货上门。 安纱对着卡通人物露出和善的微笑：“嘿嘿，走吧，我们回家。” 她在店内搜刮了一圈，门外的油应该也降温了。 她推开门，看见油炸机旁有一小滩油。 “啊。”安纱惊讶地在地上蹲下来，“油还会逃跑啊？” 她随手拿了个漏勺戳了戳地上的油，“你去哪啊？回地沟吗？” 有点难办，卡通人物还能跟着她回去，这滩油怎么办？先放它走吗？ 安纱撑着下巴，忽然有了点想法。 种子吸收诡异的能量变异成为异植，那异植能不能再次吸收诡异的力量，得到某种特定的进化？ 考虑到这滩油的特性，安纱摸出了挂在腰上的恐惧之主果实，和它商量：“你想不想试试？” “没事的，如果手术不成功，我会帮你把油擦干净的。” 触感似肉的果实微微鼓动，安纱确认它同意了。 “真勇敢。”安纱鼓励了它一句，轻轻把它放进了已经降温的油锅里。 油炸机分明已经关了，但锅里的油自己沸腾了起来，发出了噼里啪啦的炸锅般的尖叫。 “哇——”安纱把卡通人物顶在前面当盾牌，躲开了飞溅的油点。 卡通人物又大叫起来：“好烫！好烫！” 安纱牢牢扣着它：“坚持住！你可以的！” 恐惧之主果实被油裹挟着在锅内上下颠簸，甚至好几次飞到了半空，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油的反抗越来越微弱，最终平息下来。 “好了吗？”安纱从卡通人物身后探出头，卡通人物顶着一脸油慢慢回过头。 安纱干笑两声：“哈哈，你好朋友在你脸上哎！” 她扯了块抹布给它擦了擦脸，去看油炸机内的恐惧之主果实。 那些油溅得到处都是，但已经没有了那种奇异的香味和吸引力，反而散发出让人不适的臭味。 与之相反，恐惧之主的果实看起来好像……格外好吃。 安纱捏了它一下，它发出了类似酥脆炸物的沙沙声。 “咕——” 安纱的肚子叫了一声。 如果不是她对自己的异植有免疫力，恐怕也会忍不住将它送进嘴里。 安纱松了口气：“居然真的进化成功了。” 不过，不知道这次进化只在这一颗果实上保留，还是能够反响影响她家门前的树…… 回去可以试试看。 这么看来，她的异植也还很有进步空间嘛。 安纱抽了张吸油纸，仔仔细细地把恐惧之主擦干净装了起来，侧目看向乖乖立在一旁的卡通人物。 现在，她确定了异植果然也能吸收诡异的能量，那么，似乎也不必非要把它带回去了。 安纱搭着它肩膀，微笑问它：“外卖，还是堂食？” 双圈圆眼左右晃动了一下，卡通人物歪了歪头：“外卖？” 安纱瞄了眼它脖子上份量不轻的物资：“好吧。” 她收回了手，笑眯眯地问，“哦对了，你喜欢番茄还是黄瓜啊？” 第23章 探索小队基地这么大方，不介意的吧？…… 卡通人物复读机一样回答：“老鼠肉！老鼠肉！” 安纱：“……没有这个选项！” 卡通人物的双圈圆眼盯着她，好像没怎么听懂。 “哎，算了。”安纱叹了口气，这家伙看起来智力水平不高。 至少没有她家的异植聪明。 安纱习惯性看了眼腕表，这东西似乎还在帮她监测身体状态，未联网也有不少功能，还挺好用的。 现在看起来她各方面都挺健康的，但她每天清醒的时候都不长……先往回走吧，明天再考虑探索另外两个方向。 不继续开拓地图了，安纱顺手关掉了腕表，带着卡通人物一道迈上了回家的路。 …… 江湖网咖内部。 “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不绝于耳，李意坐在树干里，身边柳条飞舞得只能看见残影。 ——安纱刚刚跟她说想要导航。 她没有反应并不是她不答应，只是程序员做功能也是需要时间的！她已经很努力在敲代码了！虽然她现在有很多只手，但依然只有一个脑子！ 这个游戏本身也是个赶鸭子上架的半成品，随时都要进行调整，安纱醒来之后，李意充分知道了什么叫计划赶不上变化。 现在不仅仅是电力消耗捉襟见肘，就连她的脑袋算力都快不够用了。抽出一根枝条揉了揉太阳穴，李意抽空瞄了眼安纱的镜头。 自从安纱进入了点心小站，她的视野里就失去了对方的身影。 这也没办法，不管怎么说，那个店铺是诡异的老巢，她没办法完全监控。 第27章 虽然她相信，对于安纱这个“诡异克星”来说，这种c级诡异根本不够看……但安纱从她视线里消失的时间，稍微有点长了。 从信号监测来看，点心小站的诡异能量被削弱了近一半，但并没有完全消失。 李意略有焦躁，虽然遇到大事安纱一向很可靠，但在细节上……这家伙有时候还是很让人操心的。 这么久还不出来，总不会是在里面玩吧？ 李意拧眉打开了店内诡异的相关资料——那家点心小站盘踞的诡异被命名为【老鼠肉和地沟油】。 和其他依托于恐怖故事诞生的诡异相比，这个家伙显得温和无害很多，吃下店铺内食物的人类会食物中毒，抢救及时就能没事。但因为某些无良营销号和夸大其词的假新闻，这类故事反而比恐怖传说拥有更广的接受度和传播度，因此滋生的恐惧不断滋养着诡异本身，让它越来越难对付。 基地几次试图对付这个诡异，但每次消灭卡通人物后，没过几天又能在其他地方收到点心小站的目击情报，基地的作战员们一度认为它们似乎拥有某种“不死”的特质。 直到他们终于发现，这个点心小站内诡异的源头不仅仅是那个卡通人物，还有那锅油。 但一锅油就跟没有实体的诡异一样，相当难以对付，什么样的办法能够消灭一锅油呢？ 有人提出要利用化学清洁剂分解油分子，但在尝试之前，它们又一次转移了，现在被困在了a城。 李意的枝条挠了挠下巴，信号减弱了一半，很符合只干掉了卡通人物，没能注意到油锅的特征。 安纱也中招了吗？要不要想办法提醒她一下？ 她本来是不打算在安纱恢复记忆前跟她有过多的交流的，她担心自己透露的什么情报，让她太早回忆起一些东西，影响她的恢复。 ——她从神明之锁那里得到的信息是，安纱的身体最好顺其自然地恢复。 正在李意考虑怎么不明显地提醒安纱的时候，她忽然从点心小站里出来了，背包看起来比进去之前更加鼓了，身边还跟着……那个卡通人物。 李意眼睁睁看着安纱帮它调整了一下肩带，不确定地看了眼监测信号源。 卡通人物离开那个房间之后，里面就没有其他的诡异信号了。 也就是说…… 安纱没漏掉那锅油，她干掉了油，然后……收服了卡通人物？ 联想到最近先变异的盆中之脑，李意觉得自己找到了真相。 李意盯着屏幕上走路笨拙的卡通人物，忍不住咬牙，但是她把这种东西带回去干什么啊！难道还打算养起来吗？这长得也不可爱吧！ 不对，她以前好像就觉得一些长得很奇怪的玩偶可爱…… 哪怕觉得自己已经很了解安纱了，李意也忍不住扣了扣脑袋，真是的！ 除了对异植的事格外敏锐充满创造力，平时对付诡异的时候也一样天马行空啊…… 李意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但至少，不用太担心她了，看样子完全恢复只是时间问题……搞不好还会比以前更厉害。 可恶的天才。 李意撑着脑袋笑了一声，屏幕上又弹进来一条新消息。 她瞄了一眼，稍显意外——一队身着作战服的作战员全副武装，谨慎地迈入了禁区。 基地的队伍这么快就来了？她以为他们还要在会议上打得头破血流才能敲定计划呢。 看来她的帮忙比想象中还要有效，禁区打开一道缝隙，肯定把他们吓坏了吧。 李意哼笑一声，幸好神明之锁一向很好说话。 李意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安纱的异植，所以她才能代安纱管理其他异植，也能在一定程度上跟它们沟通交流。虽然有些异植本身的性格让它们不那么好使唤，但笼罩a城的神明之锁还是相当好说话的。 李意一直觉得它是安纱的一部分，温柔坚韧，充满保护欲。 当初和它商量，依托它将自己的枝条送到禁区各个角落监控情况的时候它同意了，不久前配合安纱的生命信号，希望打开一道缝隙促进禁区探索小队成立的请求它也答应了。 已经到这一步了。 李意眼珠一转，注意到几个队员搬着的发电机，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嘿嘿，正好她这里电量维持艰难，快要入不敷出了，基地那么大方，应该不介意她偷点电吧？她家安纱现在还没用上电呢，不能洗热水澡、用电磁炉，多可怜啊！ 几个作战员的身后，一根翠绿的枝条悄悄地跟了上去。 …… 神明之锁禁区营地。 魏烈岔开腿坐在一根建材上，看着忙碌得仿佛工地的营地，神情里透露出几丝茫然。 罗鸣有些关心地问：“指挥官，怎么了，脑袋还痛吗？” “啊？”魏烈面前回过神来，摆了摆手，“不，不痛了。” 罗鸣为难地拧起眉头：“那怎么还是这么一副表情……” “哈哈！”樊天锡双手插兜笑呵呵地晃过来，“你们队长不就一直长着这么一张傻乎乎的脸吗？” “啧。”魏烈忍不住咂舌，但看见认识的人，还是忍不住松了口气，“你们还没走啊？” “走什么啊。”樊天锡在他身边坐下来，指了指神明之锁的那道缝隙，“都组织禁区探索小队了，我们肯定会被编进去的，就不回去了，直接在这等通知。” “哎哟，这群人也真不讲道理，我都说给他们帮忙，他们非说我们现在没有进入禁区的许可不让，你说说……” 他拍了拍魏烈的肩膀，一副给他吹枕头风的架势，“魏指挥官，你说说他们嘛！” 魏烈如坐针毡，把他的手拍开：“你可别提了，我、我……我怎么可能当得了这么个指挥官嘛！” 他忍不住凑近了跟樊天锡嘀咕，“你看见那份名单没有？第四基地烁阳！那个据说要重新划分异能登记的天才！还有第三基地指挥官徐赢，他亲自来了！第二基地，没有异能但击杀多个诡异的第一神枪手林闻风！” “那么多记载丰功碑上的大人物，都来了！” 他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为什么指挥官还会是我啊？” “嗯！”樊天锡笑嘻嘻地指了指自己，“还有我们呢，等第六基地的名单来了，你马上就见到我们了，我们可是跟随安纱队长出生入死的轮回小队，名头不比他们差吧？” “那当然了。”魏烈沉痛地闭上眼，“这么多尊大佛，我当指挥官，我指挥得动哪个啊？我配吗？” 他忽然一拍手，“要不让你们副队当怎么样？” “慌什么。”樊天锡左看右看，压低声音问他，“想知道为什么你当指挥官吗？” 魏烈连忙凑过来：“为什么？” “因为指挥官要坐镇中军，不能轻易出阵，这几个一个比一个憋着气，都想进禁区大展身手呢。”樊天锡冲他一挑眉，“而且，你都说了，这一尊尊大佛，论职位徐赢最高，论功绩林闻风谁敢不给她面子？论异能等级，明面上烁阳好歹是异能第一人，谁当合适啊？” 他指了指魏烈，“不如找个吉祥物嘛。” 魏烈松了口气：“原来我是吉祥物啊！” “对啊，不然呢？”樊天锡拍拍他的肩膀，“难道 还真会让你发号施令吗？肯定都是基地里那几位商量好了，才让你传达的。” 魏烈彻底放心下来，嬉皮笑脸地勾住了樊天锡的肩膀：“我说呢！哎呀，这样就好了，我……” “呃，我刚刚是不是听见我的名字了？”一个毛绒绒的棕色脑袋挤到了他们中间，人高马大但长了张娃娃脸的青年露出阳光灿烂的笑容，“两位前辈好，我是第四基地的烁阳，我刚刚跟我的队员走丢了，你们看见人了吗？嘿嘿。” 魏烈和樊天锡一块眨了眨眼。 “啊！”烁阳指着樊天锡大叫一声，突然激动地握住了他的手，“你难道是安纱队长的队员吗？我在培训的时候看过你的作战影像，你好你好前辈！我是安纱队长的粉丝！” “我一直很想加入安纱后援会但是会长驳回了我的申请……” 他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前辈您能不能跟曲溪清会长说说好话啊，拜托了，我真的很想加入！” 樊天锡震惊地张大了嘴：“我一直以为那个后援会是小曲弄着玩的，居然真有人想加啊！” 他招架不住地回头招呼，抽回了自己的手，“小曲！小曲！你、你那个什么会要不让他进一下……” “嗯？”带着刘愿去营地菜园薅了两颗新鲜白菜的曲溪清回过头，看到了烁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啊，这家伙啊。” “他不是我拒绝的，他是副队亲自拒绝的。” 樊天锡更加震惊：“啊？” 曲溪清露出一丝微妙的笑意：“他在入会申请的时候写了2000字情书给安纱。” “我觉得写得还不错的，但副队说像个变态。” 第28章 “啊——”樊天锡扣了扣脑袋，“哎，老魏，今天吃什么啊！咱们要不去食堂看看吧，今天这么多人，去晚了别没饭吃！走走走！” 第24章 虚假广告一般来说，免费的才是更贵的…… 樊天锡避开了烁阳，回头看了一眼，确认他没有跟进食堂，这才松了口气，露出揶揄的表情，撞了下跟过来的将祈。 “哎哟——副队，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我们队长讨人喜欢了。”他对着将祈挤眉弄眼，“吃醋呢？” 将祈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没有。” “我才不会做这种幼稚的事情，我只是觉得他很奇怪……” “哪里奇怪？”曲溪清好奇地凑过来，“我们队长讨人喜欢很正常啊！” “是他的措辞。”将祈拧起眉头，“只是单纯的崇拜的话，谁会想象什么头发的香气和抚摸他脑袋的手的温度啊！” “这难道不奇怪吗！” “奇怪。”樊天锡笃定地点头，“非常奇怪。” “但你这个行为一般就叫吃醋。” 将祈：“……” 他面无表情地转身。 食堂门口走进来一个熟面孔，笑着问他们：“什么吃醋啊？副队吃谁的醋？” 曲溪清眼睛一亮：“啊，阿光来了。” 她拉过身后的刘愿，“小刘打个招呼，这是我们的光荣负伤退役的陆光河同志。” 刘愿老老实实打招呼：“同志好！” “一般不会这么称呼吧……”陆光河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姓刘啊。” 他哼笑一声，“所以，副队吃谁的醋呢？” “那个谁。”樊天锡一脸八卦，“第四基地那个天才。” “哦，烁阳啊。”陆光河缓缓点头，露出思索的神情，“队长说不定会喜欢这种类型。” 将祈面无表情地看了过去。 “不过他年纪挺小的，今年好像刚满十八岁。”陆光河故意看向将祈，“我记得末日刚开始没多久，我们在逃亡路上捡到你的时候，你好像也是十八岁？” 将祈：“……” “哎呀，这世上永远都有正好十八岁的美少年。”陆光河推了推眼镜，啧啧摇头，“也不知道队长禁不禁得起诱惑……” 将祈深吸一口气：“……你怎么来了？” “啊，这个啊。”陆光河笑得客气，“算是被打击报复了？” 樊天锡一脸不信：“你被打击报复？一般只有你打击报复别人的份吧。” “嗯——”陆光河的镜片闪过一丝诡异的光线，“就是我提议让第一基地那位没出过外勤只有嘴皮子利索的申永康先生也来营地受点苦……” 樊天锡露出了然的表情：“然后他就把你也拖下水了？” “对啊。”陆光河笑起来，“不过某种程度上来说，我倒是求之不得。” “毕竟我这种因伤退役进后勤部的前作战部成员，想走正规途径加入探索队可不容易……你不知道现在那些作战员有多激动，请战书像雪花一样飞往指挥官办公室。” “哈哈。”樊天锡笑起来，“那可是好事啊。” “看起来，我们小队也离团聚不远……” 营地内的警报又突兀地响了起来。 “哇塞。”樊天锡挠了挠头看向魏烈，“你们的警报一天响几回啊？” “你们没来之前已经大半年没响过了。”魏烈抽了抽嘴角，冲出去问，“又怎么了？” “指挥官！”罗鸣挤开骚动的人群冲过来，“安纱队长的生命信号又消失了！” 魏烈大惊失色：“什么？” “很正常吧。”将祈神色未动，“禁区内有些诡异会产生信号屏蔽效果，之前被投放进入的罪犯们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哦！”魏烈松了口气，“也是。” “呃，你们继续，保险起见，我和几位基地指挥官汇报一下。” 刘愿露出有些担心的表情：“不会有变故吧？” “不会。”陆光河冷笑一声，“来都来了，他现在要把人调回去，可没那么简单了。” …… 另一边，禁区内。 安纱和卡通人物带着大包小包，正沿着来时的道路往回。 安纱看了眼农场app内置的地图，这一条是她已经走过的路，地图上也已经实时更新了资料。 突然，鬼头铃兰发出一串尖利的笑声：“嘻嘻嘻！” 卡通人物也同时停下脚步，微微颤抖着蹲在了原地。 安纱顺着鬼头铃兰警示的方向看过去，那里多出了一块突兀的老式广告牌。 安纱好奇地在广告牌前停下了脚步，她来的时候好像没看见过这块牌子啊。 广告牌已经褪色，上面印着一张夸张的诡异照片，面容姣好的女人脑袋下连着细细长长的蛇身，标题浮夸地打上了“蛇身美女现世”，相当抓人眼球。 “一女子梦见被白蛇缠住，不久就怀孕生下了这条美女蛇，人首蛇身，聪明美丽，能说会唱，不得不看！近日蛇身美女来到本地，广大乡亲们有福啦！观看免费，点歌收费！” 安纱：“……” 她微微蹙起了眉头，照片上被定格在微笑表情的“蛇身美女”，看久了愈发显得诡异。 “梦见白蛇……”安纱抓了抓脑袋，“可照片上美女蛇的身体像是蟒蛇啊……这对吗？” 虽然她没怎么研究过蛇类的遗传学，但这怎么看都像是胡说八道。 而且…… 安纱看向广告牌后方，挡在了原本的店铺前面的红顶防水小帐篷。 这东西似乎也是刚刚出现的。 安纱不记得它挡住的是什么店铺了，但她记得原本这一条街大多数店铺招牌上都长着爬藤月季，而现在——帐篷两侧店铺上的爬藤月季像是被什么东西从中间斩断了。 安纱：“……” 感觉不太妙。 她身上没有其他种子，盆中之脑也秃了一大片，万一对方体型比较大，需要的催眠剂量比较大，恐怕还不太够用。 看了眼身后明显有些畏惧的卡通人物，安纱大发善心地扶了它一把：“走吧，这种表演我们不看。” 不说危险度，这个招牌本身就让人相当不适了。 安纱目光坚定地往回家的路上走去，还没走出几百米， 她有一次看到了熟悉的广告牌和红帐篷。 这一次，广告牌变本加厉地挡在了马路中央，大有一副她不进去就不让她过的架势。 安纱停下脚步，和它远远对视。 她扭头看向卡通人物，问它：“你会跑步吗？” 卡通人物点头，原地做了几个高抬腿，还摆出了起跑的架势。 安纱满意地拍拍它：“好样的，听我信号。” 她快步走到广告牌面前，伸手扛起了广告牌，往后走了一段距离，然后后抡蓄力，猛地把广告牌甩飞了出去。 “好！跑！”安纱招呼卡通人物，自己丁零当啷地冲了出去。 跑出几十米，安纱听见卡通人物古怪的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远，疑惑地回头一看——那家伙动作滑稽地高抬腿跑步龟速前进，甚至不如走路快。 安纱：“……” ……仔细一想，这家伙身上的物资也没什么非要不可的东西，要不就把它扔这里算了。 安纱一回头，那块被她扔飞的广告牌不知道有什么魔力，已经又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广告牌上的蛇身美女差点就要贴到她的脸上。 安纱微微后仰，跟广告牌拉开了一点距离。 回来的速度出乎预料的快，看样子光凭跑步甩不掉。 如果继续这么纠缠下去，恐怕会把它们带回家。 像卡通人物这种本身不怎么厉害，还已经被催眠的家伙就算了，这种未知的危险诡异，最好还是不要带回家里。 安纱可不希望自己睡醒一睁眼，这块广告牌就贴在她脸上，无论是去卫生间还是去厨房的门前都拦着那个红色小帐篷。 这样一来…… 安纱看向了红色的帐篷，她对着广告牌确认：“只是看看不收费对吧？” “观看免费”下面出现了一条血淋淋的下划线。 安纱：“……” 一般来说，免费的才是更贵的。 这时候，高抬腿跑步的卡通人物才刚刚到她身边。 安纱伸手揪着它，走向了红色帐篷。 卡通人物用卡带的声音一样喊起来：“危险！危险！蛇女！” “嗯？”安纱虽然诧异，但脚步没停，“你知道里面是什么啊？” “这不是挺合适的吗，你们蛇鼠一窝，适性很好哦。” 她一把掀开红色帐篷帘子，揪着卡通人物一块钻了进去。 帐篷里面十分昏暗，受限的光源配上帐篷本身的颜色，让里面的一切都仿佛笼罩在一片昏暗里。 忽然，黑暗中浮现一张姣好的女人面孔，爬行动物鳞片摩擦地面的沙沙声从四周的黑暗里传来。 第29章 安纱和她对上了视线，女人露出哀怨的神情，眼中微微含泪：“感谢你来看我，客人。” “我出生在北方的一个小村庄，从小就是这副蛇身人脸的模样，一直被村民当做怪物，幸好得到了团长的收留，才能够靠唱歌讲笑话挣一点钱……” “请到这里来，这里有座位，我给您留了最好的位置。” 她声音轻柔，脑袋悬在半空中，隐约能看见黑暗中反光的蛇鳞，身上隐约传来一点野生动物特有的腥臭。 安纱跟在她身后，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沙沙声，怀疑蛇女的身体已经把他们环绕在中间了，这让她产生了某些不太好的联想——蟒蛇捕猎时又绞死大型猎物的习性。 蛇女柔柔的声音从半空传来：“请在这里坐下，我马上就登台了。” 安纱看见面前摆了好几排座椅，看起来能容纳不少人，但现在似乎只有她一个观众。 安纱也没客气，挑了第一排最中间的座位坐下。 “啪”灯光亮起，座位前方的小小舞台十分简陋，几乎只挂了几块红布。 蛇女的脑袋从红布后面钻了出来，对她露出笑脸：“最近一直没什么客人……太好了，终于等到你了。” “请不要害怕，我这就，让您看看我的模样。” 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响起，蛇女的脑袋往前，布满蛇鳞的粗长身躯也从红布后钻了出来，缓缓在台上盘了起来。 她似乎有些紧张和害羞，偷看着安纱的反应。 安纱：“……” 她觉得广告牌应该算欺诈。 广告上的蛇女身体看起来只有水管那么粗！但眼前的蛇女身体看起来能毫不费力地吞下一个人啊！ 蛇女柔柔地说：“客人，让我为你唱首歌吧。” “没有挣到钱，我已经很久没有吃到东西了……” 她掩面轻声啜泣，“团长会骂我的，我真的好饿啊。” “求求你了，点一首歌吧，我什么都会唱的！” 她用尾巴卷着一个收钱箱递过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安纱，“一首歌一根指头，只要一根指头我就能吃饱了。” 第25章 蛇女李意：带孩子不容易。 安纱看了看蛇女递过来的钱盒，那似乎是个老式饼干盒，斑驳掉漆，红锈更像粘稠的血迹。 她给了边上正襟危坐的卡通人物一肘，卡通人物惊叫起来：“老鼠肉！” 安纱：“……” 你明明也是诡异，怎么看起来比人还害怕啊。 她朝卡通人物使了个眼色：“付钱啊。” 卡通人物愣了愣，举起自己的手掌，似乎有些不可置信：“我的？” 安纱友好地递上了自己的剔骨刀，鼓励般点点头：“嗯，你的。” 卡通人物：“……” 它呆滞了片刻，最终切下了自己的一根手指，扔进了对方的钱盒里。 安纱拍了拍卡通人物的肩膀：“大方点啊，你不是还能长吗？先点十首，唱什么你随意。” 蛇女盯着扔进钱盒里的老鼠肉手指，看起来不是很满意，但规则如此，她也没办法多说什么，只是制止了安纱一次点十首歌的土豪行为，微笑着说：“先唱一首吧，真的没有什么特别想听的吗？我什么都会唱的。” “嗯——”安纱随口说，“那就先唱一首《世上只有妈妈好》吧……啊！” 她突然反应过来，“你是被团长收养的是吧？你妈妈把你遗弃……啊不是，托、托付给团长了……” 她结结巴巴地把对方的雷点踩了个遍，最后只能真诚地道歉，“对不起啊！” 蛇女抽了抽嘴角：“……没事的，我可以唱的。” “不用不用！”安纱连忙摆摆手，“你唱个《小跳蛙》吧。” “好的。”蛇女微笑着看她，“请回到座位上吧，客人。” “我喜欢站着听歌。”安纱试探着跟她对上视线，“不可以吗？” 四周这么暗，极大程度上模糊了她对方向的感知，她现在只记得刚刚是从舞台左侧进来的，要原路返回恐怕都不容易。 她打算趁着对方唱歌的时候，稍微探索一下四周。 “可以的，客人。只要不到舞台上来，您想站着听歌当然可以。”蛇女笑得客气，“只是要小心……这里光线很暗，不要被绊倒了。” 安纱好奇地问：“有什么东西容易绊到人吗？” 虽然这里光线昏暗气氛也很古怪，但安纱其实并不介意和她多聊聊。 卡通人物看起来智力有限，很难跟她顺畅地交流，之前遇到的几个异能者和诡异又因为各种原因，只能短暂交流，她也是难得遇到这样很像人的诡异。 而且，一般来说，蛇是很有耐心的猎手。 安纱觉得，如果她想在这里耗点时间，对方应该也会配合下去。 反正老鼠肉的手指可以再生…… 战战兢兢坐在观众席里的卡通人物忽然抖了抖。 “也没有什么。”蛇女意味深长地掩唇笑起来，“应该只是一些电线之类的。” “啊……不过，下脚的时候，还是稍微轻一点。” 她放柔了语气，“虽然人类觉得我是怪物，但蛇似乎还挺喜欢我的。” “自从园长收留了我，总是会在各种莫名其妙的地方遇到蛇……” 安纱瞄着她的表情：“那不是很危险？” 幸好，她并不恐蛇。 “是啊，有点危险呢。“蛇女露出遗憾的表情，“不如还是坐好吧，客人？” “没关系，我会小心的。”安纱还是打算转一圈，“你先唱一首吧。” “好的。”蛇女姣好标志的面孔上浮现微笑，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安纱，用尾巴按了一下音响，轻快的小跳蛙前奏响了起来。 蛇身随着节奏轻轻晃动，蛇女眯起眼睛，盯着在场中四处溜达的安纱声音，嘴巴微张：“快乐的一只小青蛙，哩哩哩……leapfrog！” 安纱跟着摇头晃脑，弯腰检查着地面。 黑暗中方向感严重缺失，有没有地缝什么的能够当参照物？一道长条的黑影从她眼前一闪而过，让她停下了脚步。 ……好像有蛇蹿过去了。 安纱回头看了一眼，欢快的节奏里，蛇女唱着呱呱呱，目光依然紧紧跟着她。 因为急性的身体没有长手，她只能摇晃着蛇身，凑近舞台中央吊着的话筒演唱，看起来有些滑稽和诡异。 安纱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发现她的脖子似乎……忽长忽短的。 安纱眯起眼，走到舞台侧面换了个角度看她，总觉得…… 蛇女忽然停下了演唱，安纱身后的沙沙声骤然放大，她用和森然表情不同的温柔声音说：“客人，不可以到舞台后面去哦。” “哦。”安纱乖乖应下了，转身就要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她背着手，悄悄把恶龙眼珠抛了出去。 她不去就不去，让恶龙眼珠先去探个究竟。 不过，她没把恶龙眼珠连盆带出来，没办法同步获得对方的视野，只能等它回来听它报告了。 安纱面带微笑，轻轻打着节奏，重新坐回了座位上。 接着十分熟练地朝卡通人物张开了手。 卡通人物：“……” 安纱：“她快唱完了，准备点下一首吧，你有想听的吗？” “你喜欢老鼠肉，要不然让她给你唱一首老鼠爱大米？” 卡通人物应和：“老鼠肉！” 安纱轻笑一声。 她微笑看向蛇女，一副等她唱完这首就迫不及待要点第二首的架势。 蛇女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小跳蛙低了一个调。 终于，一曲结束，蛇女抢在安纱点歌之前开口：“客人，你是从哪里来的呀？最近外面可荒凉了，我们已经好久没见到客人了呢。” “我从家里来啊。”安纱没透露太多情报，笑眯眯地问她，“你呢？你说你好久没开张了，那之前怎么吃饭啊？对了，我记得你说过‘团长’……” 安纱环视一圈，“怎么没看见团长啊，该不会你肚子饿把他吃了吧？” “怎么可能呢。”蛇女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客人，我不吃人的呀。” “不过，我确实很久没看见团长了，哎……之前，他说团里溜进来好大一条蛇……” 她眼珠转了转，露出一点微妙的笑意，“像是会吃人的那种。” “哇——”安纱仰头看她，“光吃素就能长这么高啊。” “呵呵。”蛇女正要开口，安纱打断了她：“说起来，这么跟你说话好累啊，你能不能把头低下来一点？” 安纱盯着蛇女的脖子。 蛇女眯了眯眼，保持着微笑回答：“客人。” “话筒在这里呢，我要唱歌的呀。” “而且，离得太近了，我担心你会害怕的。” 安纱仰起头看她：“你不希望我害怕吗？” 第30章 蛇女微笑着没有说话。 “应该是我害怕了，你才会吃饱吧。”安纱盯着她，“一般你的客人是什么样的？” “你会给他们一种不用手指点歌就会被杀掉的错觉，为了保命，他们会从不那么重要的指头开始切给你，但流血和疼痛，还有指头总会用完，但你完全不打算放他们走，恐惧就会越来越多。” 蛇女脸上扬起笑脸，她眯起眼看着安纱：“你很清楚啊。” “我还觉得奇怪呢，你为什么不害怕呀？” 安纱指了指卡通人物：“喏。” “我正好带了对你来说源源不断的储备粮啊。” “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点一百首歌。” “可是就算你听了一百首歌。”蛇女扯下了温柔的面具，露出残酷的笑容，“就算你让我唱到嗓子沙哑，你也出不去啊。” “刚刚在屋子里转了一圈，难道你找到离开的方法了吗？” 安纱：“……” 蛇女轻声笑起来：“你带了多少食物呀？” “我可以给你一直唱下去，但你的身体能撑多久？” “只要你开始感到饥饿，只要你意识到自己无法逃离，你就会开始害怕，我就能得到你的恐惧。” 她哈哈笑起来，“来吧，你还要听《小跳蛙》吗？我可以为你唱一千遍、一万遍！哈哈哈！唱到你死为止。” 安纱摸着下巴，认真思索：“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还是选一首体面一点的歌送我走吧。” “啊，对了。” 她拍了拍卡通人物的肩膀，“先把它的《老鼠爱大米》点一下吧。” 蛇女沉下脸，像个相当有耐心的猎手：“可以。” “我会好好唱的。” …… 江湖网咖内。 李意敲击键盘的声音比以往更重一点。 她面色不虞，烦躁地揍了一拳手边的解压玩具——这群狡猾的诡异！ 她担心诡异察觉到神明之锁开门，会集结到门附近袭击先遣作战员，特地调去了一批异植防护，没想到居然有个家伙趁现在反其道而行之，直接去找了安纱。 鼻子还真灵…… a级诡异【蛇女】，现在就让安纱对付a级诡异还是有点勉强，得给她找个外援。 基地的人还指望不上，为了防止他们意外撞上安纱，李意还特地把门开在了距离家和小区最远的对角线，除非有空间系异能者，否则按照基地的效率正常推进，没个十天半个月，他们是不可能遇到安纱的。 现在能调回去，派上用场的异植…… 李意飞快调整着布防，也不能调回太多战力，容易两边都捉襟见肘，保持冷静，要充分相信安纱的实力。 哦对，还得想想在游戏内怎么圆上这次突然提供的帮助，不能让她养成有人兜底的依赖性。 李意头疼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幸好她已经不是人了，没有脱发的烦恼。 她目光幽幽盯着那个红帐篷，她现在总算体会到了养小孩的不容易，真是意外丛生……感觉一不小心就会死掉。 李意忍不住开始思考玄学，是不是复生的时候太随便了？是不是得给安纱留两个长生辫，买两个长命锁之类的？ 反正现在金店也没人，回头去零元购挑两个。 李意一边思考着不着边际的事，一边选定了救援异植。 第26章 骗局下次再听我唱歌吧，安纱队长。…… 安纱拍着手听蛇女唱完了那首《老鼠爱大米》。 趁着她在舞台上表演，恶龙眼珠悄悄滚回了安纱脚边。 安纱抽空朝下面伸手，把恶龙眼珠揣进了口袋——不需要语言，她也能够接收到恶龙眼珠传递的信息。 舞台后面有个简易的回旋梯通往高处，除此以外，没有什么特别的。 安纱露出了思索的神情，瞄了眼在舞台上轻轻跟着节奏晃动蛇身，微笑演唱的蛇女。 一首歌的时间很快结束。 这一次蛇女没有故意拖延时间，她微笑看着安纱，像是在期待什么时候她会露出一点恐惧。 “你说，你生下来就是这副模样。”安纱也没急着点歌，而是试着跟她搭话，“当时医院应该吓坏了吧。” 蛇女垂下眼：“我不是在医院出生的。” “你不知道吗？只有值得期待的孩子才会在医院里，在长辈的期待里降生。” “我的母亲梦见了蛇，未婚先孕，在我降生之前，有几个人会相信这种话呢？” 她低下头，长发遮盖一半的面孔，“她是不得已生下的我。” “生下我之后，她就疯了，不，或许在生我之前就疯了。” “她生下我之后，抱着我冲到村里，大喊着让所有人看，是蛇，她没有说谎，她生 下的就是个半人半蛇的怪物。” 四周的沙沙声又一次响起来，蛇女居高临下地看向安纱，“像我们这样的怪物，也就只能在这样不见天日的小帐篷里，靠着人类丑陋的好奇心讨一口饭吃。” 安纱直视着她的眼睛，蛇女突然笑起来，语气温柔可怜：“客人，你觉得我可怜吗？” “那就给我一口饭吃吧……害怕啊！” 她忽然朝观众席甩动尾巴，掀翻了一片椅子。 安纱没动，那条粗壮的尾巴就落在她身侧。 安纱正要细看，卡通人物忽然大叫一声“老鼠肉”跳了起来，一条三角头的蝮蛇似乎禁不住老鼠肉的诱惑，一口咬在了它的屁股上。 安纱歪了歪脑袋：“喂，你的宠物在咬我的宠物哦。” “那可不是我的宠物。”蛇女已经收回了尾巴，笑嘻嘻地说，“大概只是和我一样被困在这帐篷里的小家伙吧。” 安纱操心地看了看卡通人物的屁股，那条毒蛇已经游走了，只留下了四个孔洞的压印。 幸好卡通人物不是人，即便被剧毒的蛇咬了一口屁股，也不会有什么症状。 不过它捂着屁股的模样可怜又好笑，安纱忍不住摸了摸它的脑袋：“好了好了，不痛不痛，我帮你……不，还是你自己揉一下吧。” 卡通人物没法做什么表情，只能顶着那张固定着灿烂笑容的傻脸揉着屁股。 蛇女轻笑一声，身躯微微晃动，脑袋却依然悬于高处：“好了，接下来第三首歌，你想点什么？” “要不然……”安纱摸了摸挂在身边的网兜提议，“你也休息一下，放一首适合战斗的纯音乐怎么样？” 她忽然朝着蛇身扔出了恐惧之主的果实。 “啪”一声，果实命中，一阵强劲的电吉他音乐响起，蛇尾竖起摇晃，蛇女在很有气氛的音乐里露出笑容：“好啊，就陪客人好好玩一玩。” 安纱毫不犹豫地踹开了卡通人物，自己也滚地躲过了蛇尾的攻击。 四周的沙沙声由远及近，鬼头铃兰发出一串尖利的笑声，暗处的蛇影又悄然隐没了。 ——鬼头铃兰能够驱赶弱小的诡异，这些不知道是被蛇女驱使还是吸引过来的小蛇，似乎也会本能地感到恐惧。 卡通人物被安纱踹了一脚躲过了蛇尾的袭击，茫然地爬起来，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安纱喊了一声：“躲开啊！” 卡通人物试图往旁边躲开，但蛇尾已经从天而降。 “啊！”卡通人物尖叫一声，遭受重击倒在地上。 安纱震惊扭头：“老鼠肉——” 卡通人物接上：“饼……” 安纱：“……” “呵呵呵。”蛇女笑着用尾巴将它卷了起来，歪着脑袋看向安纱，“你的同伴似乎完全没有用呢，让我帮你处理掉吧，正好我实在有点饿了……” 安纱拧起眉头：“诡异你也吃？把它放了！” 她随手拎起座椅砸向蛇身，蛇女纹丝不动，笑着说：“诡异的恐惧又不能作为食物？” 她卷着卡通人物拉到高处，故意晃悠了一下，“但它本身倒是个不错的补品。” “在没有人类到访的这些时日里，我们也不得不同类相食才能存活下来。” 她轻轻叹了口气，显得有些挑剔，“本来么，已经见到人了，我也确实不想再吃这种东西的，谁让你一直不害怕呢。” “谁知道吃这种傻子会不会变傻……” “不要就还给我！”安纱拎起椅子砸向高空的蛇女，她往旁边避开，冷笑一声：“傻子你也要？” 安纱忽然意识到了，她拎起椅子再次朝高处发动了攻击：“那也是——我捡到的傻子！” 椅子高飞，“砰”一声砸到了什么，重新落回地上。 安纱眯起眼，原来如此。 她方才觉得有些古怪的地方，现在全都想通了。 为什么恐惧之主的果实对蛇女没有效果，为什么针对蛇身的攻击她从来不避，但针对人头的攻击却会正常闪避，为什么她的脑袋从不垂下，还有刚刚座椅砸到的高空的什么东西！ 第31章 安纱猛地冲向舞台后方，一步跨上了阶梯冲向高处。 “嗒”一声，她踩上了二楼的高台，提醒蛇女：“别胡乱攻击哦，这里塌了的话，我们会一起掉下去的。” 背对着她的蛇女缓缓转过头来，穿着黑色紧身衣的女人身体轮廓几乎隐没在黑暗中，乍一看就像是一颗脑袋悬浮在半空。 ——她只是个普通的人类，这根本就是一个骗局。 安纱隐约记得，什么花瓶女孩、蛇身美女，都是很久以前的骗局，利用视觉效果欺骗观众赚钱。 但因为对方是诡异，所以她下意识地把对方当成了真正的怪物。 谁能想到，实际上从人类的都市传说中诞生的诡异，也继承了传说中的骗局，并不是真正的怪物。 卡通人物被吊在半空，发出一声微弱的“老鼠肉”。 “不要乱动，一会儿就把你救下来。”安纱瞄了它一眼，示意它稍安勿躁，这才看向蛇女，“这下怎么办呢，骗局被拆穿的骗子，似乎没什么杀伤力了。” “就像很多所谓的都市传说，被揭穿真相后，就会让人觉得不过如此。” “楼道里乱飞的脑袋是鹦鹉叼着假发玩耍，窗外盯着屋里的女人是报纸人像糊在了窗户上，半夜屋里的古怪声响是别人连错了蓝牙……” 安纱又往前迈了一步，“要说有哪里不合常理，那就是你操纵的蛇身太过灵活，一般骗子根本做不到了吧？” 她的脚下是一根窄窄的吊架，这些吊架在整个空间内纵横，勉强可以当做通道。 蛇女一开始就在二层的吊架上行动，操纵着底下的蛇身配合自己行动。 “呵呵。”蛇女突然笑了起来，她捧着自己的脑袋，深深地叹了口气，“输了，我又输了。” 安纱怔了一下：“又？” “你不记得了吗？你曾经杀过我一次。”蛇女扬起诡异的笑容，她的身体似乎格外柔软，扭动着从窄窄的吊架上接近安纱，“和这次不一样，你没有进来看我的表演，从帐篷外面，用摧枯拉朽的力量将我和这些东西全部一起折断了。” 安纱微微睁大眼睛。 她对此一点印象都没有。 蛇女观察着她的反应：“看来那些传闻果然是真的，你的状态很不对劲。” “也对，以前你根本不需要自己奋力冲在前面，那时候你也不是一个人……” 蛇女伸出冰冷的手触碰她的脸颊，“我还想着，这是个好机会。” “虽然会冒一些风险，但我或许可以品尝到你身上恐惧的味道。” “你知道的，骗子和赌徒都最喜欢风险了。” 安纱抓住了重点：“你……你是说，你已经被消灭过一次了？” “对啊。”蛇女露出微妙的笑意，“但是只要那些传说依然存在，还有人对它们感到恐惧，我就会积蓄力量，再一次回到这里。” “你忘了吗安纱队长，诡异生生不息。” 安纱：“……” “哎。”蛇女叹了口气，“真没意思，怎么这样你都不害怕？” “比起害怕……应该更多的是茫然吧。”安纱诚实地摊开手，“我对现状还什么都不清楚呢，你跟一个刚学物理第一册 的小学生说‘物理学不存在了’，他也不会有什么反应的。” “但我确实还有个问题想问你。” 蛇女饶有兴致地问：“是什么？” 安纱蹲下来和她平视：“诡异有父母吗？” 蛇女诧异：“什么？” “既然这一切都是骗局。”安纱撑着膝盖看她，“所以你也没有一个，可怜的、疯了的妈妈，对吧？” 蛇女眯起眼：“……对，都是我编的。” “诡异怎么 会有父母呢？就连情绪，我们也只是模仿着人类幻想中的表现，所以，我们不怕疼，也不怕死的。” “那是好事。”安纱从口袋里取出恶龙眼珠，问她，“你还有遗言吗？” 蛇女哼笑一声，张开嘴从她手指间叼走了果实，一口咽了下去：“其实，我一直想尝尝你的异植的味道，咳……” 不知道是不是模仿了太久，她的姿态真的很像一条蛇。 恶龙眼珠的毒素让她微微麻痹，她姣好的面孔忍不住抽搐起来：“比我想象中还要难吃。” 安纱：“……喂！” 不许这么说我家的恶龙眼珠！ “哈哈哈！”蛇女的身体逐渐透明，她扭曲地笑着看向安纱，“下次再听我唱歌吧，安纱队长。” 无人支撑的黑色紧身衣落在吊架上，恶龙眼珠艰难地从衣服里滚了出来，重新回到安纱的手心。 “杀不死的诡异吗……”安纱蹙起了眉头，忽然四周的黑暗透进了光芒，她反应过来——诡异消失，一切就要恢复原样了！ 四周的黑暗隐没，安纱和卡通人物一块从五六米高处坠落。 “老鼠肉——”卡通人物尖叫，“啪叽”一声落地，“饼。” 安纱抱住脑袋翻滚落地，狐疑地看了看自己的身体，那么高的地方落下来她连磕碰都没有，是不是身体素质太强悍了一点？ 十字路口处有些奇怪的动静，安纱顺着声响看过去——一棵大榕树拔足狂奔，兴高采烈地朝她这边冲来。 对，安纱居然在一棵榕树脸上看到了兴高采烈。 下一秒，几根熟悉的枝条从后面追上了榕树，把它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一把拽走了。 安纱：“……” 第27章 入伙跟着我，以后至少肉管饱。 大榕树的两根树枝挂住了街边的建筑，像是正在抵死反抗。 安纱看见电光闪动，“砰”一声巨响，楼房被树枝抓下了两大块裹着钢筋的水泥块，大榕树被无情地拖走了。 安纱：“……” 她看着不远处仿佛被啃了两口的无辜楼房，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什么东西跑过来又跑过去了？ 安纱回过身，想把卡通人物从地上拉起来，卡通人物的双圈圆眼忽然晃了一下，“刺啦刺啦”的电流声响起，它断断续续地开口：“老鼠……肉……呃……” 它盯着安纱，突兀开口，“淀粉肠6元！” “啊。”安纱反应过来，盆中之脑的催眠时间似乎和剂量有关，刚刚扎了它两下，也就维持了一个小时左右啊。 安纱举起盆中之脑，换了个有刺的面，又给了卡通人物一下。 “啊！”卡通人物跳了一下，惊叫起来，“老鼠肉！” 安纱笑了一声，摸了摸它的脑袋：“好了，至少在回去的这段路上，再当一会儿朋友吧。” 卡通人物歪了歪头，重新把身上的背包拎了起来：“老鼠肉！” 安纱环视四周，因为蛇女而出现的那些东西像是从没存在过，无论是红色帐篷、广告牌，还是座椅舞台全都没留下什么痕迹，但安纱带进去的东西都落在了地上。 包括那颗砸到蛇身上，没对蛇女本身起作用的恐惧之主果实进化版。 本来安纱还想把它带回去，看看能不能通过果实影响到本体，但现在它已经砸碎了。 不过…… 安纱从看似血肉模糊的血腥现场挑挑拣拣，从一团果肉里找出了一颗种子。 好歹还剩一颗种子，植物只要还剩种子，就不算死亡。 除此以外，还有吸收了蛇女力量的恶龙眼珠。 安纱从口袋里摸出了恶龙眼珠，它似乎吃饱了犯困，平日圆睁的眼睛也半眯着，看起来十分困倦。 它得到了的新能力也是视觉陷阱相关的，之前它只能如实地转播自己看到的画面，现在它似乎可以主动制造视觉陷阱，影响目标看到的东西。 比如安纱站在这里，皇帝的新蕉可以让人看不见安纱，而恶龙眼珠可以让别人把安纱看成蛇女。 不过也有些限制，需要体型类似，而且除了视觉之外的其他五感也很容易穿帮，是看似非常便利，但利用的时候也得多加注意的新能力。 两种获得了新能力的异植，一个是种子状态，另一个是果实状态，可以带回去做些不同的尝试。 “好了，这次真的该回去了。”安纱看了眼不远处的十字路口，“这一次可别再节外生枝了。” 她已经稍微有些困意了，得趁睁不开眼之前赶紧回家，她可不想就这么睡在大马路上。 …… 入夜，神明之锁营地。 “来了？”徐赢坐在营地外篝火旁，对着身后接近的轮回小队成员招了招手。 他身上只披了一件皮夹克，火光映照下，结实漂亮的肌肉块块分明。 他面前还摆了个烤架，烤肉发出焦香，在这个不是饭点的时候显得格外诱人。 “原来不止叫了我们啊。”樊天锡扫了一圈在场成员，“这么多人？” “哈哈，人到齐了。”徐赢站起来，“那就让我来介绍介绍。” 他指向一个笑容和煦，长得格外亲切的微胖女士：“第二基地，春风小队马妮女士，没有异能的特别队员林闻风。” 第32章 马妮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肉肉的脸上露出两个酒窝：“我应该是这里年纪最大的，叫我阿姨也可以。” 身材高挑剃了寸头，长相英气，脑袋毛绒绒像颗猕猴桃的林闻风翻了个白眼：“不用总是强调我没有异能，说不定我明天就觉醒了呢？” 徐赢哈哈笑了两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还有我，第三基地指挥官徐赢，你们都认识吧？” 他接着指向站在一边，之前就跟他们打过照面的季山月，“第四基地，极夜小队季山月，目前第一异能者，飞火小队烁阳。” 季山月这次没有小叶跟在身边，站得离众人稍有距离，微微颔首当做打招呼。 跟她相比，烁阳显得开朗过了头：“嘿嘿，这么夸我都不好意思了。” 他偷偷瞄了一眼滋滋冒油的烤肉，“对了，徐赢大哥，你的肉什么时候烤好啊？能不能分我一口，它好像在对我招手了……” “哈哈哈！”徐赢哈哈大笑，“一会儿就好了，别着急。” 他指向另一边，抱着一把剑、身材高大的男人，“第五基地，无锋小队，天胜。” 男人一板一眼地打招呼：“你们好。” 这年头用冷兵器的人不多，而且他身上有种独特的气质，大概可以说是——高手气质。 “接下来就是这几位了。”徐赢大剌剌往后一靠，用拇指指向身后的几人，“第六基地大名鼎鼎的轮回小队，安纱队长的队友。” “将祈、樊天锡、曲溪清，还没有我们未来可期的新人刘愿。” 他叹了口气，“本来我是叫陆光河也来的，不过他说自己已经退役了，懒得掺和。” “哦，你好你好你也好，几位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啊。”樊天锡笑眯眯地蹲下来拍开了烁阳偷偷去摸烤肉的手，看着徐赢笑道，“所以大半夜把我们叫来干嘛？炫耀你们第三基地的肉好？” “今天是我放纵日。”徐赢笑起来，“一个人吃肉多没意思，一起分啊。” 他站起身，“来，该分肉了。” 在场几人都有些意动。 这个年代，哪怕是各个基地的精锐，大部分时候也得靠罐头过活，能吃到这样烤肉的机会屈指可数。 徐赢选的肉品质没得说，烤得也恰到好处。 他站起来，让皮夹克从身上滑落，心情愉快地哼着小曲，抽出刀切肉分给众人。 分完以后，他自己直接用刀切着将肉送进嘴里，哼笑着说：“怎么样，不错吧？” “跟着我，以后至少肉管饱。” “我就知道。”樊天锡哼笑一声，“天底下可没有白吃的肉，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嗯？什 么主意？“腮帮子鼓鼓的烁阳震惊抬头，含糊地说，“我已经吃了啊！” 曲溪清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你看看除了你还有谁直接吃了啊，肯定都先等他提条件呢。” 烁阳指向心虚捂着嘴的刘愿：“你们队的新人。” 曲溪清和刘愿四目相对，无言地闭上了眼睛。 “呵呵，有什么关系啊。”马妮笑得和蔼，“小孩子长身体呢，多吃点，不够我这份也分你们。” “你也别太惯着他们。”林闻风看了眼肉，不客气地塞进了嘴里，挑眉看向徐赢，“吃呗，我就不信第三基地指挥官，要是事情没谈拢，还会叫我们把肉吐出来。” “我可没那么小气，给出去的就不会要回来。”徐赢勾起嘴角，“我想说的事，你们大概也听到点风声了，我就开门见山了。” “先遣队进了营地，但他们收到的命令只有安营扎寨，没有潜入探索。” 徐赢抬起眼，“啧，有些家伙被四年前吓破了胆，现在也不敢迈进禁区一步。” “但我可不是为了看大门才过来的。” “我要组织一支精英联合小队，他们驻扎就驻扎，我们要深入调查。” “找回安纱也好，干掉诡异也好，不能再后退了。” 烁阳松了口气：“这个啊，那我同意！” 季山月露出思索的神情：“基地那边……” “我来搞定。”徐赢姿态强势，“我人都在这里了，除非他们也强硬到要把我们几个都绑回去，否则，就拦不住我。” 将祈思索片刻：“同意。” “那个……”刘愿把肉咽了下去，迟疑着开口，“我能问一个问题吗？为什么没叫第一基地的人？” “叫了。”徐赢摊开手，“没人来。” “第一基地那些家伙，有些……” 他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对着脑袋转了一圈，“那个。” 曲溪清看了一眼云里雾里的刘愿，解释说：“第一基地是最早建立的基地，里面各方人马混杂，团体派系比较复杂，末日前的大人物、末日后崛起的异能者，还有初期提供过物资居功至伟的股东……” “对内他们互相争端不断，对外倒是相当团结，看其他基地多少有点居高临下。” “啧。”徐赢挑眉，“你怎么明说了呀。” “教小孩当然得明说。”曲溪清理直气壮，“而且也不能说没有第一基地的人，她自己就是第一基地出身的。” “啊？”徐赢诧异，“你是第一基地的。” “嗯。”刘愿老实点头。 “那好啊，就当六大基地都来人了，怎么样，都有没有意见？”徐赢举着刀晃了晃肉，“跟我站一边，肉管饱啊。” 见没人反对，他露出笑脸，“行，你们都没意见就行，剩下我来搞定。” “意见我是没有。”曲溪清开口，“但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徐赢往后一靠，十分随性地说：“可以啊。” 曲溪清盯着他：“你为什么不穿衣服？” 徐赢：“啊？” “噗。”樊天锡嬉皮笑脸，“这你还看不出来，故意的，他练了就是想给人看的。” “哦——”曲溪清恍然大悟，“也就是说，他对此非常自豪，特意想要展示。” 她扭头盯着徐赢。 徐赢被她看得有些发毛，轻咳一声裹上了皮夹克：“虽然我知道我身材很好，但你也看太久了吧。” 曲溪清扭头对樊天锡说：“粉色的哎。” “啊？”徐赢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然后猛地捂住自己的前胸，“啊啊啊！将祈！你管不管你们队员啊！” 将祈习以为常地给了曲溪清的脑袋一巴掌：“道歉。” “对不起。”曲溪清熟练地低下头。 将祈微微颔首，然后看向徐赢：“但是你也好好穿上衣服吧。” 徐赢把拉链拉到最高，气急败坏：“难道还是我的问题吗？” “嗯。”将祈点头。 曲溪清问他：“副队，你的……算了，你的是队长的。” 她扭头问樊天锡，“老樊，你的粉吗？” 樊天锡叼着烤肉：“不啊，正常人能粉吗？不都有色素沉淀。我是棕的，给你看看……” 徐赢震惊地看着樊天锡撩衣服的动作，脑子嗡的一声，冲上去按住他：“别给她看啊！要看回去看！别在这里！” “为什么？”樊天锡嚼着肉，“就得在这看啊，回去看我俩成什么关系了？” “对啊对啊。”曲溪清理直气壮地点头，“我们光明正大。” 篝火旁，基地精英们笔直的影子伴着嘻嘻哈哈的笑声开始前仰后合，最终乱七八糟地搅和在了一起。 第28章 特别任务这可是指挥官亲自下达的特殊…… “唔。”安纱从被窝里伸出两只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盯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意识才渐渐回笼。 她昨天回到屋里，实在顶不住困意，把卡通人物扔到了楼上连环杀手家里，拜托鬼头铃兰和恶龙眼珠看着它，交代要是情况不对就用恐惧之主的果实砸它，让它蹲墙角。 然后她就把手机一扔，让枝条随便给她种个什么…… 之后就没有意识了。 安纱觉得自己像个累到极限的疲惫社畜，沾枕头眼睛一闭就是睡。 安纱打了个哈欠，起来找点东西吃：“至少睡眠质量很好。” 而且因为蛇女的那些话，她做了一个有些让人怀念的梦。 ——她确实曾经对付过蛇女。 和之前那个梦境一样，有人陪在她的身边，而且没有那么受限。只是很可惜，或许是因为她想不起他们的脸，所以她梦中的人影多少有些模糊，只能隐约分得清男女。 梦中有个女孩总喜欢从背后抱着她，看着红帐篷说：“据说进去的人就没有再出来过。” “既然这样，我们就不要进入了，直接从外面把他们干掉吧。” 然后安纱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大榕树伸出了结实的树干，一圈又一圈地把红帐篷、广告牌，还有后面的整栋大楼卷了起来，一下捏碎。 纷飞的乱石水泥里，还有诡异凄厉的叫声。 第33章 梦里的人到底长什么样子呢…… 有种让人熟悉又安心的味道。 安纱叼了根黄瓜，朝楼上走去。 2502门口，鬼头铃兰的几个铃铛举着恐惧之主的果实，一副随时准备发射炮弹的架势，察觉到安纱靠近，它放下了果实，愉快地晃了晃铃铛招呼她。 “嘻嘻嘻！” “早上好。”安纱回应了一句，把它从地上抱了起来，然后伸手戳了戳角落的虚空，恶龙眼珠也跟着滚了出来——它刚刚似乎利用新能力，把自己变成了一块小石头，但异植的障眼法对安纱没什么用。 “你也早上好。” 恶龙眼珠轻轻滚动当作回应，安纱又一次迈进了2502。 现场有些惨不忍睹，满地都是破碎的恐惧之主果肉，看起来比连环杀手尚在的时候更像凶宅。 卡通人物缩在角落的一角，挂着满身血色的果肉，发出颤巍巍的尖叫：“淀粉肠6元！” 厨房的锅里已经浮了一小层油花——看样子只要“老鼠肉”还在这里，“地沟油”就会在它身边慢慢复苏。 就像之前，只有老鼠肉被干掉，地沟油没有处理，它们就不算被消灭。 “哎。”安纱看着它沉痛叹了口气，“我会记得之前和你当朋友，你还算可爱的时候的样子的。” “再见了，老鼠肉，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卡通人物张了张嘴，发出尖叫：“淀粉肠6元！” “太贵了！”安纱把黄瓜种子塞进了它嘴里。 种子汲取了诡异的能量——安纱敏锐地察觉到，它比起之前几位好像更加弱小，能量也没那么充沛。 但黄瓜种子还是变异成功了。 卡通人物消失在了原地，只剩下凶杀现场一样的一地狼藉。 安纱挑眉，戳了戳鬼头铃兰：“ 看起来你玩得还挺开心的……一会儿擦地你也要参与哦。” 鬼头铃兰抗议地晃了晃脑袋。 安纱没急着干活，先取出手机确认农场里的信息——昨天她睡前让枝条随便帮忙种，还不知道种了什么呢。 “嗯？”安纱诧异地看着手机上现实可收获的异植，“恐惧之主？” 她戳了一下可收获，然后走到了窗户边，朝外看去。 ——屋外有两棵树，一棵是恐惧之主，另一棵还是恐惧之主。 她模仿鲁迅先生说的。 安纱举起手机，打开了背包仔细辨认，终于找到了差别。 一棵恐惧之主是一星，另一棵是二星的，而且多了一段“会不断诱惑其他生物食用自己的果实”的描述。 而窗户外的实体区别更加明显，一星那棵果实外表就是红艳艳的苹果模样，而二星那棵表皮更加油润，戳一下还能听到酥脆的炸物声，也更让人食指大动。 当然，因为这是她的异植，所以不会对她产生过分的特殊影响。 安纱收回戳果实的手，之前农场的作物还没有星级的。 昨天枝条居然另外种了一棵恐惧之主……难道说，果实额外进化，是不能反哺植株本身，只能另外再种植一棵进化版本的吗？ 安纱看向手边的恶龙眼珠，这孩子吸收了蛇女的力量，可以用来试试。 安纱把刚刚获得的变异黄瓜种子交给枝条种下去，自己捡起恶龙眼珠，眼不见心为净地关上了2502的门，回到了楼下。 “恶龙眼珠——”安纱已经逐渐习惯毫不羞耻地喊出它们的名字了，她脚步轻快地带着进化的个体举到恶龙眼珠眼前。 吸收了蛇女力量的恶龙眼珠又跳回了枝头，它眼睛眨动了一下，慢慢阖上。连接它的茎上开始浮现细小的鳞片，安纱仔细观察着它，能看到慢慢涌动的能量。 “叮——” 游戏内的提示音拉回她的思绪，安纱低下头一看，游戏内居然还有提示——“恶龙眼珠正在休眠进化”。 但看起来并不占用那块田地。 “好好休息。”安纱把它拖到一个阳光充足的地方，浇了一点水，游戏内又“叮”了一声。 “恭喜您触发异植进化功能，奖励抽奖机会一次。” 这次的抽奖转盘依然不由分说地转了起来，安纱戳了一下，熟悉的烟花特效之后，她得到了一枚变异菘蓝种子。 “菘蓝”这个名字听起来有些陌生，但安纱认识它，还知道它另一个广为人知的别称——板蓝根。 “种出来该不会包治百病吧？”安纱开玩笑地嘀咕了一声，点开了游戏内的地图，一点点缩小比例。 这张地图比她想象中要更大，她已经探索的那点区域，才不过冰山一角，在地图上只能浓缩成一个白点。 “还得慢慢来啊。”安纱并不心急，她打开昨天卡通人物背回来的补给，取出几根竹签，准备用上邻居的馈赠烧烤炉犒劳一下自己，当然，汤也是必不可少的。 肉罐头、蔬菜什么的都扔进去煮一煮。 安纱哼着小曲，开始给自己准备午饭，略带遗憾地叹了口气：“要是催眠时间再久一点的话，养个卡通人物玩一玩也挺好的。” “可惜，要不了多久就变回诡异了。” …… 与此同时，禁区营地。 “紧急任务！”魏烈最近有了偶像包袱，在营地也都全套作战服人模狗样，这会儿急匆匆冲进了作战部，看见将祈一行人松了口气，“啊，你们在这！” 他正朝这边走来，半路被一只手搭上了，徐赢笑着问：“什么事啊？” “啊。”魏烈险险刹住车，清了清嗓子说，“刚刚负责进入禁区扎营的先遣部队那边说，有一只小队消失了。” 将祈站了起来：“遇到诡异了？有什么预兆吗？” “没有。”魏烈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根据目击情报来说，他们是自己深入禁区的……” 樊天锡挑眉：“哦？这种情报都有啊？” “嗯。”魏烈叹了口气，“他们邀请过另一个作战员一起行动，说是要去救援安纱，还特地关掉了腕表，防止被人找到。” “那个作战员拒绝了，但答应为他们保密，但过了两个小时，想来想去觉得危险，还是选择上报了营地。” “原来如此，很危险啊。”徐赢笑起来，“禁区内要是不小心遇到了什么危险诡异，一下子就死了。” “这样吧，各基地都搭把手，派六个小队进去。” “啊？”魏烈震惊地瞪大了眼睛，“要这么多人吗？” “说什么呢，每一个作战员都是重要的力量，不可以放弃。”徐赢一本正经地说，“生命第一，为了救援，不得不进去了。” “哎不是？”魏烈隐约察觉到有些不对，但一时没想起反驳的话，只是茫然地看向十分自然开始招呼队员的徐赢。 樊天锡眯起眼，往后压低声音对同样不明所以的刘愿说：“我猜特意走丢还故意留下目击证人的那几个年轻队员是第三基地的。” 刘愿呆呆张大了嘴：“哈？” “徐赢的作风就是这样，先斩后奏，看似有点聪明但一追查全是破绽。”樊天锡笑了一声，“要是我就不会用自己的人。” “不过嘛，现在最重要的是先进去，进去之后再被找到什么证据，那也是之后的事了。” 他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刘愿的肩膀，“多学。” 刘愿郑重地点头：“我又学到了，前辈！” “哎，副队过去干什么啊？” 几人说话的功夫，将祈已经走到了徐赢身边。 “嗯？怎么了，副队。”徐赢笑出一口白牙，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早点做好出战准备吧，哈哈，机会比我想象中来得更快嘛。” 将祈面无表情：“是你手脚快吧。” 徐赢扣了扣耳朵：“什么啊？” “算了，不重要。”将祈并不在意，“我是想问你，能不能卖我一份肉，你开价。” “那肉好吃吧！”徐赢哈哈大笑，“不过好肉都得从第三基地运来，我这里也没多少存货，怎么这个时候要？” 将祈垂下眼：“要进禁区了，如果遇见安纱……” 徐赢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这样啊。” “那就分你一块吧，送你的。” 将祈略微诧异：“不要钱？” “如果别人要，我可不会这么简单给。”徐赢笑着给了他肩膀一拳，“但你不会用安纱的事开玩笑。” “一路走到现在的作战员，多多少少都受过安纱队长和她的异植的照顾，给她的话，我拿最好的肉给你。” “反正你是空间系，带东西也方便。” 他扭头交代人去给将祈取肉。 将祈微微颔首：“谢谢。” “有需要叫我们。” 徐赢哈哈大笑：“我可不会客气。” …… 另一边，禁区营地不远处。 尚未褪去婴儿肥，稍显稚嫩的少女专注盯着营地的方向，看了眼特地带来的机械表，回头确认：“已经两个小时了，阿森应该通知队长他们进来了。” 第34章 “好了，一丁，换班。” “我先来吧，阿玉。”她身后，短发干净利落的少年二何钻了过来，“丁哥上厕所去了。” “真是的，都说了让他出发前准备好了。”阿玉撇了撇嘴，“虽然离营地不远，但这里可是禁区，他怎么敢到处乱跑啊！” “这可是指挥官亲自下达的特殊任务，绝对不能搞砸了！” “嗯。”二何嘴角微微翘起，“绝对不能搞砸了。” 第29章 伪人主公，下辈子我还跟你。…… 嘴上抱怨，阿玉还是有些担心：“我去看看他，有什么情况，你随时出声。” “呃……”二何微微蹙起眉头，但还是点头答应下来，“好，你也是。” 阿玉直接朝外 面喊了一声：“一丁！” 她们选择的藏身处是一座破损的办公楼，之前先遣队也派人来简单搜索过，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你跑到哪里去？”阿玉有些不耐烦，“白痴一丁！” “来了来了！”一个头发微卷看起来有些冒失的年轻人从旁边跳出来，“哎呀，我就是上个厕所，你催那么急……哇！” 另一边，一个一模一样的年轻人冲了出来：“阿玉！离他远点，这栋楼里有诡异！” “我去！”先出场的一丁震惊地眼睛瞪大，“你说的全是我的词啊！” “你用的还是我的脸呢！”后出场的一丁把阿玉拦在了身后，“不行的话，只能求援……” “等一下，这是……”阿玉从短暂的错愕里回过神，没有贸然相信任何一个一丁，慢慢和他们拉开距离，“这个特征，我记得资料里写过，c级诡异【伪人】。” 她忽然大声提问，“回答我，遇到伪人的最优解是什么！” “啊？”先出场的一丁惊慌失措但结结巴巴地说，“抱、抱团……什么来着！” 后出场的一丁抓了抓脑袋：“我什么水平你还不知道吗！我怎么可能一字不差全背下来！” 阿玉抽了一下嘴角：“怎么真的假的都废物得半斤八两啊！” “我、这……”先出场的一丁理直气壮地说，“组队的时候都说好的，你当主公，我当猛将，二何都谋士！怎么样？” 他得意看向另一个一丁，“这你不知道吧？你是假的！主公，干它！” 他忽然一震手腕，二何听见动静从后面钻出来，喝止他：“住手！遇到【伪人】的要点之一，不能贸然使用异能！” 阿玉已经跳起来给了一丁一拳制止他：“好了，知道你这个蠢货是真的了！” “笨蛋，你要是真的用了异能，他在冒充你的时候就能拥有你的能力！” “啊对对对！”一丁连忙放下了手，“我想起来了，我全都想起了！” 假一丁遗憾的放下手，往后一步，消失在了黑暗里。 “鬼才信你记得。”二何深吸一口气，“我现在讲一遍，遇到【伪人】的最优解，抱团行动，不要让队员离开视线独处，别给伪人混入其中的机会。” “只要没能得到力量，没能混入其中，它就只是个普通的c级诡异。” “三角站位，这样方便把两个同伴都放在视线里。” “好！”一丁连忙瞪大了眼睛盯着他们，接着问，“那要怎么把它干掉？” “就凭我们一个小队你也想干掉诡异？”阿玉额角跳动，“你以为我们是轮回小队吗？我是安纱你是老樊吗？” 一丁摸着下巴抗议：“我为什么不是将祈？你不觉得我其实有点那种冷酷的气质吗。” 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完全不觉得。” “啧。”一丁无言地放下了手，安静了片刻有些闲不下来地问，“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干等吗？” “坚持一下。”二何保持着冷静，“阿森已经通知人了，只要我们不出错，很快他们就会找到我们……” “砰”，三人头顶发出了一声巨响，几人下意识抬头，破了洞的天花板能毫无限制地看向高处，一张工作桌正从高处碰撞着坠落。 从位置来看，它根本落不到几人头上，但几人脑中“完了”的念头同时一闪而过。 随着工作桌重重落地，阿玉猛地收回视线看向两名同伴——一丁一脸傻样，二何不可置信。 没有出现新的伪人。 阿玉缓缓扭头，看见自己身侧和她一模一样的“阿玉”，她戒备地往后退了一步，大喊一声：“小心点！不能再被吸引挪开视线了！” “我！”阿玉如鲠在喉，体会了什么叫被人抢了台词的痛苦，她咬牙切齿，“别以为不用异能就对付不了你！我可是作战部的！” 她一拳砸了上去，擒拿接过肩摔，狠狠卡住了伪人的脖子。 “等等等！”一丁惊叫起来，“别下死手啊！” “你脑子有问题吧！她是假的！”阿玉气急败坏，“对诡异留什么手啊！” “但问题是你肯定说她是假的啊，但我们又分不清！”一丁一副不忍再看的架势，“万一你把真的杀了呢！你们俩要不！先共存一下，马上指挥官他们就到了！” “你真是……”阿玉猛地一抬头，忽然愣住了，她怒骂，“白痴！谁让你光看这边！为什么不看着二何？” “啊？”一丁嘴巴几次开合，“不是，你们……不止一个伪人？怎么可能……” 二何的手微微颤抖，看向自己身侧多出来的“二何”，深吸一口气说：“……基地内，也从来没有收到过伪人群居的情报。” “这下麻烦了。” 阿玉闭了闭眼：“记住，绝！对！不能用异能！不然只是给他们提供战力。” …… 另一边，禁区深处。 安纱正在连环杀手家里烧烤。 “咳咳咳！”安纱打开了窗户，灰头土脸地摸了摸鼻子，“不是说无烟煤吗？怎么烟这么大啊！” “难道这个也会过期？” 幸好烟雾只持续了一会儿，烤炉热起来以后，总算恢复了正常。 安纱哼着小曲，把蔬菜串、罐头肉拼成的串放到了烤炉上，然后她想起来：“……是不是要刷油啊？可是我没有油。” “干烤，应该也……能吃吧？” 她不太确定地抓了抓脑袋。 正在这时，放在厨房台面上的手机响了响。 安纱已经习惯这游戏有事的时候就“叮叮叮”响着叫她了，擦了擦手，拿起手机：“让我看看又是什么事……哦？有交易任务？” 她眼睛一亮，“这次是谁？爱心人士还是魏烈？” 游戏内出现一张照片，照片上一共五道人影，比较奇怪的是，其中居然有两对双胞胎。 游戏弹出消息：“一队年轻且毫无经验的作战小队遇到了一群c级诡异【伪人】，请选择交易物品帮助他们撑到援军到来吧！” “伪人……”安纱下意识开口，“以前似乎没有得到过群居性情报，危险度并不高，很多伤亡事件都不是它们直接动手，保持冷静的话，其实并不危险。” 她一顿，“哎？我为什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属于诡异猎人的记忆苏醒了？” 不过这些都可以待会儿再想，现在要想想怎么帮他们。 安纱现在已经不是最开始只能恶龙眼珠、鬼头铃兰二选一的新手状况了，现在她的选择不少。 安纱露出思索的神情，忽然想到了什么，她跑进房间，从书桌上找到了遗留的便利贴和笔，写好了留言。然后摘下一个最新进化版恐惧之主果实，贴上便利贴摆在窗沿上，提醒枝条：“有字条的给唯一落单的那一个。” 游戏内也选好了“恐惧之主果实”，直接把数量拉满“99”。 ——她窗口这两棵苹果树长得茁壮了，一眼扫去，结果量至少在五百以上。 而且如果它们也跟恶龙眼珠一样的话，果实摘掉了似乎还能再长，那更是完全没必要省着用。 只是，游戏内交易完成的按钮却怎么也按不下去。 安纱：“？” 她疑惑地飞速戳了好多下，终于，游戏忍无可忍地将果实数量改成了“9”，安纱“啪”的一下戳下去，这次完成了。 “小气鬼，多给他们几颗怎么了？”安纱一扭头，就看见枝条飞速卷走了窗台上贴着便利贴的果实，还有几根枝条齐出，从树上揪走了8颗果实。 …… 此时，废弃办公楼内。 一丁抱着脑袋：“为什么，为什么把这种难题摆在我面前啊！我、我怎么可能分得清谁是真的？” “没人要你分得清。”左边的二何深吸一口气，“只要你保持冷静。” “别用异能，撑到救援来。”右边的二何叹了口气，“也没 那么难吧？” 一丁缩成一团，强迫自己盯着两名同伴，不让他们再“繁殖”，垮着脸自责：“都怪我，要不是我非要去上厕所……” 第35章 “啧，已经发生了就别想东想西。”左边的阿玉拧眉，“没意识到这里有诡异在，我们也不可能完全不对同伴离开自己的视线，刚刚就是稍微别开了眼神，二何那边就又冒出来了一个……” “不全是你的问题。” “主公！”一丁感动得眼泪汪汪，“你放心，要是咱们活不成了，下辈子我还跟你……” “能不能盼点好的！”右边的阿玉揉了揉眉心，“当初怎么就选了你这么个傻子入队。” 就在这时，天花板的破洞上忽然落下了几根卷着果实的枝条。 一颗果实被抛向一丁，他下意识伸手接住，然后才是一愣：“什么东西？” 二何忍不住按住眉心：“你接了才问？” “哎，上面有纸条！”一丁震惊地念出来，“拿着果子，不能吃，不敢拿着的是假的？” 他抬起头，看见枝条又扔下了几个红彤彤的果实。 他的同伴们显然比他谨慎，没有用手去接，直到果实骨碌碌滚到他们脚步。 “咕。”一丁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你们有没有觉得……它好像很好吃……” “笨蛋，都说了不能吃！”左边的阿玉显然也有些动摇，她舔了舔嘴唇，“要把它捡起来吗？” “那些枝条是什么？”二何有些不安，“难道是更新的诡异？贸然拿起来这个是不是……” 一丁突然指着他大喊：“你不敢拿，你是假的！” 二何：“……” 右边的阿玉闭了下眼：“赌一把，拿！” 她弯腰捡起果实，挑衅般看向左边的阿玉。 左边的阿玉犹豫片刻，缓缓弯腰碰到了果实。 果实入手，奇妙的触感让她瞳孔颤了颤，她忍不住露出渴望的神情，但身体却本能地颤抖起来。 同样抵御着极大食欲诱惑的右边的阿玉一直盯着她，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她激动地差点咬了舌头：“该不会……这该不会是异植吧！诡异会害怕异植！她在发抖！” “二何！拿，快点！” 左边的二何毫不犹豫地拿起一颗果实，甚至无师自通地捡起一颗果实朝右边的二何砸了过去。 恐惧之主的果实命中，诡异发出尖啸，那张脸不断扭动，混乱地将三人的五官杂糅在一起，它匍匐在地，蜷成一团把脸藏在身下，不断发抖。 第30章 收获……少看点狗血吧。 “有用，有用！”一丁兴奋地跳起来，一个健步窜上去，捡起地上还有的果实，朝着右边的阿玉砸了过去，“妖怪，现原形吧！” “啪”一声，阿玉被命中。 她恐惧地捂住了自己的脸，害怕得跪倒在地，颤抖着手指他：“你……扔我干嘛……” “啊？错了？”一丁愣住，连忙补救，往另一个脸上也砸了一发，“这次肯定对！” “省着点！”二何眼皮一条，连忙喊住他，“说不定角落里还藏着……” 他话音未落，身后就传来了粗重的喘气声。 二何警惕地翻身躲开，身后黑暗里，顶着一丁面孔的伪人一步一步朝着果实走出来，不断吞咽着口水，朝果实伸出了双手。 “怎么回事？”一丁连忙拉起还在恐惧状态的阿玉扛起来，一路小跑跟二何汇合，“它们怎么一副不受控制的样子？” “这个果实有很强的诱食性。”二何不敢看自己手中的果实，生怕也禁不住诱惑，“但看起来，它们对诡异的效果更强。” “虽然不知道它是怎么出现的，但至少，我们应该是得救了。” 四周的角落里又钻出来几个伪人，无一例外，都朝着恐惧之主果实露出垂涎欲滴的神色，难以抗拒般接近。 一丁神色复杂地眯起眼：“看他们用我的脸摆出那副馋鬼再世的样子，我都觉得难受……对了，那个……哎哟！枝条！那个枝条又来了！” 一丁和二何摆出架势，如临大敌，把阿玉往身后挡了挡。 枝条举着一块板子，慢悠悠晃到他们面前：“9个二星恐惧之主果实，请买单。” 一丁和二何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见了震惊。 “有思维，能交流……”二何眼神动摇，“拥有神秘力量的异植，难道说，真的是……” 一丁摸了摸自己的背包，老老实实递了上去：“我有一包牛肉干，你要吗？” “剩下的……这个肉票是只有我们第三基地能用，你拿了也不能去换，我下次有机会换了再给你行不行？” 枝条不客气地卷走了牛肉干，又对着二何勾了勾叶子尖尖。 二何：“……” 怎么一副山贼拦路打劫的架势。 他蹲下去，从阿玉口袋里拿出一包糖，然后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罐能量饮料：“这次轻装上阵，我们身上只有这些。” “哦对了！”一丁兴奋地扯下一颗扣子塞给它，“这个你也拿着，以后遇到，你拿出我的扣子，我们一定会报恩的！” 枝条似乎有些嫌弃，但还是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身后有些动静，它察觉到了什么，悄然从天花板的缺口处消失了。 一丁快走两步，昂着头往上看，忍不住问：“从哪里走的啊？” “哎，二何，我们是不是真的见到安纱队长的异植了啊？” “不要放松警惕。”二何吐出一口气，看着一地因恐惧瘫倒的诡异，努力保持冷静，“……这些事回去再说，还没完全安全呢。” “哦我知道！”一丁连忙点头，“补刀很重要！” 他从腰间抽出武器，盯紧了地上的诡异，“要不我们试试，能不能杀死它们？” “有、人来了……”哆哆嗦嗦还在恐惧状态的阿玉艰难开口，颤抖着手指向了门口。 两人看过去，一道爽朗的笑声在来人露面之前先到了，徐赢带着一大群人风风火火闯进来：“孩子们，在不在这啊！” 他笑着回头招呼将祈，“我跟你说了的，就在这里，不会出什么意外的。” “看样子。”将祈平静地盯着一片狼藉的现场，“已经出过意外了。” “啊？”徐赢后知后觉地扭头看过去，看清现状后，错愕地瞪大眼睛，“嗯？什么情况！” 现场地面红彤彤都是恐惧之主的果实，看起来就像碎了一地的血肉。 一片尸山血海里，阿玉满身是血缩成一团瑟瑟发抖，二何神情疲惫，一丁提着刀一脸兴奋走向了东倒西歪的诡异。还有地上的诡异有的跪伏在地颤抖不断，有的正迫不及待地要往嘴里塞果实，说起来，那颗看起来确实比天下最好的肉都好吃…… 徐赢有一瞬间的晃神，然后猛地给了自己一巴掌：“戒备！他们可能中招了！” “没有！”一丁连忙举起手，“我们精神正常！就是……” 他的目光朝鲜红的果实瞟过去一点，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有点馋。” 将祈蹙起眉头嗅了嗅，取出护目镜戴上：“没有特殊气味，这株异植很有可能是利用视觉诱食的，避免目光直视。” 徐赢跟着戴上护目镜，微微侧目：“哦，有用！真没那么想吃了。” “不愧是轮回小队的队员，处理跟异植有关的事情找你们准没错。” 将祈往前走了两步，腰后的短刀出鞘半截，问他：“你来我来？” “我来吧，正好这里是一层。”徐赢笑起来，对着几个孩子摆摆手，“好了，都离诡异远一点，尤其是那个重伤的，小心点搬她。” “重伤的？”一丁一愣，回头看向阿玉。 阿玉颤颤巍巍地说：“我、不是……” “我来吧。”马妮戴上了手套，“好孩子，躺在那里不要动。” “呃……”二何看着马妮在阿玉身边蹲下，紧张地看了眼这一群平时只在作战教学课和各种大新闻里见过的人物，结结巴巴地说，“不、不是的，是这个果子的果肉就是这幅样子，她其实没什么外伤。” 而且就这点伤也不是诡异干的，是队友干的。 二何瞄了一丁一眼，理智地把话咽了回去。 “嗯，是精神状态受到了些影响。”马妮捧住她的脑袋，哄孩子一般轻轻拍了拍她，“好了好了，不怕了。” 阿玉逐渐露出了大脑放空的茫然姿态，因为恐惧 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她喘了一口气。 “哄”一声，身侧乱石飞溅。 阿玉扭过头，看见地面伸出一只土捏的拳头，一把将所有伪人握住，发出了令人牙酸的挤压声，团成了一个泥球。 徐赢站起来拍了拍手，扬起下巴笑：“帅吧？” 曲溪清微微颔首：“前面还可以，后面像屎壳郎搓球。” 徐赢愣住了，随机气急败坏地指着她：“什么意思！我只是想让球圆一点！” 曲溪清：“屎壳郎也是这么想的。” 徐赢：“……将祈，你管不管？” 第36章 将祈看他一眼：“我可以让她道歉，不过她一向这样，要一起做事的话，我建议你还是习惯一下。” “而且有时候她道歉更气人。” 徐赢：“嗯？” 曲溪清正要张嘴，樊天锡笑嘻嘻地捂住她的嘴：“好了，别在意这些细节了，不应该有更重要的事吗？” “更重要的事。”季山月透过护目镜盯着场中的那颗红色果实，“那个果实，是安纱队长的异植吗？” 烁阳已经到了场中，小心翼翼地举起了那颗苹果：“资料里倒是没有见过。” “不过，安纱队长的资料需要一定权限才能看全……我们不知道也有可能。” 他递向众人，好奇地问，“你们见过这个吗？” 曲溪清又要张嘴，樊天锡又一次捂住了她的嘴：“没见过，这个我们也不认识。” 他回头警告般看了曲溪清一眼。 曲溪清反应过来——她刚刚差点说漏嘴了。 之前队长拍过两种新异植，让她帮忙取个一如既往风格的名字，所以她见过这种异植。 但实际上，她不应该见过。 曲溪清心虚地别开了视线，含糊地“嗯”了一声。 幸好现在也没什么人有空注意她，安抚新人的安抚新人，忙着研究果实的研究果实，还有商量这几颗保存完好的异植怎么分带回各个基地的…… 将祈往后退了两声，压低声音说：“掩护。” 他熟练地飞快把腕表扣到了樊天锡的另一只手腕上。 “明白。”樊天锡和曲溪清一点头，拉了把旁边慢了半拍的刘愿，也加入了几人的讨论。 将祈悄然退进黑暗里，利用几次空间跃迁深入禁区后，朝四周喊了一声：“李意，你在吧？” 一根枝条伸了出来，对他晃了晃，示意他等等。 大约一两分钟，其他枝条才把pad运过来，pad屏幕亮起：“好了，说吧，我有嘴了。” 将祈：“……你不如直接告诉我你的据点在哪里，下次我可以直接过去。” “不要，我还在享受做幕后黑手呢。”枝条摆了摆，“看起来一切都还算顺利，你们终于进来了。” “嗯，我不能消失太久。”将祈没有废话，“我又带了一批物资，你交给安纱。” “还有，让我看看她。” “哦！好大一块肉！”枝条激动地晃了晃，“外面的日子已经这么好过了？这次的衣服也挺正常的，有进步！” “哦对了，有没有调味料啊？” 枝条指了指画面上正在盛汤的安纱，“她现在每天就煮那个乱炖的汤，哎。” 将祈露出一点笑意，然后想起来什么，掏出了手机：“等一下，我答应他们这次要录像的。” “录吧。”枝条提醒他，“记得别上传到基地内部网络，会被看到的。” “嗯。”将祈应了一声，“提醒你一声，徐赢组织了精锐调查小队，我想不久我们就会开始深入调查禁区了。” “按照基地一贯的谨慎，普通先遣队碰到安纱的几率很小，但如果是这一群人……也不是说没可能碰到安纱。” “唔。”枝条仿佛在思索，“这样啊，有我认识的老熟人吗？” “有几个，但大多数都是新人。”将祈以为她在意基地的人手布置，把自己知道的情报简单转达了一下。 “新人啊。”枝条晃晃悠悠，语气有些古怪，“你说万一……” 将祈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这家伙像是要胡说八道什么。 果然，pad屏幕上显示：“万一安纱在恢复记忆之前，遇到了别的新人，有感情了怎么办！” 将祈：“……少看点狗血。” 李意不满地晃了晃枝条：“万一啊！你想想万一！” 将祈垂下眼：“她没有记忆，那也不是她的问题。” 李意：“哦——” 将祈伸手扣住pad，盯着它说：“是你的问题。” 李意：“……” 将祈语气平和：“你最好不要让它发生。” 李意：“你最好不要威胁我，我可不吃……” 将祈抬眼。 李意：“不吃别的cp。” “我还是看好你的。” 将祈收回手，轻轻颔首：“嗯，我回去了。” 第31章 驻扎请神容易送神难。 废弃办公楼内。 人一多，闲置多年的办公楼重新有了人气，仿佛一下回到了还人声鼎沸时的热闹日子。 徐赢站在人群中间，嘻嘻哈哈又有条不紊地把事情吩咐了下去。他安抚好了三个年轻的队员，爽朗地拍着他们的肩膀，交代他们回去后怎么说话，穿插着回答其他基地精英的问题，三言两语把剩下的几颗异植分了。 做完这些事，他环视一圈，随口问：“哎，将祈呢？” “啊，我们副队有点社恐。”樊天锡就站在他不远处，笑呵呵地说，“所以他去……” 曲溪清面无表情地接上：“尿尿了。” 刘愿瞪大了眼睛看她：“啊？” “人有三急。”曲溪清一脸正色，“任何时机都不能不让人上厕所吧。” 一丁连连点头：“就是就是！” “你就是什么！”缓过来的阿玉给了他一拳，“这次还不是因为你上厕所！” “快死的时候还说不是我的错呢。”一丁抱着脑袋，试图躲到徐赢身后，“怎么这会儿开始算账了？” “哈哈！”徐赢好笑地陪他们玩了一会儿老鹰抓小鸡，“行了行了，毫无经验遇到诡异，你们还能全身而退，就该烧高香了。” 他扭头对曲溪清说，“那你们副队上完厕所回来跟我说一声！” 早就已经回来，在边上听了大半的将祈叹了口气，走到他们旁边：“找我？” 曲溪清给了他一个眼神，竖起了自己的大拇指。 将祈：“……” “下次可以给我换个更体面的理由。” 徐赢不明所以：“啊，什么？” “不，没什么。”将祈抬眼，“你找我什么事。” “哦。”徐赢露出笑脸，“现在咱们顺利进行到了第一步，成功进入了禁区，第二步，就是留下来。” “我要找几个看起来脸臭一点的家伙跟我一块，去问先遣队那边要个营地。” “你过来压阵。” 将祈沉默片刻，他问：“我……脸臭？” “不会不会。”樊天锡嬉皮笑脸，“队长肯定觉得你香香的。” 将祈：“……” “反正看起来不太好惹。”徐赢哈哈笑起来，“烁阳就不行，这孩子还差点气势。” 他指了指另一边烁阳一行人，“第四基地的人觉得，安纱的异植在这里，她很有可能也在附近留下了痕迹，要去巡逻一圈。” “但我倒是觉得不一定能收获，反正都进来了，不急在一时，先跟我走吧。” 他又招呼了一声，“天胜、林闻风！你们几个也来！” 林闻风先动了起来才问：“干嘛去？” 徐赢哈哈大笑，活动了下筋骨：“抢地盘！” “走！” 他带着几个看起来不太好惹的刺头，还有灰头土脸的三个年轻队员，一块朝着先遣队的临时驻扎营地走了过去。 林闻风背着狙击枪，随口跟身边的天胜搭话：“听说 营地现在大部分都是第一基地的人。” 天胜声音低沉：“是以第一基地为主，其他五个基地都只选了一些人。” 他目光微微闪动，“大多选了些没什么经验的新人。” 林闻风撇了撇嘴：“我知道，那时候我倒是主动报名想第一批次进来的，但人家没要我。我还以为是我没有异能不行……” 她冲着天胜和将祈幸灾乐祸地一挑眉，“也没要你们？” “嗯。”将祈平静地说，“整个轮回小队都没要。” “他们觉得新人听话。”徐赢走在最前面，头也不回，“但他们也不想想，年轻气盛就是最大的变数。” 他得意地回头，“我们家这三个就不错吧？” 三个新人接触到几人的视线扫视，努力摆出了还不错的精神状态。 林闻风忍不住笑起来：“行，特别行。” “出门就能遇大事，能活下来的都是主角的命。” 几人的良好气氛维持到了先遣队营地前。 先遣队队长谷丰带着几个人就等在门口，他脸上还有几分焦急，一眼看见几人身后的三个年轻人后，总算松了口气：“找回来了！” “没出事就好，怎么弄成这样？” 他露出笑脸，“好了，折腾了这大半天，快回去冲冲。” 他身后有些年纪的作战员哼笑一声：“我就说嘛，找个人用不了那么多大人物的。” “那边的状况可比你想的刺激多了。”徐赢脸上的笑容加深，“他们先遇诡异又遇异植，还带回来了新的异植样本。” 第37章 他冲着刚刚说话的人不客气地一挑眉，“我就说吧？禁地可比你们想象得麻烦多了。” “新的异植样本？”另一个的作战员眼睛一亮，“带来了吗？” “没有啊。”徐赢一脸理所当然，“数量不多，我们在场的人分了。” “一向如此，前线战功第一，没意见吧，谷队长？” 谷丰：“……” 他轻咳一声，打了圆场，“哎呀，怎么也该先跟我们先遣队商量一下的，不过不管怎么样，队员没事就好。” “趁现在，你们先……” 徐赢抢在他前面开口：“哦对了，我来要点物资，给我分块地，我们打算驻扎了。” “什么？”几人对视一眼，“你们驻扎？” “没办法啊。”徐赢笑得不太客气，“走丢的这几个可是我们基地的孩子，要不是我们不顾阻拦亲自来找，也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回来。” “我看几位也不怎么上心，果然自己家的孩子还得自己看着。” 他意味深长地瞟了将祈一眼，“自己家的队长，恐怕也只能自己去找了。” 谷丰：“……” 他装作没听懂对方的言下之意，“先遣队驻扎是基地那边的意思，我知道大家很想探索禁区，但实际上也得确认风险之后……” “是第一基地的意思。”徐赢不客气地哼笑一声，“其他基地基本都是反对意见。” “是你们一意孤行，但你们差点把我的人弄死了。” “听明白了吗？物资、地盘，还有我们第三基地的人我也会带走，你们自己玩吧。” 他往前一步，凑近谷丰笑着说，“我不清楚你们第一基地磨磨蹭蹭到底想干什么，但你们应该很清楚我想要干什么。” “别碍事，禁区里死人很容易的。” 将祈见气氛到了，面无表情地往前了一步，手搭在腰上的短剑把手上。 其他两人也都换了个极具压迫力的姿势，不约而同地盯着对面。 气氛微妙地僵住了。 谷丰沉默片刻，往后退了一步：“……算了。” “你们这些没怎么进过禁区的人才会觉得这里是什么好地方，想留就留吧，该给的物资我会给你们，但你们来得太突然，今天食堂没有准备那么多伙食，想办法自己处理吧。” 说完，他带着人转身进了营地，似乎不想多谈。 他身后的几人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们几眼，冷笑一声跟了进去。 林闻风翻了个白眼：“他们以为自己是谁啊？来这当官来的？” “至少我们的目的达成了。”天胜微微颔首，看起来还算满意，“我去叫其他人一起过来。” “天色不早了，准备这么多人的晚饭也得忙活好一会儿。” 林闻风嘀咕一声：“怎么就不能先去外面吃了再进来啊？” “气势嘛。”徐赢双手插兜，见主要目的达成，笑得格外开怀，“我们刚说了要在这驻扎，结果没饭吃就灰溜溜出去了，以后不得被他们笑死？” “这就是为了证明，我们无论面对什么挫折，都不会轻易放弃。” “不就是自己做个饭吗！” 片刻之后，将祈挽着袖子在临时灶台前忙碌。 徐赢忍不住跟樊天锡搭话：“他真的会做饭啊？” “我看他长了张只会泡泡面的脸，居然还做得有模有样的。” “我们小队原本的厨艺担当是阿光。”曲溪清帮忙拆着罐头，人一多汤也要煮大锅，他们几个帮忙打下手，“副队也是跟他学的做饭。” “要说只会泡泡面的……应该是我们队长。” “嗯？”徐赢偷啃了一口萝卜，“她厨艺那么糟糕吗？我以为安纱队长还挺会照顾人的。” “她只是喜欢什么东西都扔进一锅煮汤而已，烤东西不会焦，煮东西也不会糊。”将祈抬起眼，“不算糟糕吧？已经能养活自己了。” 徐赢咽下萝卜，曲溪清捂住了他的嘴：“我劝你这种时候不要忤逆恋爱脑的男人。” 徐赢：“……” “我们回来了。”烁阳远远招呼一声，忙活了一天依然活蹦乱跳，“我们没找到人，没有踪迹也没有异植，但是看到了好多覆盖建筑的巨大植物，好壮观——” 曲溪清指了指远处被爬山虎覆盖的植物：“这里也能看见啊。” “近距离看不一样的。”烁阳煞有介事地点头，非常自觉地蹲到她旁边开始帮手，“而且这些植物能长这么茂盛本身就很奇怪了，我们去了一点样本，可以给技术人员回去调查，几个基地的份都有哦！” “不错嘛。”曲溪清对他刮目相看，“很会做事啊……” 烁阳眼睛都亮起来：“对吧！那……” 曲溪清无情地拒绝了他：“但进后援会的事我帮不了你。” “哎呀你怎么油盐不进呢！”烁阳仰头哀嚎，正要气愤转身，手里又被徐赢塞了一根萝卜。 徐赢理直气壮：“去哪啊？活干了一半就想跑，坐下！” “你到底为什么那么想进那个会啊？” “我听说……”烁阳握紧了萝卜，眼睛发光，“后援会内有关于安纱队长的机密资料！” 徐赢一挑眉：“像是一般不给别人看的异植图鉴之类的？” “你怎么满脑子都是异植啊。”烁阳皱起眉头，“重要的当然是安纱队长了。” “听说里面有安纱队长某次误操作上传的睡眠音频，她还说梦话了！” 徐赢表情呆滞：“……什么？” 烁阳猛地弹跳起来：“怎么回事，有杀气！” “咚”一声，将祈面无表情地把菜刀压到砧板上，深深看了他一眼。 曲溪清：“……” …… 另一边，家和小区。 安纱得到了交易的收获——未知小队赠送了牛肉干一份、糖果一包、能量饮料一罐，以及……爱心人士送来的一大块上品牛肉。 安纱：“……” 手里的罐头肉蔬菜烤串忽然就不香了。 她满怀感激地切开了牛肉给自己加餐，随口对游戏提出需求：“对了，交易系统只能被动触发吗？什么时候能让我主动发起交易啊？” “爱心人士送了这么多东西过来，什么时候也让我回报一下？” 第32章 变异黄瓜它能吃！ 江湖网咖。 亮着光的二楼无数枝条飞速敲击着键盘，李意闭上眼靠着树干，一脸脑子被掏空的麻木。 虽说异植不怎么需要睡眠和进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简直是天生的牛马，但她也实在是忙不过来了！ 地图导航还在做呢，这会儿又说要更有用的交易系统！要不先往后推推…… 李意睁开了眼。 但是，安 纱一直一个人生活在禁区深处，难免会希望有同伴。 现在她的身体状况看起来不错，可一旦能力使用过度还是会产生嗜睡症状，还远远没到最佳状态。 如果能够让她主动和几个合适的人进行交易的话，是不是能减轻她的孤独感？ 而且，听将祈说，第三基地的老大强硬地带了一批人进来，马上就要开始探索禁区了。 不是她对这些精英没有信心，只是禁区里的诡异这么几年和外界那些根本不可同日而语，它们有的互相吞食，有的互相协作，还有的制造了自己的据点地盘，在跟异植的不断厮杀中，它们的数量大大减少，但活得够久的那几个，都是难啃的硬骨头。 他们要是遇上新生的诡异还好，要是遇上那几个麻烦的，就算现在的安纱去帮忙，也不一定能保证他们全身而退。 ——必要的时候给点警示好了。 李意撑着脑袋，这么看来，安纱提的也是合理的需求，交易系统确实得好好完善一下。除此以外，还有做到一半的地图导航，明天要用的新的植物图鉴她还没画完…… 李意痛苦地抓了抓脑袋，可恶，她本来是打算按照自己的节奏慢慢把变异种子发给安纱的，结果她自己又新造出来那么多！根本来不及啊！ 等等。 李意忽然抬起了头，她不一定非得一个人做啊！他们已经进来了，有些工作完全可以交给其他人…… 她眼珠一转，露出笑容，是时候把任务层层外包下去了！ …… 入夜，先遣队营地旁的精锐联合临时营地。 先遣队那边似乎有意拖延，一会儿说板材有点问题，一会儿又说起重机出了什么问题，总之就是不配合，让他们今晚要不先回外面住，反正也就只隔了那一道窄门。 徐赢没答应，把问题给对方扔了回去，说什么“看第一基地是不是打算让我们这些人睡地板给个下马威”了。 不过白天他们拖了那么久，临时赶工也确实搭不出住所，最后大家还得睡帐篷。 负责守夜的作战员坐在火堆旁警戒，一根枝条从他们身后一闪而过，悄无声息地摸进了一顶军绿色小帐篷，缓缓摸向了被窝里鼓起的人影…… 第38章 “谁！”被子猛地被掀开，曲溪清已经踹开被子站了起来。 枝条停在了原地，高举自己带来的pad投降：“是我！” 曲溪清动作一顿，有些诧异但还是松懈下来：“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 pad上打出一行字：“我还想问呢，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觉啊？” 她的枝条晃了晃，凑近了她眼前，像是忽然发现了什么，“哎呀，有人脸上怎么湿湿的？” 曲溪清下意识藏了藏手机，但枝条敏捷的凑了过去，pad摇晃着挑衅：“不会有人白天装高冷，背地里半夜抱着安纱的视频在被窝里哭哭吧？” “……才不是。”曲溪清闭了闭眼，一屁股坐下，没好气地反驳，“不是看了安纱的视频才哭的！是第三基地和第一基地那边起了点冲突，不知道是不是徐赢授意，就有些人在论坛里发了帖子。” 李意八卦地凑过来：“发什么了？” 她现在不能连接基地网络，风险太大，所以消息也有些滞后。 “就是说第一基地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是不是不打算救安纱队长。”曲溪清垂下眼，“你知道的，关于她的话题，大家都很重视。” “我只是看到论坛里有以前被安纱救过的孩子说自己成了最新一批作战员，说不定有机会像当年队长救她一样，进禁区把她救出来……” 曲溪清表情依然冷酷，但眼泪汪汪，“稍微有点感动。” 李意：“……” 枝条拎起被子的一角递给她，“喏，擦擦。” 曲溪清吸了吸鼻子：“所以你到底来干嘛的？你应该知道这里很危险的吧？万一有植物系、电系的高手察觉到你的存在，你今晚就得被切片。” “我当然是有事才来的，正事。”李意理直气壮地放出两张照片，“这个，帮我画成q版的，要可爱一点。” 曲溪清看着图片有些诧异：“这是……新的异植？啊，也有旧的。” “不过为什么要画它们的q版？” “解释起来有点麻烦。”但李意还是解释了，“就是安纱醒来以后，身体虽然变得很结实，但没有相应的记忆了。” “我怕她一次性想起以前的事刺激太大，脆弱的脑部承受不了，所以不止你们不能见她，我也会避免和她直接打照面。” “但在这种诡异横生的禁区生活，引导必不可少，我就写了一个程序，包装成游戏，一步步引导她往下走。” “可是你也知道的，安纱那个人，自由度太高了，总是会做一些预料之外的事情，我现在正忙着敲代码写新功能，画图实在来不及了……我记得你以前是美术生，帮帮忙，画可爱点。” “我是。”曲溪清的表情有些古怪，自从末日以后，好像很久没人在意过什么文科理科美术生了，李意这么一问，某些远古的记忆复苏，她下意识问，“什么时候要？” “尽快。”李意也没跟她客气，“你多久能出？” 曲溪清翻身坐了起来：“q版简单的，要上色吗？不上色我当场就能出，给我看看例图。” “我画完怎么给你？你这儿有网络吗？” “有但不太方便让你接入。”李意递给她一个u盘，“还是用最原始的办法吧，画完放枕头底下，我趁人少的时候进来拿。” “例图也在里面，我给你标了优先级，先给我最新的这两张，剩下的你慢慢画，我之后来取。” “好。”曲溪清接过李意的u盘，她平日闲着还会做安纱异植的小周边，这些对她来说不算难。 李意十分满意，枝条轻轻挥舞：“很好，帮我办事，我不会忘了你的好处的。” “不需要。”曲溪清已经打开了空白画布，“这也是帮安纱。” “帮她做事，不需要好处。” “真的吗？”李意晃了晃pad，“本来还想给你看看连将祈都没看见过的新鲜安纱……” 曲溪清瞬间变了脸色，双手合十在床铺上虔诚地拜了拜：“谢谢大佬！我承认刚刚是我太装了。” 李意很满意她的识相：“我早有准备，u盘里给你备份了，自己藏好。” “好好休息，不要太累，但也别歇着，明天我来收货。” 枝条又悄然钻走了，只留下小曲还在帐篷内挑灯夜画。 …… 家和小区，17栋2402。 “哈——”安纱打了个哈欠醒来。 昨天做完烧烤，她出门探索了十字路口的另一个方向。 很不幸，这一次她也没找到城中花园，但也没遇到危险，就当出门散步一趟好了。 乐观点想，今天不出意外，她一定能找到城中花园了。 安纱从床上坐起来，习惯性地先打开了手机，确认农场的收获。 昨天种下去的变异黄瓜种子已经成熟了——这是新变异的异植，详细说明还是“？？？”状态，名字也是相当质朴的“变异黄瓜”。 资料还得看安纱接触实体以后补充。 安纱顺手种下了上次抽奖得到的变异菘蓝种子，有些好奇它的功能。 说起来，她现在拥有的这些异植，控制、辅助、攻击手段都有了，如果板蓝根真的是治愈系的话，那她基本上算是一人成团能下副本了。 就是携带这么些异植需要一把子力气，和一个巨大的背包。 安纱琢磨着，下次如果找到了商场，可以扛一个手推车回家，或许可以省点力气。 她正想着，习惯性点开了背包，目光忽然一滞，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条儿？” 这是她给枝条起的爱称，她扭头看向从窗户卷着变异黄瓜进来的枝条，连忙问，“条儿咱们有钱请美工了？这次的图标好可爱！” 她指着游戏屏幕上变异黄瓜的q版图像。 枝条一顿，气急败坏地把黄瓜连瓜带盆甩进了安纱怀里。 “哎——别把土倒出来了！”安纱惊呼一声，手忙脚乱地接住了。 枝条伸过来对着她指指点点，安纱干笑两声，小心翼翼地问：“之前那个丑丑……啊不是，我是说简易的，该不会是你画的吧？” 枝条沉默片刻，缓缓上下晃了晃当做点头。 安纱：“……” “其实也还挺特别的。” “我都已经看习惯了。” 她心虚地举起变异黄瓜转移话题，“我看看它的能力是什么。” 这一株变异黄瓜跟她阳台上长满的茁壮黄瓜相比，显得非常娇小，果实也缩水了一圈，表皮皱巴巴的呈现偏红的肉色，像是枝头上挂着一串串颜色古怪的腊肠。 安纱捏了捏它的果实，就知道了它的能力：“快速结果，能吃，果实能极大补充体力。” 安纱表情古怪，“它居然能吃！” 变异黄瓜微微摇晃——它甚至还强调了自己非常好吃，是能吃出肉味的黄瓜。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卡通人偶本身弱小，并且一半属于地沟油的力量还被恐惧之主吸收了，安纱能明显感受到，变异黄瓜体内的能量比其他异植低不少。 或许也是因为这样，它才显得没有什么攻击性，变异程度也比较低。 安纱安抚般拍了拍它：“你属于后勤部。” “后勤也很重要的，以后在外面遇到了合适的诡异，再让你进化，你就会得到新的能力了，变成最强的炊事班战士。” 她随口胡说，“比如说遇到什么吃小孩的诡异，你说不定能新开发一个煲仔饭口味。” 鬼头铃兰放肆的笑声填满了房间。 安纱和变异黄瓜一起回头看它，鬼头铃兰笑声渐渐变小，伸出叶片挠了挠头。 第33章 威胁——他确实做得到。 剩下的就是给变异黄瓜起个跟大家一样体面的名字。 安纱端着黄瓜思索：“怪味黄瓜？神奇黄瓜？肉肉黄瓜？” 变异黄瓜摇头晃脑，安纱伸手安抚他，“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特别好吃。” 她有些招架不住对方的热情邀请，还是摘了一根黄瓜下来，为难地拧起了眉头。 安纱把腊肠色的黄瓜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偷瞄它一眼确认：“空口吃哦？” 虽然黄瓜没有眼睛，但安纱觉得自己好像对上了它的视线。 ——它正一脸期待仿佛闪着星星眼看向自己。 可安纱看着它，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老鼠肉”。 安纱：“……” 就像你的小猫从外面打猎了老鼠带回家给你吃。 安纱闭上眼睛狠狠咬了一口黄瓜——伟大的母亲就要接受这份爱！ 她震惊地睁大了眼睛：“好吃哎！” 一口咬下去确实有肉香和肉类特有的满足感，但还有黄瓜本身的蔬果清香，是很清新让人觉得没有负担的肉味！ 变异黄瓜整个黄瓜藤都往后弯了弯，像是得意得挺起了胸脯。 安纱欣慰地摸了摸它：“我决定了，你就叫——美味的黄瓜！” 第39章 她竖起大拇指，“美味！今天就把你加进汤里炖。” 说话间，刚刚摘下黄瓜的地方已经又长出了新的果实，看来结果的速度确实比其他异植要快很多——恶龙眼珠和恐惧之主重新结果，都得要一天左右的时间。 “昨天有人给送鲜肉，今天就吃上了肉味的黄瓜。”安纱心情愉快地找了些其他蔬果和肉类做早饭，“这样下去真的要衣食无忧了啊。” “不知道今天能不能遇到什么有用的诡异。” 她甚至开始期待遇见那些怪物了。 …… 精锐联合队营地。 曲溪清显得有些困倦，确认枝条从她枕头底下取走了u盘之后，她才揉着眼睛走出来帐篷。 “哟。”樊天锡跟她打了个招呼，奇怪地看她，“怎么了，昨晚没睡好？” “嗯。”曲溪清张了张嘴，看见边上有其他人，谨慎地闭上了嘴。 “哈哈！”徐赢爽朗的笑声从后面传来，“这地方光线一直昏昏沉沉的，没有日出日落，总感觉睡得不是那么有底……我也睡得不怎么样。” “是吗？”曲溪清有些惊讶，“我还以为没心没肺的家伙睡眠质量都挺好的。” 徐赢好笑地“啧”了一声：“说什么呢！” “不管睡没睡好，今天都要推进调查了，打起精神啊！” 几个基地陆陆续续都把自己的人带来了营地，这样一看，他们这边的人倒是比隔壁先遣队的人数还要多了不少。 不知道他们昨晚有没有看论坛，反正今天一大早，谷丰就亲自带着人来加速施工了。 看样子，今天他们就会有正常的营地了。 将祈远远看了他们一眼，回头跟自己的队员打招呼：“早。” “小刘去走亲戚。” “啊？”曲溪清疑惑，“她在这里还有亲戚？” 将祈指了指站在谷丰边上的刘愿：“她说那是她侄子。” “她在家辈分比较高。” 曲溪清震惊地瞪大了眼睛：“那大侄子认吗？” “不太认。”将祈双手插兜，“但她说不妨碍她去倚老卖老一下。” 徐赢憋着笑：“那你在这看着是……” 将祈：“万一要动手，把她拎回来。” “哈哈！”徐赢笑得前仰后合，“我就说你们小队真的很有意思！” “烁阳闲不住，已经早上又出去转了一圈了，他们队长说他就跟每天必须遛两趟的大型犬一样，不然精力过分充沛就会拆家，他说发现了一个没有植被覆盖的奇怪地方，我们打算组织人去看看。” 他指了指在队伍前插着的一块公告牌，“那个，你们老大给的建议。” “安理吗？”曲溪清好奇，“你跟她有联络？” “我要是不是跟她通过气，怎么会那么理直气壮地觉得你们算我一伙？”徐赢哈哈笑起来，“她给我的建议，我们现在的精锐小队，因为都看先遣队不顺眼，才能这么团结地聚在一起。” “但如果之后我还负责发号施令，难免会有人看不惯。” “我只是要推进探索，不一定非得当大哥，所以就按安理的建议，立了一个任务栏。” “巡逻、物资补给、指定区域探索，大家需要帮忙就把任务贴上，接了的小队也把名字贴上，这样也算商量着来。” 说话间，他把几人带到了任务栏前，指了指上面，“喏，他们已经把任务发出来了。” “探索‘超级水世界’游乐中心。”樊天锡把上面的话念了出来，“发起人第四基地飞火小队。” “哟，第四基地极夜小队已经要同行了，第二基地春风小队也接了……” “第四基地两个小队，一起商量行动也很正常。”徐赢笑了一声，“马妮女士是罕见的治愈系异能者，这一次是他们主动邀请对方一起行动的。” “怎么样，你们有兴趣吗？” “有。”将祈看向徐赢，“你不去？” “哎，我当然很有兴趣啊。”徐赢头疼地揉了揉脑袋，“但是我得先坐镇营地，把咱们的地盘保住。” “昨天在论坛上你们看见了吧？被咱们这么摆了一道，我觉得他们不会吃这个哑巴亏。” 将祈微微点头：“那你留下。” “哎。”徐赢沉痛地叹了口气，“走吧，先吃饭，他们约的是吃过早饭后出发。” “哦对了。”他露出笑脸，“今天第一基地叫咱们都去他们那里的食堂一起吃饭呢。” “一起吧？看看是不是鸿门宴。” 曲溪清颔首，招呼一声：“小刘，吃早饭！” “来了！“刘愿回过身，一路小跑跟到他们身边，“我已经打听好了！今天早饭伙食很不错，包子有肉有素的！” “不错！”曲溪清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爱吃肉的还是素的？” 刘愿：“肉的！” “多吃肉好，小孩子多吃肉能长高。”曲溪清身后拿了餐具，听见身后传来一声不太友好的嗤笑。 她回头看了眼，是个不认识的作战员。 “有事？”曲溪清没避开视线。 对方似乎没想到她就这么问到脸上来了，他表情微妙，和不远处的某人交换了一下视线，笑了一声说：“没什么事啊，就是难得在这种地方见到大名鼎鼎的轮回小队，有点惊讶。” “呲。”曲溪清面无表情，“你惊讶会发出这种声音？” 刘愿瞄了眼他的名牌，压低声音说：“第一基地先遣队的，叫……” 曲溪清摇摇头：“没必要特地记这种人的名字。” “哪种人？”对方有些恼怒，“我可是听说，有些人占着顶尖作战小队的位置不肯让，实际上早就异能退化根本通不过审核了……” “邦”一声，刘愿都没看清她的动作，曲溪清的不锈钢盘已经敲到了对方的脑袋上。 男人的脑袋夹在不锈钢盘和饭桌之间，奋力挣脱不得。 “哎哟。”徐赢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对将祈说，“下手不轻啊。” 将祈：“嗯。” 樊天锡跟着点头：“人之常情。” 他招呼一声，“哎，小曲，不能下重手啊！” “嗯。”曲溪清微微颔首，抬起另一只手，“放心，打着玩的。” 她朝刘愿勾勾手，刘愿乖乖把自己手里的不锈钢盘递了过去。 曲溪清嘴角微微弯起，邦邦邦开始在他脑袋上开始敲锣。 “啊啊啊——”男人嚎叫起来，“好吵！好吵！” “真喜庆。”樊天锡露出欣慰的笑容，“有过年的气氛了。” 他余光瞄见谷丰带着人冲进了食堂，连忙赶在他们之前冲上去装模作样地劝架：“哎呀，这是在干什么呀！” 曲溪清往后一步，松开了手，理直气壮地看向谷丰，等着他开口。 谷丰惊疑不定：“这是……” 将祈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往前一步：“第一基地某些似乎在质疑轮回小队的成员构成。” “对对。”徐赢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凑过来，“我是证人，我也听见了。” 谷丰眼皮跳了一下，将祈看着他说：“希望第一基地好好调查一下流言源头吧，不然放任流言，很有可能会惹祸上身的。” “还有你。”他看向曲溪清，“动手不要总是这么大张旗鼓。” “明明有很多可以让他悄无声息死掉的方法。” 他踢了一下地面的小石头，它突兀地消失在了半空，将祈看着男人说，“比如心脏里突然多了点什么。” “哎呀，都别这么紧张嘛，只是有点口角，正常的。”樊天锡嬉皮笑脸，“我相信这种事下次不会在发生了，对吧？” “走吧。”将祈对谷丰颔首，转身离开。 “什么态度！”谷丰身后的人抱怨出声，“这不是明摆着恐吓！” “啊……”刚刚挑衅的男人忽然捂住胸口，表情古怪地从揉了揉衣服。 “怎么了？”谷丰看向他，瞳孔骤然紧锁——他从衣服里抖出了一颗小石子。 男人后知后觉地面无血色，那颗石子刚刚就贴着他的心脏，只要再错位一点…… 他“咚”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 “早上好！”烁阳兴冲冲地钻进了食堂，完全没看几人难看的脸色，一路阳光灿烂地打招呼过去，直奔轮回小队，“副队！我刚刚看见公告栏了！你们也要跟我们一起去吗！” “那我们算不算关系变好了？我能不能加……” “不能。”樊天锡笑眯眯地给他塞了个包子，“这孩子，怎么跟有多动症似的。” “哎，可不是。”一个男人一屁股坐到了樊天锡边上，满脸都是带小孩的疲惫，“谁养谁知道。” “嘿嘿。”烁阳笑呵呵地给他们介绍，“这是我队长，符中。” “我哪是队长啊。”符中忧郁地摸了个包子，“我就是个保姆。” 第40章 “这一天才刚开始，我就已经累了。” 第34章 城中花园今天是花园野餐。 “没事，这个年纪都这样。”徐赢一副过来人的语气，“我年轻时候也多动，让他多跑两圈就好了。” “是吗？”曲溪清掰开一个包子，素的，她嫌弃地皱了皱眉，刘愿已经凑过来：“我吃我吃！我爱吃素的！” 曲溪清把包子塞她嘴里，又掰了一个，还是素的。 她沉重地叹了口气。 樊天锡“啧”了一声：“看看你这毛病，都末日过来了的还能挑食。” “没得选也能吃。”曲溪清表情严肃，“但我讨厌香菇。” “这是香菇青菜馅的。” 樊天锡认命地掰开一个肉馅的包子，正准备递给她，徐赢已经嗤笑一声，把自己手里那个肉的扔给了曲溪清：“吃这个，看包子尖尖，不一样的。” 曲溪清：“包子尖尖……” “你怎么还说叠词卖萌。” 徐赢：“……” 就不该多嘴。 他愤愤把菜包子塞进嘴里，含糊地问：“哎对了，刚刚那人说的异能退化，是说谁啊？陆光河已经正式退役了吧？不至于拿到这里来说。” 曲溪清咬了口包子：“我啊。” “陆光河是受伤退役，不是异能退化，他好着呢。” “啊？”徐赢愣住了。 刘愿也十分震惊：“难道说，轮回小队有个异能退化者的传言是真的？” “你们第一基地居然真的有这个传言？”曲溪清也很惊讶，“倒还挺关心我的。”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是之前某一次出任务的时候，我的异能不太受控，回去就老实上报配合检查了。” 她不怎么在意地啃着包子，“当时他们也没什么经验，不确定是不是真正的异能退化，就只能让我多多观察，有问题就说。” “观察到现在也没什么问题啊。” 不清楚内情的几人对视了一眼，表情都有些古怪。 6年前，随着诡异爆发末日到来，人类开始觉醒异能。而大约5年前，第一例异能退化案例出现。 就像是视力减弱、身体机能衰老一样，天赐的力量又被收回，异能者再次变回了无力的普通人。 时至今日，人类也还没完全了解“异能”，对于“异能退化”也仅有一些基于现有案例的推测——曾经身受重伤或超负荷使用异能的异能者有更大概率出现异能退化的症状。 很难延缓，无法逆转。 “真、真的有症状啊？”烁阳震惊地瞪大了眼睛，露出了一副不知道怎么面对重症患者的惶恐表情，“不、不要在意！说不定可以克服的！不要放弃希望！” “都说了我没问题。”曲溪清表情古怪，“我可是正经通过了作战员审核的，打起来你就知道我的实力了。” “只能说有征兆，毕竟也才几年，现在谁也很难说对异能足够了解。”樊天锡笑呵呵地把话题揭了过去，“总不至于现在还质疑我们小队的战力吧？不服的可以找她单挑啊。” “也是小曲当初去医务室根本没藏着掖着，第二天小道消息就简化成‘轮回小队队员异能退化’到处传了。” “谣言，都是谣言。” 他露出思索的神情，“不过，这是挺久之前的流言了，第一基地那边怎么又传起来了？” “啊，这个我知道。”刘愿连忙回答，“我刚审问出来了，说是第一基地那边不知道为什么把咱们又调查了一遍。” “他们好像觉得小曲的事可以做文章……哎哟！” 曲溪清给了她脑袋一下：“你怎么也叫我小曲，没大没小。” 刘愿抱着脑袋抱怨：“我觉得叫‘姐’不够亲……” 曲溪清想了想说：“那叫老大。” 刘愿歪了歪头：“叫你老大，那队长呢？” 曲溪清理直气壮地说：“叫队长啊。” “吃好了。”将祈放下筷 子，只有他一个人认真吃完了饭，面色如常地问，“几点出发。” 符中没精打采地敲了敲腕表：“九点整，以腕表时间为准……喂！注意！” 他表情一变，猛地打开了坐标地图——腕表上，禁区附近的作战员位置一览无遗，而距离他们大约两百公里的地方，属于安纱队长的标记，又一次亮了起来。 “计划有变！”烁阳瞬间从座位上弹了起来，“不去水上乐园了先去找安纱队长！” “啊——”符中痛苦地保住了脑袋，“冷静！” 他话音未落，将祈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哎！”徐赢瞪大了眼睛，连忙起身，“真是的，空间系跑得就是快！” “等等！都不要贸然行动啊！那里太过深入了！” 樊天锡跟曲溪清对视一眼，拉上刘愿也大呼小叫地跟了出去。 他们的行动并不违和，因为食堂里比他们还亢奋的人只多不少。 樊天锡装模作样地喊着“副队”转了两圈，很快就在人少的地方拐了个弯，找到了避开骚动的人群，靠墙站着的将祈。 “来了。”将祈对他们点点头，完全看不出刚刚急切的模样。 “嗯？哎？”刘愿还咬着半个包子，十分摸不着头脑，“怎么回事？” 将祈对新人解释一句：“按照正常情况，这时候我需要表现出一点失控才正常。” 刘愿更加震惊：“演、演的啊？” “副队我还以为你是不太会骗人的那种人呢……” “嗯。”将祈叹了口气，“各种测试审核做多了，你就知道怎么表现比较‘正常’了。” “你现在已经是我们小队的人了，之后有些也不会对你藏着掖着，你都问他们俩就好了。” “是不是光明正大把带小孩的事推给我们了？”樊天锡嬉皮笑脸地对他指指点点，“放心吧，这一趟也没白出来，我准备了东西。” 他一摸口袋，掏出了一袋包子，“瞧瞧，我寻思着队长肯定也很久没吃上热乎乎的包子了，刚才趁着混乱，我毛了两个。” “哼哼。”曲溪清微微露出笑意，“想到一块了。” 她从口袋里摸出两颗水煮蛋。 刘愿错愕地左看右看：“啊？队长能吃到吗？” 曲溪清对将祈挑眉：“你不会什么都没拿吧？” 将祈别开了视线：“……昨天做晚饭的时候，给她准备了一份，没找到机会送出去。” 曲溪清欣慰地点点头：“我就知道。” “等一下！”刘愿连忙摸了摸口袋，举起两根巧克力棒，“我要将我珍藏的美味巧克力棒给队长！” 她对着将祈确认，“队长真的能吃到吧？” 将祈正要点头，忽然变了脸色，看向她身后：“谁！” 烁阳探出头：“我听见咯——” 他笑容灿烂地钻出来，“什么呀？什么队长能吃上呀？我说你们几个，不会有什么小秘密没有告诉大家吧？” “还能有什么。”樊天锡反应很快，指了指手里的这些吃的，一脸悲痛地吸了吸鼻子，“就这些，都是队长以前爱吃的。” “嗯？”刘愿瞪大了眼睛，曲溪清捧着她的脸转身，假装给她擦眼泪。 “嗨。”樊天锡沧桑望天，沉重地叹了一口气，“本来不想被其他人看见，败坏心情，所以偷偷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给队长上供，还是被你看见了。” 烁阳惶恐地张了张嘴：“啊？对对对不起啊，要不我也随点什么……” 他从背包里找出了一包椒盐青豆，“这个，我们老大给我的零食。” 樊天锡顺手拿了，也没忘了刚刚那些吃的，维持着一脸悲痛的表情说：“算了，也不能浪费，大家心意到了就好了。” 他们走出一点距离，烁阳才反应了过来：“不对啊，安纱队长的生命信号都亮着呢，而且你们不是坚信她没死的吗？怎么可能是上供？” “到底什么呀！” 他喊着追了上去，“喂——” …… 另一边，安纱终于到达了遍寻不得的城中花园。 她不确定白先生有没有来过，因为这里跟她想象中的城中花园有很大的不同。 西式的庭院设计，大理石雕像配上应季盛放的鲜花，可以想象在过去是个多热门的拍照景点。 但如今，所有盛放的鲜花都被冰冻在了巨大的不规则冰块里，时间和美丽都被定格在了某一刻。透过清澈的冰块，这些花美得更加凛冽彻骨。 安纱忽然意识到，自己只是在白先生嘴里听见了“城中花园”这个词，就那么执着地一定要来到这里。 ——她一定来过这里，这里让她有很熟悉的感觉。 白先生的邀请地点不是随意挑选的，这也是试探的一部分，只是安纱那时候没有意识到。 安纱逐渐接近这些巨大的冰块，气温有明显的降低，这些冰块似乎有些特殊，它们让这一小片花园，维持在了极低的温度。 第41章 安纱的呼吸慢慢急促起来，她开始看见一些似曾相识的痕迹，隐约的记忆闪现，让她的脑袋微微抽痛。 那时候，这里也和现在一样冷。 有诡异，很多很多诡异。 各种诡异的规则交织在一起，每一个呼吸都会面对新的杀招和陷阱。 有人受伤了，谁的血落在她脸上。 是谁…… 就像破茧一样，某些记忆不断挣扎想要挣脱束缚，等待着振翅高飞的畅快。 但此刻她的脑袋就是那个茧。 安纱的直觉警告着她，此刻就放出那只蝴蝶，她的脑袋下场不会太美妙。 安纱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强制自己平复呼吸。 脸上忽然贴上了什么热乎乎的东西。 安纱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已经脱力坐到了地上，背后靠着难以融化的坚冰居然也没意识到寒冷。 枝条卷着一个热乎乎的包子，贴在了她的脸上。 安纱愣住了。 她伸手接住这个热乎乎的包子，然后枝条开始忙活，在她面前摆了称得上丰盛的一餐饭。 冒着热气的，很有家的气息的一餐饭。 安纱傻傻地抱着那个热乎乎的包子，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她慢慢坐起来，低声问她：“条儿啊。” “是不是有人在等我吃饭啊？” 她摸出手机，看着游戏内现实的“爱心人士、老樊、小曲、小刘联名赠送爱心餐点”，傻傻地笑了一声，“他们是不是想跟我一起吃饭啊？” 枝条用力地上下晃了晃。 她这一次没有神出鬼没地离开，反而悄悄卷上了安纱的手掌，小幅度地晃了晃。 安纱轻轻握住她，感受到一点温度。 她才发现，原来枝条也是温热的。 “不要担心。”安纱轻声安抚她，“我只是有点想不起来过去的事了，但我知道该去哪里的。” 她看着眼前的一餐，露出笑意，要回到等着她的人身边去。 “好吧。”安纱拿起餐具，“今天是花园野餐。” 第35章 合作开饭了！ “说起来。”安纱咬着包子，敲了敲冻得邦邦硬的冰块，“这些冰是从以前就在这里，一直没化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些冰一定不是平常的冰。 “也是……异能？”安纱想起短暂认识过的白先生，她之前应该没怎么见过这个人，否则不会对他没有一点印象。 吃完饭，安纱就当是散步，在城中花园里转了一圈：“冰系异能，是谁呢？” 她也只是随口问问，没有真的用力想起来的打算——她的脑袋现在还有点抽痛。 谁也不知道，努努力真的想起来了，是恢复记忆还是脑袋爆炸。 “还是得好好锻炼身体。”安纱沉痛地叹了口气，“但要怎么锻炼脑袋的强度呢……做点奥数题吗？” 她正靠着冰块思考，不远处传来一声细微的招呼：“是……有人吗？” 安纱愣了一下，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该不会…… 她缓缓转身，既期待又担心会看到一张熟悉的脸，但城中花园门口不远处，站着一个衣着破旧，拖着巨大垃圾袋的老太太。 城中花园内气温很低，地面还结着霜，她就站在花园外干燥的泥土上，紧张地攥着手问她：“是……是活人吗？” 她紧张地咽了下口水，“我刚刚闻到了香味，你、你有没有吃的？” 鬼头铃兰轻轻晃了晃，铃铛上的鬼脸审视着看起来弱小无助的老人。 安纱轻轻眨了下眼，她问：“你肚子饿吗？” “嗯！”老人连忙点头，“这里的情况你也清楚，吃的太难找了，我已经三天没吃饭了。” “你身上有没有什么破烂？瓶子盖子都可以，那边回收站能换吃的！” “回收站能换吃的？”安纱有些诧异，瞄了眼她鼓鼓囊囊的袋子。 老人注意到她的视线，哭丧着脸说：“我这里面没有能用的，他们都不收……” “求求你，给我一张饼就好，我只要一张饼。” 她咽着口水，露出怀念的神色，“我好久没有吃一张热乎的饼了，从炉子里刚烤好拿出来，喷香喷香的饼，跟我一起去吧，小姑娘，我带你一起去。” 安纱看着她的脸，那张布满沟壑的苍老面孔显得慈祥又可怜，她不由自主地被勾起了一点同情心，下意识朝她迈开了脚步。 “嘻嘻嘻！”鬼头铃兰忽然猛烈摇晃起来，安纱骤然回神，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城中花园边界，只差一步就会迈出去了。 老人安静地等在城中花园外面，轻声催促：“怎么了？你不饿吗？” “刚吃过。”安纱对上了她的眼睛，伸手探进背包，摸出一根美味的黄瓜递出去，“我还有些吃的，你要吗？” 老人直勾勾地看着那根黄瓜，她轻声说：“我想吃饼。” “瓶子盖子废纸都能换饼，姑娘，我们去吃饼吧，这里的植物不能吃的。” “我还有这个。”安纱无视了她的提议，又从背包里取出一颗恐惧之主的果实，“这个你要吃吗？” 艳红的果实拥有勾起人食欲的魔力，老人舔嘴唇的动作骤然加快了，安纱看到她控制不住自己一般原地踱步，却不敢踏入城中花园。 安纱盯着她，出声询问：“你不进来吗？” 她往后退了一步，“这里的花很漂亮，不进来看看吗？” 老人浑浊的眼睛盯着她，忽然，她脚边鼓鼓囊囊的布袋动了一下。 老人猛地转身给了袋子一脚，完全不复刚刚柔弱的模样，一把扛起袋子就跑。 安纱看着她扛着袋子健步如飞的姿态目瞪口呆，虽说知道这里的诡异只是披着人皮的怪物，但看着八十老太抗麻袋跑出百米健将的气势，安纱还是被震撼了一下。 她猛地反应过来，下意识跟了上去——她的袋子在动，里面说不定有人！ “站住！”安纱正气凛然地喊出了打劫的台词，“把你的麻袋留下！” 老人头也不回地狂奔，安纱手上的腕表会记录位置，倒也不担心迷路，只大概记了一下一路狂奔看见的标志性建筑，就放心大胆地跟在了她身后。 她见正常狂奔无法甩开安纱，更加不掩饰自己非人的身份，直接扛着麻袋一个飞身爬上了路边小店的招牌，踩着屋檐翻过了这条街。 “啊？”安纱下意识模仿了她的动作，顺畅地同样翻过了屋檐之后才惊呼，“我也行？” 她的身体本能似乎比她想象中更强，安纱觉得自己简直矫健得像条警犬。 不知道跑了多久，跑在安纱前头的老太太扭头钻进了垃圾站。 安纱停下了脚步，微微蹙起眉头，垃圾站里的气味让人有些难以接受，她端起鬼头铃兰吸了一口，好受多了。 “嘻嘻？”鬼头铃兰疑惑地晃了晃铃铛，但还是热情地跟她贴了贴。 安纱打开手机的地图，看了眼自己的位置，不知不觉她跟着老人一路狂奔，居然已经离开城中花园好远了。 她摸了摸鬼头铃兰，示意它保持安静，放轻脚步也钻进了垃圾站。 垃圾站堆放着不少大型工业废弃垃圾，混杂着生活垃圾的气味，实在让人难以恭维。如果这就是老人说的能换饼的“回收站”，安纱严重怀疑这里的饼比老鼠肉也好不到哪里去。 有鬼头铃兰的帮助，安纱顺利找到了老人。 不止是她，还有一个男人。 垃圾环绕中，这里居然有一个小推车，穿着脏污围裙、大腹便便的男人费力地弯下腰，从小推车上的缸里取出了一张热气腾腾的烧饼。 老人几乎流下口水，弯下腰动作飞快地解开了袋子。 安纱终于看清了麻袋里的是什么，是一个人，好像是个女孩。 她还在挣扎，看不太清脸。 “秤一秤。”老人止不住舔着嘴唇，“能换几张烧饼？” “她太瘦了，没什么肉，只能一张。”男人一只手就将女孩从地上拎了起来，女孩大声尖叫着喊“救命”，两人充耳不闻，还在讨价还价。 “什么！”老人抓住了女孩的一只手，“怎么这么少！好歹她的肉比较嫩啊！” “只有一张！”男人瞪起眼睛，“爱换不换！” 老人嘀嘀咕咕地骂了什么，男人不耐烦地一拍小推车的案板：“换不换！” 老人瑟缩了一下，畏惧又怨毒地看了他一眼，抱怨着：“本来还有一个的……” 安纱眉头跳了一下。 她觉得这有点像个陷阱，不过…… 她叹了口气，扔出了两颗恐惧之主果实，敲了敲垃圾堆里的废铁吸引视线。 两人果然齐刷刷看了过来。 那颗鲜红的果子就躺在地上，仿佛诱惑亚当和夏娃的禁忌之果。 摊主忽然动了，他一把撞开了老人，自己率先扑到了果实前面，一把抓起两个全都要塞进自己嘴里。 第42章 “啊！”老人尖叫一声，扑上来争抢。 安纱趁机跳起来踩着垃圾堆里的钢铁从他们头上跃过，顺手抛出一颗恶龙眼珠，一个翻滚冲了出去。 正在争抢果实的两人回头，看见安纱从地上扛起了一块钢铁，头也不回地跑了，同时迟疑了片刻。 老人趁机咬了一口果实，摊主大怒，来人再次扭打起来。 安纱将女孩从那边救出来之后，停在垃圾堆旁篡改了视觉影像的恶龙眼珠才悄然滚走——它刚刚让两人视觉中的钢铁和少女调换了位置，所以在他们看来，救走少女的安纱只是扛走了块无关痛痒的钢铁。 恶龙眼珠轻轻跳上安纱的背包，骨碌碌滚动了一下，看着他们刚刚救出来的女孩。 安纱回头看了它一眼，她刚刚只是给了恶龙眼珠帮忙的指令，剩下的花招都是它自己的行动。 之前她就觉得了，这孩子好像挺聪明的，进化过一次以后更加明显。 对上了安纱的视线，恶龙眼珠眨了下眼，骨碌碌滚到了安纱的肩膀上。 安纱轻笑一声，扶起他们救起的女孩，她正缩成一团，似乎还惊魂未定。 “没事了。”安纱安慰着她，拨开少女散乱的头发，“你还好吗？” 对方慢慢抬起头，对上了安纱的视线。 ——她有张和安纱一模一样的脸。 她趁安纱愣神，猛地扑了上来，大喊一声：“两个废物！还不动手！” 安纱抬手往她嘴里也塞了一颗恐惧之主的果实：“你也吃。” “呃！”她尖叫一声，面孔忽然支离 破碎地抽动起来。 安纱挑眉，意识到自己好像见过这种怪物。 ——就在不久之前，那个未知三人小队遇见的，似乎就是这样的怪物。 另外两个诡异也跟她一样吗？还是不同模样的诡异之间达成了合作？ 但她并不强大。 她甚至没能咽下恐惧之主的果实，反而被它汲取了力量，尖叫恐惧着倒在地上，直到彻底被异植吸收。 果实似乎得到了新的力量，安纱可能要有一棵新的恐惧之主了，或者，再进化一次的恐惧之主。 少女只是个陷阱，另外两个诡异恐怕也只是在演戏。 安纱重新探头看向那边，倒在地上因为恐惧瑟瑟发抖的居然只有那个老太太，摊主已经不见踪影。 “嘻嘻嘻！”鬼头铃兰发出笑声示警，安纱已经一个翻身躲过，身后的劲风擦着她的脑袋呼啸而过，猛地砸在了垃圾堆上，连地面都震了震。 安纱回过头，摊主满脸是血地回头看她，露出残忍的笑容。 他的喉咙破了一个大洞，看起来血肉模糊。 安纱表情古怪——这家伙该不会是在咽下果实之前，从喉咙里抠出来了吧？ 一般人应该都会从嘴巴那里抠的…… 算了，他是诡异，也不是正常人。 安纱抽出了身后的剔骨刀。 “嘿嘿、嘿嘿……”摊主的嘴巴逐渐咧开，露出鲨鱼般的尖牙，他忍不住大笑起来，“终于、终于见到活生生的人了，太好了！哈哈哈！太好了！” 他随手抽出一块废钢，大笑着砸过来，“开饭了！” 第36章 巢穴怪物们达成了协作。 安纱略微偏头，铁块擦着她的身体落地，带起的风掀起发丝，剔骨刀寒芒一闪，重重斩在摊主的手腕关节处。 安纱看到他血肉模糊的脖子就知道了——这家伙应该是三个诡异中最厉害的，他这幅皮糙肉厚的身躯，哪怕受了致命伤，恐怕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比起和他硬碰硬的缠斗，安纱更倾向于攻击能让他丧失行动力的地方，之后交给异植处理。 剔骨刀击中目标，摊主发出一声痛嚎，但疼痛反而激发了他的凶性，他一把按住刀，毫不在意伤口，野兽一般张开尖牙狠狠一咬。 安纱眼皮一跳，下意识就地一滚，躲开了他的啃咬。 这家伙怎么直接上嘴啊！ 一击没有得手，摊主舔了舔嘴唇，随着粗重的呼吸，口水都也顺着流淌到地面，仿佛他面前的安纱不是人类，而是一盘让人垂涎三尺的美味珍馐。 安纱：“……”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怪物？ 刚刚的攻击看起来并不是深思熟虑过后做出的，他更像全凭本能行动，像是馋得受不了了，忍不住想啃她一口。 ——看起来是没什么脑子的类型。 安纱活动了下手腕，感觉对他用控制想法的招数都浪费，不如直接动手好了。 而且…… 虽然对方看起来一身蛮力，双方看起来体型差悬殊，但安纱莫名觉得，自己比力气不会输给他。 抱着测试一下的的态度，安纱主动迎上了对方的拳头，架住对方的攻击后，安纱揪住了他的衣领，猛地给了他一个过肩摔。 “呃！” 闷哼伴着**落地的闷声，摊主重重滚落，一时之间没法站起来。 安纱已经把鬼头铃兰从它的花盆里掏了出来，轻轻放在了摊主小山一样的肚子上。 “啊——”摊主愤怒地发出了嘶吼，他挣扎的欲丨望仿佛比之前的猎物更强，即便这样了，依然试图把鬼头铃兰从身上扯下来。 安纱担心他会伤害鬼头铃兰，正要补上一刀，鬼头铃兰的根系已经已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抽条暴涨，一圈又一圈地勒住了对方的脖子，黑红鬼脸摇晃，发出更加尖利的笑声。 “嘻嘻嘻！” 摊主涨红了脸，双手死死扣住脖子上的根系，诡异和异植角力一般互相对抗，捕猎者和猎物的身份逐渐清晰。 摊主的力量一点点被抽走，鬼头铃兰的个头逐渐长大，此消彼长之下，诡异终于彻底变成了异植的养分。 “嘻嘻嘻！”鬼头铃兰得意地晃动根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吸收了太多能量，它的根系和铃铛都摇摇晃晃，喝多了一样露出了醉态。 它格外发达的根系似乎给了它更强的行动力，根系直接延展伸长，困住了安纱身后手脚并用、试图悄悄爬走的老人。 安纱一怔：“这个你也要吃？” 鬼头铃兰把老人像个卷饼一样卷起来，乖巧地递到了安纱面前。 安纱：“……” 好像是说可以帮她拿东西。 安纱摸了摸口袋，她把番茄种子也带出来了，倒是可以试试培育新的异植。 老人没有挣扎，摆出了可怜兮兮的表情哀求：“饶了我吧，我是被他们逼着才做这些坏事的，好孩子，放过我吧，我年纪大了……你杀了我，难道不会做噩梦吗？” “我不是怪物，我是人啊！我只是太饿了，我只是想吃一张饼，求求你！” 安纱眯起眼瞄准，把番茄籽直接弹进了她嘴里，老人连忙想把种子吐出去，但鬼头铃兰的根系已经盘旋着缠上去，捂住了她的嘴。 很快，一颗变异番茄种子落到了安纱手里。 “解决了！”安纱松了口气，摸了摸体型变大了不少，已经有半人高的鬼头铃兰，“感觉我得改变作战方针了，不能什么都想着自己上，我有这么多异植，本质上应该是个召唤师之类的远程角色，不算近战吧？” 鬼头铃兰脚步……不对，根系走动虚浮，但还是兴奋地卷起了一块两块废铁，举起来“邦邦”敲了敲，对着安纱兴奋地挥舞。 安纱花了点时间理解它的意思：“啊？哦，你现在能帮忙搬东西了，不用我抱着你了，问我这个要不要带回去？” “呃……” 安纱露出为难的表情，虽然孩子非常热情，但这些破铜烂铁她搬回去也没什么用啊。 但要说不要的话，好像又有点打击孩子积极性。 安纱挠挠头，灵光一闪：“啊，换两个吧，你把两个带上。” 她给鬼头铃兰挑了一块平一点的钢板和一根细长的铁块，给她比划了一下，“就当双手各持一把剑盾。” 鬼头铃兰不知道听没听懂，反正根系十分兴奋地歪七扭八挥舞起来。 安纱被它的兴奋传染，也跟着笑了两声，打开了手机查看地图。 ——这个垃圾回收站她之前没来过，回去的时候可以挑另一条路线，多探点地图。 游戏一打开，屏幕上又出现了熟悉的抽奖转盘——“恭喜捣毁了初级诡异巢穴，奖励一次抽奖机会。” “诡异巢穴”四个字可以点击，安纱戳了一下，得到了更详细的信息。 “一些排他性没有那么强的诡异在互相争夺能量的战争中结成了同盟，不同种类的诡异联合，占据地盘创造了更加危险度的区域，被命名为‘诡异巢穴’。” “这里是由d级诡异人拐子、c级诡异伪人、b级诡异食人癖创造的初级巢穴，危险系数较低。” 安纱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点击抽奖。 熟悉的烟花特效过后，屏幕显示她抽中了变异樱桃。 第43章 “啊。”安纱忽然想起来什么，猛地一拍手说，“我知道，这个一定是炸弹！” 某个记忆深刻的片段在她脑海内一闪而过，她记得谁问过，是个男声…… 他问：“你为什么总舍不得用那颗樱桃种子？” 她记得自己回答：“我要给它找一个最佳搭档！樱桃当然得是炸弹啊！” 另一个女声跟着附和：“没错，樱桃炸弹可是经典搭配，此事植物大战僵尸中亦有记载。” 安纱笃定地点头，试图招呼枝条：“条儿，这个一定就是樱桃炸弹吧？” …… 枝条没有立刻回复。 安纱忙着对付三只诡异的时候，联合小队也出发了。 他们不可能冒险深入都是诡异的禁区直奔安纱的坐标，所 以最初的骚乱之后，他们还是按照原计划，出发探索“超级水世界”。 末日尚未到来时，那里是a市十分热门的水上乐园，末日之后，那里被一个麻烦的家伙当成了据点。 那家伙吸引了一群和水相性很好的诡异，让那里彻底变成了诡异的巢穴，李意试过几次，都没能把那块地方拿下，最终只能让异植避开。 虽说“巢穴”是由她命名的，初级、中级也是由她评判的，但毫无疑问，超级水世界可比安纱刚刚处理的初期诡异巢穴厉害多了。 最起码是中级。 安纱都才刚刚对付了初级巢穴，现在就让联合小队去对付中级诡异，是不是太冒险了…… 李意拧起眉头，要不要找个异植过去把路堵住？ 她看向监视器上的画面，除了轮回小队四人，还有烁阳、符中、季山月、马妮、林闻风，九个人，不算少了。 李意偷偷摸摸进过营地，用他们的电脑查看过这些人的资料，这个队伍已经称得上豪华，尤其是那个烁阳。 虽然李意对他被称为安纱之后的异能第一人嗤之以鼻，但他或许能派得上点用场。 以他们的实力，就算拿不下中级巢穴，至少来得及喊安纱来救。 李意透过监视器，沉默地看着他们走到了超级水世界门口，动作利落地一个个翻过闸机进园，没有阻止。 如果他们真的能对付中级诡异巢穴的话，也能给安纱减轻不少负担。 她打算静观其变。 …… 此时，刚刚进入超级水世界的众人还在谨慎探查。 “一股漂白粉味。”林闻风吸了吸鼻子，“还有点怀念呢，以前泳池经常有这个味道。” “但……这里应该是死水吧？”马妮露出思索的神情，“几年没有人管理，就算没有干涸，也该臭了。” 她看向进园最初的儿童游乐水池，“水居然还这么满，这么蓝。” 符中苦笑一声：“一看就有鬼。” “不。”烁阳纠正他，“是一看就有诡异。” “啊对对对。”符中无奈点头，提醒季山月，“这种地方你可不能随便用异能，当心别把我们一块电了。” “嗯。”季山月没有异议，“我会尽量以辅助为主。” “小心一点，我能感觉到，里面的游乐设施，没有停电。” “哎。”符中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每次遇见诡异前的这种气氛，无论来多少次我都受不了。” “希望这次的出场稍微正常一……哇！” 他身后忽然冒出一个挂满水草的脑袋，她浮肿的面孔露出笑意，用甜美但尖锐的声音说：“欢迎光临！” 符中已经蹿到了烁阳身后，摆出了警惕的架势。 烁阳蹲下来问她：“你好，你就是这里的诡异吗？” 林闻风震惊地瞪大了眼睛：“这么直接就问了？” “听不懂嘛。”水鬼撑着自己泡囊一样的惨白面孔，姿态娇俏地歪了歪头，“你们不是来玩的吗？公主的舞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们要快点相爱了哦。” 她湿漉漉的头发绕上了烁阳的脚踝，“怎么样，你有喜欢的人了吗？要不要选我呢？天亮之前，没有和人相爱的话，会变成泡沫的。” 樊天锡好笑地挠了挠头：“这算什么？水鬼版美人鱼？单身狗必死啊？” “那你危险了。”曲溪清一脸担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要不先出去吧？” 樊天锡捂住心脏：“……有人攻击我。” “叮叮咚”，一阵悠扬的竖琴声传来，空灵的吟唱在水上乐园响彻。 烁阳一个晃神，眼前的水鬼对他张开了双手，他傻笑着挠了挠头，脸上居然浮现出些许害羞，也跟着张开了双臂回应。 第37章 人鱼二次元跟单身狗都得死，你也跑不…… “啪”一声，马妮制造了一点响动，趁机提醒众人：“戴上耳机！” 她拉住了烁阳，发动自己的能力。 烁阳混沌了一瞬的脑子瞬间清醒，震惊看着近在咫尺的水鬼面孔发出一声惊呼：“哎？” “哎呀。”水鬼惋惜的感叹一声，眉心正中一枪，却只是微微后仰，摸了摸嵌在眉心的子弹，抱怨了一句，“好凶啊。” 她一个转身潜入了水底。 “哎哟你看看。”樊天锡嬉皮笑脸地拉起耳机，对着烁阳挤眉弄眼，“枪打鸳鸯了。” 烁阳涨红了脸：“我、不是！那个……” “哎呀，我懂我懂。”樊天锡一副过来人的模样拍着他的肩膀，“十七八岁正是春心萌动的年纪，很正常的，我们副队十七八岁的时候看见队长也走不动道……” “咳。”将祈警告地看他一眼，“探查。” “好好好。”樊天锡摆摆手，“我来探路，都跟好啊。” 烁阳好奇地跟在他身后：“哎，前辈，当年副队怎么样啊？你说呀。” “我也有兴趣。”符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猫到了樊天锡身后。 “老符你只要不打架，什么都有兴趣是吧？”烁阳嫌弃地皱了皱眉，“刚刚你都不救我！” “谁能想到这你都中招啊？”符中沉痛地叹了口气，“你自己多注意点吧。” 他拍了拍樊天锡，“说真的，我听过一些传闻，说当年将祈加入轮回小队的时候，还没有觉醒异能？” 樊天锡露出怀念的神情：“哈哈，那时候末日刚开始，也还没正式形成小队呢，我们就是碰巧遇到的一群人一起逃命而已。” “小曲是一开始就跟队长在一起的。” “嗯。”曲溪清点点头，“我们是同一所大学的。” 刘愿睁大了眼睛：“哇！所以，老大你才是认识安纱队长最久的人？” 她摸着下巴沉思，“这么说的话，难道我做错的那道题……安纱队长最喜欢的队员真的有可能是你……” “是我。”曲溪清无视了将祈的目光，坚定地应下了这个名头，然后补充，“不过当时我跟她并不算太熟，我比她大一届，当时正好是学校社团招新的时候，我看她有点兴趣，所以私下找她想拉她入伙。” “结果出现诡异的时候就被困在一起了。” “我们被困在学校一段时间，出来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撤离学校了。” 樊天锡笑嘻嘻地指了指自己：“然后呢，当时我也因为某些原因滞留了。” “正好遇到她们，我会开车，当时就想把她们俩带去跟学校的大部队汇合，顺便也蹭着她们的队伍看看能不能进基地——我当时想，不管发生什么事，肯定不会放弃这些大学生嘛，我跟着她们总不能把我扔出去吧？说不定就混进去了。” 曲溪清面无表情：“当时我还以为这家伙打什么坏主意，准备等他露出马脚就把他变成冰雕以儆效尤。” “冤枉啊！”樊天锡举起双手，“我可是大大的良民。” “嗯，现在已经清楚了。”曲溪清露出一丝笑意，“你只是有点好吃懒做天生怕死，还有穿衣品味有点问题，不是坏人。” 樊天锡琢磨了一下：“是不是趁机骂我了？” “没有啊，实话。”曲溪清观察着四周，他们没有下水，沿着游乐设施的边缘前进，说话期间，身后几道深色的影子从水中悄悄跟了过来——看来这里的诡异不止一个，而且，他们似乎对这个话题也挺感兴趣。 曲溪清就顺着他们的兴趣往下说：“然后我们半路又捡到了阿光，再之后是李……” 樊天锡生硬地插入了话题：“离基地不远的地方遇见了副队。” “他那时候确实还没觉醒异能，是个普通人，当时他一个人引 开了诡异，千钧一发之际，我们队长从天而降，一把虏获了一颗少男心啊！” 樊天锡扭头搭着将祈的肩膀问他，“对吧？” 将祈：“……不对。” 樊天锡诧异地问：“那里不对？” “她不是从天而降。”将祈斜眼看他，“是踹开了窗户……” 身后的水池“哗啦”一声巨响，黑发暴长朝他捆来，却在空中某一点被看不见的刀刃切断，将祈侧过脸，把话说完，“带着一身玻璃屑跳进来的。” 第44章 樊天锡双手插兜，嬉皮笑脸地说：“对对对，这种场景下，爱上我们队长很正常吧？” 曲溪清跟着点头附和：“没错，人之常情。” “我又不是因为被救了才……”将祈拧起眉头，看了他们一眼，“算了，懒得跟你们讲。” “讲讲嘛！”樊天锡搭着他的肩膀，“我很乐意倾听少男心事的！” “那个……”季山月疑惑地指了指水池里断了头发的诡异，“不先对付这个吗？” “它从刚才就一直跟着我们，但突然发动攻击，也许是我们触发了什么诡异的规则。” 樊天锡一脸震惊地回头：“这大好的八卦就在眼前，姐们你就只想着打怪啊？” “抱歉。”季山月神色平淡，“我对那些没什么兴趣。” “嗯、嗯。”符中摸着下巴琢磨，“直接问问它们？烁阳，去问一声。” 刘愿好奇地问：“为什么你自己不去？” “我去问出了什么事我又逃不掉。”符中理直气壮，“他没事，他厉害。” 烁阳也习以为常地蹲了下来，看向还在寻找出手机会的水鬼：“哎，你为什么突然对他出手啊？” “而且出手方式跟刚刚对我还不一样……” 他自己刚刚似乎是被魅惑了，这应当是某种精神控制，但它们对将祈却是忽然发动了物理攻击，到底哪里不一样？ “因为他没有用啊。”头发湿漉漉的水鬼露出一双眼睛，“我听明白了，他的爱人不在这里，那就没有用了，他不能参加公主的舞会，只会变成泡沫。” “不如趁现在杀掉好了。” 曲溪清接着问：“那如果有相爱的人就不会死了？而且怎么证明相爱，比如说我现在……” 她回头看了一眼挑选了一下，沉默地扭回了头，指着自己t恤上的美少年说，“说我跟他相爱了，那你们怎么知道是真的假的？” “参加舞会就知道了啊！”水鬼眼光闪动，“而且，你那个是不行的。” “为什么。”曲溪清眯起眼，“不能跟纸片人谈恋爱吗？” “哈哈。”樊天锡幸灾乐祸地挑眉，“二次元跟单身狗都得死，你也跑不了。” 曲溪清：“……” “嘻嘻。”水鬼的头发又蠢蠢欲动地攀上了岸，“如果没有的话，可以找我呀。” “嗯？”曲溪清愣了一下，表情古怪地嘀咕，“你们倒是同性异性都不介意。” “你介意吗？”它甜美的声音慢慢变得低沉，身型逐渐变化成了男性，对着曲溪清露出笑容，“我也可以变……” 曲溪清面无表情地指着它：“变回去。” “什么嘛。”水鬼又变成了女性，她轻笑一声说，“要快点咯，不然公主的舞会开始了，你们还没有相爱的话，真的会变成泡沫的。” “我已经很久没听过了，人类变成泡沫的惨叫……” 季山月思索片刻：“意思是，我们得俩俩分组。” “哇。”樊天锡挠了挠下巴，“你这么一说倒是一点粉红泡泡都没有了。” 曲溪清看起来对水鬼有点兴趣：“一人找一只水鬼？” 她扭头问水里那只诡异，“你还有其他同伴吗？够我们一人一个吗？” “啊？真的呀？”水鬼表情古怪，“你们宁愿跟我们相爱，也不互相选啊？关系那么不好吗？” “哎呀我们不行。”樊天锡摆摆手，“太熟了想笑太不熟了尴尬，带个陌生水鬼正好。” 林闻风思索片刻：“我跟马妮一起行动。” “她是治愈系异能，我得保护她。” “行。”曲溪清一副早餐店买包子的气势，“那来七个就行了。” “好吧。”水鬼轻轻拍了拍手，水池里钻出了一个个奇形怪状的水生诡异。 有不少曾经基地有过记录，比如拉人下水替死的水鬼，乍一看外表美丽但一张嘴有几百颗尖牙的鲛人，喜欢袭击船只的八足怪物…… 樊天锡指了指那只章鱼：“不是，这也算？好歹得有个人形吧？” “人外嘛，也是xp的一种。”曲溪清很看得开，“你不行？那我选这个也行。” 樊天锡想了想：“那我就选这个水鬼妹妹吧，别变成男的啊！” “哎——”水鬼撑着岸沿，显得不太情愿，“我也想挑的！” 曲溪清看他：“你好像被诡异嫌弃了。” 樊天锡：“……别说了，快不想活了。” 刘愿拍了拍他的肩膀：“坚强。” 将祈思索片刻：“我想试试不选会有什么后果。” “啊？”烁阳正好奇地盯着搭档人鱼的嘴巴，闻言震惊地回头，“试试？万一真成泡沫了怎么办？” 将祈十分冷静：“我可以在变成泡沫前离开这片区域。” 他看向水鬼，“现在我们能去舞会了吗？” “当然了，难得遇到这么配合的客人。”水鬼高高兴兴地挽着有些僵硬的季山月，“走吧！去参加舞会，跟我来。” 她披头散发地从水池里爬了出来，变成男性拉着季山月在前面带路，踩出一个又一个湿漉漉的脚印。 符中有些紧张地看了眼身侧的人鱼，干笑两声：“咱们就不用挽着了吧？你走水路，我走岸上，不太方便。” “好的，哈尼。”人鱼笑起来，露出一嘴尖利的牙齿。 符中擦了擦额头的汗。 水上乐园中心最大的造浪池前方搭建了舞台，以前假期的时候会请dj、歌手来办音乐节，这会儿舞台上摆着一只巨大的贝壳，浑身挂满闪亮珠宝的人鱼公主正陶醉地歌唱。 “啊，太棒了。”人鱼公主双手合十，那张漂亮到有些妖异的脸上露出向往的笑容，“练习了这么久，终于有客人来了，还是这么7对有情人。” “哎呀，有一位要变成泡沫了呢。” 将祈打量着她，隐约能从她身上感受到充盈的能量——这是属于高位诡异独特的压迫感。 哪怕她看起来只是位美丽的人鱼公主，甚至没有水鬼和满嘴尖牙的人鱼吓人，但所有人见到她的一瞬间，精神都下意识紧绷了起来。 “在变成泡沫前。”将祈开口，“能让我看看有情人们会发生什么吗？” 人鱼公主沉思了片刻，轻笑一声：“可以。” “毕竟是难得的客人，就破例让你看看这场舞会吧。” “好了，亲爱的朋友们。” 她轻轻拍手，泳池里的水位逐渐变高，一直淹到他们的腰部。 一艘破破烂烂的幽灵船驶来，人鱼公主眼中闪闪发光，她用双手捧着脸颊说：“好了，选吧，你们是要做遇难船上的王子，还是等在水中的人鱼公主呢？” 第38章 故事你在这个故事里，扮演什么样的角…… 几人都没有贸然回答。 他们都算是经验丰富的作战员，很清楚诡异的任何一个问题都有可能是陷阱。 “怎么选？”季山月瞟了眼身边的水鬼，“公主要做什么？王子要做什么？” “哎？”人鱼公主为难地叹了口气，尾巴轻轻扫动，“你没有听过小美人鱼的故事吗？” “王子坐的船会遇难，而人鱼公主会把他从暴雨的海中救出来。” 她意味深长地扫视众人，“相爱的恋人，你们想当哪一方呢？” 她抬起手，左手浮现一颗水球，人鱼公主奋力破浪，“保护者？” 另一只手的水球中，戴着王冠的小人沉入海底，“被保护者？” 林闻风和马妮对视一眼，问她：“会游泳吗？” 马妮面带微笑：“有练过。” 林闻风松了口气，仰起头说：“我当公主。” “很好。”人鱼公主高兴地拍了拍手，“剩下的人呢？大家一起选吧？毕竟这是一场盛大的舞会，船上也可以有很多落难的王子。” 几人对视一眼，默契的在两边平分了人数。 马妮、曲溪清、樊天锡、符中带着三只诡异上船当王子，林闻风、季山月、烁阳、刘愿和另外三只诡异留在岸边当救人的公主，将祈作为观众，站在人鱼公主身边的舞台上看戏。 简单分好了人，幽灵船晃晃悠悠地开到了他们面前，放下了破烂到仿佛踩一脚都会塌陷的破旧木梯。 “幽灵船上的王子，还真是特别的经历。”马妮笑眯眯地试了试木梯的结实度，慢慢爬了上去。 “要来救我哦，公主。”水鬼笑着跟季山月打了个招呼。 季山月有些僵硬地含糊应了一声，为难地叹了口气：“我还是第一次这样跟诡异交流，感觉有些古怪。” “没错没错，而且我也是第一次见这么多诡异那么和谐地待在一起。”烁阳双手抱臂，狐疑地四处打量，“他们凑在一起居然不会打架吗？” “按道理来说会的。”林闻风皱着眉头，“当初进入a城的时候你还没觉醒，没见识过那么多诡异挤在一起的场面。” 第45章 “他们互相也会争斗，那时候才是真正的沸腾，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也就是说，这些诡异这样和谐的群居，是以前也没见过的事吗？”刘愿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我还以为是我没见过世面呢！” “哎呀，真头疼。”林闻风为难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回去又得写新报告了。” “居然是头疼这个吗？”烁阳一愣，“我还以为你会担心他们变得更厉害了。” “这个当然也担心。”林闻风盯着渐渐驶离岸边的幽灵船，“但比起诡异，我还是更怕文书工作。” 烁阳嘀咕一声：“真的假的？” “当然是假的。”林闻风面无表情地说，“文书工作可不会让我的搭档陷入危险。” 她扭头看向一脸期待的人鱼公主，“就让我看看，在禁区内憋了四年的怪物，到底都有了什么样的不同。” “所有的演员都就位了。”人鱼公主撑着上半身坐起来，拨弄了一下手中的竖琴，“那么，在唤来掀翻船只的狂风巨浪之前，让我看看你们之间的爱情有多深吧？” 空灵的音乐响起，几人突兀地出现了一颗粉色的爱心，和数字。 将祈站在舞台上，一眼扫过去，沉默片刻问：“满分是多少？” 人鱼公主轻笑一声：“一百哦。” 将祈瞄了眼他们头上的个位数，沉默地闭上了眼睛。 樊天锡震惊地看着曲溪清脑袋上的“18”，又指了指自己脑袋上的“0”，不可置信地问：“你居然还挺喜欢那只章鱼？” “还挺萌的。”曲溪清诚实地说，“至少比人形怪物萌。” “干嘛啊，人外也是一种萌点啊！” 樊天锡大受震撼。 “哎呀，从这个数据来看，你们完——全没有相爱啊。”人鱼公主看起来并不意外，“虽然我也知道，这世上拥有真爱的人确实也是太少了，但说谎的孩子，还是要受到惩罚。” “喂！”林闻风变了脸色，“天怎么变了！” “这、这里不是被【神明之锁】的根系笼罩了吗！”刘愿不可置信地看着聚拢的乌云，“根本就不该有天空啊！” “操纵天气。”烁阳的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最起码是a级诡异。” “不要发呆了，故事已经开始了。”人鱼公主轻声催促，“在一个看似风平浪静的夜晚，一艘游船在海面轻轻摇晃，上面正举办着一场热闹的舞会。” “此时，王子离开了热闹的人群来到船边，独自一人眺望着海面，他看见海中有一位姑娘——好了，你们该下去了。” “啧，还是要潜下去。”林闻风拧起眉头，把身后的狙击枪留在了岸上，掏出腰后的手枪换上了水下专用子弹，“我讨厌水下作战。” “实不相瞒，我也跟水八字不合。”烁阳看了眼非常自觉下水的诡异，不太确定地问，“我能拿个游泳圈吗？我从小不喜欢水，不会游泳。” “那怎么行。”人鱼公主撑着脑袋，“你可是人鱼公主，人鱼公主怎么能套游泳圈呢？” 烁阳嘀咕一句：“非要说的话，人鱼公主还不能是男的呢，那都行背个游泳圈为什么不行？” 人鱼公主眯起眼，水池中一个浪扑上来，直接把烁阳卷进了水底。 “喂——”刘愿连忙问他，“你真的一点游泳也不会吗？不会一会儿得一边救公主一边救你吧？” 烁阳艰难从水里抬起头：“不……噗噜噜……救……” 刘愿疑惑：“不……救？确定不救吗？” “不知道。”林闻风已经朝着幽灵船游过去，“我优先救马妮，其他你看着办。” “也对。”刘愿恍然大悟，“我的搭档是诡异，不救也行的。” 见他们都下了水，人鱼公主接着往下说：“王子以为姑娘落水了，正要喊人来救他，忽然……狂风暴雨来袭！惊雷落下，八足的怪物从海中升起，卷上了船只！” 轰隆一声，一道雷直接劈到了幽灵船上，闪电暴动，上面传来一声声惊呼。 “啊！”樊天锡翻滚着靠着船沿，眼看着比他们身边的迷你版八足怪物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巨大腕足，大喊一声，“跳船！不能待在船上了，直接跳船！” “有没有不会水的！” 他率先从幽灵船上跳了下去，正要游向自己的搭档，就听见人鱼公主空灵的声音再次响起：“王子从船上落入海里，他受到了惊吓，小腿开始抽筋，喉管呛入了海水，没办法自己游上岸……” “什么？咳咳咳！”樊天锡涨红了脸，错愕地伸手捂住了喉管，小腿的抽痛让他狼狈地又落入了水中。 他身后，跟着他跳水下来的众人也都随着人鱼公主的话语出现了相应的症状。 她愉快地哼笑两声：“好了，加油啊，公主，要把自己的王子救下来哦。” “否则的话……童话爱情里的公主，如果失去了爱人，可是要殉情的。” 意识到她的话本身就是这故事里的某种规则，“公主”们纷纷加快了动作，朝着自己的“王子”冲了过去。 但幽灵船上的八足怪物，忽然朝他们发动了攻击，巨大的腕足砸下溅起水花，水池四周一个个深色的影子靠近，水鬼、人鱼、八足怪物，生活在水中的诡异们以狩猎者的姿态悄然包围了所有人。 人鱼公主露出微笑：“可惜啊，这正是水底的怪物们捕食的时间，如果不动作快点的话……可就逃不过殉情的结局了。” 将祈盯着热闹得有些过分、杀机四伏的水池，开口询问：“那么，你在这个故事里，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人鱼公主含笑看着他：“我们不是观众吗？” “如果你只是单纯的观众。”将祈的目光挪到了人鱼公主脸上，“那为什么要待在舞台中央，不去观众席坐着？” …… 另一边，安纱走了另一条路回家，又开拓了一部分地图。 然后她在家门口的两颗恐惧之主树旁，见到了倒在树底下瑟瑟发抖的……人形生物。 有些人形的诡异拥有很强的伪装能力，安纱还不能一眼分辨。 她快步走到了树下，好奇地问他：“你好，你是人类吗？” “是……”脸庞瘦削的男人哆哆嗦嗦地开口，“我是，我是人啊！救命！” 鬼头铃兰摇摇晃晃地晃动根系，直接把他卷了起来，按着他的脑袋摇了摇。 “哦——”安纱恍然大悟，“他不是。” 如果把这些诡异当做猎物的话，安纱就是主动出击的猎人，恐惧之主算是放着碰运气的陷阱。 看来，这位倒霉蛋是掉进陷阱了。 安纱双手合十：“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你们看着他，等我一下，我有个想法。” 鬼头铃兰的根系，还有枝条给了她灵感，说到植物，怎么也得有个触手系嘛！ 她一路冲上2402，挑了一根长在吊灯里的吊兰侧枝剪下来，又重新冲下了楼。 ——不少植物是可以扦插培育的，安纱想试试，如果不用异植种子，能不能吸收诡异的能量。 她心情愉快地哼着小曲到了楼下，才刚刚把吊兰枝条插到了倒霉蛋脑门上，手机就发来了一条消息。 “联合小队已进入高级巢穴，危险度极高，请保持关注，不要出门。” 安纱有些意外，之前，枝条好像从来没有给过这样的提示。 “必要时，可借用未激活异植助战。” 安纱一怔：“向谁借？” 难道除了她还有其他玩家？ 屏幕上缓缓显示——“曾经的你，或者未来的你。” 第39章 进化我只是需要清场。 “呃啊！”符中被八足怪物掀起的波浪推起，整个人从池子里飞了起来。 “哎，老符！”烁阳惊呼一声，眼看着一只怪物朝符中飞速游去，下意识使用了能力，四周的水瞬间沸腾起来，水汽蒸腾，樊天锡挣扎着提醒：“别煮了别煮了，要熟了！” “还有季山月沉下去了，谁去帮一下！” 林闻风扛着马妮浮出水面，随手塞给身边的同伴：“背着，我去捞！” 樊天锡操心地朝着水面喊：“季队长！忍住啊！别用能力，不然电一串啊！” 人鱼公主带着微笑看向场中，瞄了将祈一眼，问他：“你真的只打算做观众，不打算帮帮他们吗？” 将祈站在原地没动：“我一向觉得，爱情这种事，别人很难帮得上忙。”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基地没有你相关的情报，如果他们要给你命名，我想大概是简单粗暴的a或s级诡异【人鱼公主】，我很好奇，你也要扮演保护者这个角色吗？” “每个人在故事中扮演什么角色，很多时候都不是自己可以选择的。”人鱼公主意味深长地眯起眼睛，“比起这个，你还是更关心一下你的朋友们吧。” 第46章 毕竟现在，水池里是真真正正地乱成了一锅粥。 将祈面色平静：“再等等。” 他一向很有耐心。 …… 另一边，安纱搬了张躺椅，用不知道哪位邻居家搜出来的茶壶煮了一锅苹果汤——当然用的是普通苹果。 她窝在躺椅里，闭着眼睛轻轻摇晃，安静了一会儿，又偷偷摸摸打开了手机。 一根枝条卷住了她的手腕，对她指指点点。 安纱心虚地清了清嗓子，试图跟枝条讨价还价：“不是我不睡，这不是还不困吗……” 虽然她平时经常一犯困就恨不得原地晕倒不省人事，但完全不困的时候让她睡觉，她也完全睡不着啊！ “我真的很在意啊。”安纱戳了戳枝条，“你说的力量是什么力量，还有那边发生什么……啊，要不然我先派恶龙眼珠去给我转播一下现场情况？” 手机打开，弹出游戏界面，公告显示：“不行。” “那边情况有些特殊，看一眼脑袋就会爆炸。” 安纱一拍手：“啊，这个设定我好像听谁说起过，什么看一眼脑袋就会爆炸的古神大章鱼什么的……” 枝条：“……不是那种东西，总之快点睡觉。” 安纱表情无辜：“我也很努力了，但睡着这种事不是努力就能做到的。” “没办法了。”枝条似乎有些无奈，“只好用外力帮助你了。” 安纱偷瞄了它一眼：“不会是打算把我敲晕吧？” “我才不会那么粗暴。”一行行字在屏幕上浮现，“你已经给了我借用你力量的许可，剩下的你只要保持无意识状态，交给我来就好。” 毕竟她还意识不到自己拥有那么强大的力量。 “阿嚏！”安纱忽然打了个喷嚏，远处飘来的白色絮状小毛团让她鼻子痒痒的，安纱缓缓眯起眼，一股不算浓烈的睡意慢慢将她笼罩。 她闭上眼睛前，伸手接住了落下来的白色小毛团——是蒲公英。 接触到它的一瞬间，安纱知道了它也是自己的异植，虽然她没有种植变异蒲公英的记忆，但这毫无疑问是她的力量。 ……和枝条说的，“过去的她”有关吗？她还有什么隐藏的力量？ 这一株变异蒲公英的能力，就是利用冠毛让目标陷入沉眠，虽然异植的功效对安纱本人都要打个折扣，但她没有抵抗那一点睡意，配合地让意识平缓沉入梦乡。 …… 此时的超级水世界。 因为人鱼公主之前的话语，扮演“落难王子”的众人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呛水、腿抽筋症状。 曲溪清刚被人拉了一把，从水中探出头，忍着不适使用了能力。 水池中气温骤降，伴随着清脆的冰结声，几块浮冰出现在了水池中，给了泡在水池中的众人一个支撑的地方。 “咳、咳！”樊天锡挣扎着爬上冰块，抽空给曲溪清数了个大拇指，“干得好小曲！” “呸！”季山月也撑着靠到一块浮冰上，捂着小腿正要开口说话，忽然变了脸色，大喊一声，“小心！幽灵船要倒下来了！” 樊天锡猛地回头，惊呼一声：“我的妈呀，换片场了？不演人鱼公主了？给我干泰坦尼克来了？大家小心，幽灵船要撞小冰山了！” 体型巨大的幽灵船轰然倾倒，巨浪掀起，眼看着要将所有人都卷进去，曲溪清撑着冰块，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了了……管她什么特性、资料、报告，只能动手吧！” 随着她的话语，冷气追逐着浪尖，将一切瞬间冰结成了一副极具动态冲击力的冰雕。 林闻风动作迅速地抬起枪口：“早说啊，我早就快忍不了了！” 她扣动扳机，瞄准人鱼公主，直接清空了弹夹。 人鱼公主的尾巴轻轻一甩，飓风袭来扫开子弹，她似乎根本不在意他们的抵抗，自顾自往下讲这个故事：“哎呀，虽然出了一点意料之外的事，但你们最终还是救下了自己的爱人，可喜可贺，属于你们的爱情故事就要开始了。” “不过，很可惜，王子失去了意识，他不记得是谁救了他。” “不会吧……”樊天锡捂着脑袋，眼皮开始打架，“这家伙说的话在这里就是真理吗？” 马妮挣扎出声：“不行，这个效果我无法治愈！” “不能睡！”符中手脚并用爬动，“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我不祥的预感一向很准的！” 将祈刚刚将手从口袋里抽出来，人鱼公主的尾巴就已经抽了过来。 她留下将祈作为观众，但根本没对他放松警惕。 将祈躲开了这一击，将看起来状态最差的符中传送出了超级水世界范围，接着他闪现到了马妮身边。 “没有用的。”被冰封住一半的八足怪物挣扎着将触手伸向他，人鱼公主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他们已经加入了这个故事，现在可不是离开这里，就能挣脱属于自己的宿命的。” “你不是很好奇，我在这个故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吗？看看就知道了，从前我当然就是故事中，最终为爱变成泡沫的人鱼公主。” “但现在不同了。” 她笑着撑住身体站了起来，她的鱼尾变成人类的腿，华丽的宫廷长裙如花朵绽放，笑容狂热的水鬼从水中拖出镶嵌着珠贝的王冠和权杖。 她手持权杖立于舞台中央，优雅地张开双手：“这个凄美又愚蠢的爱情故事里，爱情中的保护者是你们，被保护者也是你们，而我，是最后的赢家。” “我是见证愚蠢的人鱼公主变成泡沫，暗地里嘲笑愚昧的王子识人不清，最终得到了爱情和地位的最后赢家，那位从来不是重要角色的邻国公主。” “感谢你们。” 她提起裙摆行礼，“你们为我承受了为爱化作泡沫的宿命，我可以挣脱这个人类愚蠢故事里的设定，成为自己挑选的角色。” “我会好好看着小美人鱼的终局，也会好好疼爱这些傀儡王子……” “轰”一声，巨大的火球砸在她舞台上。 烁阳捂着心脏面露痛苦：“怎么可能会偏……” “你舍不得的。”人鱼公主，不，现在是邻国公主，她用指尖指向心脏，“你忘了吗？这个故事里，愚蠢的除了人鱼公主，还有把邻国公主当做救命恩人因此爱上她的王子。” “你们已经进入这个故事，逃不脱这个宿命。” 她露出悲悯且嘲弄的笑容，“亲爱的，你深爱着我，就像小美人鱼无法将尖刀送入王子的心脏，王子又怎么舍得杀掉他亲爱的邻国公主呢？” “来吧，到我身边来，从此以后，我们会忘掉小美人鱼，从此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对于爱情来说，你的王子人数是不是多了点？”将祈已经挨个把队友们扔出了超级水世界，一只手顺势拎起了烁阳。 “等一下前辈！”烁阳涨红着脸拉住他的手腕，“你一个人对付不了的！” “我能行！我就算是恋爱脑，也是能流着泪为了正义杀死爱人的那一种！” “了不起了不起。”将祈面无表情地把他也踹进了空间缝隙，“我反正做不到。” “我都说了的。”邻国公主微笑着看他做这些无用功，“就算你让他们离开也没有用的，他们已经进入了这个故事，必须面对角色的结局。” “啊不，你误会了。”将祈转过身，“我让他们离开，不是觉得这样就能救他们。” “只是需要清场而已。” “我现在不太方便太出风头，所以得稍微折腾一下。” 他露出思索的神情，“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是从a级诡异，突破了某种规则，完成了进化，刚刚成为了s级诡异，对吧？” “没错。”邻国公主微笑看他，“所以，你刚刚说，他们给我的命名恐怕用不上了，我现在是崭新的……” “啊，他们估计还是会用‘人鱼公主’的。”将祈摸了摸脖颈，随口说，“可能会叫你‘叛逆的人鱼公主’之类的，但你应该很难扔开人鱼公主这个标签。” “轰”一道雷电劈落，将祈从容躲开了这一击。 “诡异的强弱，是否会进化，也是基地一直在研究的方向。”将祈顺势把手上的腕表扔到了水池里，“刚刚的那些资料，应该能让阿光有点进展了。” “至于接下来的这些，很不幸，我的腕表被诡异破坏了。” 邻国公主轻笑起来：“你觉得你能够杀死我吗？” “我对付诡异有几套方案。”将祈抬起眼，“第一种……你看过魔术吗？人体切割。” 他礼貌地道歉，“会有点血腥，不好意思。” 邻家公主的身体旁，空间发生了轻微的扭曲，然后她的躯体就被看不见的无形利刃分割。 “愚蠢。”漂浮在空中的邻国公主脑袋和身体分家，但神态依然从容，“故事中的角色只会死于爱情，这是没用的。” 第47章 “那就得用第二种，不好意思，我得切得更碎一点。”将祈叹了口气，邻国公主身体四周的空间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一瞬间，它被扭曲的空间搅得只剩一团模糊的血肉。 “是不是有点太血腥了……”将祈嘀咕着转过身，“要是安纱在就好了，她的能力是诡异克星，根本不用这么麻烦的找杀死诡异的方法。” “呵呵。” 他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将祈头疼地闭了闭眼，s级诡异确实麻烦得超出预计。 第40章 救援做个好梦，队长。 “嘶——”樊天锡摔在超级水世界门口，龇牙咧嘴地捂着自己的脚脖子抱怨，“不是我说啊，副队有时候也真是不太怜香惜玉，就直接从半米高空把人往下扔啊。” 曲溪清表情复杂：“半米高空？” “不行！”烁阳着急地爬起来，“怎么能让他一个人留在里面！” “啊——”曲溪清伸手拽住他，“冷静，你知道我们副队是空间系异能者吧？” “放心吧，想跑还是能跑的。”樊天锡跟着附和，顺带对刘愿挤眉弄眼，“他这是给我们拖延时间，让我们先撤退。” “这家伙恐怕有点古怪，就当是第一次先遣探索，后续找点合适的人再来。” 季山月垂下眼：“……抱歉，我的异能在这里处处受制，实在帮不上忙。” “属性克制也没办法啊，不用在意的！”刘愿连忙帮着安慰，偷偷瞄了曲溪清一眼，得到她肯定的眼神以后才松了口气。 ——不久前曲溪清和樊天锡给她补了课，该知道的她现在总算是都知道了，对将祈倒是很有信心。 但不知道内情的其他人，就没那么乐观了。 “没事吧。”林闻风确认马妮的身体状况，“受伤了吗？” “没有，你知道的，只要还有一口气，我就还能治疗，没那么脆弱。”马妮勉强笑了笑，担忧地看向超级水世界头顶，那里被非凡力量聚集了一大片雷云，一遍又一遍地轰鸣着。 “别劈了……”符中捂住脑门，“这要是中了，恐怕都已经十成十熟了。” “不行！”烁阳咬牙爬了起来，“怎么说也不能把他一个人留在那里！我进去帮他！” “哎——”刘愿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手比脑子先动，拽住了他，但没能说出理由，“那个……不要冲动！” “说得对！”符中连忙按住烁阳的另一边，“不能冲动！” “好不容易出来的，你还要去送死吗？而且我不祥的预感还没消失，我们只是出来了，但未必彻底逃过一劫……” “不行，绝对不行！”烁阳根本没听进去他说话，猛地扭头看他，“我们之前把安纱队长一个人留下了，难道这次还要把他们副队也一个人扔在里面吗？” 轮回小队成员睁大了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曲溪清小声对樊天锡说：“怎么办？这话不好接啊。” 这个气氛，总不能说“没事没事”吧。 “我靠……”樊天锡挠了挠头，“怎么突然上高度了啊，这怎么劝？” 刘愿握拳：“要不我劝吧，我就装缺心眼没听懂！” 她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林闻风已经背起了枪：“初步判定，诡异在a级到s级中间，能依据小美人鱼的故事操纵参与故事角色的命运，包括但不限于强迫溺水、抽筋等肢体伤害，还拥有操纵海上天气的能力。” “这种力量，已经称得上是神仙手段了。” “联想到以前那些拥有强大力量的诡异，我建议不要想着怎么杀死它，诡异顽强的生命力我们都见识过。” 她将子弹上膛，回头看向其他人，“以暂时让她失去行动能力撤离为目标，同意就行动。” “同意。”符中居然是第一个响应的，他用力按了按烁阳的脑袋，“冷静下来。” 他对刘愿歉意地笑了笑，“抱歉啊，可能是异能带来的负面影响，这孩子一着急就容易头脑过热。” “所以才特地安排你看着他啊。”樊天锡苦笑一声，这个气氛，看样子是拦不住了。 “不，不是看着他。”符中干笑两声，“是告诉他，如果不冷静行动一个人冲在前面光把队友扔在后面，我就死定了。” “毕竟我的能力被归为精神系，是包括直觉、视线感知之类的精神强化，完全没有战斗能力。” 他双手一摊，“简单来说，我是为了我自己的命在拼命努力。” 樊天锡：“……你们老大也挺狠的啊。” “不用担心。”烁阳周围的温度开始攀升，灼热的空气有些微的扭曲，他已经率先冲了出去，如同一颗燃烧的流星，“交给我！” 符中捂住眼睛：“我看他是完全没听进去啊！” 林闻风紧随其后：“没 有战斗力的留下，其他人，行动！” “小心点！”马妮担忧地喊了一声，“就算半死不活也要撑着回来啊，我能治！” 林闻风的脚步差点一个踉跄：“说点吉利的！” 符中双手合十：“大吉大利！” 樊天锡和曲溪清无言地跟了上去，刘愿慢了一拍，满头大汗压低了声音问：“怎么办啊！” 曲溪清：“喊。” 樊天锡点头：“大声喊。” “啊？”刘愿一愣，猛地反应过来，扯开嗓子喊，“副队——我们救你来了——做好准备——” 樊天锡：“那句‘做好准备’有点刻意了。” 曲溪清：“但胜在嗓门够大，再喊两声。” 刘愿听话地扯开嗓子几乎大喊。 将祈听见身后的动静，原本抬起的手一顿，八爪的巨足从高空伴着雷电轰然落下，眼看就要击中，众人惊呼出声：“小心！” 将祈侧头，微微睁大了眼睛。 他看见翠绿的藤蔓顶破了地砖、泳池，顺着一切能够攀沿而上的东西飞速蔓延，一根藤蔓卷上他的腰，拉着他躲过了这一击。 然后八足的怪物、水中的诡异、幽灵船、甚至是邻国公主都被翠绿的藤蔓缠绕而上，她的动作甚至称得上温柔，但一直胜券在握的邻国公主脸上第一次重现了恐惧，她疯狂地挥动权杖攻击，天空的乌云更加浓厚，蟒蛇粗的闪电一下一下掼落，但没有对藤蔓造成任何损伤。 “啊——”邻国公主察觉到这些藤蔓正在疯狂汲取她的力量，挣扎着想要逃脱，但却被拉扯着越陷越深。 她很快就陷入了濒死的绝境。 而将祈根本无暇注意这些。 藤蔓拉着他躲过一击之后就松开了他，他下意识拉住了藤蔓尖端：“等一等！等等、你，你是不是……” 藤蔓轻轻挠了挠他的手掌心，灵巧地抽走，将超级水世界的诡异们一个个串联捆成一团，弱小诡异的能量很快就被吸收殆尽，即使是最强的邻国公主死死攥着权杖，发现那些藤蔓像是本能地在地下蔓延，就好像在搜寻什么。 它意识到了什么，发出断断续续的笑声：“我知道了，你在找巢穴……哈哈……” “你想，彻底消灭诡异吗？没有用的，那扇门打开了，就关不上的，哈哈……” 藤蔓似乎听懂了它的话，停下了搜索的动作。 地面涌出的藤蔓将她卷起送往舞台中央，捡起它不止掉落在哪里的王冠，重新为它戴上。 “下雨了。”曲溪清轻声提醒。 将祈回过神，看见藤蔓在空中姿态曼妙地卷了一下，像是在做什么动作。 “什么？”濒死的邻国公主艰难地抬起眼，似乎不明白它是什么意思。 将祈小心避开了地上的藤蔓，慢慢走到近前，小心翼翼地伸手触摸了一下藤蔓：“是仪式感。” 他笑起来，带着一点怀念，“大概是谢幕礼。” “是对你拼尽全力逃离命运和角色设定的尊重，很了不起，但你们以我们为食，所以只能……体面地送你上路。” “叮”一声，诡异消失，华服、桂冠和权杖一起掉落在舞台中央。 藤蔓悄然退去，将祈看着它从自己手中抽离，慢慢握紧了手。 符中突然开口：“不祥的预感消失了，应该、应该是没事了……” “什么叫没事啊。”林闻风试图抓住一根藤蔓，“这个、这个不就是……” 她指了指头顶覆盖城市的巨型藤蔓植物，“神明之锁？” “它、它……不止拦住了诡异，它还能主动攻击？” 季山月露出欣慰的神情：“有她在的话，a城或许真的能恢复原样。” “哈、哈。”樊天锡故作轻松地搭着将祈的肩膀，“我们队长的实力，毋庸置疑吧？进来之前她就能一个人对付s级诡异了，如果不是那次诡异暴动，还要保护其他人撤离a城……” “小场面，不必惊慌，副队，振作一点，我知道你现在心情很激动但你不要抖……” “我没抖。”将祈收回目光，看着樊天锡帕金森一样颤抖的手，“是你在抖。” 第48章 樊天锡：“……” “我刚刚……”将祈再次张开手掌，那里有一小片翠绿的叶片，“她留给我的。” 他微微蹙起眉头，“摘下来会不会痛啊？” 曲溪清面无表情地给了他后脑勺一下：“你清醒一点！” “呃。”将祈摸了摸后脑勺。 “其实我觉得，副队的担心也不无道理啊。”樊天锡一本正经地说，“就算队长强得像巨龙，那抠巨龙的指甲盖也未必不痛啊！” “等等……”刘愿茫然回头，“我是不是还漏了什么没学？为什么你们一副这就是队长的样子啊？” 樊天锡按住自己颤抖的手：“只是猜测啦，但我们觉得这株植物很有可能就是队长本队。” 曲溪清：“我的直觉说是。” 将祈盯着手里的叶片，忽然扭头问曲溪清：“……她刚刚是不是抱我了？” 曲溪清又给了他后脑勺一下：“她只是为了救援拉了你一把，清醒一点。” 将祈捂着后脑勺转了过去。 刘愿：“……” 总觉得和队友比，我还是太正常了。 她忍不住看向身侧，至少其他队的成员应该会正常一点吧…… 符中双手合十，一脸虔诚地对着头顶的神明之锁拜了拜，口中念念有词：“神明之锁大仙在上，安纱大神在上，保佑我们平平安安风调雨顺升职顺利……” 刘愿：“……再怎么样也保佑不了这么多吧！” 烁阳看起来已经从温度过高的状态里恢复了，他呆呆蹲在地上，看着地面藤蔓来过的痕迹。 整座超级水世界被搅了个天翻地覆，现在说是一片废墟也不为过。 林闻风好笑地看他一眼：“怎么了，感觉跟前辈差距太大，有点失落？” “啊？不是。”烁阳呆呆回头，“我只是在想……原来安纱队长闻起来是这个味道啊……” “哎！” 他警觉地跳了起来，“怎么突然有杀意！还有漏网的诡异吗！” 一旁樊天锡连忙按住了将祈：“他只是闻闻，孩子属狗的！算了算了！” …… 此时，江湖网咖内。 李意常常舒了口气，解决了一个刚刚诞生的s级诡异。 这类诡异越是放任就越麻烦，趁着刚刚诞生解决是最好的办法了。 只是可惜，刚刚积蓄了点力量的安纱又得睡好几天了。 李意撑着下巴看向安稳睡着的安纱，无声地祝愿——做个好梦，队长。 托你的福，这次也搞定了。 第41章 叛徒本人比视频更秃，没认出来，不好…… 安纱睡得很沉。 她意识到，自己在做一个很真实的梦，虽然依旧看不清他们的脸，但是个断断续续、漫长又温暖的梦。 大多数时候她都在车里，他们好像换了不少车，随着人数变多，车也越换越大。 她有时候坐在副驾驶，有时候坐在后座，还有时候坐在后车厢。 这一次，他们似乎挤在一辆七座小面包车里。 前面两人似乎在学开车，车子歪七扭八地开出去，伴随着前面三人的惊呼和手忙脚乱，安纱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摇摇晃晃地笑着。 她似乎在做什么手工活，没有坐在位置上，坐在了面包车的后车厢里，和另一个同伴翻着箱子里的东西。 “坐这种车你居然还能笑得出来，我都要折寿了！”前座教开车的男人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夸张地叫嚷起来，“转弯、转弯啊！方向盘转起来！也不用转那么多！” “慌什么。”驾驶座上的女孩开车动作大开大合，“这不是一路上都没撞到东西吗？” 紧紧抱着安全带，隐约能看见好像是推了下眼镜的男人低吼：“那你为什么不能提前转弯！非得到近前了才转啊！” “你们玩过那种动作游戏吗？”女孩一本正经地说，“在最极限的时候闪避一般会触发最帅的特殊动作。” “正常我当然不会这么开车，可这是末日啊，路上都没人了，正好让我……” 有人惊叫起来：“等等！前面有野猪！野猪！” “好大！路上怎么会有野猪啊！闪开啊啊啊！” 车子惊险地以s形路线闪过了野猪，有人撞到了她身上，马上弹开却又被车子甩了回来，他连忙伸手拉住了车顶的扶手。 狭小的空间里骤然贴近的距离，加上一点轻微的不自在，让气氛瞬间变得有些暧昧。 前面的路段似乎路况相当糟糕，一路颠簸下，车厢里的两人更加摇晃，安纱伸手扶住了他。 隔着衣服，她手掌下的手臂瞬间紧绷。 安纱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好像比自己更紧张。 她还是看不清对方的脸，这个视角，只能看见对方慢慢变红的脖颈和耳垂。 还有他耳垂下方有一颗痣。 安纱出神地盯着那颗痣，总觉得它好像长得特别是地方，明晃晃的，格外引人注意。 安纱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伸出手，摸了一下那颗痣。 对方似乎有一瞬间的慌张，泛红一路向上蔓延，他慌忙避开了目光，抿紧了唇没有说话。 “啊。”安纱收回手指，心虚地瞪大了眼睛解释，“呃，我发现这里有颗痣。” 他抬起手，自己摩挲了一下刚刚被她碰过的地方，轻轻应了一声：“嗯。” 车停了下来，驾驶座上的女孩开口：“下去透透气。” “嗯？”教车的人疑惑地问了一声，“不开了？” “歇一下。”女孩哼哼笑起来，“不然有人就要熟了。” 安纱不明所以地歪了歪脑袋，回过头的时候似乎对上了一双眼睛，目光触碰，他很快避开，主动拉开了距离，下车喘口气。 只是依然不由自主地摩挲着耳下的那颗痣。 安纱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发呆。 似乎是梦的后遗症，她现在心跳还有点过速。 安纱慢吞吞从床上爬起来，身体软绵绵的，像是睡多了一样有些脱力。 “哈——”安纱打了个哈欠，摸过手机看了一眼，瞬间睁大了眼睛，她睡了三天！ “条儿？”安纱从床上翻身下来，踩到了因为体型暴涨，所以无法蹲在她床头柜上的鬼头铃兰，“哎哟”一声连忙收回脚，摸了摸它安抚，“没踩痛吧？” 鬼头铃兰“嘻嘻嘻”的蹭了过来，卷着她的手腕撒娇。 安纱松了口气，挠了挠头，总感觉自己这一觉睡出了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忽然想，会不会她之前也是这样，某一次突然长长地睡了过去，以至于连过去的记忆都不太记得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醒了就该吃饭。 安纱伸展了下身体，找回熟悉的感觉，找了些食物出来，边吃边看手机。 大概是她睡过去之前没有交代，农场里变异菘蓝已经成熟，却一直都没有收获，除此以外，还有一大堆消息等她查看。 安纱先把变异菘蓝收获了，等着枝条把实物送过来，顺手又把之前抽奖得到的变异樱桃种了下去。 她背包里还有扦插得到的变异吊兰侧芽，得一个个来了。 做好这些，她才点开了消息边吃变查看。 安纱已经慢慢发现了规律，有时候遇见的人名字特别奇怪，是游戏直接获取了他们在自己通讯录里的备注，没有备注的直接用了昵称，通讯录里没有的角色就会以“未命名用户”来称呼。 这次她又收到了几条大概是以前认识的人留下的信息。 出入平安：“飞火小队作战员请求通讯，安纱队长，你是否清醒，能否回答？安纱队长！” 月：“你真的还活着吗？还是说，即便死了，你也在保护他们……” 未命名用户：“安纱队长！我们一定会找到你的！请不用担心，我们已经在路上了！” 枝条带着种在收纳盒里的变异菘蓝钻进了屋内，安纱跟它打了个招呼：“是不是好久不见了，条儿，所以……应该是成功了吧？” 虽然她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不过看这些留言这么感动的样子，应该是成功了的。 枝条上下晃了晃，把手里的变异菘蓝塞给了她。 安纱熟练地接过了这盆异植，它长得也相当浮夸，不像植物，像是血肉恐怖片里常见的外星异种，一眼看去，就像是土里躺着一团张开的黑红血肉。 安纱点开了资料。 【黑太岁】：吃下一小块能在24内免疫绝大部分毒素、精神控制等负面效果，但一次性食用不能超过20g，否则会有被吞噬血肉的风险。 后面添加了一行小字：此风险安纱免疫，但它不好吃。 安纱：“……” 意思是，她本人的话想吃多少吃多少，但它不好吃。 安纱没忍住笑了一声，随手戳了戳地图，惊讶地发现这三天游戏似乎又做了些更新。 第49章 地图上标出了几个明显的建筑物——a市精神卫生中心、旺宁建材批发市场、超级水世界游乐中心、城市之眼摩天轮、 安纱总觉得这几个地方稍微有些眼熟，略微思考后想起来，她第一次从楼上窗口看出去，能看清远处有几个明显没有被植物覆盖的地点，就看见过卫生中心和批发市场！哦，还有那个摩天轮！ 安纱歪头看向枝条：“既然特地标出来，应该就是叫我去看看的意思吧？” 见它没有反对意见，微微点头，“既然标注了危险度，那就先从最不危险的……” 她的手指划向标注了摩天轮的方位，轻轻点了一下，“这里。” “不过摩天轮通电了没有啊。”安纱一边准备出门的工具一边嘀咕，“该不会要我徒手攀爬上去吧？” …… 联合小队营地。 烁阳风风火火地从外面冲进来，一屁股坐在了轮回小队几人面前，举起来手里的纸张，两眼放光：“我写好了！” “嗯？”樊天锡龇牙咧嘴嚼着食堂提供的能当武器的坚硬馅饼，问他，“那个a级进化s级诡异的报告你写完了？诡异联合的报告也写了吗？” “啊，那个啊。”烁阳茫然地眨眨眼，“我还一个字没写呢。” 樊天锡愣住了：“那你这写的是什么玩意？” “我的入会申请啊。”烁阳目光灼灼盯着将祈，“我现在知道我上次为什么没通过了！我完全写错了，安纱队长身上不是花香，触感也不是……” 将祈放下筷子：“驳回。” 烁阳惨叫一声：“为什么——” 将祈端起餐盘，无视了他的惨叫，转身看见陆光河一脸严肃地快步朝他们走来。 “哦豁。”符中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坐到了烁阳身旁，那张没什么精神的脸表情严肃起来，“朋友们，我有不好的预感了。” “小曲。”陆光河环视一圈，提醒她，“跑。” “哈？”曲溪清一脸不明所以，“你怎么进禁区了？后勤好好待在后面啊。” 陆光河抬眼看见食堂另外两个门都有陌生的作战员进入，眼皮一跳，叹了口气伸手按住曲溪清的肩膀：“第六基地轮回小队作战员曲溪清，跟我走一趟，需要你配合调查。” 刘愿慌张地站起来：“调查什么？不会是之前那个谣言吧？” 烁阳小声问：“哪个？” 符中小声回答：“说她异能退化那个。” “哦！”烁阳恍然大悟，“不说我都忘了……” 他站起来开口，“我可以帮忙做证，之前在超级水世界她用过异能了，不可能退化的！那是纯粹的谣言！” 刘愿连忙点头附和：“就是就是！” “不，不是这个。”陆光河头痛地捏了捏眉心，“……他们说你背叛基地与凡人众合谋。” 烁阳翻了个白眼：“哇，他们真是为了找茬什么话都敢乱说啊！这怎么可能！” 他话说完，将祈思索片刻：“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当然来不及。”陆光河面无表情，“总不能当着别人的面帮她吧？之后见机行事，放心，我在。” “哎？”烁阳呆了一下，“不是，听你们的意思……怎么、怎么像是真的啊？” “哈哈，说什么呢。”樊天锡笑眯眯地搭着烁阳的肩膀，“我们怎么可能是叛徒啊……” 他一脸严肃地竖起大拇指，“小曲，咬死不认！” “嗯。”曲溪清坚定地回了一个大拇指。 …… 神明之锁禁区外部营地。 曲溪清坐在审讯室里，各大基地的审讯官做成一排，单向玻璃窗外，轮回小队众人、名义上的营地指挥官魏烈，以及被紧急派来的第六基地指挥官助理荀袅，正盯着里面的情况。 申永康冷笑一声：“又见面了。” 曲溪清面露茫然：“你是？” 陆光河提醒她：“上次大会上被我攻击过的那个没出过外勤的。” “哦——”曲溪清恍然大悟地一点头，“本人比视频更秃，没认出来，不好意思。” 申永康嘴角抽了抽，拍着桌子说：“不要胡搅蛮缠！” “我们收到举报，你和凡人众有所往来，是不是真的！” 曲溪清一脸正色：“当然是假的。” “哼。”申永康把资料扔过去，“我们已经找到了证据！” 曲溪清：“有证据你还问啊……” “咳。”陆光河清了清嗓子，挑眉抠了抠眉心，压低声音说，“好歹狡辩一下把祖宗啊。” 第42章 审讯是最好的朋友。 曲溪清偏了偏头：“我不太会说谎。” 陆光河叹了口气，食指弹了两下，看向旁边：“看到了吗？态度很好，非常配合，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态度……”申永康像是被噎了一下，憋了半天，拍了拍桌子问，“到底什么时候和凡人众有联系的，老实交代！还有之前凡人众试图入侵禁区，也与你们有关吗？” “是你们合谋……” “等一下。”曲溪清拧起了眉头，“那不是你们第一基地出的叛徒吗？怎么这也算到我头上？” “谁让你看也不看资料就承认了。”陆光河翻了个白眼，推了推眼镜，食指小幅度划了个圈，提醒她，“他们跟你聊的可能不是同一件事，你怎么跟凡人众有联系的，从头说。” “哦。”曲溪清从他脸上收回目光，配合开口，“话先说在前头，我只是跟凡人众某些人物有点交集，但试图入侵禁区的‘教主’和装成第一基地研究人员入侵禁区的凡人众强化者班奇，跟我们完全没有关系。” “教主是第四基地的极夜小队抓到的，班奇是从你们第一基地混进营地的，怎么看内应都应该在第一基地吧，你们内部审查过了吗？” 申永康不自然地咳嗽一声：“少说废话，现在是我们在审问你。” “那你到底跟凡人众有什么关系？” “嗯——这个要从四年前说起了。”曲溪清换了个坐姿，身后负责看守的两名作战员瞬间有些紧张，“四年前，我们试图从诡异手中夺回a城的那时候说起。” 她摆出回忆的姿态，“是在城中花园吧，诡异太多了，前仆后继悍不畏死，我的体力也已经到了极限。” “但这是生死关头啊，大家都已经拼命了，我总不能说一声，不好意思我不行了就先回去吧？我只能靠毅力勉强一下自己……” 陆光河帮她翻译：“她过度使用了异能。” “那大概是我觉醒异能以来最强的一击。”曲溪清微微点头，似乎还有点骄傲，“你看过《圣o士星矢》吗？就里面天鹅座那个，钻石星尘……” “咳。”陆光河无语地搓了搓食指，“别跑题。” 曲溪清遗憾地撇了撇嘴：“好吧。” “反正就是那次，我在超负荷使用了能力以后，失去了意识。” 她轻轻眨了一下眼，“等我醒来的时候，躺在基地的医院里，他们告诉我，安纱留在了a城。” “从那天起，我发现我的异能有些不受控制。” 她看向桌上众人的茶杯，“和一般的退化不太一样，不是用不出力量，而是……不太精细。” “本来我可以轻松地给你们杯子里加两块冰，现在我只能……” “咔”一声，申永康面前的茶杯被整个冻在了桌面上。 申永康吓了一跳，紧张地往后挪了挪椅子，色厉内荏地咳嗽一声：“说就说，不要随便用异能！” 曲溪清无视了他的抗议：“基地当时并不知道怎么应对异能退化，他们甚至连这是不是异能退化的一种都无法确定。” “我一开始配合他们检查，但最终什么结果都没有得到，他们只是建议我退役。” 陆光河闭了闭眼睛。 “但我还不能退役。”曲溪清平静地注视着他们，“所以我只能自己寻找缓解异能退化的办法。” “我之前说过，凡人众的情况很复杂，很多无法进入基地的人想要在外面的世界活下去就得抱团，加入凡人众至少能让他们有一口土豆吃——因为安纱曾经给他们留过种子。” “他们内部也有很多派系，沉迷机械飞升的、搞生物制药的、还有一些神秘学……” “联系我的那个是搞制药的，她自称‘博士’，她说在研究人体强化药剂的时候，意外发现这种药剂能够抑制异能退化，但几乎没有经过临床试验。” 申永康诧异地问：“你尝试了？” “嗯。”曲溪清笑了笑，“当然，她不是免费送给我的，我和她做了交易——我帮她把论文交给基地，她想以自己的实验成果为敲门砖，加入基地。” “安理在某次会议上提出了，但被否决了。” 曲溪清摊开手，“没帮上这个忙，我只能帮她做点其他的。” “她退而求其次，让我帮她端掉机械派的一个基地——早些时候机械飞升派的研究有了瓶颈，他们发现没有强健的**，很难像科幻电影里那样将人体改造成赛博机甲战士，所以他们找到药剂派寻求合作。” 第50章 “只是后来博士在和他们的合作中发现，他们的实验改造对象并不是志愿者，而是一些无家可归的孤儿，甚至是一些人为制造的孤儿。” “博士说，无论将来人类会变成异能者、超人、还是赛博义体改造人，都不能放弃最原始朴素的是非观，我认同这一点，所以帮了她这个忙，得到了那支药剂。” 陆光河问她：“起作用了吗？” “嗯，也许我运气不错。”曲溪清轻轻笑了笑，“哦对了，她的论文还在安理那里，如果你们现在对她有兴趣了，可以考虑再次招揽她，我看她还是挺想进入基地的。” “太荒谬了。”申永康安静了片刻，吐出了这四个字，“这些全都是你的一面之词，这里面有太多可以做文章的细节了！” “那种来历不明的药剂，怎么可能有人就这样喝下去！你最好说实话，那些……” 曲溪清盯着他：“你有没有，某个特别后悔的瞬间。” “恨不得穿越时空回去改变的瞬间。” 申永康愣了一下。 “我没有跟她告别。”曲溪清直视他的眼睛，“我在最后之前就失去意识了，醒来以后她就已经不在了。” “如果我还醒着，至少我可以留下陪她。” “我不能退役，我还需要力量，我还没有消灭诡异，还没有把诡异的老巢夷为平地，还没有带她回来。” 申永康迟疑了片刻问：“你们是什么关系？” 曲溪清没忍住笑了一声，她难得笑得这么灿烂：“是最好的朋友。” “不好意思，我就是那种会喊着友情啊羁绊啊做点傻事的人。” 陆光河轻轻笑起来，他敲了一下桌子：“那——” 曲溪清忽然动了。 清脆的冰结声响彻审讯室，她突然掀翻桌子，径直冲向了在座各位审讯官。 观察窗外，几个作战员冲进来，在魏烈惊慌失措的尖叫里， 紧张地围住了将祈。 樊天锡拍了拍魏烈的肩膀：“放轻松，他们怕副队帮她逃走而已。” 将祈看着曲溪清轻松地破开墙壁冲出营地，手上还拖着一个老头。 ——是申永康。 “啊啊啊——” 申永康尖叫着被她拽出营地。 曲溪清回头看他，笑了一声：“是你吧。” “之前找我们茬？” “我可是记着呢，既然要跑路了，这不得趁机揍你一顿？” 申永康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趁着身后的作战员还没追过来，曲溪清手起拳落狠狠给了他两拳，然后把他扔向身后的追兵，朝着禁区狂奔。 将祈看着她远去的身影，没忍住笑了一声。 刘愿差点想冲上去帮忙，被樊天锡一把按住，挤眉弄眼地安抚住了。 身边的作战员紧张地拔出枪械对准他：“你笑什么！” 将祈收回目光，如实回答：“很羡慕。” 樊天锡连忙按住他：“冷静点啊副队，你可别也一时冲动向往自由啊！” 曲溪清已经冲到了禁区入口，徐赢正好有事出来，几乎被她撞了个人仰马翻。 “喂——”徐赢往后一步让过，“干嘛呢！撞到人要道歉啊！” “哈哈！”曲溪清笑着回头，“不好意思！” 徐赢愣了一会儿，听见营地那传来“抓住她”的叫喊，忍不住抓住一个作战员问：“怎么了？她遇着什么好事了？” “什么好事？”作战员焦急万分，“她袭击了审讯员跑了！对了，徐赢指挥官，请帮我们……” “哎——”徐赢松开了手，伸手揉了揉肩膀，“那什么，我最近肩膀啊实在不舒服，说不定也是异能退化征兆，我得去医务室看看，你们加油啊。” 他装模作样地揉着肩膀进了营地，看见还被人团团围住的将祈和樊天锡，忍不住笑了一声，“哟，这是把人贼防呢？” 他蹲下来看了眼破了个大洞的营地墙壁，问他们，“到底怎么回事啊？” “你们几个散了吧，我看着呢不会有事的。” 陆光河从一片狼藉的审讯室里走出来：“恕我直言，你们只拿到了审讯曲溪清的许可，这样拿枪指着我们第六基地轮回小队的副队长，不太合规矩。” “还有，小曲刚刚那两拳可没收力，你们不去救救申先生吗？” 几人对视一眼，总算收了枪离开。 徐赢抓了抓头发：“我听说小曲被审讯的事，但没想到会搞这么大阵仗……是栽赃吗？” “还没来得及。”陆光河随手指着徐赢和魏烈，问他们，“可信吗？” 樊天锡正要点头，魏烈已经举起双手：“等一下！不可信！我先走了！” 他在樊天锡张嘴前，飞快钻出了房间。 “跑得真快。”陆光河推了下眼镜，“你不跑吧？” “我跑什么？”徐赢笑着双手环胸，“我可是特意来看热闹的。” 陆光河随便拉了张椅子坐下来：“那我就说了。” “小曲跟凡人众有联络是事实，但她那点事根本就不重要。” “他们是打算硬是把班奇、教主那些事套到她头上，然后带去第一基地。” “我跟安理商量过了，比起让他们扣住小曲拿捏第六基地，不如简单粗暴一点，让她脱离基地进入禁区。” 刘愿拧起眉头，神色复杂地嘀咕了一声：“又是第一基地……” “禁区很危险的，她一个人有没有问题啊？偶尔出现在联合小队营地，我倒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徐赢好奇地问，“不过你们什么时候给她通风报信达成共识的？” 陆光河笑起来：“审讯的时候啊。” “以前还没进基地的时候，老樊说看特种兵行动都打手势不开口很帅。”将祈将食指弹了两下，“这是‘去’。” 接着食指小幅度划了一个圈，“这是‘找’。” 然后食指和拇指比了个心，“这是‘安纱’。” “去找安纱。”刘愿把手势组合起来，愣了一下，连忙看向樊天锡，“老樊，这部分还没教我！” “马上马上，给你补习。”樊天锡有些唏嘘，“小曲走了，还留下这么大个孩子……” 刘愿抗议：“我不是小孩了！” …… 曲溪清冲入禁区，一路狂奔，直到一根枝条伸出来拦住她。 “呼！”她重重吐出一口气，扬起笑脸，“带我去找安纱吧。” 第43章 摩天轮那里有什么吗？ 枝条一如既往举着那块pad，上面只有六个点，彰显着她的无语。 曲溪清收敛了笑意，一本正经地说：“我知道，你说过先不要来找你，但我中途已经把腕表关了，不会暴露坐标的。” “而且也不是我任性非要过来，是出了一点意外，第一基地的家伙要栽赃我，老陆给我打了手势，估计也是和安理妹妹商量过的，我这才进来的。” 李意：“说自己没有特别想进来的时候，你先把嘴角压一下。” “咳。”曲溪清艰难地活动了一下嘴巴，眼珠心虚地往上抬，“总之，我来都来了，又不可能回去，就让我去……” “这套对我来说不管用。”pad上的字句毫不留情，但枝条还是把她卷了起来，“你还不能去见安纱，先到我这来吧。有点远，但我很快，别张嘴，会喝西北风。” “嗯？”曲溪清只来得及发出一个音节，枝条就把她“咻”一下拉走了。 枝条拉着人一路风驰电掣，终于，曲溪清顶着一头被风吹得往后飞扬的头发，到达了江湖网咖。 她抬头看了眼招牌，眯起眼打量亮着光、还有无数枝条影子扭动的二楼，诚恳地说：“你的据点看起来不像什么正经地方，像魔窟。” 李意没搭理她，直接把她从窗口拖进了网咖里。 “喂——”曲溪清试图抗议，“能不能让我走门啊！” “谁管你。”李意把她往椅子里一按，显示屏亮起，字句飞速显现，“就算你进来了，也别想偷跑。” 她摆出一副资本家的做派，挥舞着枝条，“你以为进了禁区是奔向自由的道路了吗？死心吧，这个工位就是你永远的家，来吧，上工吧牛马！给我画图！” 曲溪清震惊地回过头：“我可是刚刚被栽赃，就算要让我工作，你也得先安慰我两句吧……” 李意的枝条把她的脑袋转回去，让她看屏幕上的字：“想得美。” “喏，给你看两眼监视器里的安纱，这可是将祈他们想看都看不到的画面，你可以一直看哦，这是最大的员工福利。对了，看归看，手不要停下来。” 她无情地塞了一块数位板到曲溪清手里。 曲溪清下意识握住了数位板，专注盯着显示器，缓缓眨了眨眼。 李意看见她眼中泛起泪光，有些僵硬地从角落里拖出一卷抽纸，整个按在了她脸上：“喂喂喂，你、你别搞煽情这一套啊！” 第51章 “没事的。”曲溪清感动地闭上眼，任由眼泪从脸上滑落，“这是重逢的幸福泪水。” 李意：“……我可以说矫情吗。” “你看！”曲溪清站起来指着屏幕，“她在自己做吃的！” “嗯嗯。”李意无言地撑住了额头，“我没瞎。” “她还是从老样子，什么都让锅里一扔，虽然也不是不能吃……”曲溪清露出了怀念的神色，“我当初刚刚觉醒异能的时候发烧，也是她冒险去倒塌的食堂找了吃的出来，炖了一锅不知道是什么的吃的。” 李意瞄她一眼，屏幕上显示：“这么怀念我给你偷一碗？” 曲溪清低笑一声：“不用了。” “她看起来恢复很多了， 还不能见面，是哪里还不太稳定吗？” 她习惯性看向李意，又被她把脑袋转向了屏幕。 屏幕上显示字句：“我本来也觉得差不多了，但还是不行。” “她之前去了城中花园，见到了你那次透支异能留下的冰块，似乎想起了点什么，但显得很痛苦。” “反正她已经醒来了，剩下的回忆起来也只是时间问题，我不希望她再冒任何风险了。” “我都没见她……你就先不要想了。” 曲溪清没有反驳，伸手戳了戳屏幕上的安纱，轻轻点头：“嗯。” “没关系，已经离她很近了。” “对了。”她回头戳了戳李意的脖子，“好久不见，我差点都忘了你现在不能开口说话，你已经习惯了吗？” “很习惯。”李意拍开她的手，“等你也一个人待四年，就会庆幸自己是个哑巴了，不然迟早会开始自言自语精神分裂。” 曲溪清露出感动的神情，她挤进了李意的树干，搂着她的脑袋晃来晃去：“这四年，你也辛苦了。” “要是我那个时候没有昏过去就好了，我能留下来陪你们……” “敬谢不敏。”李意无言地把她的脑袋推开，“我不需要食物，一个人待在禁区十年也没问题，如果你留下来，我还得时不时当耗子去外面的营地偷东西养你……” “虽然可能会麻烦一点。”曲溪清面无表情地勒住她的脑袋，“但好朋友在一起不会更开心吗？快说会。” 李意顽强地举起pad：“不会。” “差不多一点，只是四年没见，你黏人得有点恶心了。” “因为今天是个好日子。”曲溪清不客气地搓揉她的脑袋，盯着屏幕上的安纱，“啊，她好像要出门了。” “她应该是去调查诡异巢穴。”李意把曲溪清从自己的树洞里拎了出去，打开了地图，高亮了自己给安纱标注的几个巢穴，“大概是这几个里面的一个。” “猜猜看她会先去哪个？” 曲溪清把脑袋凑过去：“从地图来看，距离安纱的住处最近的是这里，但你还标注了危险度……她其实还挺谨慎的，我猜她会先去危险度最低的这个巢穴。” “c级巢穴，城市之眼摩天轮。” 她问李意，“你坐过吗？a市的摩天轮好像跟几个爱情传说有关，以前还挺出名的。” “没有。”李意不怎么感兴趣，“我更喜欢过山车。” “而且，现在我听见什么‘传说’就头疼，这些诡异都是从这些传说里诞生的，可以说人类的想象力就是诡异的温床。” 曲溪清附和着点头，悄悄往门边挪了挪。 李意的枝条绕住了她的脖颈：“去哪里。” “我想去看看。”曲溪清扯住脖子上的枝条，“提醒你一下，异能者也是普通人类，用力的话我真的会死的。” “我不会露面，我只是想亲眼看看她，万一遇到麻烦我会蒙面出手。” 两人无声地对视片刻，李意最终举起了枝条，尖端劈啪作响，她威胁：“如果你不听指挥。” “我就电你。” 曲溪清抬手敬礼：“保证听指挥，长官！” …… 另一边，安纱摆弄着手上的腕表，跟着农场app内新更新的导航功能，到达了摩天轮。 早就无人看管的园区十分荒凉，越接近摩天轮，植物就越少，愈发显得荒芜。 “到了。”安纱打量着四周，信步走到了摩天轮的购票窗口前。 因为天色昏暗，也没有灯光，隔着玻璃只能看见一片漆黑。 安纱正打算看看上面的票价，忽然，“啪”地一声，一张惨白的脸贴到了玻璃上。 “哇！”安纱下意识举起了手里的斩骨刀，“邦”一刀砍在了玻璃上。 那张惨白的脸在她继续动手之前出了声：“买票吗？” 安纱迟疑了一下，在现在就把他喂异植和先看看他要做什么之间摇摆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要，怎么卖？” 如果是像蛇女一样要手指头之类的话，那她就只能动手了。 安纱举着刀，一副劫匪的架势盯着对方。 售票员往后站了站，安纱这才发现，他并不是漂浮在半空中的一张脸，而是个穿着售票员制服的小老头，只是脸色苍白得过分，在这样的气氛里看起来更加不像个人。 售票员盯着安纱看了一会儿，而后非常刻意地转头看向了她身侧，慢慢扬起诡异的笑容：“免费。” 安纱：“……” 又来了。 上一次听见“免费”这个词的时候也没遇到什么好事。 售票员笑得更加真切，不怀好意地扫了她一眼，“嘿嘿”笑着说：“两人同行，一人免费。” “你免费了。” 安纱虽然知道这应该是他刻意的招数，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问他：“两人？” 只是一个转身的功夫，售票窗口里的人就不见了，只剩两张票安静地躺在出票口。 安纱伸手正要捡起票，忽然一阵风吹来，其中一张票被风卷着吹起，安纱看见上面出现了一个血指印，而后消失不见。 就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捡走了。 她身后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安纱伸手摸了摸脖子里竖起来的汗毛——好像有人往她脖子里吹气了。 鬼头铃兰警惕地挥舞根系守在了她身后，像只警觉的小狗。 安纱嘀咕一声：“我还想问它异植要不要买票呢，这就不见了……” 跑得还挺快的，像是有所警惕。 这么说来，上次那些诡异达成了协作，这说明，或许诡异之间也会私下里交流，该不会她这些天收拾了不少诡异，已经上了这些怪物的黑名单了吧？遇到她吓唬完撒腿就跑？ 安纱思索着往前走了两步，摩天轮“啪”一声亮起了灯光。 叮咚悦耳的钢琴曲响起，配着温馨的灯光，居然还有些浪漫。 安纱正仰头欣赏，灯光忽然闪烁变红，其中一个座舱窗户上猛地贴上一张带血的面孔，人影似乎尖叫着在跟她说些什么，最终滑落，只在窗户上留下一条血痕。 一眨眼的功夫，摩天轮又变回了温馨的模样，只有那个血手印依然印在窗户上。 摩天轮慢慢转了一圈才停下，打开门的那个座舱窗户上，血手印清晰可见，还在往下滴血。 安纱：“……” 是不是有点太刻意了。 虽然她完全不怕，但这样真的能骗到人坐上去吗？一般不是故意找茬或者故意找死的，没人会坐这种明显有问题的摩天轮吧？ 难道这就是它评级不高的原因？ 安纱伸手牵住鬼头铃兰的根系，低头招呼它：“走吧，我们就坐这个。” “嘻嘻嘻。”鬼头铃兰摇头晃脑地应了，忽然，它的鬼脸齐刷刷转向，看向了不远处的健身活动区。 安纱顺着看过去，那里有免费的活动设施，滑滑梯、转轮之类的都做成了水果造型，涂色鲜艳，但因为许久没人打理，一些黑色的脏污看起来既像血迹，又像伤口。 安纱好奇地问：“那里有什么吗？” 鬼头铃兰慢慢把脑袋转了回来，蹭着安纱把她往摩天轮里推。 “好了好了不要推我……”安纱无奈地带着它一块上了摩天轮，从活动区收回了目光——既然鬼头铃兰这个反应，那应该是不需要太过注意。 此时，不远处的滑滑梯后，曲溪清屏住了呼吸。 第44章 古怪能找到刚刚在这里的人吗？ 眼着安纱进了摩天轮，曲溪清才敢呼吸，她躲在草莓滑滑梯内部松了口气：“不愧是队长，好敏锐，差点就被发现了。” 枝条举着pad敲她的脑袋：“我就跟你说太近了！” “最后没被发现就好。”曲溪清按住了枝条，往摩天轮处看了一眼，“你看出什么了吗？恐吓方式太大众了，暂时分辨不出是什么诡异，基地内似乎也没有与摩天轮有关的诡异记录在册。”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跟李意商量，“我们得到了新的诡异情报，要不要更新给基 地？” “我觉得你那个游戏app里也可以更新一个诡异图鉴，让安纱知道她之前干掉的诡异都是什么样的家伙，或许也有利于让她早点恢复记忆，应该也不会冲击太大。” 第52章 李意：“……” 曲溪清看着pad上的六个点，主动说：“我来画图。” 李意欣慰地上下摆动枝条：“你是我见过最会给自己安排工作的牛马。” “谢谢。”曲溪清也没有客气，“为了安纱的话，我可以自己套绳上磨的。” 她瞄了眼一片漆黑的售票窗口，“售票处那只诡异还没有离开，他那里似乎是兼任管理室，那里能够操纵摩天轮……我们要不要把它干掉，先占据售票窗口？” 李意按住了跃跃欲试的曲溪清，枝条尖端电光闪了闪威胁：“你再这样我真的要电你了！” 曲溪清老实地蹲了回去：“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要让安纱自己来，她也需要熟悉自己的力量。” “我只是有点怀念和她并肩作战的感觉。” 她靠着滑滑梯露出向往的神情，“好想给她帮忙啊……啊，她晚上睡着以后我可以去给她拉被子吗？” 李意：“……这四年你是不是有点变态了。” “没有吧。”曲溪清拒不承认，“现在见不到面才会这样，等见面了我就正常了。” 她安静了一会儿，忽然低声笑出来。 枝条敲了敲pad：“安静点，你笑得像个变态。” “我平常不怎么笑的。”曲溪清揉了揉自己的脸，“你也体谅一下我们这些四年没见她的人的心情吧。” 她神色一动，“喂，上面好像有点动静了。” …… 摩天轮上方，安纱在座位上坐下，好奇地扒着窗户看底下的街景。 摩天轮缓缓升空，整座城市仿佛都在她脚下。 安纱低头往下看，从这里看出去，跟在她家里看出去，又是另外一种景象。 “哇——从外面看倒是不觉得，在上面有这么高啊。”安纱笑着问跟她一块上来的异植，“怎么样，不会恐高吧？” 恐惧之主的果实就算了，但像是鬼头铃兰这些脚踏实地，以前一直长在土里的异植，突然根系离地，不知道会不会恐高。 鬼头铃兰好奇地晃动脑袋，似乎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安纱正要开口，忽然瞄见她撑着窗玻璃的手边，多了一个三个暗红色的小点——就好像有谁就在她身侧，跟她一样用手撑着窗玻璃，不小心留下了这样的痕迹。 当然，安纱很清楚，他们绝对不是不小心的，他们是故意在吓唬她。 看着窗户上的血点，安纱忽然抬起手，戳了戳血点上方。 倒是没戳到什么不该存在的东西。 窗户上的血渍忽然蔓延，浮现一行血字——“请找出座舱内奇怪的地方”。 安纱：“……” 居然还是问答形式的？ 她扭头看向鬼头铃兰，最奇怪的应该是她带上来的异植吧？但这显然不是正确答案。 它看起来并不想让她享受外面的风景，而是想让她把注意力放到舱内，仔细探索。 按照过往经验，应该藏了不少吓唬人的东西。 安纱站在座舱内部，环视一圈，这里的空间并不大，要说能藏什么东西的地方也就只有——座位底下。 安纱弯下腰，毫不意外地跟一个握着小刀的黑影四目相对。 “哦？”安纱一瞬间觉得它有些眼熟，旋即恍然大悟，“啊，曾经被白先生抓住过的那个诡异！是你吧！” 床底人：“……” 不知道是不是安纱的错觉，它好像往深处躲了躲，那张漆黑的、阴影一般的脸上，仿佛透出一点绝望。 “嘿嘿。”安纱举起了灰白色的盆中之脑，热情地跟它打招呼，“你好，有没有觉得这个有点熟悉？” “啊——”床底人发出一声尖啸，但这是在高空的摩天轮上，双方都无处可逃，安纱手起仙人掌落，可怜的床底人在白先生死后，依然再次被他的异能操控了。 一定是特别的缘分。 “现在起，我是你的老大。”安纱简短地给它催眠，开门见山地问，“还有哪里有古怪？” 床底人依然缩在座位底下，温顺地抬起了手，指向窗户上的血渍，接着又指向了对面座椅的底部，最后指了指摩天轮下方的售票处。 安纱诧异地挑眉：“地方虽小，诡异倒是藏了不少。” 她又趴下去看对面的座椅底下，对面有一颗七窍流血的脑袋。 见到她看过来，脑袋轻轻滚动，露出阴森的笑容：“嘿嘿……” 安纱身旁，鬼头铃兰也弯下枝条凑了过来：“嘻嘻嘻！” 安纱看了看鬼头铃兰血红色的一串脑袋，又看了看座椅底下角落里的一颗脑袋。 她摸了摸鬼头铃兰，欣慰地说：“无论质量还是数量，都是我们这边赢了。” 鬼头铃兰昂首挺胸，十分骄傲。 就在这时，座舱顶端发出“砰”一声重物落下的闷响，整个座舱都跟着摇晃起来，显得不太稳当。 安纱和脑袋的不太友好攀比被打断，抬起头就看见一具无头的尸体扒在座舱顶部往下看，那颗角落里的头发出声音：“你有没有看见我的另一半……” 安纱不太确定地问：“你是说对象，还是说你的另一半身体啊？” 她抬起手，“对象不知道，但身体在那里，要帮你拉进来吗？” 脑袋：“……” 无头尸体“砰砰”砸了几下座舱，悬挂的座舱摇晃得更加激烈，鬼头铃兰兴奋地“嘻嘻嘻”叫起来，根系都跟着挥舞，看起来相当高兴。 安纱保持着平衡站起来，也跟着敲了敲窗户，无头尸体停下了动作。 安纱不确定这里隔音怎么样，试图让它读口型理解：“敲这里没用，我给你开门！” 说完，她反应过来，看向自己的异植，“不对，它没头啊，也读不了口型吧？” “算了，直接动手吧。” 座舱的门在摩天轮运行期间上了保险，但架不住安纱现在力气巨大，她拽着门“卡拉卡拉”晃了两下，在无头尸体被晃下去之前，“砰”地一声拉开了座舱的门。 高空冷冽的风灌入座舱，连带着狭小空间里的血腥气都散去了不少，安纱露出笑脸：“欢迎光临——” 鬼头铃兰的根系猛地弹出，把无头尸体扯了进来。 “这个你也要吃？”安纱看着已经用根系卷住对方蠢蠢欲动的鬼头铃兰，总觉得这孩子自从进化以后胃口大了不少，变得贪吃了很多。 鬼头铃兰上下摇晃铃铛，亲昵地蹭了蹭安纱撒娇。 “好吧好吧。”安纱无奈，就把这一套两个战利品交给了它。 她站在已经破开了门的狭小座舱里，再次环视一圈——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了，但窗户上的字还没有消失，而且，她也没有找到制造血迹的那个看不见的诡异。 可座舱里分明已经没有什么能够藏的地方了。 安纱微微思索，说起来，座舱也不算大，鬼头铃兰体型暴涨以后，根系几乎铺满了地面，如果真的有什么东西跟着她一块上来了的话，它应该能够察觉到。 它拥有预警的能力，有什么东西跟着她的话，它一定会警示的。 这么说来，这个看似跟着她的看不见的“鬼魂”，应该只是诡异用来制造恐怖气氛的障眼法，很有可能只是某个诡异的能力，又或者说…… 安纱捡起了盆中之脑：“你来试试。” 她把盆中之脑按在了窗户上那行血字上。 原本还营造着恐怖气氛的血字有一瞬间的凝滞，然后猛地沸腾起来。但盆中之脑的尖刺扎住了它，正疯狂地汲取它的力量，不让它挣脱分毫。 “果然。”安纱表情微妙，经过“老鼠肉”事件以后，她已经知道了这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诡异。既然 会有诡异以地沟油的形态出现，那有个诡异以血字形象出现，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她松了口气：“这下应该全部完成……哇！” 安纱的自言自语被突如其来的停顿打断，整座摩天轮突然断电，因为惯性，座舱在高空微微摇晃，显得不太安稳。 安纱扶着破门往下看，售票处那张惨白的脸正冲着上方露出笑脸。 安纱反应过来——他把摩天轮断电了。 她被困在了距离地面一百多米的高空。 ……最有效的手段居然是如此科学的手段。 安纱撑着舱门，手指轻轻敲了敲，她扭头向床底人确认：“它是最后一只吗？” 床底人颤抖着点了头。 “辛苦了。”安纱把恶龙眼珠推了过去，“安息吧。” 她站在座舱门口往下看，考虑等它们吃饱进化之后，跳到下一个座舱上的可能性。 蛇女那次她就发现了，她的身体素质异于常人，十米左右的高度落下连破皮都没有，百米高空……也不是不能挑战一下。 但安全起见，还是先试试能不能踩着一个个座舱顶端跳下去。 “吃完了吗？”安纱回头招呼自己的异植，打算抱着它们一起行动，忽然，她察觉到了某种熟悉的能量波动。 第53章 她快速探身看向售票处——那里的灯光熄灭了。 似乎有道人影一闪而过，几秒之后，摩天轮再次转动起来。 安纱一怔，没有尝试从高空跳下去，等摩天轮接近地面时，她才纵身一跃朝售票处飞奔，一脚踹开了门。 小屋内，售票员惨白的脑门一片焦黑，四肢被冰锥钉在了地面，正挣扎着想要爬向开关。 看到门口的安纱，它露出了绝望的神情。 “是时候给禁忌心脏打包一份外卖回去了。”安纱给了售票员一仙人掌，让它安分地等在售票处，然后快速抱着鬼头铃兰走出去，问它，“能……找到刚刚在这里的人吗？”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跳得很快，莫名有些紧张。 像是潜意识的某种提醒。 鬼头铃兰摇晃了一下，像是有些纠结，但它最终还是听话地指向了草莓滑滑梯。 第45章 久别重逢懂事点，赶紧给副队也发一份…… “它居然真的指了！”曲溪清背部紧贴着草莓滑梯内部，握紧了拳头，“叛徒！鬼头铃兰是叛徒！” “那也没办法。”枝条拎着pad，“毕竟那是安纱的异植，肯定更听安纱的话。” “怎么办？”曲溪清紧张地啃了啃指甲，虽然她很想见安纱，但她更担心安纱的身体，“你把我传送走？” 枝条指了指她：“你把我当将祈吗？我有这本事？” 它对着曲溪清指指点点，“是谁来之前信誓旦旦说不会被发现的？” “不要说风凉话了！”曲溪清已经能听见逐渐靠近的脚步声了，“想想办法！” 李意扔给她一个玻璃瓶：“试一试。” 从她变慢的打字速度，能看出她似乎也有些犹豫，“也许，也该给她一点适当的刺激……如果她有任何不良反应，打开这个。” 曲溪清认出了玻璃瓶里白色的蒲公英绒毛，恍然大悟地一拍手：“这是……【沉睡魔咒】！” “好办法，可以强制她的大脑休眠！” “还有这个你也拿着。”李意从角落里拖出一个空纸箱扔给他，“剩下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先撤。” 曲溪清接住空纸箱，茫然地低头看了一眼，这会儿她已经能瞄见滑滑梯洞口的影子了。 安纱就站在草莓滑滑梯洞口，怀里抱着鬼头铃兰，预感强烈，莫名比刚刚在摩天轮上的时候还要紧张。 “有人吗？”她先是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声，然后才试探着朝草莓滑梯洞口探进脑袋。 她尽量放轻了动作，防止惊吓到里面的生物。 滑梯内部无处可藏，安纱看见了一个……蹲在纸箱里，头发几乎挡住了整张脸的人影。 安纱：“……” 在思绪开始转动前，她下意识先扬起了嘴角，露出了些许笑意。 “你、你好。”蹲在纸箱里的人似乎也很紧张，偷偷露出一只眼睛观察她的神情，“你想收养一个无家可归的人类吗？” 安纱抿了一下唇，还是没有忍住，跟随自己的本能笑了起来：“你……噗……不好意思，等一下……” 她笑着笑着，眼眶稍微有些湿润，忍不住弯下腰捂住脑袋，“你、你怎么会……” “你没事吧！脑袋不舒服吗？”曲溪清手忙脚乱地跳出纸箱，忙里出错还差点被绊倒，跌跌撞撞冲到她面前，掏出了那个瓶子。 安纱下意识握住了她的手腕，制止了她的动作：“没事……我就是觉得，好像、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她抬起手，想撩开对方遮脸的头发。 “等等等一下！”曲溪清动作僵硬，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真的要看吗？我觉得也不急于一时，我也可以以无脸人的身份跟你当朋友的！对于刚苏醒没多久的人来说，我的脸会不会太刺激了？你要不先放空大脑什么都不要想，深呼吸……呃啊！” 安纱快速出手，歘一下掀起了她脸上的头发，露出一张肤色偏白的清逸面孔。 曲溪清微微睁大眼睛，没敢动作。 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一会儿，曲溪清小声抗议：“也不用把我刘海一起掀起来吧？” “不好意思。”安纱才反应过来，乖乖松开了手，专注盯着曲溪清捋头发。 曲溪清偷瞄了她一眼，嘴巴几次开合，还是忍不住试探着问：“你、没认出来吗？” 虽然这样安纱的脑袋就不会面临爆炸危机，但她居然没认出来…… 曲溪清轻轻捂住心脏，有点伤心。 “你是不是……”安纱盯着她的脸，“什么新型的诡异？” 曲溪清面无表情，心如死灰：“……对，我是。” “我现在怨气重得和诡异没区别。” 她幽怨地磨了磨牙，“我告诉你，你要是没认出我但是之后认出了某、个、人的话……我一定会让你为自己的重色轻友付出代价的！我要给你的每一餐饭加致死量的香菜！” 安纱眨了眨眼睛：“我不吃香菜吗？” “不爱吃。”曲溪清蹲在她面前，“但没东西吃的时候捏着鼻子也能吃。” 安纱露出思索的神情：“好像是，我记不清了。” “不过……我记得你。” 她认真地说，“我在梦里见过你。” 曲溪清沉默片刻，哼笑着靠着草莓滑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好像那种特别老套的搭讪台词，不会是哄我的吧？” “真是的。”她抱怨了一句，“我以为我们见面的时候好歹会更感人、更澎湃一点，怎么这么……” “不感人吗？”安纱蹲下来看她，“可你都已经哭了。” 曲溪清错愕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像是感受到掌心的湿润那刻，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在掉眼泪。 安纱还是忍不住笑，她从自己的百宝背包里摸出一张纸递给她：“怎么还哭了啊？” 曲溪清无言地叹了口气，扬起脑袋，目光幽怨：“你呢？怎么还笑呢？没心没肺。” “不知道啊。”安纱挠了挠下巴，“我看见你就忍不住笑，嘿嘿，应该是见到你很高兴。” “而且我说真的，我在梦里见过你。” “我记得梦里你开车喜欢极限转弯，还记得你在车后座搭着我的肩膀，还有老是跟朋友吵嘴……” 安纱专注地看着她的脸，“虽然梦里的时候，那个人影模糊看不清面孔，但你一露面我就知道，梦里那个人，就是这张脸。” “但更多的我还没想起来。” 她微微蹙起眉头，“有些事情，像是隔着一层雾……” “别想！”曲溪清猛地按住她的脑袋，“我就是那么一说！你不用真的想起来！” 她说着，忍不住搓了搓安纱的脑袋，又搓了搓。 安纱：“那个……” “现在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曲溪清爱 不释手地搓着她的脑袋，“我可以暂且原谅你，等你想起来了再让你好好忏悔。” 安纱被她搓着脑袋，忍不住眯起眼睛，乖乖点头：“嗯、嗯。” “哎，那就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吧。”曲溪清一本正经地清了清嗓子，“你好同学，c大28届动画系，曲溪清，可以叫我师姐。” 安纱看着她伸出来的手，这只手好像穿越了时空，和许多年前某个夏天伸向她的那只手重叠了起来。 梦里没有见过，但安纱意识到，这不是她第一次听见她的自我介绍。 安纱隐隐有了想要落泪的冲动，是某种掺杂着委屈和欣慰，包裹着失而复得、久别重逢的情感，可以冲刷漫长孤单的幸福泪水。 安纱没有刻意忍耐，她眨了下眼睛，双手握住曲溪清的手，露出闪着泪光的笑脸：“好的小曲，那么……我就正式收养你了。” 曲溪清眼泪汪汪地疑惑：“嗯？收养？” 安纱轻轻笑着指向边上的空纸箱：“你刚刚问我要不要收养一只人类的。” 曲溪清：“……” “走吧。”安纱笑眯眯地把她的手从自己脑袋上拿下来，反过来摸了摸她的脑袋，“跟我回家了，小曲。” 曲溪清抬起头看着她。 安纱好奇地问：“怎么了？” 曲溪清扁了扁嘴，还是没忍住，直接抱着她的大腿嚎啕大哭：“是本人。” “安纱啊啊啊——” …… 此时，联合营地内，将祈正站在公告板前看消息。 “哟。”徐赢打了个招呼，在他身后站定，问他，“哎，你们有小曲消息没有？我问过了，这几天营地食堂里的食物也没少，她应该没来过。” 将祈收回目光：“你把她当营地里的老鼠吗？” “什么话。”徐赢无奈地耸了耸肩，“我可是特地叫人晚上留点吃的放在好拿的地方的，她不是走的时候什么都没带吗？那是你的队员，在禁区吃不上饭，你不担心？” “不担心。”将祈叹了口气，“还很羡慕。” “不至于吧？”徐赢表情古怪，“我知道第一基地这次确实很过分，什么都还没尘埃落定呢，勾心斗角那套就先起来了，看着就烦，但也不至于比在禁区流浪还惨……” 第54章 “副队！”刘愿从营地外一路小跑冲过来，正要张口，看见徐赢，又硬生生把脸上的笑意压了下去，装作一本正经地打了招呼，“指挥官好。” “哎，好。”徐赢无言看她，“你的态度是不是太明显了？要传递什么秘密情报啊？” 刘愿结结巴巴地说：“没、没有啊！” “音调都变了。”徐赢扭头看向将祈，“你们是不是得教教孩子说谎？” 将祈认真思考了片刻：“那算不算把她教坏了？” “还是稍微坏点，太傻了容易吃亏。”徐赢轻笑一声，“行了，猜也知道肯定是曲溪清的消息，这么点时间她应该也跑不远，让她肚子饿了就回来吃饭，我没放捕鼠夹。” 说完，他转身给他们让出空间。 “嘿。”不远处樊天锡招呼他们一声，示意他们来那边说话。 三人进了个无人的帐篷，刘愿按捺不住激动：“我、我见到了！举着pad的枝条！咱们小队传说中的第……” 她掰了掰手指头，“第几人来着？” “不重要。”将祈摇摇头，“你见到李意了？” “嗯嗯！”自从曲溪清离开营地以后，刘愿许久没露出这样兴奋的表情，“这应该就是对其他基地保密的资料吧？轮回小队果然不是一般小队，她跟我说，她甚至在禁区搭建了网络。” “平日里不能跟基地的连接是怕被人追踪，但她用更安全的办法给我传了这个！” 刘愿迫不及待地打开自己的手机展示，是一张安纱和曲溪清脑袋贴脑袋的合照，还能看见边上硬挤进镜头的鬼头铃兰，和蹲在安纱肩膀上的恶龙眼珠，还有曲溪清举在手里的盆中之脑，画面诡异中透着温馨。 将祈：“……” “嘶！”樊天锡倒吸一口凉气，连忙扶住将祈，伸手就要掐他的人中，“快收起来，你也不怕刺激得副队直接晕过去！” 将祈面无表情地拍开了他的手，手微微颤抖：“她居然直接去见了……” 刘愿低下头再次确认：“啊？很刺激吗？我觉得很可爱啊。” “谁说不可爱了！”樊天锡给她使了个眼色，“懂事点，赶紧给副队也发一份。” “哦哦。”刘愿连忙操作，“还有，李意前辈让我转达，说重点转达给副队。” 她心虚地瞄了一眼将祈。 将祈深吸一口气：“说。” “她说——”刘愿深吸一口气，进入角色，绘声绘色地说，“一个曲溪清就够我忙的了，明明说只是远远看看结果就被发现了差点坏大事，你们几个不许再来添乱！尤其是将祈，如果你敢偷偷去看安纱，我就提前跟她说她一直都是单身但是有个自称是她男朋友的变态追求者阴魂不散，如果看见了这样的男人撒腿就跑不要停留。” “嗬——” 刘愿喘了口气，惴惴不安地说，“三思啊副队，我总觉得她好像不是开玩笑的。” 第46章 协作好！很有气势！ 将祈轻轻叹了一口气：“……她确实做得出来。” “算了，耐心一点。”他像是安慰自己一样垂下眼睫，问她，“李意有没有说安纱的状态怎么样？见到小曲，没有什么不良反应吧？” “不良反应是没有。”刘愿松了口气，诚实地说，“但是队长没太记起来……” “她说，好像在梦里见过小曲前辈，但想不起她是谁，也不记得过去那些事，很多事情像是隔着一层雾。” “李意前辈说，这应该是大脑的某种保护机制，通过在梦境中碎片化地释放记忆，可以让安纱队长尽量没有负担地回忆起一切。” “嗯。”将祈喂蹙起眉头，“这样的话，小曲留在安纱身边，也相当于是一个刺激源。” “也许也是好事。”樊天锡乐观地笑了笑，“之前老陆查资料的时候不也说过什么刺激疗法吗？” “嗯嗯。”刘愿跟着点头，“而且，李意前辈说，安纱队长一个人很孤单，在不知道枝条背后就是她的情况下，也总是跟她说话。” “本来她是打算让她们见一面，然后让小曲前辈找个要回自己据点的理由，再让她们分开的。” “但后来没忍心……” 将祈安静了片刻，最终轻轻点头：“嗯。” “我知道了。” 樊天锡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着急，都等了这么多年了。” “你想啊，万一要是见面了她又不认得你，那心不痛吗？” 将祈面无表情：“小曲可以重新跟她做朋友，我也可以重新……” “真的吗？”樊天锡一脸不信，嬉皮笑脸地用肩膀撞了他一下，“到时候你习惯性往她身边一靠来点肢体接触，但她不认识你，害怕得往旁边一缩——” 他捧着脸掐着嗓子喊，“呀，臭流氓！” 帐篷的帘子被撩开，烁阳猛地冲进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帐篷内三人：“……” “喂，没礼貌！”符中跟在他身后，给了他脑袋上一下，不好意思地把他往外拉，“又不是在自家基地，敲门啊！” “这是帐篷！”烁阳扒着帐篷跟他僵持，“而且我是听见有人喊‘臭流氓’才进来的！谁喊的啊？” 樊天锡干笑两声，摸了摸自己有些胡茬的下巴：“我。” 烁阳和符中同时震惊地看了过来，安静了片刻，烁阳结结巴巴地问：“那、那臭流氓是谁啊？” 他茫然地看向另外两人。 将祈：“……与我无关。” 刘愿瞪大了眼睛：“怎么想也不可能是我吧！” 樊天锡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也、也是我吧。” 烁阳脑袋上似乎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你们几个怎么也在营地？”刘愿趁机扯开了话题，“我看公告栏上写，今天是你们天火小队负责巡逻。” “哦， 是这样的。“烁阳回过神，“但是基地那边有新消息过来，是关于我们之前提交的超级水世界报告。” 樊天锡摊开手：“我现在一听见基地的消息，都会觉得没什么好事。” “怎么样？好消息、坏消息？” “很难说好跟不好吧。”符中还是一副蔫巴的样子，“他们推测，a城的诡异被困在神明之锁内部，无法从人类身上汲取恐惧，就像一条食物链，捕食者底端的被捕食者都消失了的话，捕食者内部就会再次进行分化，强大的诡异会吞噬弱小的诡异维持存在。” “超级水世界里，很明显数量众多的弱小诡异都听从那只a级诡异人鱼公主的调遣，在我们来之前，说不定它们就是人鱼公主的储备粮。” 刘愿疑惑地拧起眉头：“可如果知道自己要被吃，那些低级诡异还会乖乖听人鱼公主的话吗？” “嗯——”樊天锡露出思索的神情，“说不定呢。” “从我们遇到的情况来看，大多数低级的诡异，大部分都不怎么聪明，他们就像只有从传说、异闻里截取的一段设定，没有完整的人格。” “越是高级的怪物反而越像人，越能够交流。” 他轻笑一声，“这么说，队长把它们困在这里，倒是推动它们发展畜牧业了？” “只是推测。”符中耸了耸肩，“还有一点，那时候人鱼公主的状态似乎发生了某种改变，从他对将祈说的话来看，她似乎改变了自己的角色，从人鱼公主变成了邻国公主。” “这或许是她从a级突破到s级的瞬间。” “以前基地从来没有得到过诡异进化相关的资料，这么想来，某些基础能力类似，但状态不同的诡异，很有可能是在一条进化链上的。” “只是我们不清楚，是所有诡异一开始就弱小，还是有的诞生起就更强大，能通过这种进化变得更加强大……” 符中抓了一把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虽然是得到了珍贵的情报，但并没有解答，只是多了更多的问题。” “不止如此。”烁阳补充说，“还有最后神明之锁救了我们！” “哦对。”符中跟着点头，“这似乎成为了安纱队长还没死的重要证据，并且，从她展现的力量来看，大部分人相信，她得到了比四年前更强大的力量。” “这是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听说第二基地军校的学生们激动得闹腾了一宿……” 他露出一点笑容，“哈哈，真是年轻人。” “我们也很年轻啊。”烁阳不服气地扭头，“你不要老是说这种像老头子一样的话啊！” “那是你，我可已经是个腰酸背痛的中年人了。”符中摇摇头，“不管怎么说，他们应该会对在禁区内寻找安纱队长更加上心一点……至少我们应该不用担心补给了。” “听说各个基地的新人已经在路上了。” 他瞄了将祈一眼，问，“还有就是，我们第四基地的指挥官，让我们有机会打听打听，你们第六基地，真的打算和凡人众合作吗？” 第55章 几人对视一眼，将祈微微颔首：“嗯，跟‘博士’那一派合作。” 不久之前，安理以曲溪清的事为由发难，十分强硬地宣布，第六基地要和对异能者友好，希望进入基地的凡人众博士一派合作，共同研发能够缓解异能退化的药剂。 对此，其他基地反应各有不同，第一基地强烈反对，但安理没管他们。 不过，她也没有马上安排博士进入第六基地——她安排第六基地的研究团队和博士一块来了禁区。 虽然在会议上姿态强硬，但安理对凡人众也依然保有怀疑，没有让他们直接进入基地。 樊天锡看了眼腕表上的日子：“算算日子，他们也就要到了。” “指挥官说了，基地里有太多手无寸铁的普通人，直接让凡人众进入她也不放心，所以索性把他们放到联合营地这里，让我们看着。” 他笑眯眯地拍了拍烁阳的肩膀，“其实光是我们也有点心里犯怵，有你们在就安心多了——绝对的力量面前，就算他们有什么阴谋诡计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好！”烁阳拍了拍胸脯，“我会帮你们盯着他们的！” 符中捂住眼睛：“……傻子。” …… 另一边，家和小区17栋2402。 多了一个人帮忙，安纱把保安亭里的售票员带回来就方便多了。 她把打包食物塞给第一次加餐的禁忌心脏，看着它把诡异包裹起来，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然后才扭头招呼曲溪清：“小曲，你肚子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什么？” “我还好，可以吃一点。”曲溪清好奇地打量着屋子里的植物，“这些植物……” “我醒来的时候就在了。”安纱习以为常地转身打开冰箱拿食物，“我感觉这座城市里的植物，似乎和诡异很不对付，有很多强大诡异的地方，植物都会避开生长。” “不过我都研究过了，这些房间里的植物都不是异植，只是普通植物，不知道为什么能够无视季节和气候生长。” “不知道。”曲溪清在她身边蹲下来，“这世界上奇怪的事情已经很多了。” “也是。”安纱接受了这个说法，举起手里的食物问她，“有什么不吃的吗？” 曲溪清看了一眼：“除了海鲜过敏，其他都能吃。” “啊。”安纱忽然睁大了眼睛。 她猛地掏出手机，飞速翻了翻软件，举到曲溪清眼前给她看：“你该不会是这个小曲吧！” 她戳着通讯软件里“小曲海鲜过敏爱吃草莓”的备注。 “是我。”曲溪清从她的果蔬拼盘里摸了一颗草莓，“都说了我们早就认识。” “你给其他人的备注是什么？” 安纱让她翻了翻，曲溪清忽然神情微妙地看她：“爱心哎——” 安纱好奇地凑过去看：“爱心怎么了？” “这样的话，你是不是也对应那个农场游戏里的人？原本的备注太长了，游戏里我改成‘小曲’了。” 曲溪清沉默了一下，疑惑地指着这个“爱心人士”问她：“这谁？” 安纱如实回答：“就是那个标注爱心的人啊。” “我也不知道是谁，但是他给了我好多物资！这些罐头啊、衣服、调料，都是他给的。” 曲溪清用力抿了抿唇，抬头望天：“非常……贴切。” 安纱歪了歪脑袋：“对了，你既然出现在这个游戏里，难道你也有一个农场app？” “不，我没有。”曲溪清摇摇头，“但我跟它……也算有点关系。” 她现在算是农场app的美工。 “哦。”安纱有好多问题想问，但还是决定问自己最关心的，“你是从哪里来的？你知道还有其他人吗？” 曲溪清盯着她，有些犹豫该不该说。 犹豫了一下，她指了指那一排联系人：“我是从，他们身边来的。” “那里大家都在，但我还不能告诉你太多，也不能带你过去。” “因为你的记忆还没有恢复，我们也不清楚什么样的刺激对你是有益的……” “不过。”曲溪清露出一点笑意，“大家都很想你。” 安纱怔了一下，慢慢把下巴搁到膝盖上，蹙起眉头思考，最终还是放弃，轻声说：“我也……很想大家。” “为什么还是记不起来呢……” “不要着急。”曲溪清搓了搓她的脑袋，“反正我们也不会跑，我们会等你想起来的。” “而且……那边也不那么太平。” “有一个人说，她要在你回来前，把那些圆满的大结局不需要的糟心事全都处理掉。” “那……”安纱的脸被她捏的扁扁的，眼睛却发亮，“那我要在见大家之前，把这里的诡异都处理掉！” “好。”曲溪清欣慰地点头，“很有气势！” 安纱举起手机：“明天就去精神卫生中心！把它们一锅端了！” 第47章 美味的黄瓜那就大家一起尝。 安纱的豪言壮语被农场app内的通知打断，熟悉的通知声” 叮咚“响起，她转过手机一看——“交易系统全面更新，可主动发起交易”。 “交易系统升级了？”安纱戳了戳app内部，发现原本空荡荡的界面上多出了一个“交易”板块。 曲溪清微微挑眉，偷看了安纱一眼，她没有注意这边。 其实她之前面对审讯官说的是真话，她并不擅长撒谎，但她可以保持沉默。 因为她平常也经常面无表情，所以有的时候就算心虚，只要双眼放空表情平静，看起来就很理直气壮。 ——这还是安纱之前教她的，没想到现在用来对付她自己了。 曲溪清瞄了眼手机屏幕，看样子李意确实也没闲着，这么快就更新了交易系统。 之前她见过李意电脑桌面上的工作计划表，交易系统的更新优先度并没有这么高，现在是突然提前了？ 稍一思索，曲溪清就明白了李意的考虑。 之前安纱接触到的交易，都是由李意安排的，她刻意挑选了一些与安纱之前没有联系的家伙作为交易对象，也是为了给安纱一些温和的刺激。 按照李意的计划，应该是按部就班一点点增强来自外界的刺激，直到安纱安稳地想起过去的一切。 但她突然出现在安纱面前，打乱了李意的计划。 不过，好消息是安纱在和她的交往中表现得很正常，所以……一直担心安纱受到过度刺激的李意，应该是打算稍微放宽安纱跟外界联系的限制了。 曲溪清忍不住露出一点微妙的笑意，李意那家伙嘴巴一直很坏，也经常号称一肚子坏水，但只有在安纱的事情上，谨慎得过分，甚至称得上有些过度保护。 安纱还在鼓捣农场app：“可交易对象……这几个是什么意思？” 安纱翻了翻列表，除了“爱心人士”、“老樊”和几个曾经被她救过的新人，上面还有几个标注了“未知”的交易对象，头像都是黑着的。 “嗯——”曲溪清摸着下巴帮她分析，“游戏里这种设定还挺常见的吧？未解锁角色，还带一点随机性。” “也就是说，不知道会跟什么样的人做交易？”安纱来了点兴致，“那拿什么样的异植跟他们做交易比较好啊？食物？武器？还是辅助？” “什么都行吧。”曲溪清好奇地看了看她屋里的异植，这里也多了不少连她都不认得的新面孔，“相信我，无论你给什么，他们都会激动得立马供起来送进研究室的。” “研究室？”安纱疑惑地眨眨眼，“不自己用吗？” “呃。”曲溪清噎住了。 “这个解释起来也很麻烦？”幸好安纱基本已经理解了她的顾虑，顺畅地略过了这个问题，“那就等我自己想起来吧，我想想……用这个交易吧！” 她举起一筐颜色古怪的黄瓜，“美味的黄瓜！” “哦。”曲溪清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异植，“这是什么品种的？之前好像没见过，起名了吗？” “起了啊。”安纱理直气壮地说，“它就叫‘美味的黄瓜’。” “是难得能吃的异植，吃起来是肉味的，除了长得特别快以外倒是没什么别的能力了。” “我觉得第一次交易，还是不要给什么危险品，万一他们直接往嘴里塞呢……” 曲溪清：“……” 她觉得能进禁区的作战员应该没有这种傻子…… 她眼前闪过了某几张脸，忽然心虚地沉默下来。 “怎么了？”安纱看她安静下来，好奇地问了一句，“有什么不妥吗？” “没事。”曲溪清回过神，“我只是觉得这个异植的名字……不太帅。”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安纱插着腰，“可是我努力过了，我好像起不了那么帅的名字，所以，之前那些名字都是谁起的呢？” “咳咳。”曲溪清轻咳一声，偷瞄她一眼暗示。 第56章 安纱对上她的视线，忽然反应过来，恍然大悟地一拍手：“啊——难道是……” 她在曲溪清期待的目光里举起手机，指着联系人里的“爱心人士”，“他？” 曲溪清：“……” 她安静了两秒，然后猛地摇晃安纱，“是我！是我啊！我给它们起的名字！才不是将……那个谁！” 安纱摇摇晃晃地笑起来：“嘿嘿嘿！” “等一下。”曲溪清反应过来，“你不会是故意的吧？” 安纱无辜地睁大眼睛：“什么？” 曲溪清眯起眼：“你早就猜到是我了对不对？你故意的！” “怎么会呢。”安纱笑眯眯地抱着美味的黄瓜转身，举起手机，“我想想，我们问他们买什么啊？” “肉或者白砂糖吧？” “小曲你是不是能把肉冰镇一下储藏？之前我也拿到过一块肉，因为怕它变质，只能尽快吃了。” “嗯。”曲溪清微微点头，“那要白砂糖是？” 她对安纱的手艺并不那么信任，按照她一贯的做饭方式，该不会是打算在大杂烩里撒点糖吧？ “咳。”安纱轻咳一声，“……我想吃糖拌番茄。” 她悄悄抬眼，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是不是有点奢侈了？” 曲溪清：“吃！” “吃个糖拌番茄怎么了，没有人可以有意见。” “那我就这么选了。”安纱哼着小曲，选定了最终的交易选项，点了完成，屏幕上跳出了“交易中请稍候”的小字，看样子还需等待。 安纱伸了个懒腰：“有点困了。” …… 与此同时，联合小队营地。 徐赢手里还捏着文件，盯着房间前方，神情有些错愕。 他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总算看清了眼前的东西——一根枝条卷着一筐……眼色灰白的长条状果实，上面还长着一些麻麻癞癞的疙瘩，看着不太美妙。 那根枝条还举着一块pad，上面有一行字——“你好，愿意用肉或白砂糖跟我交换这筐【美味的黄瓜】吗？” 徐赢：“……” 他不会是出现什么幻觉了吧？ 不，也不一定是幻觉。 这样的枝条他虽然没有见过，但曾经在遇到c级诡异【伪人】的新人小队那里听说过，他们坚称当时是一根举着pad的枝条带来了那几颗古怪的异植果实，还问他们索要了一些食物零食…… 等等！ 这不就是交易？ 徐赢一激灵，猛地反应过来，试着抓住枝条：“你是安纱吗？” 枝条躲开了他的触碰，pad上的字变动：“请在倒计时前决定是否进行交易，倒计时10、9……” “等等！”徐赢试图安抚它，“我知道了，我不多问，你需要糖和肉？我都有，但不在身上，我需要派人去取，你能等等吗？” 枝条上下晃了晃。 徐赢松了口气，打开房门，屋外两名第三基地的作战员迅速回头：“指挥官！” “你去厨房帮我拿一块肉和一袋白糖。”徐赢简短地交代，眼神往后瞄了一眼，接着压低声音说，“还有，你去叫轮回小队的人过来，谁都行。” 两人对视一眼，动作飞快地离开了。 徐赢靠着门，平复了一下心情，尽量带着从容的笑意看向枝条：“其实，如果需要什么帮助，你可以直接说的，哪怕不提什么交易……” pad不为所动：“异植你不要？” 徐赢飞快地说：“要的！” 他瞄了眼长相古怪的异植，“它叫【美味的黄瓜】？能先问问它的作用吗？” 他试探着说，“之前你也照顾了我们家的新人，那时候你留下的果实我们也好好保存着，只可惜没有安纱，研究室根本没法取种培育… …啊，来了，肉和糖。” 他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物资，看了眼两人空荡荡的身后，去找轮回小队的作战员遗憾地摇了摇头，示意他们不在营地。 徐赢遗憾地叹了口气，带上了房门，把东西交给它：“给你。” 枝条配合地把那筐变异黄瓜放下了，pad上留下四个字：“能吃，好吃。” “嗯？”在徐赢反应过来之前，它悄然离开了房间。 在屋内翻找了一遍，确认没用枝条的踪迹之后，徐赢才松懈下来，无奈地抓了抓自己的脑袋，再次打开门问：“轮回小队的人呢？” “今天是他们负责巡逻。”作战员如实回答，两人疑惑地对视一眼，“指挥官，发生什么事了吗？” 徐赢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沉默下来：“没什么。” 他又一次关上了门。 屋内，那一筐【美味的黄瓜】安静地被摆在桌上。 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或许第四基地可以独享这一份异植。 徐赢拧起眉头思索了片刻，最终叹了口气，再次打开房门：“去通知联合小队精英名单上的，晚上八点餐厅集合，给他们……呃，加餐。” …… 晚上八点，联合小队营地餐厅。 “晚上好啊。”林闻风打了声招呼，“你们都提前到了？我刚刚遇到一只d级诡异，来晚了。” “没晚。”第五基地那个抱着剑不苟言笑的男声冲她颔首，“准点。” “那就好。”林闻风直接在马妮身边坐下，环视一圈，笑着对徐赢说，“怎么，又到了吃肉的日子了？我怎么还没闻到肉香。” “既然都到齐了……”徐赢抱着手臂坐直了身体，从桌子下拎上来那一篮异植。 “这什么？”林闻风有些傻眼，“你们第三基地灌的香肠？长得是不是有点……” 徐赢打断她：“是异植。” “我们第三基地灌的香肠很漂亮的！你不要乱说！” 樊天锡瞪大了眼睛：“是异植？等等，能不能从头说？” “嗯。”徐赢往后一靠，从头讲述了今天遇到的枝条和交易。 “枝条。”季山月露出思索的神情，“我记得，之前禁区还未开放前，魏烈指挥官埋在神明之锁根系旁的种子，也被类似枝条的东西取走了。” “由此可以推测，它拥有高度智慧，也可以交流……” “枝条？”烁阳疑惑地问，“呃，跟我们上次在超级水世界见到的神明之锁根系藤蔓，是不一样的吗？” “不一样，更纤细。”徐赢摇摇头，“我试着问它一些情报，但它没有透露太多，只跟我说了有关这个异植的事。” 他一脸庄重地按着竹筐，“它说，这个异植……能吃，好吃。” “所以……有没有谁想尝尝？” 现场安静下来。 林闻风别开视线：“我不爱吃香肠。” 徐赢：“这不是香肠，这是黄瓜，它说这叫‘美味的黄瓜’。” “它都说‘美味’了！要相信安纱队长，来，哪位勇士先尝？” 季山月目光闪躲：“这个……比起就这么吃掉，送去实验室应该更好吧？” “我本来可以私吞的。”徐赢一脸正气，“但我还是带给你们了，就是觉得得大家一起尝……” 将祈：“那就大家一起尝。” 他拿起一根黄瓜进了厨房，抽出菜刀，熟练地切片装盘，然后端了出来摆在他们面前，“一人一片，不用先后，一起吃。” “我觉得可以再考虑一下。”徐赢额上挂下一滴冷汗，“至少还是留两个人吧？万一不能吃大家全军覆没了……” 将祈看着他：“相信安纱。” 徐赢：“……”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第48章 精神卫生中心欢迎来到a市精神卫生中…… “来嘛来嘛。”樊天锡故意拿起一片黄瓜，对着他们挤眉弄眼，“说起来咱们合作了，还没个仪式感呢。” “以前大家歃血为盟，我们今天黄瓜为盟！你别说，以前安纱都没鼓捣过要研究能吃的异植……” 将祈蹙起眉头，露出担忧的神色：“该不会是在禁区里吃不到肉在研究这个的吧？” 徐赢挠了挠头：“你这么一说，感觉我给她的肉小了。” “不过，这倒不是无用的担心。”季山月微微附和，“a城当时本就没有剩下多少物资，更何况已经过去了4年，没有水电供应的情况下……她恐怕很难找到新鲜的食物。” 符中叹了口气：“这也是为什么时间拖得越久，外界的人就越倾向于安纱队长已经牺牲。” “要在这种条件下物资匮乏的情况下对抗诡异活下来，怎么想都太像奇迹了。” “可她本身就是奇迹啊！”烁阳睁大眼睛，“她跟大家都不一样的！” “就算他们现在说我是异能第一人，说我的异能很厉害，我也确实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进步和力量，但亲眼见过她的异植以后，我明显能够感觉到不同。” 烁阳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她不仅仅是拥有了强大的力量，她培育的异植可以称得上是诡异的天敌。” 第57章 “就是、呃……” 他记得抓耳挠腮，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一个女声插入，替他说下去：“诡异以人类的恐惧为食，是食物链中的捕食者。” “但安纱的异植调转了猎物和猎人的身份，她的异植能够捕食诡异，这就是她和一般的强大异能者，最本质的区别。” “从几十亿人中觉醒了几百万名异能者，也就是说，各位异能者，都是千里挑一的幸运儿。” “而安纱，是唯一。” 来人在众人面前站定，微微露出笑意，“这确实可以称得上天赐的奇迹。”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烁阳激动得站起来，旋即疑惑地问，“但你是谁？” “啊，不好意思，贸然加入了你们的话题，忘记自我介绍了。”来人是个看着有些年纪的中年女性，她看起来十分憔悴，眼袋几乎比眼睛还大，不知道几天没睡，但一双眼睛透亮，隔着厚底的眼镜片也依然显得明亮，“我是‘博士’，末日前是一名医药博士，现在‘博士’是我在凡人众的代号。” “不好意思。”魏烈挠了挠头，“我负责送她进来，正好在食堂门口听见你们在说话……” 他有些惴惴不安，“应该没偷听到什么机密吧？” “不算是机密。”徐赢爽朗地笑了一声，指着桌面颜色古怪的黄瓜切片，“对了，你们要不要尝尝这个美味的黄瓜？” “美味的黄瓜？”魏烈疑惑，“有多美味？” 博士忽然推了推眼镜，几乎贴到桌面仔细观看那一盘刚刚切片的黄瓜，有些震惊地问：“这是……异植？” 她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向众人，忍不住自言自语起来，“你们准备吃？我原本觉得基地内部的研究设备和资源怎么都比外面好得多，但至今没有做出一点成绩，就是因为你们太过缺乏冒险精神，没想到你们已经准备品尝异植了……” “我可以做些记录吗？” 徐赢抽了抽嘴角：“不要用那种看小白鼠的眼神看我们，这是有原因的……” 博士突然看向了马妮，眼睛一亮：“我知道这位！罕见的治愈系异能者，我们在入侵基地网络的时候见到过她的宣传新闻！” 烁阳表情呆滞：“入侵基地网络？” “啊。”博士后知后觉地尴尬起来，“以前在外面的时候，咳，不要介意，以后就不会了，我们现在可以光明正大地合作了。” “我明白了，你们应该挑选了一些身体素质强健的精英，来品尝异能，然后再让马妮女士用治愈系异能给你们治疗……” “我们才不做那么麻烦的事！”烁阳气急败坏，“别把我们当做傻子好不好！是安纱说能吃的！” 博士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安纱？” 她的手无法控制地 颤抖起来，“你、你们该不会……已经找到她了吧？” 符中抬手给了烁阳脑门一拳：“白痴！说话前过过脑子！就这么把情报泄露了！” 烁阳捂着脑门不敢吱声，心虚地看向别人：“很、很严重吗？” “哈、哈。”徐赢头痛地干笑两声，“如果她真的是间谍，那你到时候得上军事法庭。” “不过既然已经知道了，就开门见山地说吧。” “不确定是安纱队长，我们只是得到了疑似的情报，并和对方进行了一些接触，这是它给我们的异植，说是能吃。” 博士下意识回答：“我从没见过能吃的异植……啊，我只是说安纱队长，大部分植物系异能者，都能催熟植物，经过他们能力的植物也不会有太大的特异。” 她抬起眼看向众人，“所以，你们真的打算尝吗？” 将祈颔首：“真的。” “你要来一片吗？” 博士稍有犹豫：“唔，如果我中毒的话，你们应该会救我的吧？” “当然。”徐赢露出笑脸，“一视同仁。” 博士很有气势地坐下来，带着对知识的憧憬郑重点头：“来一片！” “哦！很有气势！”樊天锡嘻嘻哈哈地笑起来，“喂，你们可不能让别人给比下去了吧？一起吃啊！” “来，小刘给你，这片大。” 刘愿嘴巴开合，视死如归地捏起了黄瓜片：“好！” 樊天锡伸手，一把将试图溜走的魏烈也按下：“来都来了，你也尝尝。” 魏烈苦着脸大喊：“不要啊我还不想死……唔！” 他表情呆滞，“居然真的还……挺好吃的。” “是吧。”樊天锡丢了一片进自己嘴里，“队长都说能吃了，肯定能吃。” “确实口味不错，肉味的黄瓜……口味是因为什么元素发生的改变呢？” 博士抓着一根美味的黄瓜，忍不住低语：“如果她还在的话，现在的研究应该会好做很多。” “她能够将肉和黄瓜结合到一起，那说不定能够抑制住植物的排异反应，让两种很难共存的元素在植物体内共存……这简直是制药的捷径！” 她猛地站了起来，“如果之后还能联系到她，请一定让她进行各种各样的尝试！” “呃行。”徐赢对研究人员表示尊重，“拿这根给你，你拿去实验室里慢慢研究吧，其他的大家分分，要吃还是要研究，都交给基地决定。” 他嘀咕一声，“我还是觉得纯粹的肉好吃。” “顺便去公告栏贴个告示，如果有举着pad的枝条找到他们进行交易，尽量配合。” …… 禁区深处，a市精神卫生中心。 “到了。”安纱和曲溪清一块站在了没有一丝光亮的医院门口。 昏暗的天色里，白色格子大楼上的红色大字像斑驳的血迹，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看久了它仿佛在往下流淌。 “条儿给这里的标注是b级诡异巢穴。”曲溪清为了避免暴露李意的身份，也跟着安纱一块叫她“条儿”，“应该比我们之前遇到的家伙都厉害一点。” “而且客观来说，精神病院里的恐怖故事确实很多，这里面估计藏了不少跟精神疾病有关的诡异。” “嗯。”安纱认真点头，“我不会轻敌的，所以进去之前……” 她掏了掏自己的背包，这次有了小曲跟在身边，她能带的东西更多了。 不久前她收获了【樱桃炸弹】，没错，就是变异樱桃。因为太过契合，哪怕是小曲也不得不承认，她看见这株异植的瞬间，脑海中就自然而然浮现了这个名字。 作用就和名字一样简单明了，不需要过多解释。 出门之前，她还把吊兰侧芽种了下去，农场只有一块地，一刻也不能闲着。 安纱举起了【黑太岁】：“吃一口这个吧。” “它也能免疫精神控制，应该会有用。” 曲溪清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吃吧吃吧。”安纱切下一块递到了曲溪清嘴边，“良药苦口。” “这不是苦口的问题……呕！”蠕动的黑红块状物主动钻进了曲溪清口中，她捂着嘴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感觉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 安纱试图安慰她：“你就当吃了一条鼻涕虫。” 曲溪清：“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吧！” 她深吸一口气，“走吧，我想快点把它吐出来。” 安纱也吞下一块【黑太岁】，含糊地说：“还可以嘛，只是有点黏糊糊的，你不爱吃丝瓜吗？有点类似那种口感。” 曲溪清大惊：“你不会还嚼了吧？” 安纱：“没有啊……” “啪——” 两人说话间，精神病院楼上忽然亮起了一盏灯。 两人同时抬头看过去，楼上唯一亮着灯的窗前，站着一道人影。 “哇哦。”曲溪清挑眉，“精神病院的白裙长发女人，经典配置。” 安纱疑惑：“女人？” 曲溪清认真思索：“还真不一定，这里是精神病院，或许是男人的可能性更高。” 她脑补了一下剧情，“因为穿裙子被世俗的偏见送进了精神病院的男人。” 安纱愣住了，她迟疑了一下问：“你确定你能跟我进去吗？” “想象力这么充沛，我担心你到时候自己吓自己。” “最开始不知道诡异到底是什么东西，想要什么的时候确实会。”曲溪清轻轻摇头，“但知道它们想要人类恐惧了以后，愤怒反而会压过恐惧。” 她轻轻打了个响指，“怒气值满了，就会开大。” “你准备好了吗？” 安纱从背包里取出一捧花束：“我准备好了！” 这是她一路收集的适合扦插的各种鲜切花，还顺手整理了一下造型。 曲溪清没忍住笑了一声：“你看起来就像是来探病的。” 安纱配合地点头：“祝他们早日康复。” 两人一同推开了门诊部大门。 “叮叮咚”的提示音响起，大门在她们身后轰然关闭，铁质闸门落下，带着笑意的女声响彻等候大厅：“欢迎来到a市精神卫生中心，请到门诊部挂号，请请请——” 第58章 通知那头传来什么东西折断的声响，然后是拖行的声音。 大厅里的灯杂乱地亮起来，挂号处的窗户“啪”地一声被推上来，窗户后面站着个穿着染血白大褂的人影，似乎在等待他们靠近。 曲溪清迈出一步，身后忽然传来一点动静。 她一回头，安纱已经在挂号机器出纸口拿到两张挂号单。 曲溪清：“……” 第49章 心理医生就是你不想活了？ “这上面居然能自动打出我们的名字。”安纱拿着两张挂号单走向曲溪清，“它们认识我们？” 她扭头看向直挺挺站在挂号窗口的白大褂，好奇地问，“它为什么不坐着？” 曲溪清跟着分析：“会不会是变成僵尸了，膝盖不能弯曲，坐不下去？” “哦——”安纱恍然大悟地点头，“很有道理。” “有点鬼故事的意思了。” 曲溪清看着挂号处沉默的诡异，居然觉得它呆滞的有些……可怜。 也就是跟安纱在一起才会有这种奇妙的体验。 曲溪清摇摇头收回目光，问安纱：“挂的什么科？” “我没有选，好像是默认分配的。”安纱指着上面的字，“自杀危机干预中心……看来它们想让我们去那里。” 她抬起头，指了指头顶的指路表示，“方向是往这边走。” “但我们要立刻过去吗？要不要四处转转？” 按照她的习惯，来都来了，肯定是要把这里的诡异统统打包带走的。 但她这次跟小曲一起行动，还是要参考一下搭档的意见。 曲溪清眯起眼看着路标：“……转转吧。” 只是按照她对付诡异的经验，很有可能无论怎么走，都会通往诡异设定好的目的地。 安纱兴致勃勃地转身，朝着自杀危机干预中心反方向前进，才刚刚走进医院走廊，头顶的灯光警告般闪烁了几下，忽然变成了红光。 跟在两人身后的鬼头铃兰适时发出提醒，“吱呀”一声，右手边一扇门打开，满身血污绷带缠脸的护士动作扭曲地扒着墙壁，一只手拖着似乎比安纱都高的针筒：“不可以乱走哦病人。” 曲溪清面无表情还带解说：“恐游经典角色，看样子这个巢穴把很多跟医院有关的诡异大杂烩了，僵尸医生和护士，看起来等级不是很高。” “嗯——”安纱拧起眉头歪了歪脑袋，好奇地问，“是咱们这里的护士吗？我隐约记得，护士不穿短裙，穿 裤子的啊。” 曲溪清愣了一下，看了看做诡异也得身材凹凸玲珑有致的僵尸护士，露出了复杂的神情：“……确实。” 她突发奇想，“那会不会还有不好好穿衣服，宽肩窄腰的肌肉男僵尸医生啊？” 安纱眨眨眼：“是那种胸肌duangduang，腹肌像玉米一样的肌肉男吗？” 曲溪清露出嫌弃的表情：“像玉米有点不好看吧……” 安纱一拍手：“那像小面包！” 曲溪清点头：“这个可以。” “啊！”僵尸护士尖叫一声，甩着巨大的针筒朝他们冲了过来。 两人虽然在说些有的没的，但动作依然很快，两人闪到走廊两侧贴墙，曲溪清撑地，冰块冻结僵尸护士的双腿将她钉在原地变成固定靶，安纱踏墙跃起，从捧花里抽出一朵玫瑰插在了僵尸护士眉心。 “啊——”僵尸护士惨叫着用双手捧住脑袋，很快地上只剩下一套染血的护士服和绷带。 “哇。”曲溪清眼睛发亮，“你刚刚扔玫瑰好像夜礼服假面。” 安纱优雅地转了转不存在的帽子：“那我们继续……” “砰砰砰”，看不见尽头的走廊一扇扇门接连打开，每扇门口都站着一个僵尸护士或僵尸医生。 安纱：“……” “吼——”靠近他们这里的僵尸医生冲了出来，曲溪清一脚踹在他膝盖上，安纱趁它踉跄的时候掏出一朵月季插在它脑门上。 安纱有些手忙脚乱：“护士用玫瑰，医生用月季……等一下啊我在分类！” 曲溪清震惊回头：“这时候还要管这个？” “嘻嘻嘻！”经过几次进化的鬼头铃兰摇晃着咬住了一只僵尸医生。 “不太对劲！”安纱躲过嚎叫着扑过来的僵尸护士，把扒在鬼头铃兰身上的僵尸医生也扔出去，“它们身上的能量太少了，简直像是批量制作的！” “它们堵在这里，似乎只是作为路障……没办法，还是先去那个什么中心！” “好！”曲溪清应下，划出一道冰墙把他们隔绝在了墙后。 她们重新冲回了等候大厅，冰墙后，僵尸护士和医生依然鬼哭狼嚎，给原本静谧的医院增添了一些浮夸的氛围感。 “呼！”安纱喘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花也还没来得及收回来，先让这里恢复正常以后再来取吧。” “嗯。”曲溪清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费大把时间跟它们周旋也无济于事，先找最厉害的那个吧。” “按它说的做，应该就能按部就班，见到那个厉害角色了。” 两人保持着警惕，走向了另一边的走廊。 或许是因为她们走的方向对了，这一次，没有僵尸医生和护士再跳出来。 顺着楼梯走到最高层，两人终于到了挂着“自杀危机干预中心”的部门前。 安纱走到门口的机器前：“我记得好像是在这里‘滴’一下，然后就会开始叫号。” 她刚刚把挂号单放到机器下面，喇叭里就传出了机械女声：“1号安纱，请到444号诊室就诊。” 安纱拉住了也要“滴”一下的曲溪清：“你跟我走，说是家属陪同。” 曲溪清昂首挺胸：“好的家属，没问题家属。” 安纱找到了444号诊室，门上还用血写着她的名字，她敲了敲门，一张涂满油彩的浮夸的脸从门口伸了出来。 安纱：“……医生？” “对对对！”小丑咧开鲜红的大嘴，开怀地拍着自己的肚皮大笑，“我是医生！我太喜欢别人叫我医生了！你需要帮助吗甜心？快进来。” “哦怎么还有一个？” 曲溪清挑眉：“我是家属。” “家属？”小丑哈哈大笑，“哦我知道，你知道吗，这世上最糟糕的就是家属，他们因为天生的血缘关系不得不生活在一起，但糟糕的人生下糟糕的孩子拥有了一个糟糕透顶的家庭，然后他们就像病毒一样无可救药地让这个世界更加糟糕……” 安纱表情呆滞：“……医生，你好像更需要心理医生。” “啊呀！”小丑医生浮夸地笑起来，前仰后合地拍着自己的肚子，“对不起对不起，一不小心把黑暗的真心话说出来了，我忘了你是想自杀的人。” “来吧，让我把你留在这活生生的人间炼狱里，给你讲一些虚假的能够骗骗小孩的漂亮话吧！” 他笑容滑稽，招呼曲溪清，“你也可以进来，家属。” “相信我，听别人哭诉你曾经做过什么让她的一颗心破碎，超——有成就感的。” “哦不！”他捂住自己的嘴，“我是说，她需要来自家人的支持，亲爱的，哈哈哈……” 曲溪清眯起眼睛：“这家伙是什么恶意聚集体吗？送给邪剑仙能嘬一年。” “到这里来，坐下。”小丑兴高采烈地给安纱安排座位，“来吧，让我问你一些简单的问题。” “第一个——你喜欢爸爸还是妈妈？” 安纱茫然地睁大了眼睛：“啊？” “第二个。”小丑的笑容逐渐扩大，它盯着安纱，似乎能看穿什么，“你有一个妹妹，你觉得，爸爸妈妈喜欢你，还是喜欢妹妹？” 安纱指了指自己：“我有一个妹妹？” 她看向曲溪清。 曲溪清：“不是我，我是学姐。” “嘘，不要走神，亲爱的。”小丑把她的脑袋掰回来，用涂满劣质油彩的脸凑过去，“好好想想，你对你妹妹的付出，和她给你的回报对等吗？” 安纱：“可我还没想起来……” 小丑露出悲悯地表情：“别逃避，亲爱的，你真的想不起来吗？你为什么把这些忘了？” “仔细想一想，是不是——” 他用极具煽动性的语气说，“一种报复？” “他们把你丢在这里，所以你忘掉他们作为报复。” 小丑捧住她的脸，“你也把他们抛弃了。” “这没有什么问题，你是对的，甜心，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凭什么要你牺牲，凭什么要你来承受这一切，凭什么！” “嗯——”安纱露出认真思索的表情，试探着回答，“因为我很喜欢他们？” “哦——”小丑松开她的脸倒退两步，他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真恶心。” “我最讨厌这种话了，下地狱吧该死的乐观蠢货。” 安纱无辜地看向曲溪清：“它骂我！” 第59章 曲溪清撸起了袖子：“动手吧我快忍不了了！” 小丑敷衍地甩了甩手，指向安纱：“总之，你是想自杀的对吧。” “呃……”安纱不确定要不要点头。 “反正就是你的脑袋出问题咯。”小丑在一个柜子里挑挑拣拣，然后扛起一台巨大的电锯，嗡嗡拉响，咧开嘴用口型说，“那就做个开颅手术吧！” “什么庸医！”曲溪清终于忍不住暴起攻击，“你当你是华佗啊！” 电锯砍在冰墙上，冰屑纷飞，小丑癫狂大笑：“去死吧！哈哈，去死吧！” “没人救你，没人爱你，下地狱去吧！” 安纱正要从椅子上坐起来，忽然从椅子上弹出拘束带，将她牢牢地扣在了椅子上。 “安静。”忽然，小丑身后一道电光闪动，劈啪作响，它翻着白眼软软倒在了地上。 从它身后走出了另一个人，他穿着一身白大褂，戴着一副金丝框眼镜，看起来斯文且英俊。 安纱缓缓收力，假装自己挣脱不开，没有轻举妄动。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男人柔顺的黑发微微遮住眼睛，笑起来格外温柔，有种让人放下戒心的魔力，“吓坏了吗？” “我才是这里的心理医生，它只是个有些喜欢恶作剧的病人。” 安纱瞄向他身后：“小曲呢？” “她来挂错号了。”男人温和笑 着，“她不应该在这里，我把她送去合适的科室了。” “好了，让我们来继续治疗吧。” 安纱盯着他：“小曲去了哪个科室？” “你觉得哪个合适呢？”医生温和笑着，像是征求她的意见，“因为过度自责而产生的负面情绪，可能导向抑郁，但她又很有攻击型，也可以是躁狂，不断渴望改变过去的某个瞬间，也可以是妄想，还有过于思念某个人，或许也可以精神分裂……” “你喜欢哪个？” 安纱收敛了笑意：“我喜欢她健康。” “呵呵，是的，健康是最重要的。”医生无奈地轻笑起来，“可是每个人的心都会生病的，过于忽视这些负面情绪，强调自己的坚强，可能会导致更糟糕的结果。” “就像你，安纱，不要太逞强。” 他在椅子上坐下来，温柔地注视着她，“你真的不觉得孤单吗？” 安纱：“……” “总是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医生温柔地注视着她，“到我这里来吧，我会好好听你说话的。” 第50章 愿望我会救他们的。 病房内。 “所以说……”曲溪清额头青筋跳动，“你根本不是心理医生，你只是个病人？那你还在那喋喋不休浪费我们那么多时间！” “那又怎么了？”小丑张狂地摇头晃脑，“我是精神病！” 曲溪清忍无可忍，裹着寒气的拳头砸在他脸上：“谁管你！” “我是中二病！” “我好不容易找到她……给我滚开！” 整间病房温度骤降，片刻之后，发梢结着碎冰的曲溪清踹开了房门，面无表情地走出了病房，她身后，小丑带着浮夸的表情，被永远冻结在了冰块中。 走廊里成群的僵尸护士和医生同时转过了脑袋。 曲溪清按了按略微不适的腹部，轻轻吐出一口气：“黑太岁有点反应，果然还是有心理暗示之类的东西在吗……” 她安抚着身体里的黑太岁，“再忍一忍，没有你我可撑不到见安纱。” 寒冰从她脚下蔓延。 …… 诊室内。 安纱轻轻眨了一下眼睛，微微点头：“是的，我一个人很孤单。” 医生眼中带笑，鼓励般点头：“对，就是这样，能够坦然面对自己的脆弱，才能治愈自己的心灵。” 他的声音带着蛊惑的魔力，“让我们想一些美好的事情吧，安纱，闭上眼睛。” 安纱瞄了他一眼，不太确定地闭上了眼睛。 “想一些美好的事情。”医生在她耳边娓娓道来，“你看到了什么？” 安纱疑惑地挑了下眉毛：“一片漆黑。” 医生：“……” 他轻笑一声，“你要想啊。” “想想你心底的愿望，那些你喜欢的、能让你笑出来的东西……” 安纱歪了歪脑袋：“刚刚小曲跟我说的玉米腹肌和小面包腹肌我觉得挺好笑的。” 医生：“……好，你就想这个。” “先从这些表象开始，然后我们深入，你心底真正的愿望。” 居高临下看着她的医生脸上浮现病态的笑容，“去看看。” 安纱的脑海中居然真的浮现了画面。 像是意识脱离身体进入了新的区域，她被诡异牵引着进入了意识的世界。四周是一片白光，安纱低头能够看见自己的手，意识世界里她居然也有身体。 不远处有几道模糊的人影，在她看清之前，某种本能地危机感让她浑身紧绷。 ——不是源于外在的危机感，是源于她本身的…… 愿望。 她不能看那个愿望！ 安纱猛地想起小曲说过的话，这样的画面对她来说太过刺激了！ 如果说别人可能会陷入美好的愿望不愿回到现实，但安纱面对的是另一种危险——她不清楚自己的大脑能不能一下承受过去的回忆！ 胃部的黑太岁彰显存在感一样微微蠕动，安纱感觉四周的光亮暗淡了一瞬，她有些僵硬的意识体身躯一下子松快了不少，立刻趁着这个缝隙闭上了眼睛。 “安纱、安纱。” 有人在喊她，小曲的声音，除此以外还有别人。 梦中出现过的人。 “真是的，你要睡到什么时候。”有人轻声抱怨，“走吧，该回去了。” “好不容易赢了最终决战，捣毁了诡异的巢穴，天下太平了，该回基地了，你还待在那里干什么？” 有人拉住了她的手，肩膀上也传来令人心生动摇的温度，背后有人轻轻推着她向前，他们催促着她，回家、回家。 黑太岁能够抵挡精神控制，但没法抵挡这些。 这不是攻击，这只狡猾的诡异利用自己的能力，翻出了安纱心底的情感。 温暖的情感也可以杀人。 “你为什么不说话？”医生温柔的声音在意识空间内响起，他轻笑着说，“你明明看起来很想表达。” “我说过，我会听你说的。” 安纱没有开口。 她身边的温度慢慢褪去。 她没有睁开眼睛，但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影子仿佛被拉长，衬得独自站在那里的她愈发形单影只。 热闹过后的孤单显得愈发难捱。 医生问她：“不追上他们吗？” “他们要离开了。” 安纱还是没有开口。 “你很坚强，一直如此。”医生温柔地笑起来，“可就算你不开口，我也能看见。” “要我来告诉你吗？你是怎么想的。” “你其实自己也意识到了，你已经沉睡了很长的时间。” 温和的男声在她耳边，将她自己也没有好好梳理过的想法一点一点告诉她，“其实你在沉睡期间，也并不是毫无意识的，只是那些并不好受的记忆碎片，被你当做无关紧要的信息抛到了脑后。” “那些零碎的清醒里，你觉得自己像一颗种子，一颗石头，反正是什么不能动的东西。你忘了很多东西，这是你付出的代价，可风吹过你空荡荡的心口，你甚至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要付出这样的代价。” “应该有人在等你，应该有人很爱你，可你想不起他们是谁。” “你是为了他们才留在这里，可你把他们忘了，这样的代价真的值得吗？” “想起来吧，安纱，他们要离开了，别被他们抛下了。你已经醒了，该回到他们身边。” “你不是一颗石头，也不是一颗种子，迈开你的双腿，越过一切困难，飞奔向他们……” 精神卫生中心顶楼，医生站在安纱身侧，含笑看着风吹起她的头发，轻声鼓励她，“去吧。” 安纱紧闭着双眼，毫无自觉站在高楼边缘，面前就是万丈深渊。 她安静了太久，才终于开口，声音显得有些干涩：“……我的愿望。” “是的。”医生微笑着点头，“你要诚实面对自己的愿望，去吧，去……” “yue。”安纱捂住嘴，“不好意思，打嗝。” 医生：“……” “我没有忘记我的愿望。”安纱依然没有睁开眼睛，“我要回到他们身边去。” 医生赞许地点头：“对，所以你该……” 安纱补充：“在干掉诡异的老巢之后。” 她确实忘了很多东西，但潜意识会影响人的行动。 所以哪怕是最开始刚刚醒来，最茫然的时候，她以家和小区为基地朝四周探索，试图找到其他人类存在的痕迹，却也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这个诡异的城市。 第60章 她一次都没有想过离开。 这只诡异从她心底翻出的愿望提醒了她，意识的世界里，他们说，诡异的老巢已经被干掉了，是时候回家了。 就是这个。 她还不能走，在一切彻底结束以前。 她睁开了眼睛，顺着风回过头：“我确实不是石头和种子。” “我是城墙和大树。” “我不是被困在这里，我是在守卫。” “在让所有诡异回到该回的地方去之前，我还不 能回去。” 心理医生的笑容依然温柔：“你做得到吗？” “就算杀死我一次，我们也还会再见面的。” “你打算留在这里一辈子吗？” “做人要乐观。”安纱笑着偏了偏脑袋，“而且……” 她露出灿烂的笑容，“大概是我待得有点久了，所以他们来找我了。” 心理医生似有所察地回过头，寒冰贴着地面蔓延，尖锐的冰柱拔地而起贯穿他的身体。 曲溪清将捧花扔给安纱：“掉在诊室了。” “多谢。”安纱接住捧花，从顶楼边缘轻巧地跳回去，将捧花塞进了医生怀里，贯穿他的心脏。 医生轻微地抽搐了一下。 安纱仰起头看他：“再见，希望是永别。” 曲溪清回过头，原本跟着她冲上来的诡异像是受到了某种冲击，也都颤抖着倒在了地上。 她露出思索的神情：“精神。” “这家伙的能力跟精神有关，所以……这些诡异会不会跟它产生了某种精神联系？” “呵呵。”医生轻笑一声，“是啊。” “被你困在这座城市里，我们再次失去了食物来源，我不得不再次品尝同类的精神体的味道，实话说，那真是非常糟糕，就跟你们吃人的时候，感觉一样糟糕。” “你知道吗，安纱，我也很孤独。” 他微微抬起头，“这里只有我一个。” 曲溪清简洁明了地说：“你把它们都吃了，然后操纵它们的身体？” “我有没有说过，我很讨厌这种精神控制类的角色？呃……” 她忽然捂着肚子，“不行了，有点忍不住了，呕——” 她吐出了那一小块黑太岁，它似乎吸收了某种能量，呈现出某种五彩斑斓的黑。 安纱意识到了什么，把黑太岁的盆栽放到地上，小块的黑太岁蠕动着重回本体，安静地不动了。 安纱：“那我也，呕——” 她抬起头，“我感觉它好像是把那些负面效果都吸收了，积累足够多的能量，似乎也能升级。” “哇。”曲溪清忍不住感慨，“好像在养蛊。” “你该不会养出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吧？” 安纱无辜地睁大了眼睛。 曲溪清：“……算了。” “我觉得你一直养的就是不得了的东西。” 安纱傻笑两声：“那到时候就麻烦你给它起个不得了的名字了。” “对了，你刚刚用的那招起名字没有？就是地面欻欻长出冰刺的那个，还挺帅的哎！” “还好啦——”曲溪清轻咳一声，揉了揉鼻子，一脸正色地说，“叫‘极寒之狱’。” 安纱：“我就知道你一定起名字了。” 曲溪清嘀咕一声：“我又没有用的时候喊出来……” 安纱勉为其难：“你如果想喊的话，也不是不行。” “不了。”曲溪清把头扭到一边，“脸皮还不够厚。” 安纱笑起来。 奄奄一息的医生忽然开口：“安纱。” 安纱看向它，它轻笑着说，“他们救不了你的。” 安纱笑起来：“我会救他们的。” 第51章 樱桃炸弹樱桃炸弹曰：一切恐惧源于火…… 入夜，营地。 “哎——”樊天锡打着哈欠，“禁区里一直是这个灰蒙蒙的天色，根本分不清白天黑夜，要不是还带着表，感觉我的生物钟都要紊乱了。” 烁阳问他：“最近睡得不好吗？” “对啊……”樊天锡下意识回答，然后猛地弹开，“妈呀！你什么时候来的！” 他惊慌失措地回头看了一眼，“这孩子怎么走路没声呢？” 烁阳“嘿嘿”笑了两声：“我也是经过暗杀训练的！” “那也别在营地用，吓死个人。”樊天锡摇摇头，“你找我干嘛？今天没活？” “嗯，今天极夜小队巡逻去了。”烁阳双手插兜，“最近都没遇上什么厉害的诡异，我有点提不起兴致，就留在营地了。” “我感觉，禁区里的诡异虽然很多，但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怕……” 樊天锡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不是吧？你难道指望天天遇见超级水世界那种大鱼？会折寿的好不好。” “但是，换个角度想，我们快点把那些厉害角色干掉，也就离世界和平更近一步了！”烁阳煞有介事地点头，“也许这样就能找到，诡异的真相。” 樊天锡神色复杂：“诡异的真相啊……” 烁阳看向他：“怎么了，有哪里不对吗？” “不，没什么。”樊天锡自嘲般笑了笑，“我只是很佩服你们这种人而已。” “我呢，很少会考虑这种事，诡异是如何诞生的，怎么把它们彻底消灭……有点太复杂了。” 他夸张地叹了口气，“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我们队长还在这里，我肯定是不会再来什么禁区的。” “就算禁区里还有诡异，但只要我们还有能够安全生活的地方，我也能就这么凑合着稀里糊涂过下去。” 烁阳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啊？” 樊天锡沉重地叹了口气：“哎，年轻人，当过牛马的中年人，很能忍的啦。” 他拍了拍烁阳的肩膀，慢悠悠地信步离开。 “等一下！”烁阳怔了一下，连忙又追了上去，“我还没说到正事呢！” 樊天锡掏了掏耳朵：“想加入那什么后援会，跟我说是没用的，而且会长现在都已经不在这里了！你要不哪天在禁区看到小曲了，再跟她说吧。” 烁阳摇头：“不，今天不是这个。” 樊天锡这回真的有些诧异了：“啊？你居然不是来聊这个的？” “那还能有什么？” “咳。”烁阳清了清嗓子，有些心虚地偷瞄了他一眼问，“我想问问，关于你们过去和安纱，是怎么相处的。” “这几天相处下来，我总觉得轮回小队的大家，和我想象中有一些不同。” “怎么形容呢，就是，教科书里大家都是顶尖作战员，只要出现就让人觉得非常可靠……” 樊天锡嬉皮笑脸：“什么意思？觉得我们不可靠啊？” “反正是不太正经。”烁阳摸着下巴思索，“所以我想，会不会是因为安纱队长不在？队长在的话，你们会更正经点吗。” “恰恰相反。”樊天锡表情微妙地扯了扯嘴角，“我们轮回小队，各自分开的时候都还称得上正经人，等安纱回来了，你在看我们，就会知道什么叫乱七八糟。” 他补充一句，“当然，是厉害得乱七八糟。” 烁阳挠了挠头：“有些难以想象……还有，那个，安纱队长和你们副队，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樊天锡深深看他一眼：“小小年纪，还挺八卦。” “喏，你自己问副队去啊。” 烁阳扭头，看见不远处，坐在篝火堆前的将祈，嘀咕一声：“我、我不敢。” “他坐在那里，看起来有点悲伤。” 樊天锡：“……” 他扭头朝将祈走过去，喊了一声，“哎！副队！” 将祈回过头，火光映照着他的侧脸，淡然的目光隐约透着悲伤，他看见烁阳：“怎么把他带来了？” 烁阳有些心虚地跟他打招呼：“呃，你好。” 将祈微微蹙起眉头：“可我只烤了三个。” 烁阳没反应过来：“啊？” 将祈用树枝戳了戳火堆，从底下翻出三个烤红薯，为难地看了眼烁阳，最后叹了口气：“掰你一半吧。” 烁阳：“……我不是来蹭吃的！” 将祈已经掰开了红薯：“那你不吃？” 烁阳诚实地坐了下来：“吃。” “你们俩聊。”樊天锡笑嘻嘻地捡走了两个红薯，“我去拿给小刘一个。” 将祈点点头，习以为常地问：“又来打听安纱的事？” “嗯……”烁阳老实地应下，出神地望着火堆，“原来你不是在忧郁地回忆过往啊？” 将祈疑惑地拧起眉头：“忧郁？” 烁阳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没什么。” “你为什么对安纱那么执着。”将祈把红薯放凉，“你应该从来 没有见过她。” 烁阳安静片刻，像是有些不服气地嘀咕一声：“也就差一点。” 将祈看向他，烁阳下意识挺直脊背，“原本四年前，如果安纱没有去a城，我就见到她了。” 第61章 “四年前。”将祈像是想到了什么，“军校？” 当时基地为了让觉醒了异能的普通人能够派上用场，在第二基地建立了一所军校，安纱至今还是那里名义上的校长。 不过不太凑巧，当时a城中的诡异隐隐有联合向外扩张的迹象，在军校开学前，安纱就和当时的基地联合部队一块前往了a城。 将祈看向烁阳：“……你是第一期军校生？” “嗯。”烁阳咬了一口红薯，他不怎么怕烫，随便呼呼吹了两下，“我是当时第一期军校生的学生代表，本来、本来他们跟我说，会由安纱校长给我颁发一枚希望徽章。” “当时听说各基地要联合前往a城的时候，我还问了招生办，他们说安纱不一定会去的，她现在有别的责任了，不会总往前线跑的。” 烁阳撇了撇嘴，“但她还是去了。” “后来他们让别人给我发徽章，我没要，我还是想等她回来……明明入学的时候说好的。” “安纱……校长。”将祈似乎觉得这个称呼很有意思，他露出一点笑意，“嗯，是有这件事。” “当时他们也确实希望安纱留在军校，但她不放心，最终还是跟我们一起去了a城。” 他瞄了烁阳一眼，“你应该庆幸她去了a城，否则，现在世界还不知道是什么样。” 烁阳挑眉：“那你会庆幸她去了a城吗？” 将祈：“……不会。” “但我相信她的决定，也永远以她为荣。” “吃完了就回去吧。” 烁阳沉默片刻，站起来道谢：“谢谢你的红薯。” 将祈目送他离开，这才转过身，把火堆下面的另外几个红薯挖出来，招呼一声：“李意？在不在？带给安纱。” 枝条垂落，对着他指指点点，正要比划字句，忽然察觉到了什么，卷起红薯歘地一下就消失了。 将祈回过头，看见烁阳去而复返。 他面无表情地说：“真的没有了。” “都说了我不是来蹭吃的！”烁阳气急败坏，“徐赢喊人，有巡逻小队发了求救信号！”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老远就能听见爆炸声！” …… 禁区，艺术少年宫。 “砰！砰！” 几声枪响过后，两个作战员拖着受伤的同伴迅速钻进了一间教室。 “老二坚持住！”方脸的作战员满头大汗，“老三已经发求救信号了，营地很快就会派人来救援了！” “呃！”受伤的寸头青年捂着鲜血淋漓的小腿，额角抽了抽，“你们先走！我自己找个地方躲！” “说什么屁话！”扎着高马尾的少女盯着教室门，“把你扔在这里等死吗？” “马上就来人了，没到要死要活的时候！老大，先给他止血。” “我没开玩笑。”青年额头青筋直跳，“那只诡异行动模式像野兽，合理推测他能够闻到血腥味，就这样是逃不掉的！把我一个人留下好过一起死！” “叽叽歪歪的净说丧气话，给我把他的嘴堵上！”马尾少女将子弹上膛，“这里离基地最远也就15分钟路程，撑住十五分钟就都能活，还不到交代后事的时候！” “你只是断了条腿，手又没事，给我把枪扛起来！” 方脸男人笑着缓和气氛：“十五分钟而已，到时候它真来了，老三你给我加点水变成浆糊，我让它干嚼十五分钟。” 寸头青年笑骂一声：“你当你是干巴酸奶啊！” 门口的少女紧紧握着枪，不知道是安慰同伴还是安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 方脸男人从背包里取出止血纱布，正要给青年包上，对方忽然呆滞地指了指头顶：“哎、哎，有救了！传说中的枝条来了！” 在枝条亮出pad上的字之前，方脸男人已经一股脑把背包里的东西都抖了出来，一副交保护费的架势：“大佬！喜欢什么您自己挑，随便拿！” 寸头青年提醒他：“之前不是说过吗，要吃的比较多！老三！老三！你出门前不是准备了吗，给大佬的贡品！” “来了！”少女手忙脚乱地夹着枪，从口袋里掏出两个裹着保鲜膜，还隐约冒着热气的白馒头，“大佬，这个给你！” 方脸男人目瞪口呆：“你把热馒头放口袋里啊？不烫啊？” “闭嘴，少说那些没用的！”少女一脸期待地看着枝条，看着它举着“轻拿轻放”的牌子，给它们放下了一竹筐鲜红的樱桃。 竹筐落地，pad上的字改变：“樱桃炸弹曰：一切恐惧源于火力不足。” 第52章 爆炸指挥官，我想进炮兵连！…… 二十分钟前。 安纱正哼着小曲，给家里的异植松土。 不管怎么说，异植本质上还是植物，需要一些必要的修剪和养护，更何况它们最近吞噬了不少诡异，不少个体都得到了进化，原本的盆已经完全不够用了。 趁着这会儿，安纱也正好给它们都挪个舒服地方，顺便给小曲介绍一下手里的异植。 “这个我认识的，是鬼头铃兰。”曲溪清帮忙给她递铲子，“不过它跟以前相比好像变大了很多。” “现在的它已经不是过去的鬼头铃兰了！”安纱摸了摸鬼头铃兰的一排脑袋，展示它花口出的一排尖牙，“现在它是——三星鬼头铃兰！” 曲溪清挑眉：“三星？” 安纱亮出手机：“你看，是条儿给它们设定的等级。” “鬼头铃兰进化了两次，除了体型变大了很多，还拥有了一定的移动能力，还长出了一排尖牙可以攻击。当然，原本的危险预知和铃声驱逐弱小诡异也都保留了。” “进化……”曲溪清表情古怪，“看样子是你也进化了。” “嗯？”安纱疑惑地指了指自己，“我？” 曲溪清耸了耸肩：“以前没见你折腾过异植进化。” “唔……” 她摸着下巴，“是不是因为那时候根本不缺种子，所以你更倾向于制造完全崭新的异植？听你说一开始手里也没有别的种子，所以才会尝试让同一株异植多次吸收诡异能量，获得进化？” 安纱恍然大悟地一拍手：“有道理！” “不过，我觉得也看异植的个人……啊不对，个植意愿。” 她指了指鬼头铃兰和恶龙眼珠，“它们俩都是特别积极想要自己进化的，尤其是恶龙眼珠，它自己很有规划，会跟我商量这次遇到的诡异适不适合被它吸收。” 安纱埋好了土，把鬼头铃兰搬进了新的泡沫纸箱里——虽然它进化了移动能力，但不动的时候还是更喜欢埋进土里。 她摸了摸鼻子：“鬼头铃兰就……呃，天真一点。” 安纱尽量不想伤它的心，但鬼头铃兰还是领会了她的意思，用一排尖牙轻轻啃了啃安纱的手指。 曲溪清对比着游戏内的资料：“恶龙眼珠现在除了视觉同步和毒素攻击，还能制造视觉幻象。” 安纱补充：“加上之前吞食了床底人，它现在还能够通过影子进行短距离传送。” “现在它更希望自己能得到降低存在感之类的能力，方便它帮我暗中观察。” 恶龙眼珠的外表变化比较内敛，只是眼珠外壳长出了类似龙鳞的金色细纹，体型倒是没有变大，安纱就给它松了松土，补充了一点水份。 “接下来是这位。”安纱指向安静蹲在角落里的禁忌心脏，“它内向很多，而且很怕给人添麻烦，尤其是刚来的时候，它不太能控制自己的腐蚀液体，一直努力缩成一团降低存在感。” “前不久咱们不是带了一只诡异回来喂给它了吗？所以现在它可以自行控制开花时机。” “平时就是花苞状态，就不会影响周围，等到需要 的时候就能瞬间开花。” 安纱捏了捏它饱满的花苞，禁忌心脏温顺地打开花朵，将杀伤力惊人的腐蚀性液体滴入玻璃瓶中。 曲溪清打开了窗户：“楼前的两棵恐惧之主，分别是进化前、进化后，不同的个体。” “区别是这棵的果实看起来更加诱人。” 安纱笑起来：“嗯，它就像个陷阱，时不时会抓到禁不住诱惑吃了果实倒在树下的诡异。” “它们俩性格都比较稳重，不过左边这棵会更活泼一点。” 曲溪清偏了偏脑袋：“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看它的树枝啊。”安纱朝着上方张开双手，“这棵是拥抱太阳的姿势。” 她又做出一个虚虚环抱的姿势，“另一棵温柔一点，是拥抱人的姿势。” “出门前给它们一个拥抱的话，它们会很高兴的。” “我也行吗？”曲溪清指指自己，“应该是被你抱会很高兴吧？” “说什么呢。”安纱回过头，“被好朋友抱就会很高兴。” “然后是皇帝的新蕉和美味的黄瓜，它们俩都还没有进化。” 第62章 “黄瓜被人吃就会很高兴，夸它好吃更高兴，蕉蕉它……”安纱把它跟鬼头铃兰拉开了距离，“不知道为什么跟鬼头铃兰有点相处不来。” 曲溪清指了指窗台：“这个‘盆中之脑’我之前也没见过。” “这个……”安纱心虚地看她一眼，“这位一直很安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来源不太一样，它不是吸收了诡异的能量变异的，是吸收了一位异能者的能量。” “不过，我还是出于人道主义给他留了全尸的，没吃干净。” “啊，是‘教主’的异能吧。”曲溪清反应过来，“那种家伙就算死无全尸也是活该，不用在意。” “教主？”安纱很好奇，“他自称‘白’先生。” “本名好像是姓白，但不重要。”曲溪清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要有心理负担，它进化了吗？” “嗯，就是遇到你那次，在摩天轮那里，它吸收了一排血字，不是太强大的诡异，所以进化的能力也有点……”安纱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它现在用刺扎人催眠的时候，可以……刻字。” “哈？”曲溪清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你可以用它，在敌人的脑门上刻个‘惨’字？” 安纱老实点头：“嗯。” “哈哈。”曲溪清干笑两声，“这也算是一种精神伤害吧？” “黑太岁你见过了。”安纱指了指黏黏糊糊躺在盆里的黑太岁，“是板蓝根变异的，本来我以为会更清新一点呢。” “它其实很黏人，喜欢待在能看得见人的地方。” “还有樱桃炸弹，这是我们楼前的第三棵树了。它的能力相当简单明了，脾气也是相当火爆，它好像很希望拥有主动攻击的能力，能自己扔炸弹，下次遇到类似的诡异，我们可以给它带回来。” “树形的异植，一般情况下不太方便移动，我们也不能带着它出去找诡异。” 曲溪清瞄了一眼树，心想这正是某人的异能派上用场的时候，可惜他不在。 “剩下的就是，我们刚刚收获的……”安纱抱起通体黑色边缘泛金变异剑兰，看向曲溪清，“你取名吧。” 曲溪清凑近看它：“它有什么能力？” 安纱捏起一片它的叶片，切了一块美味的黄瓜：“很硬、很锋利。” “然后它的梦想是当个剑客。” “很好。”曲溪清微微点头，“那你就是黑暗剑士。” 安纱疑惑：“为什么黑暗？” 曲溪清：“它长得黑。” 安纱：“……” 好吧，至少它看起来还挺喜欢的。 曲溪清摸着下巴：“早知道超级水世界那里的章鱼诡异应该留给它的，要是有它，我们黑暗剑士就能当……” 她数了数吊兰的叶片数量，“三十六刀流剑士了！这哪个人类能赢啊！就连哪吒也得六个才能拿这么多把剑。” 安纱傻笑两声，看了眼农场：“还有就是我们从精神卫生中心带回来的变异玫瑰和月季了……” 她挠了挠头，“那个心理医生似乎用精神力把整个卫生中心的诡异都缝在了一起，分不开了，我把那一大把玫瑰月季插上去，也混在一起分不开了，还不知道收获了会是什么样的呢。” 曲溪清挠了挠头：“我也是头一次见两种植物一块。” 安纱偏了偏脑袋：“大概是因为都是蔷薇属，所以某种程度上，能算一种？” 曲溪清一拍手：“那起名的时候就按蔷薇起。” “是不是偷懒啊？”安纱正要笑，手机农场app内弹出一条附带图片的交易申请。 三个身着作战服的作战员躲避着一只人立而起，野兽般的怪物。 “一支巡逻小队误入了c级诡异巢穴，被吃人的野兽当做了猎物，请选择交易物品，帮助他们撑到援军到来。” “又有交易了！”安纱眯起眼，“巢穴，应该不止一只诡异。” “吃人的野兽……” 曲溪清放大了图片观看：“我见过这只诡异，c级诡异，虎姑婆。” “能够在人类老婆婆和老虎精之间切换，还有这边的阴影……我不太确定，但有可能是c级诡异，狼人。” “它们俩其实是类似的诡异，都是力量、速度强化，且拥有野兽的嗜血本能。” “哦——”安纱拎起手边的竹筐，“那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本领的话，直接火力压制就好了吧？” 她推开窗，指了指身后挂满枝头的鲜艳樱桃，“来吧，军火展示。” …… 少年宫。 “砰”、“砰”声不绝于耳。 救援小队已经到达了少年宫门前，徐赢眉头紧皱：“好重的硝烟味，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诡异造了个炮兵连吗！” “记载中类似的有‘炸弹客’、‘流弹’几个诡异。”刘愿看了将祈一眼，“副队，冲进去吗？” 将祈露出思索的神情：“如果不是诡异……” 烁阳诧异：“还能不是诡异？” “他们三人的坐标在靠近门口！”马妮看着腕表上的坐标眼睛一亮，“太好了，他们还能移动！去接……” 她一抬头，看见巡逻小队三人出现在了他们视线里，他们一人一边扛着受伤的那个队员，冷酷但潇洒地朝身后扔着小巧的红色果实。 小小的果实落地，“砰”一声轰然炸开，热浪席卷着烟尘，一朵蘑菇云缓缓升起。 三人头也不回，同步戴上了护目镜，任由风猎猎作响。 老三：“真女人从不回头看爆炸。” 徐赢看着走到面前的三个作战员，伸手给了方脸男人脑袋上一下：“耍什么帅呢！” “不知道啊！”方脸男人讪讪捂着脑袋，“炸弹扔着扔着就上头了，不由自主步伐就嚣张起来了，台词就到嘴边了……” 徐赢抽了抽嘴角，看了眼还剩小半筐的鲜艳果实，扭头看向将祈：“这就是你说的，如果不是诡异的可能？” “嗯。”将祈露出一丝笑意，“安纱说的，樱桃就得配炸弹。” 徐赢：“……” 他倒吸一口凉气，扣了扣脑门，“这是给我们送军火来了啊，小心点拿！你别给我们都送上天了！” “好了好了，队员没事就好。”马妮笑着打圆场，“来吧，先让我看看。” 两人把伤员扶过去，老三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眼被炸弹清洗过一遍，满目疮痍的少年宫，对徐赢说：“指挥官，我想进炮兵连！” 徐赢：“……异能小队没有这个连！” 第53章 开始来之前我就想好了。 “又得到了新的异植……”第一基地先遣队队长谷丰看着摆在桌上，贴着**标识的红色樱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是第几次，在禁区内得到异植样本了？” “得到样本是第三次。”临时被拉进禁区的陆光河推了推眼镜，“除此以外，还有枝条状异植、藤蔓状异植的目击情报。” “这样，就算是第一基地，也只能承认安纱活着的可能性很高了吧？” “呵呵。”谷丰一副老好人的样子，“我们第一基地当然也希望安纱队长能够活着啊，只是大家充 满希望的时候，总得有人保持理智和警惕。” “在禁区内找到了异植，这是个好消息，但其实……” 他露出为难的神情，“也不能说这就是安纱队长的异植。” “你们到现在，也没有切实找到安纱队长存在的痕迹，对吧？” 刘愿：“……” 她有些按捺不住地挪了挪屁股，恨不得把小曲和安纱的合照直接糊到他脸上。 “呵，我说什么来着。”徐赢并不意外地指着他笑，“我就说不用给他们分太多异植吧？他们不会帮忙的。” “咳。”谷丰先把桌上的异植拉到自己面前，这才接着说，“我并不是……” “好了好了。”陆光河笑着摆摆手，“那些打官腔的客套话就不用再说了，他们也没有指望先遣队会提供协助。” “只是好歹当了这么久的邻居，走的时候跟你们说一声。” 谷丰眉头一皱：“走？” 他可不觉得这些家伙会离开禁区，他们该不会是想…… “没错。”陆光河含笑，“他们打算朝禁区深处推进，在二十公里处建造一处新的营地。” “简单来说，就是他们打算一点一点把a城攻下。” “不可以冒进！”谷丰眉头紧拧，“这太危险了！” “在这里待了几天，你们应该已经知道禁区内的诡异……” “很危险。”陆光河赞同地点头，“但我们现在有援军了。” 谷丰眉头一皱：“你该不会是说，凡人众的那些人？” “博士”不是孤身前来，她身边还有三十人左右的凡人众生物派系成员，他们没有特殊异能，但**能力极其强悍。 他们名义上是和第六基地合作，所以谷丰也只是远远跟他们打过照面——那些人给人的感觉很不舒服。 第63章 他们看起来似乎都有各种各样的生理缺陷，眼盲、白化病、六指，有的身上装换了机械义肢，最小的那个甚至只有三岁！ 他们守卫在博士的实验室周围，并不怎么跟其他人交流。 虽然安理是说，博士当时因为单方面撕毁了和机械派的合作，因此处境并不太好，这些人很多都是被博士从机械派实验室救出来的，但谷丰并不能轻易相信对方。 ……谁知道是不是博士本人在他们身上做实验。 他深深叹了口气：“抛开我们之间立场的不同，陆光河，我还是很尊敬你的。” “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劝劝安理。” 陆光河诧异地挑眉：“啊？怎么说起这个了？” “无论何时，不要丢掉做人的底线。”谷丰眉头紧拧，“我知道安理迫切需要来自外界的助力，但和那种进行有违人伦实验的博士合作，实在是……” 陆光河忍不住笑起来：“哦？这么说来，你还是保留着一点朴素的正义感的？” “那当然了。”谷丰绷着脸，“我也是为了守卫我们的家园才来到这里的。” “放心吧，我们也不会和反派一样的疯狂生物学家合作。”陆光河回头看了眼博士的研究室方向，那里安静地坐着一个十来岁的女孩，她整个人呈现一种病态的苍白，是相当显眼的白化病患者。 她本身十分畏光，在没有太阳的禁区内，反而能够自由行走。 陆光河收回目光：“他们只是一群渴望过上好日子的可怜人。” 谷丰还是不太赞同地摇了摇头。 “其实你也很清楚吧？”陆光河姿态放松地靠着椅背，“让他们进来了，他们迟早是会往禁区深处推进的。” “这群人来到这里，是为了让一切结束，他们不可能甘心就这么乖乖守在门口的。” 谷丰沉默片刻：“……先遣队会继续执行第一基地的命令，驻守在禁区门口，保证通路。” “嗯。”陆光河露出笑意，“这也是他们为什么找我来跟你聊聊，而不是更强硬地通知你。” “他们还是希望你能帮忙保证补给。” 谷丰苦笑一声：“放心吧，我也不至于希望他们死在里面，这种地方，我是不会做手脚的。” “不过，上次超级水世界的探索，你们应该已经见识到禁区内诡异的强度了，推进……真的有把握吗？” “嘿嘿。”徐赢藏不住脸上的笑容，“本来嘛，我是打算谨慎一点，先通过巡逻小队清扫出一条相对安全的道路，然后维持这条安全通路之后，再慢慢推进的。” “但是都说了，我们现在有援军了。” 徐赢指了指他面前的几颗樱桃炸弹，“这个，你回去试试威力。” 他朝着谷丰挤眉弄眼，“我们还有一筐。” 谷丰低下头看了眼桌上的异植，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有一筐你就给我们分五颗？你别太过分了啊徐赢！” 两人互相指着吵嚷起来，陆光河谨慎起见，先把樱桃炸弹挪到了一边。 他无视了互相指着鼻子骂的两人，坐到了将祈身边，喝了口茶低声说：“这下，终于要离她更近一点了。” “嗯。”将祈收回目光，问他，“要送你出去吗？” 陆光河沉默片刻：“我也打算留下来。” 将祈挑眉：“你的手怎么样？” “老样子。”陆光河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戴着黑色手套的右手，“日常生活没有问题。” “放心，我又不上前线……” 将祈摇摇头：“这里是禁区，就算你不招惹诡异，也可能莫名其妙被它们盯上。” 陆光河开玩笑似的说：“如果我真的那么倒霉，死在了禁区，那就把我埋在神明之锁旁边吧，我去陪陪队长。” 将祈平静地看着他：“陆光河。” 陆光河耸了耸肩：“开玩笑的。” “你别摆出一副单身父亲看逆子的表情行吗？我比你大了快十岁。” 将祈：“……” “放心吧。”陆光河轻笑一声，“好不容易她要回来了，我可不会自己找死。” “只是大家都在这里，我在外面怎么也待不住。” 将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开口：“小刘。” “到！”刘愿立刻回头，“什么事副队？” “盯着他。”将祈指着陆光河，“他之前受过伤，不太能动手，以后除了上厕所和睡觉，你跟紧他。” “明白！”刘愿一脸正气，“其实只要他不介意，上厕所和睡觉我也能跟的！完成任务没有性别！” 陆光河：“……我介意。” “这孩子是小曲教的吧？” 刘愿惊喜地瞪大眼睛：“看得出来吗？” 陆光河叹了口气：“一眼就看得出来。” 散会后，刘愿正要跟上陆光河，践行自己的职责，身后先遣队营地那里忽然冒出一个国字脸的中年男人，远远笑着喊了她一声：“小妹！” 刘愿回过头，略显诧异：“……二伯？” 被她叫做“二伯”的男人笑着对她招招手。 陆光河挑眉：“亲戚？” “嗯。”刘愿回过头解释，“我是第一基地出身的……” “我知道，我看过你的资料。”陆光河微微点头，“你去吧。” 他对上刘愿为难的视线，无奈地笑了一声，“他的意思就是不方便我听，放心吧，我去找老樊待会儿。” “好！”刘愿看着他走到樊天锡身边，这才扭头走到了刘世荣那儿，又喊了一声，“二伯，你怎么来了？” 两人站在无人的走廊里，刘世荣检查了一下四周，确认没人才开口：“好久不见，是不是瘦了点啊？” 最近天天有宵夜吃的刘愿心虚地别开了视线：“……没吧。” “哎呀，你这孩子，不愿意待在第一基地，多让长辈担心啊。”刘世荣关心了她几句，隐晦地朝轮回小队的地方瞥了一眼，问她，“二伯问你个事。” “他们是不是……真的有什么笃定的证据，知道安纱还活着？” 刘愿抬起了眼。 “你跟二伯通个气。”刘世荣压低了声音，“要是真的，那我们肯定要优先把她救回来啊，对不 对？” 刘愿缓缓眯起眼：“二伯。” “我觉得我有进步了。” 二伯疑惑：“啊？” 刘愿一本正经地说：“我现在看你，能知道你在打坏主意了。” 二伯轻轻咂舌：“啧，你这孩子……什么坏主意！” “二伯能打什么坏主意？我就是要掌握情况……你跟二伯透个底，说实话。” 刘愿认真点头：“有。” 二伯轻吸一口凉气：“居然真的……” 刘愿一脸严肃地说：“他们好像有那个……” 二伯追问：“什么？” 刘愿：“心电感应。” 二伯：“……” 刘愿微微点头：“尤其是副队，恋爱脑加持下，好像能看到一些画面！” 二伯无言地摇了摇头：“你啊。” “我不明白。”刘愿叹了口气，“为什么会有人不希望安纱队长回来呢？” “谁不想她回来？”二伯拧起眉头，语重心长地说，“但得看时机。” “她现在的声望太高了，小妹。一个为了所有人死过一回的传奇，她要是活着回来了，那所有人不得把她当神仙供着？” “可问题她还不是神仙，她是个凡人，她也会有亲眷有死心。你想想，她不在的时候，她妹妹就能凭着她遗留的声望，年纪轻轻坐上第六基地指挥官的位置。她要是回来了，叫你爷爷给她让位都是一句话的事，你明不明白？” 刘愿盯着他那张苦口婆心的脸，什么都没说。 “哎。”刘世荣头痛地叹了口气，“你现在年轻，觉得跟他们是朋友，什么都向着他们。” “往后你就知道了，一辈子那么长，几个朋友能一辈子到最后？” “家人，才是更重要的。” 他重重拍了拍刘愿的肩膀，“二伯会害你吗？” “好好想想，想通了随时给二伯发消息，替你爷爷看着他们点。” 刘愿看着他走远的背影，伸手摸了摸脖子上挂着的玉坠，打开通讯装置，拨通了安理的电话。 “喂。”安理的声音从那边传来，刘愿喉头滚动，郑重地说：“开始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安理才说：“想好了吗？” “来之前我就想好了。”刘愿紧紧攥着那枚玉坠，“爷爷……也已经想好了。” 第54章 交易为什么你们都遇见了就我没有！…… 家和小区2402。 “这样稍微拌一拌，好歹是个不错的沙拉。”曲溪清卷起袖子整理蔬菜，“都拿到那些调味料了，你怎么都不用？” “唔。”安纱露出心虚地表情，“我之前用了，煮出来味道更怪了，不如只放盐。” 第64章 她举起手里的烤红薯，“不过现在日子比一开始好过很多了，爱心人士时不时送吃的来，还能通过交易换点小零食，已经很不错了吧？” “没想到我这只是‘能吃’的厨艺居然还能挑起大梁了。”曲溪清心情复杂地摸了摸下巴，“要不然你再主动发起一次交易，问他们换点食用油、豆瓣酱之类的，我给你炒个菜！” “真的吗！”安纱眼睛一亮，“不过没有煤气，灶也不能用啊。” “实在不行回归农村土办法，咱们去楼下搭个土灶，塞点柴火做饭。”曲溪清眯起眼，显得胸有成竹，“你放心，有我在，一定能让你吃上热乎饭！” “好！我给你烧火！”安纱摸出手机，“你等等啊，我看看跟谁交易……” “对了。”曲溪清坐到她身边，“这次你打算用什么交易？” 安纱回过头，看向窗外的树：“摘点樱桃？挂了满满一树呢，虽然异植好像不会过季，但我总觉得不摘下来会浪费。” “而且摘了很快就会长新的，一茬一茬，不摘多可惜啊。” “可行。”曲溪清赞同点头，“炸弹他们肯定用得上。” 安纱在手机上操作：“那就这么定了，用樱桃炸弹换食用油和豆瓣酱？啊，之前种的玫瑰、月季混合体异植也成熟了，我先收一下。” “嗯，不知道这次是什么样的能力。”曲溪清很感兴趣，“你别光写豆瓣酱，你就说要点调味酱料，让他们看着给，说不定他们那有大厨，会做什么剁椒酱、香菇酱、牛肉酱的呢？” “让他们自有发挥。” 安纱乖乖点头，举起手机：“好了！” 曲溪清偷瞄她一眼：“你选了未解锁人物交易啊？怎么……不找爱心人士呢？” “因为我想多解锁几个交易对象。”安纱好奇地看过去，“怎么了？我该找爱心人士交易吗？” “也不是说该找。”曲溪清轻咳一声，“我就是有点好奇，你觉得，爱心人士……是个什么样的人？” 安纱认真思索了片刻，试探着说：“是个……慈祥的人？” 曲溪清没压住嘴角：“慈祥，慈祥好啊，咳，慈祥，噗。” 安纱疑惑地盯着她：“你怎么了？” “没事啊！”曲溪清一脸正色，“我没有幸灾乐祸啊！” 安纱：“……” …… 联合营地。 “手要稳，差了十万八千里是你瞄准了，但按的时候枪口就甩飞了。”林闻风伸手压着对方的枪口，“开枪用不了那么大的力气，更重要的是控制力。” 被她指导的作战员老老实实点头，“砰”一声开枪，依然差了十万八千里。 周围的作战员哄笑起来，打靶的作战员脸红到了脖子根。 “哎。”林闻风挠了挠头，“诀窍也都教给你了啊，怎么会打不准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拿起枪随意一瞄，“砰砰”两枪，正中靶心。 “哇——” 四周的作战员惊呼起来。 林闻风好笑地摇摇头：“算了，也看天分。” “你们就多靠异能吧，不过……” 她抬眼，“没通过射击考核的，出任务不许带枪。” “啊——” 哀鸿遍野。 “叫什么？”林闻风一挑眉，“就你们这个水平，让你们带枪出门，我都怕你们打自己人屁股。” “想配枪就去练习。” 她摆摆手，离开了训练场，回到了自己的临时房间内。 林闻风活动了下筋骨，无奈地看了眼自己骨节分明、有着厚厚老茧的手掌，无奈地叹了口气：“怎么就觉醒不了呢……” 她烦躁地一甩毛巾，“狗屁异能。” 一转身，身后一条枝条正卷着pad、拎着果篮等她。 林闻风吓得一跳退出去两米，手一惊摸到了腰间的枪上。 “你！”林闻风瞪大眼睛，反应过来，“枝条？交易？” 之前是听徐赢说过，这枝条除了会帮忙救援陷入困境的作战员，似乎还会找人主动交易。 林闻风迟疑着放下了握着枪的手，走近问它：“你……想找我交易？” 她瞄了眼那一篮樱桃炸弹，眼神微微颤动，“用这个？” “我有什么你要的吗？” pad上亮起了需求，林闻风的表情瞬间变得古怪：“食用油和……酱？那你应该去找食堂大师傅交易啊，我哪有这些。” 她指了指门口，“要不然我带你去食堂自己挑？” pad上的字变动：“你可以帮 忙我去取，我在这里等你。” 林闻风挑眉：“一起去呗，省得我再走一趟。” 枝条左右摇晃：“我不方便在人前露面。” “还有什么不方便的？”林闻风觉得好笑，“有个会跟人做交易的枝条，已经是我们营地的共识了，谁不知道有你在啊？还有什么不能露面的？” 枝条：“……” “走吧。”林闻风已经披上外套打开了门，“去食堂看看。” 枝条似乎是在思索，片刻之后，她终于给了回应：“你先去食堂，我稍后到。” 林闻风好奇地看着它缓缓后撤，把那一篮樱桃炸弹留在了原地：“这个你就先给我了？这么放心？” 枝条动作一顿，pad上的字改变：“不给酱我就引爆它们。” 林闻风：“……不至于。” 枝条这才从通风口卷着pad离开。 林闻风跳起来，撑着通风口往里看了一会儿，这才落地，自言自语说：“是安纱吗？但跟资料里的性格好像不太一样啊。” “算了，反正送军火来的，总不能是什么坏人。” 林闻风拎起一篮樱桃炸弹，朝食堂走去。 才一进门，樊天锡跟她打了个招呼：“早……” 招呼还没打完，樊天锡已经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我去！你带着什么东西进食堂啊？” “交易品。”林闻风抬起头寻找枝条，“你看见那个枝条没有？它找我做交易呢，我让它直接来食堂。” 樊天锡一副见了鬼的样子：“你让它来，它居然就来了？” “嗯。”林闻风理直气壮地点头之后，忽然反应过来，“……你认识它？” “之前倒是没听说你跟它做过交易。” “对啊。”她盯着樊天锡，“它既然大概率是安纱的异植，为什么不直接跟轮回小队做交易？要来找我？” “这个嘛……”樊天锡一脸严肃地说，“可能是孩子叛逆期。” 林闻风：“……” 她狐疑盯着樊天锡，“你们是不是藏着掖着什么呢？” “说什么呢！”樊天锡嘻嘻哈哈地笑起来，“那怎么可能没有？” “我们当然是藏了不少秘密的。” 林闻风表情复杂：“你这算老实还是不老实？” 樊天锡指了指她身后：“嚯，她还真来了。” 林闻风回头，看见枝条已经出现在了她身后。 这会儿不是饭点，食堂里的人不多，但也有几个。 看见枝条现身，几个原本正狼吞虎咽的作战员错愕地张大了嘴，嘴里的包子“啪嗒”一声落在盘里。 “来了？”林闻风十分自然，率先走到摆饭的长桌前，招呼枝条，“要不顺便带点饭？” 枝条也没跟她客气，点了几个菜，然后从窗口卷了一个餐盘递过去。 食堂大师傅嘴巴微张，看起来脑袋已经宕机了。 “哎，还拿个盆，多不方便。”樊天锡从边上晃过来，递给枝条一个带盖的饭盒，“拿这个，师傅，饭打这里面。” 食堂大师傅这才回过神来，没理樊天锡，先用力掐了自己一把，然后惨叫起来。 樊天锡面露不忍：“嚯，你下手这么重？” “异、异植！”大师傅颤抖着指向枝条，激动得满脸通红，“异植啊！安纱队长……是不是安纱队长回来了！” “冷静！”樊天锡生怕他一口气上不来背过去，连忙替他拍了拍背，“还没回来呢，在努力，您要不先去边上坐会儿，我来打。” 他小心翼翼地把勺子从对方手中拿过来，动作迅速地打了一份饭，把饭盒填得满满当当。 大师傅坐在一旁喘了口气，忽然站了起来：“你等一下！” 他连忙钻进厨房里，一阵叮当作响，他满面红光地抱着两个玻璃罐出来：“这个，我自己做的腌菜，祖传秘方！这年头舍不得下太重的料，我攒了好久的调料才舍得做一次，来来来，拿着拿着！” 他为难地看着细细的枝条，“拿不拿得动啊？要不我给你搬过去？” 一向灵动的枝条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僵在那里不知道如何反应。 林闻风按住罐子：“给它饭盒里夹两个吧，下次再拿，它这次要的东西就不少。” “要食用油和酱，有什么酱给它选选。” 第65章 “哎！”大师傅惋惜地一拍大腿，“早上的鸡蛋酱用完了！哎哟，你乐意等不？乐意我现在就给你做！” 好不容易劝住了热情过头的大厨，樊天锡给枝条找了个袋子装满东西，一回头，诧异地瞪大了眼睛：“这么多人？” 食堂门口挤满了看热闹的作战员，但没敢靠近，生怕把枝条吓跑了。 枝条拎着满满当当的袋子，已经没法从原来的隐蔽通道离开，只能走正门。 林闻风喊了一嗓子：“让个路！” 作战员齐刷刷地让开了一条道路。 枝条：“……” 林闻风笑着摆摆手：“下次再来啊！” 大师傅连忙插嘴：“可以提前说一声，我还能给你弄点费工夫的菜！” 李意不太擅长面对这种场面，卷起袋子飞快逃离了现场。 樊天锡笑起来：“孩子不好意思了。” 她前脚刚走，后脚烁阳风风火火冲了进来：“我来了！听说安纱队长的异植来了真的假的？那个枝条？” 林闻风指了指他身后：“已经走了。” 烁阳呆呆扭头，不可置信地一屁股坐下来：“为什么——” “为什么你们都遇见了就我没有！” …… 家和小区。 安纱和曲溪清正在研究刚刚收获的……花环。 吸收了心理医生力量的月季、玫瑰一起种了下去，长成了一副完全不像是地里种得出来的姿态。 花团锦簇的花环表面之下，布满尖刺的荆棘环绕，它没有根系，也没带盆，就这样被枝条带了过来。 曲溪清疑惑地挑眉：“还是植物吗？” 安纱把它跟黑太岁、鬼头铃兰摆在一起，问她：“不像吗？” 曲溪清：“……还是像的。” 第55章 建材城它们好像逃跑了。 安纱把蔷薇花环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下，拧起眉头：“这个……好像有点危险。” “你的异植一向都很危险。”曲溪清见怪不怪，撑着下巴考虑给它起名，“什么样的能力？精神系的吗？偏攻击还是偏防御？” 安纱虚虚把花环顶在脑袋上解说：“戴在头上能拥有类似精神系的异能，可以能够破坏目标大脑，然后操控它们的身体。” 她开始回忆精神卫生中心的场面，“这样说来，也许原本那间医院里的诡异并不全是僵尸，是因为被心理医生操纵着才会好像僵尸大军一样。” 安纱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它们的大脑可能已经被心理医生破坏了。” “原来是这样。”曲溪清眯起眼，“确实挺危险的。” “这倒不是我觉得危险的地方，毕竟再怎么样也是对敌人出手。”安纱把花环捧在手里，似乎有些为难，“它……它喜欢吃脑花。” 曲溪清疑惑地应声：“嗯？脑花？” “吃谁的？” 她大惊失色，“不会不分敌我都要吃吧？” “不会吃我的，但是……”安纱捏了捏蔷薇花环，“如果借给别人使用，它会不断消耗使用者的精神力，然后在对方特别疲惫、放松警惕的时候……” 曲溪清表情麻木：“吃掉他的大脑？” “怎么会！”安纱连忙摆手，“没有那么过分！就是偷偷啃一口！” 曲溪清：“……” “也没什么区别吧，感觉都活不了。” 安纱捏了捏花环，干笑一声：“嘿嘿。” “要不就不借给别人了吧。” “可以借给敌人。”曲溪清苦笑一声，“异植太贪吃……可有点太危险了。” “好好看着它点。” 安纱连忙点头：“好！” “那名字想好了吗？” “想好了。”曲溪清清了清嗓子，“就叫——神束荆棘 环！” “哦——”安纱配合地给她鼓掌，“好像挺厉害的！” 虽然听不明白，但气质上面好像还挺合适的。 “哼哼。”曲溪清有些得意，“是吧？” “你农场里，新植物种下去了吗？” “种好了！”安纱举起手机，“变异番茄种子已经种下去了！只是它吸收的诡异也很弱小，不知道会不会跟美味的黄瓜一样，异变程度很低。” “我手头也没有新的种子了，不过我们已经通过实验证明，一些适合扦插的植物果然不需要种子也能变异，我们可以自己顺路也能找找。” 安纱站起来，背起自己的背包，“好了，那就按照计划，继续朝巢穴进发！” “一天干掉一个，很快我们就能扫平诡异，恢复城市的秩序了！” “没错！”曲溪清郑重点头，“那么，今天的目标是？” 安纱点了点地图上的目标：“建材批发市场。” …… 另一边，禁区入口附近。 联合小队在樱桃炸弹的协助下，如愿顺利推进了二十公里，找到了新的驻扎地。 “呼。”徐赢站在一栋废弃建筑的高处朝远处眺望，插着腰如释重负，“没想到真的这么顺利。” “来之前我可是都做好了面对各种困难的准备。” 将祈目光扫过下方，陆光河避开了人群，似乎正往什么隐蔽的角落走去。 他微微蹙起眉头，正要动作，就看见刘愿跟一条小尾巴一样跟了上去，这才停下动作。 徐赢忽然问他：“将祈，你觉得，第一基地会趁机做什么吗？” 将祈回过神：“什么？” 徐赢一只脚踩着楼顶边缘：“我没在门口留人，也是一种试探。” “现在我们的补给就掐在他们的手里，如果他们要做什么手脚……” 将祈挑眉：“有什么意义？” “除非让我们所有人都死在禁区，否则东窗事发，他们能有什么好处？” “他们只是喜欢争斗，但跟我们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不会要杀我们。” “也是。”徐赢活动了下脖颈，轻笑一声，“说真的，杀诡异让我拼命都可以，但要跟自己人勾心斗角，我还真提不起什么兴致。” “他们不会对我们出手。”将祈目光平静，“但未必不会对安纱出手。” 徐赢愣了一下，他安静了片刻，摇摇头：“……人啊，做事不能不讲义气。” 他拍了拍将祈的肩膀，“对了，你的异能是不是有进化的迹象了？” 将祈面色如常：“没有。” 徐赢挑眉：“没有？” 将祈：“不方便有。” “哈哈！”徐赢大笑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好，那就没有。” …… 地面。 陆光河推了下眼镜，看向身后亦步亦趋跟着他的刘愿：“你是不是跟得太紧了？我也需要一点私人空间的。” 刘愿一本正经地摇摇头：“我可是接受了命令的。” “没事的，你可以当我不存在。” 陆光河摇摇头，只好交代她：“帮我望风。” “明白！”刘愿立刻转身，目光如炬扫射四周，耳朵忽然动了动，却没有动作，刻意忽略了异常的来源。 不远处的偷窥者谨慎地往后藏了藏，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陆光河的一半背影，看不清和他对话的另一个人。 “她的状态不错吗？”陆光河似乎松了口气，“那就好。” “很快就能回来了吗？” “我知道，我并没有很心急，我只是问问。” “放心吧，等她回来以后，我会跟他们算总账的。” 他笑了一声，“我可是很记仇的，我有个小本子，第一基地那些事我可都记着呢。” “好了，回去吧，人多眼杂，别暴露了。” 眼看着另一个人要离开，偷窥者大着胆子朝那看了一眼——只看到枝条离开的残影。 “谁！”刘愿低喝一声，偷窥者转身就逃。 陆光河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喊那么大声，差点把小贼的胆子都吓破了，下次不敢来了怎么办？” “可他看得也太明显了，我这都看不见的话，显得我能进轮回小队是走后门一样的。”刘愿不服地争辩了几句，回头看了一眼，“倒是你，会不会太刻意了？” “我觉得你不加后面那一段反而比较自然。” “年轻。”陆光河微微挑眉，笑得胜券在握，“你得看是被谁听见。” “他们就是那么想我的，我这么说出来，他们就会觉得自己聪明，果然猜中了我的想法。” “等着看吧，他们肯定会上钩的。” …… 先遣队营地。 刘世荣背着手在屋内踱步，权衡许久，他还是站了起来，拨通了一个电话。 …… 旺宁建材批发中心。 穿过一片还有不少汽车残骸的停车场，安纱和曲溪清踏入建材城。 几乎每家店门前都堆满了东西，让本就不宽敞的道路更加狭窄，门头招牌林立，乱得让人很难提取有效信息，不难想象曾经这里是怎样热闹的地方。 第66章 “门窗、地板……还挺齐全。”曲溪清好奇地一路看过去，转头摆出招揽客人的架势问安纱，“你好，这位女士，请问你有装修新家的计划吗？” “唔。”安纱微微后退两步，“我只是随便看看。” “你有什么推荐吗？” “我的推荐是——”曲溪清指了指头顶，“找到诡异以后把它们引到停车场再打。” “这里头顶的东西太多了，看着不太安全。” “嗯。”安纱认可地点了点头，拍了拍身边的鬼头铃兰，“有察觉到什么吗？” 鬼头铃兰摇摇头，几颗脑袋晃来晃去，雷达一样四处搜寻。 “居然没有？”安纱有些意外，“它一向挺灵敏的……难道是特别擅长隐藏踪迹的诡异？” 曲溪清停在了一家店铺门前，蹲下来查看地上的一串脚印。 “看起来不像是很久之前的。”安纱也在她身边蹲下来，“进去看看？” 曲溪清已经很有行动力地踹开了门。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狭小的店铺——这家店居然只是门头很小，里面内藏乾坤，不止面积很大，甚至还有地下室和楼上。 安纱轻轻吸了吸鼻子：“有血的味道。” 她看了一眼依然没什么反应的鬼头铃兰，“但诡异好像不在。” “封城这么久了，估计也不会有什么新鲜的受害者了。”曲溪清示意她注意后方，“先去地下室，一般地下室的恐怖故事特别多。” “哦——”安纱一拍手，“还有这种思路！” 地下室昏暗，安纱用手机打开了手电筒搜寻，只找到一个木箱里的一滩血迹，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找到。 “看形状，可能曾经放了个人。”曲溪清偏了偏脑袋，“但现在没有了。” “嗯。”安纱摸了摸鬼头铃兰的脑袋，“我有一种感觉。” 她盯着那滩血迹，“我们可能来晚了。” “这里的诡异……很有可能已经逃走了。” 曲溪清愣了一下：“逃走了？为什么？” 她迄今为止遇到的诡异，都是些悍不畏死的家伙，哪怕面对安纱，必死的局面下也几乎不会求饶，求饶也只是为了寻找新的攻击机会。 因为它们不会真正死亡，它们会不断从不知道什么地方再次冒出来，就好像只要它们依托的传说、故事仍在，它们就会不断再次归来。 她疑惑地问：“不会真正死亡的诡异怎么会逃走？” “它们输了不亏赢了血赚啊！” “所以，曾经在这里的诡异，可能有些特殊。”安纱慢慢环视一圈，“我总觉得……我总觉得我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曲溪清追问：“找什么？” “不知道。”安纱目光透着些许茫然，“再找找，再让我想一想。” 仔细将整个建材批发中心搜了大半，曲溪清忍不住敲了敲自己的大腿：“我今天的运动量肯定超标了……安纱，你不用休息吗？一点都不累吗？” 她似乎觉得有些奇怪。 哪怕安纱以前就很厉害，但这种深不见底的体力，也多少有点不像人类了。 “啊？不累。”安纱回过神，指了指前方的一家窗帘店，“找找那里有没有座位吧。” “好。”曲溪清也没有客气，“抱歉，我是真的有点走不动了。” 两人进了窗帘店，安纱闲不住地四处逛逛，又在一片窗帘后面找到了一个残留的人形，但没有诡异。 “哎，这里也有地下室。”安纱指了指通往黑黢黢地方的楼梯，“我下去看一眼。” “等等，一起行动。”曲溪清站起来，“下去一趟再休息也是一样的。” 她走到安纱前面，“面对诡异 分头行动很有可能……啊！” 安纱猛地拽住了她。 “这是……”曲溪清脚下悬空，通往昏暗地下室的楼梯居然只有半截，她刚刚一脚踩空，差点坠落下去。 第56章 门我在找，那扇将诡异送到这个世界的…… “小心点！”安纱毫不费力地把她拉上来，举起手电筒朝下照，“楼梯的下半截消失了。” 曲溪清喘了口气，有些懊恼自己的失误：“抱歉，是我大意了。” 安纱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曲溪清跟她一块撑着入口边缘往下看，拧起了眉头：“这地下室多大啊？看着比我们刚刚搜过的那些地下室都要大很多。” “嗯。”安纱认可地点点头，“有点奇怪。” 她站起来，找了一块木板扔下去，两人等着它坠落了一会儿，才听见触底的声响。 这下曲溪清更加诧异：“这么深？” “谁家地下室能挖这么深……不像是人干的，诡异干的？” “用来干什么的，设计陷阱？” “不知道。”安纱提议，“下去看看？” “好，等等，我给你搭个冰梯。”曲溪清颔首，将手搭在了半截楼梯上，冰晶沿着楼梯往下，好一会儿才能触底。 安纱歪了歪头，表情古怪地指着半截楼梯下方的冰梯：“你这个……是滑滑梯啊？” “咳。”曲溪清清了清嗓子，“有、有点童趣嘛。” 她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虽然吃了博士给的药，她的异能退化确实被抑制了，但还是没法像过去一样，制造那么精细的东西。 但这种事就不用让安纱知道了。 安纱已经沿着楼梯下去，曲溪清连忙开口：“小心点，下面不知道有什么东西！” “不用担心，鬼头铃兰没有反应，至少没有诡异。”安纱稳稳落地，声音从下面传来，她举起灯光，地下室空旷，说话甚至有些回声，但四周什么都没有。 曲溪清也跟着滑了下来，借着安纱手电的灯光往上看，嘀咕一声：“下次跟他们交易要点发光棒、手电筒吧。” “嗯。”安纱应了一声，走到原本应该是柱子的地方抬起头往上看，“小曲，你看这里，不止是楼梯只剩了半截，柱子也只剩半截了。” “真的！”曲溪清跟过来，“切面还跟光滑，是怎么做到的？” 她蹲下来查看地面，“简直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这一块区域的地面、楼梯、柱子，就像是被人一口咬走了。” 安纱仰头看着半根柱子，神情很是专注。 “安纱？”曲溪清喊了她好几声，“安纱！安纱！” “啊？”安纱猛地反应过来，“怎么了？” 曲溪清担心地走近：“你在发呆。” “怎么了？想起什么了吗？” “嗯……有些奇怪的感觉。”安纱应了一声，“小曲，你觉得……诡异都是从哪里来的？” “……基地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曲溪清没问她为什么突然跳到了这个话题，“一共有两个大方向，具体要看，诡异到底是不是这个世界的产物。” “如果是这个世界的产物，那要么它们曾经深埋地底，要么在南北极逐渐融化的冰川里。” “如果不是这个世界的产物，那就是从天而降的外形异形，或者是突破相对论极限穿越时空来的。” 她耸了耸肩，“大概就这些可能。” “你怎么想？” “倒是猜得很全面。”安纱没想到她能接上这个话题，“我觉得，它们不是这个世界的产物。” “没什么证据，就是，我好像一直是这么觉得的。” “然后，我一直在找……” 曲溪清轻声问：“找什么？” “门。”安纱回头，“我在找，那扇将诡异送到这个世界的门。” “门？”曲溪清微微睁大眼睛，“……在科幻作品里倒是经常有这种说法，有的用超能力、有的用物理学，你、你知道是什么样的门吗？” “嗯——”安纱拧起眉头，遗憾地摇摇头，“不知道。” “没关系。”曲溪清耸了耸肩，“反正我们……” “不过。”安纱指了指那半截柱子，“我觉得那扇门不久前应该就在这里。” “我总觉得，我见过这种，只剩下半截的柱子。” 曲溪清一怔，跟她一块扭头看向那根柱子。 她吐出一口气：“乐观点想，幸好这不是承重柱，不然它们离开的时候这里倒塌下来，我们可就找不到什么痕迹了。” “拍两张照片吧。”她提议，“安纱，我们要不要……把这个消息传递出去？” “嗯？”安纱正在拍照，闻言疑惑地回头，“能……传递出去吗？” “可以啊，通过交易。”曲溪清认真点头，“他们会帮忙把消息传出去的。” “好。”安纱犹豫了一下，“不过，他们如果找到了门，会不会告诉我啊？” “我有一种感觉……” 曲溪清追问：“什么？” 安纱摸了摸鼻子：“呃，说出来好像有点自恋。” “我觉得，好像只有我能关上那道门。” 第67章 …… 神明之锁外部营地。 魏烈刚从田里溜达出来，就看见门口的车队，略显诧异地问助理罗鸣：“怎么又有人来了？” 罗鸣尽职尽责地回答：“是先遣部队说，联合精锐部队营地往前驻扎了，他们需要新的人手。” “指挥官，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啊。”魏烈挠了挠头，“我就是觉得，他们先遣部队保守驻扎，要那么多人干什么？” “算了，我就是个挂名指挥官，也不是我该操心的问题，谁知道他们那些大人物又商量出什么了。” 他美滋滋地摸了摸手里刚挖的土豆，“走吧，小罗，今天让厨房给咱们炒个土豆丝。” 新来的车队上下来一队队作战员，没在外部营地多做停留，很快进入了禁区。 谷丰站在先遣部队营地前，眉头紧锁。 人群中的刘世荣对上他的视线，笑了笑迎上来：“怎么了？老谷，这幅表情。” 谷丰瞄了眼他身后的生面孔：“这么多人？” “哎呀。”刘世荣摆出为难的表情，压低声音说，“我这也是没办法，你知道的，老爷子放在心尖尖上的孙女也跟着他们往前线去了。” “说是不要帮助，但我们肯定不能不管嘛。” 谷丰沉默片刻，深深看他一眼：“刘世荣，别搞得太过分了。” “放心吧。”刘世荣装作听不懂他的言下之意，笑呵呵地说，“我有数。” “队长！”一名作战员从营地内冲出来，“联合小队发来消息，他们得到了关于‘门’的消息！” 他尽职尽责地传递了消息，刘世荣和谷丰对视一眼，谷丰追问：“这么重要的消息，他们是怎么得到的？” “是……”作战员拧起眉头，“是疑似安纱队长的异植，那个会和人交易的古怪枝条传递的。” “它用这个情报和人换了一些手电筒、发光棒……” 刘世荣眯起眼：“和枝条交易的人是谁？” “好像是……”作战员认真回忆，“第六基地的陆光河。” “陆光河。”刘世荣眯起眼睛，“又是他啊。” …… 家和小区。 自从那次在建材城扑空以后，安纱和曲溪清就好像被a城中的诡异拉入了黑名单，几次出门，都只是扩展了地图，没有找到一个诡异踪迹。 “这几次都没什么收获。”曲溪清拧起眉头，“啧，这下麻烦了，a城这么大，如果它们执意要跟我们玩捉迷藏……还真不好找。” 安纱露出思 索的神情：“它们……会不会有什么新目标了？” “啊？”曲溪清一怔，恍然大悟地一拍手，“以前禁区里只有你一个活人，所以它们哪怕知道胜算不高，也会朝你这里聚集。” “但现在有外面的人进来，比起你这个硬茬子，他们就是软柿子！有可能冲他们那儿去了！” 安纱有点担心：“那他们没事吗？” “也不用太担心。”曲溪清笑起来，“要是真有什么事，条儿会找你来救场的。” 安纱认真地点了点头，打开诡异农场app的地图界面。 曾经条儿标注的，家附近的巢穴已经被清扫干净了。 只有旺宁建材中心标注的是“已撤离”，其他都是“已清除”。 剩下的比较远的…… 那个超级水世界，是她睡得很久的那次清除的，不清楚是不是她干的，记不清了。 但无论是不是她出手，那里曾经应该有人在。 而且，应该是跟她有点关系的人，因为只有那次救援，条儿连照片都没给她拍一张看看。 说不定，那个方向就是小曲的来处，也是和她做交易的人们待的地方。 安纱盯着地图出神，直到曲溪清喊了她两声才抬起头：“嗯？我在看今天去哪里。” 曲溪清凑过来：“哦，去哪？” “嗯——”安纱随手指了一块黑色的区域，“开一开地图吧，把家附近黑色的地方逛一逛，看看有没有迷路的小诡异抓一只回来。” 曲溪清点点头：“那……那今天我先歇一歇吧。” 安纱有些意外：“你怎么啦？” “没事！”曲溪清连忙摆手，“我一点事都没有，就是前几天逛得腿酸，需要休息一下。” “那……”安纱试探着问，“我自己出门？” “嗯。”曲溪清点头，“注意安全，别在外面待太久。” “好——”安纱老实应下，“我觉得，我很安全的。” “不是说那种方面的注意安全。”曲溪清一脸严肃地说，“我不担心你被诡异袭击，但我担心你走路不看地掉进下水道。” 安纱：“……我以前难道有过这种经历？” “没有。”曲溪清摇头，“但踹门的时候腿卡门里过。” 安纱：“……” 她尴尬地转过身，“我出门了。” 听见门关上，曲溪清长出一口气。 枝条从半空荡下来，举起pad：“你居然不跟安纱一起行动。” “有什么办法！”曲溪清愤怒地指了指她，“还不是你！给我发了那么多图片需求，光靠她睡着以后的时间根本来不及画啊！” …… 联合小队营地。 樊天锡表情古怪地看着面前的直升机：“你们的意思是，打算开直升机，直接轰炸过去？” “a城……真不打算要了？” “只是最后的计划。”一身飞行员服装的青年笑起来，“本来第一次将大部分诡异引到a城决战，疏散了所有民众以后，就该热火力覆盖压制诡异的。” “只是当时还是希望尽量减少损失，才让作战员先行……” “这一次指挥官也感觉到了大家的决心，所以，我们会不计损失地夺回a城。” “不行。”将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安纱还在里面，你们打算……” “所以先要救出安纱队长。”飞行员神色如常，“大部分诡异应该无法影响到高空，高空搜索显然会更高效。” “另外，为了防止意外出现。” 他看向将祈，露出笑容，“我们要邀请将祈副队长一起行动，毕竟你是罕见的空间系异能，如果真的有意外出现，至少你能带我一起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第57章 坠落你要把我卖掉吗？ “还没有自我介绍。”飞行员笑容阳光，“我叫李青，是第二基地出身的。” “如果副队担心我图谋不轨，不是更应该跟我同行吗？” “嘶。”樊天锡倒吸一口凉气，压低声音对将祈说，“不对劲，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他一副不是好人的样子，是不是太明显了？这到底是想让你去还是不想让你去啊？” 将祈没有回答，示意他稍安勿躁。 非要跟过来凑热闹的徐赢打量着眼前的直升机若有所思：“听说最近营地来了不少生面孔，你也是跟着第一基地那些人一起来的？” “第二基地的，林闻风也是第二基地的，认识她吗？” “当然。”李青笑得礼貌但疏离，“第二基地的王牌狙击手，怎么会不认识？不过，她应该不认识我，毕竟我不是什么大人物。” “哦，原来如此。”徐赢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声，抬起头看向高处，“利用现代科技是个好思路，不过，之前我们就遇到过能影响天气的诡异了，不一定管用，还有可能扩大损失。” “而且，虽然安纱留下的那株植物确实大得惊人，但不管怎么说，这里也在它的笼罩之下，说是高空也没那么高。” “是的，来之前我已经确认过风险了。”李青笑了笑，“我本来是想请外部营地指挥官魏烈同行的，但他不太愿意进入禁区。” “我需要一个空间系异能者保证安全，所以只能邀请副队了。” “放心吧，第一次行动，只是试飞行，不会携带武器的。” 他盯着将祈，“副队，是有什么顾虑吗？” 将祈平静对上他的视线，似乎想看穿这个摆明了有鬼的飞行员，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忽然，他的衣摆被人拽了一下，将祈一怔，低头看见一个才到他膝盖的女孩。 有些面熟，好像是博士带来的孩子中的一个。 女孩对他招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 “哎哟。”樊天锡捂着心脏，声音不由自主夹起来，“谁家的小朋友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呀？叔叔们聊正事呢，乖，去那边玩好不好？” 他扭头声音恢复正常，问将祈，“你认识啊？” “不。”将祈蹲下来，“没说过话。” 他配合地偏头把耳朵递过去，女孩声如蚊蚋：“第一基地，凡人众。” 将祈神色一动，对上她的视线。 “明白了，谢谢。”他礼貌道谢，猜测这应该是博士听到了风声给的提示。 博士虽然待在禁区内部，但安理并没有限制她和外界联系，她在凡人众应该还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第68章 将祈正要站起来，女孩却没松手，她说：“带我去，坐飞机。” 将祈：“……” 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是小孩子的心血来潮，还是博士计划的一部分。 但不管怎么样，将祈也不打算带这个小孩涉险。 “不行。”他轻轻摇头，想把她的手拉开。 “唔。”女孩拧起眉头，往前一步直接挂在了他的腿上。 “哈哈哈！”徐赢放肆大笑起来，“小牛皮糖，干嘛，喜欢帅哥啊？” 女孩拧起眉头，看着他叹了口气，开口：“肤浅。” 徐赢：“……” 他无言摸了摸鼻子，“现在的小孩是不是太早熟了？” “我有用。”女孩仰起头，抱着将祈的腿不肯撒手，“带上我。” 李青看着他们，微微挑眉，不置可否。 “带上吧？”樊天锡嬉皮笑脸，“我看着孩子属鳖的，咬住了可就不肯松。” “只能你照顾好她了。” 将祈眉头紧拧，看向李青。 李青笑意浅淡：“只是试飞，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我没有意见。” 女孩紧紧盯着他，一双眼黑 白分明，看久了莫名觉得渗人。 将祈沉默片刻，问她：“名字。” 女孩抬起头：“武灵。” “好。”将祈垂眼，“可以带你，不许乱来。” 武灵点头：“哦。” “松开吧。”将祈直起身，“要不要跟博士打个招呼？” “不用，妈妈知道。”武灵没有松手，“上飞机再松。” 将祈：“……” 他迫不得已把她带上了飞机，回头交代樊天锡，“你也注意。” “嗯。”樊天锡意味深长地看了李青一眼，“放心吧，我们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三人上了直升机，将祈看向座位：“只有一个头盔？” 李青已经戴上了头盔，完全无视了后方的问话。 将祈：“……” 他把安全帽扣到武灵头上，“太大了，自己扶好，凑合用一下。” 武灵乖乖点头，头盔前方的玻璃“啪嗒”一声落了下来，把她的脑袋整个挡住了。 将祈按住了耳朵，稍稍抵御飞机起飞的噪音，扫视了一圈不算宽敞的直升机内部。 内部十分整洁，甚至还有淡淡的香味，李青手边放着一罐糖和一瓶香薰，要是樊天锡在这里，肯定要阴阳怪气对方十分精致。 但将祈并不打算开口。 ——噪音太大了，说话没什么意义。 除了飞机的轰鸣和呼啸的风声，飞机内部没有其他声音。 将祈一只手搭在武灵肩膀上，另一只手抽出了腰间的枪上膛，以便应对任何突发情况。 武灵似乎有些紧张，扶着头盔还忍不住一点一点病态地抠弄着手指，将祈注意到她的动作，操心地把她的手拉了下来：“别抠手指。” 她似乎听不清说话，将祈无奈，只好点了点她的手指示意。 武灵却摇了摇头，紧紧抱着自己的手指。 李青回头看了一眼，从前座扔了对讲机和耳机过来，将祈接住，瞄他一眼，戴上了耳机。 失真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不是李青。 “居然真的上来了，该说是艺高人胆大吗？”对方的声音带着笑意，“呵呵，看来有人说的没错，对付轮回小队的人，可以更直接一点。” 将祈安静地听着，对方等了一会儿没有回应，不太确定地问，“喂、喂？李青，你把对讲机给将祈了吗？” 将祈这才回答：“他给了。” 对方沉默片刻，有些恼怒：“那你怎么不出声！” 将祈：“在听你说话。” 对讲机那头的男人深吸一口气：“好，你倒是很沉得住气。” “但你没发现什么异常吗？” 将祈发现武灵掀开了一点头盔，凑到他身边，一块听耳机里的声音。 男人得意地冷笑出声：“你难道没察觉到，自己已经没有异能了吗？” “呵呵，还是安理给了我们一个好思路——跟凡人众合作，他们比我们更擅长对付厉害的异能者。” “我们好不容易弄到了那种能让异能暂时失效的香，这下，你是真的插翅难逃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直升机忽然震颤了一下。 将祈似有所感，从窗户外看了下去——一家破旧的宾馆亮起了猩红的招牌，每一扇窗户后面都有一道人影站着。 但将祈第一个注意到的却不是这个，而是它不远处的城中花园。 ……这里离安纱很近。 耳机里的声音还在喋喋不休：“哈哈，不用担心，至少你的履历上，会写因公殉职，好歹能保留死后的体面。” “比起活着的传奇，我还是更喜欢死了的英雄。” 将祈把耳机丢到一旁，枪口对准了李青。 李青肩膀没动，脑袋转了180度回头对他笑，七窍缓缓流下了鲜血。 将祈：“……” 他已经被鬼魂类的诡异附身了。 太快了，而且毫无异常，他应该早就做了准备，在被附身过程中都没做任何求救……他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像凡人众的风格。 将祈一把拉起武灵，武灵也正朝他扑过来。 小女孩把自己的手指往他嘴里塞，努力大声喊着：“喝下去！我的血有抗药性！” 将祈眉头紧拧，把她的手指抽出来：“不用。” 他看了眼七窍流血的李青，补了一枪，拿走了一旁的糖罐和香薰，拎起武灵，下一秒，他带着人出现在了不远处的街道上。 武灵愣了愣，不太习惯地扣了扣耳朵，问他：“你……异能？” 将祈神色平静：“没中招。” 他知道对方是冲着他来的，自然会谨慎一些。 坐进直升机闻到香味开始，他就已经用异能开了传送门，开了几扇看不见的门通风。 虽然那人说是从安理得到的灵感，才跟凡人众合作，但第一基地之前就跟凡人众有过关联，或许叛徒就是他们。 将祈将香薰密封，连着糖罐一起塞进自己的空间里。 武灵直勾勾地盯着他。 将祈动作一顿，解释：“这个，或许也是凡人众的东西，不是不给你吃。” “是。”武灵认真点头，“是他们制造出来的，能够吸引诡异的东西。” “什么？”将祈原本只是怀疑，没想到她居然真的知道。 “他们不仅想研究异能者。”武灵抬头看向他，“也想研究诡异。” “但诡异很难抓住，没有实体的鬼魂类诡异被困在真人体内，反而更方便研究。” 将祈蹙起眉头：“你为什么这么清楚？” “我吃过。”武灵直勾勾盯着那罐糖，“很甜。” “甜是糖甜，不是药甜。”将祈收起了糖罐，“别吃这个。” 他从空间取了一包糖出来，拿给她，“给你。” 武灵怔了怔，震惊地看向他：“你要把我卖掉吗？” 将祈：“……” 他收回糖果，从里面拿出一颗递给她。 武灵犹豫一下，接过问他：“做什么实验？” “不用。”将祈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博士什么时候考虑纠正一下你们的常识？” 武灵已经把糖塞进嘴里：“可妈妈已经教了我们怎么活下去。” 将祈：“……” “轰”一声，直升机终于坠落，他一把拎起武灵远离爆炸中心，站在不远处的二层楼高处眺望失事现场。 等到爆炸终于平息，将祈看向武灵：“我要去那边确认李青和诡异的状况。” 武灵吮着自己的手指，乖乖点了下头。 “别吃手指了。”将祈无奈地提醒她，“可能会有二次爆炸，不要离我太远。” 直升机就坠落在距离破旧宾馆不远处，爆炸波及到了宾馆，现在那里也已经是一片废墟。 如果里面的诡异本身不是什么强大的个体，现在恐怕已经被消灭了。 将祈走到直升机的废墟旁，蹲下来查看内部。 ——机舱驾驶座上一片焦黑，什么人都没有。 …… 与此同时，正举着手机溜溜达达开拓地图的安纱，仰着头目击了直升机坠落的全过程。 安纱嘴巴微张：“……看，飞机。” 她呆呆低下头，一把抱起跟她一块仰着头的鬼头铃兰，飞快朝爆炸方向冲了过去，抑制不住兴奋，“我们去看看！” 第58章 重逢谢谢你。不用谢。 报废的直升机旁，武灵跳起来，扒着直升机的边缘往里看：“没有人。” 她看向将祈，想了想，说了个成语，“尸骨无存。” 将祈无言地把她的脑袋按了下去：“小孩子不要对这种东西好奇心这么重。” “他已经被诡异附体，也许没那么容易……” 第69章 “嘻嘻——” 将祈的话还没有说完，身后就传来了不太妙的动静。 他叹了口气：“来了。” 两人身后，一道焦黑隐约能看出曾经李青模样的人影踉跄着朝他们走来：“你们、跑不掉——” “我的血。”武灵拉着将祈，“给他喝。” 将祈诧异：“能让诡异离开他的身体？” 武灵也不太确定：“或许。” 将祈拎着她闪过了对方的攻击：“总不能把你的手塞进它嘴里，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武灵被他拎着晃来晃去：“那把我放在那里，等它来咬我的时候，它也会碰到我的血。” “别开玩笑了。”将祈一脚踹倒了附身李青的诡异，他拧起眉头，“你能不能别总想这种自杀式袭击？” 将祈正要让对方丧失行动能力，武灵忽然直勾勾盯着一个方向：“啊，有人过来了。” “谁？”将祈警惕地转身，只远远看见一个朝这里飞奔而来的虚影，但哪怕只是虚影，他也不可能认不出她。 “喂——”安纱已经举起鬼头铃兰招手，“你好！是人吗！需要帮助吗？” 将祈下意识朝她迈出一步，然后猛 地反应过来什么，拉着武灵一下躲到了直升机残骸后方。 “嗯？”武灵吸着手指，疑惑看他，“为什么，躲起来？” 她踮起脚尖朝外张望了一眼，提醒他，“过来了。” 她思索了片刻，不太确定地问他，“是安纱？妈妈有，照片。” 将祈没有回答，抬手把她的脑袋重新按了下来：“先、先别出声。” 武灵抬眼看着他微微颤抖的手：“你，在发抖。” 她疑惑地问，“你怕她？” “当然不是。”将祈撑着脑袋，一时间大脑空白，“我、我……我现在不能见她。” “拜托你，转告她，让她先不要过来。” “哦。”武灵不明所以，但是照做了，她努力大声喊了一句，“等一下！别过来！” 逐渐接近的脚步声停了下来，安纱很配合地站在了不远处：“好吧，我站在这里。” “你们没事吗？刚刚好大一声，你们不会是从飞机上掉下来的吧？” 武灵思索片刻，不确定地问将祈：“算是吗？” 安纱好奇地看着那架坠落的直升机残骸，耐心地等了片刻。 没过多久，一双修长的手把一个小女孩从残骸后面拎了出来……反面对着她。 武灵提醒将祈：“反了。” 将祈飞快地把她转了一个圈，放到了地上，轻轻推了一把，示意她过去。 武灵为难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抱着怀里的东西走向了安纱。 安纱看着她逐渐接近，蹲下来等她，扬起了笑脸：“你好！” “你好。”武灵慢吞吞走向她，把怀里的东西递过去。 “这是……”安纱意外地接过她递过来的小盒子，“种子？好像是各种各样的种子！” 她震惊地睁大眼睛，“你要给我吗？” 武灵指着身后：“他给的。” “他是……”安纱才刚刚开口，鬼头铃兰忽然“嘻嘻嘻”笑着预警——被几人暂时遗忘了的、被诡异附身的李青又爬了起来，还没开口，就凭空从中间被劈成了两半。 “哇！”安纱连忙捂住武灵的眼睛，“小孩子不要看！要做噩梦的！” 她操心地站起来，“先把诡异解决掉吧……” 武灵却拉住了她。 安纱低下头，对上了女孩的视线。 她这才发现，哪怕刚刚被自己捂着眼睛，武灵都没有闭眼。 女孩直勾勾地盯着她：“你是，救世主。” 安纱指了指自己：“我啊？” 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我是觉得我好像挺厉害的，但‘救世主’是不是有点……” 不过，这好像不是她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叫她。 白先生临死之前，好像也这样挣扎着喊过她。 “是你。”武灵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安纱摸了摸鼻子：“好了，先不说这个。” 她好奇地朝直升机废墟后面张望了一下，“那后面的人……” 武灵露出思索的神情。 “跟我来。”她忽然坚定地点了点头，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安纱弯着腰被她牵着往前走，距离废墟后一墙之隔时，武灵又停了下来：“等一下。” 她自己钻进了废墟后面，通知将祈：“她来了。” 将祈已经稍稍冷静下来，无言叹了口气：“……你把她带来的吧？” “不见吗？”武灵指了指他，“空间系。” 将祈已经逐渐习惯这个孩子过于跳跃的简短发言，明白了她的意思是——既然不想见你是空间系为什么不传送走。 ……无言以对。 将祈垂下眼：“……现在，还不能让她看见我。” 武灵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把自己脑袋上的头盔摘了下来，扣到了将祈脑袋上，还贴心地帮他把染色玻璃面罩也拉了下来，端详片刻，满意点头：“这样，看不见。” 没等将祈给出反应，她已经从废墟后面钻出去，拉着安纱过来：“他好了。” “可以了吗？”安纱探出脑袋，将祈去拉武灵的手就僵在了半空。 安纱微微睁大了眼睛，朝前走了两步，慢慢在他面前蹲下来，专注地盯着他看：“我、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她疑惑地偏了偏脑袋，“梦里吗……” 将祈：“……” 安纱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往后退了一步：“啊，听起来太像搭讪了对不对？但我说的是真的。” “嗯。”将祈好不容易才从喉咙里挤出一点声音，他遮掩般按住头盔玻璃，“……别看了。” “哦！”安纱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一直盯着他似乎不太礼貌，连忙收回视线，试图夸他两句缓和气氛，“不过你就算没有露脸，也有一种帅哥的气场……” 她还没说完，刚刚站起来的将祈“咚”一声撞到了直升机残骸上。 “没事吧！”安纱连忙站起来，“原来你戴那个头盔，是看不见路的吗？” 将祈捂着脑袋，不敢转过来看她：“看得见。” “啊？”安纱凑到他面前晃了晃手，不确定地看向武灵，“那怎么会……” 武灵思索片刻，回答说：“害臊吧。” 将祈捂住了她的嘴。 安纱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体贴地转移了话题：“我要先去把这里的诡异处理掉，你们要不要先去安全的地方？” “好巧。”武灵挣脱将祈捂她嘴的手，仰起头说，“他也去。” 将祈：“……” 安纱又看了过来，他呼吸乱了一拍，轻咳一声说，“嗯。” “我也打算……处理掉这里的诡异，一起吗？” “嗯。”安纱打开刚刚收到的小盒子，试探着问，“你认识我吗？怎么会知道，我需要这些？” 将祈没有回答。 “好吧。”安纱换了个问题，“那我现在可以用吗？” 将祈飞快回答：“可以。” 安纱：“谢谢！” 将祈：“……不用谢。” 武灵盯着将祈看了一会儿，转过身叹气：“哎。” “小小年纪怎么叹气啊？”安纱凑过来问她，“怎么了？” 武灵指了指将祈：“不争气。” 将祈：“……” 他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刚刚的诡异在一栋宾馆内，受到直升机爆炸波及，建筑本身应该倒塌了。” “但内部诡异似乎可以附身**，可能还没有被消灭。” 安纱颔首：“收到。” 两人都怔了一下。 将祈迟疑着问：“你……” “我感觉好像应该这么回答。”安纱怀疑地摸着下巴，“是不是我跟电影里学的？” 将祈：“……” 他瞥见鬼头铃兰十分自来熟地蹭到他身边，把一条根系踩在了他的鞋面上。 “啊！没礼貌！”安纱一把将鬼头铃兰抱起来，“怎么可以随便踩人家啊！又不是没地方站！” 鬼头铃兰摇头晃脑，几张鬼脸都别向其他方向，假装自己没有故意干坏事。 将祈低笑一声。 安纱好奇地看过去：“你在笑吗？” “嗯。”将祈平复了心情，隔着玻璃注视着她，“今天……遇到一件好事。” “哦。”安纱不明所以，晃了晃鬼头铃兰的枝条，“恭喜恭喜。” 将祈迟疑一下，将手搭在鬼头铃兰的枝条上，也跟着轻轻晃了晃：“谢谢。” 鬼头铃兰扭头就啃了上去。 将祈：“啊。” “松开他啊！”安纱大惊失色，“不好意思，它、它平常不咬人 的！” 将祈：“没事。” 第70章 鬼头铃兰确实没有用力，这大概只是个小小的恶作剧。 不过，以前它就喜欢做这种事，小曲还说它像看主人男朋友不顺眼的小狗…… 太久没见，连这样的“招呼”都显得格外令人怀念。 就在这会儿，破破烂烂的李青身体，似乎被看不见的手重新捏在了一起——他又站了起来。 “哇……”安纱感慨一声，“这位被附身的朋友是不是有点惨啊？” 武灵拉着她的衣摆：“是坏人。” 安纱瞬间收敛了怜悯的神色：“哦，那就好。” 第59章 陷阱杀出重围。 安纱从盒子里取出一颗种子，正要随手塞到李青身上，鬼头铃兰却咬住她的袖子晃了晃。 “怎么了？”安纱好笑地回头，“这个你也要吃？” 鬼头铃兰晃了晃铃铛，把圆滚滚的恶龙眼珠从旁边推了出来。 “哦，是你要吃啊？难道是不好意思说吗？”安纱搓了搓性格内敛的恶龙眼珠，将它放在了李青身上。 旁边武灵和将祈一左一右，帮她压住了不断挣扎的李青。 “那个……”安纱看着不断汲取诡异能量的恶龙眼珠，眼神往两边瞟了瞟，疑惑地问，“你们为什么都盯着我？” 她猛地反应过来，“我没有疯啊！虽然我跟植物说话看起来可能是有点奇怪，但是它们真的能跟我交流的！” 他们该不会把她当成疯子了吧…… 将祈似乎露出了一点笑意，他说：“嗯，我知道。” “你知道？”安纱狐疑地歪了歪脑袋，撑着下巴看了回去，“说真的，我还是觉得你很熟悉。” “我们以前真的没有见过吗？” 将祈回避了这个话题：“……不重要。” 安纱凑近了一点：“那什么重要？” 将祈下意识朝她伸出手，又在快碰到的时候克制地停下，转而摸了摸自己的后颈：“现在见面了，所以以前……都不重要。” “我们都还活着就好。” 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安纱莫名觉得他好像在笑。 她欣慰地点点头：“没错，很乐观。” 恶龙眼珠吸收完诡异的能量，骨碌碌滚到安纱手边，安纱把它装起来，鼓励般拍了拍将祈的肩膀，“就是这种心态才能活得久……” 她拍下去的瞬间，隔着衣服感觉到对方的身体瞬间紧绷了起来。 安纱愣了一下，似乎觉得新奇，又伸出食指戳了下他的手臂，再次感受到了手臂肌肉生理性紧绷的反应，忍不住多戳了两下。 将祈无言按住了她的手。 隔着头盔玻璃对视，安纱总觉得某些画面似曾相识：“虽然你说不重要，但我好像想起了点什么。” 将祈有些紧张：“什么？” “嗯——”安纱斟酌着措辞，似乎还有点不好意思，“就是、我总觉得，像你这样反应的人……” 她一本正经地说，“我以前好像摸过一个。” 将祈：“……” 他拉起武灵的手，让她把耳朵捂起来，“小孩子不要听。” 武灵正专注地盯着李青破破烂烂的身体，忽然指着他说：“又动了。” “哎？”安纱诧异，“刚刚应该已经处理掉了啊……” 她看向恶龙眼珠，它摇晃了一下，安纱恍然大悟，“哦，不是原来那一只鬼，是新来的。” “这里大概只有他一个软柿子比较好捏，所以那些鬼魂诡异都迫不及待附在了它身上。” 武灵好奇地问：“它，说话？” 安纱解释：“不是声音传递，但反正我能听懂。” 李青浑身哆嗦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发出响动坐起来，又被安纱一拳捶了回去，顺手把恶龙眼珠再次放在了他身上。 武灵蹲着看他，像是一点也不害怕：“它们，还来？” “本能。”将祈按住了被诡异附体、试图挣扎的李青，“它们嗅到了人类的气息，哪怕知道毫无胜算，也希望在消散前能够汲取一丁点恐惧，这是就是诡异的捕食本能。” “面对它们，不能表露一点恐惧，它们就不会得偿所愿。” 安纱好奇打量武灵：“你也一点都不怕吗？” 武灵轻轻摇头：“见过，更可怕。” 安纱摸了摸她的脑袋：“小小年纪，怎么觉得你这么有故事啊？” 李青仰卧起坐了两次之后，几人都已经对诈尸的场面见怪不怪了。 安纱从背包里取出零食分给他们，悠哉悠哉坐在一片废墟里，耐心等着附近的鬼魂诡异自投罗网。 “都是c到d级的低级诡异，本身就不太聪明。”将祈捏着安纱给他的一颗糖，没舍得吃。 他看着失去了恐怖只剩下滑稽的消灭诡异流水线：“不过，也只能有你才能让事情变得这么简单。” “嗯？”安纱指了指自己，“我吗？” 她怀疑地眯起眼，“你果然知道我吧！” 将祈把头扭到一边，沉默不语。 “一心虚就不说话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安纱凑过去看他，轻轻敲了敲他的头盔，“你好，请不要逃避话题。” 将祈有些招架不住地微微后仰，生硬地转移话题，看向武灵：“我、我们出来多久了？” 武灵微微抬起头，显得不是很有精神：“不知道。” 安纱：“……” 她已经意识到，对方肯定跟她认识。 但无论是特意戴上遮挡面容的头盔，还是刻意回避的那些问题，都让她猜想，他或许跟小曲有一样的顾虑。 她没有追问到底，配合地转移了话题：“这附近还有多少个诡异啊？它们会有序排队吗？这样看起来是不是有点像鞭尸，不太礼貌啊？” “没关系。”将祈不以为意，“他活着的时候也不礼貌。” “哦。”安纱瞄了眼武灵，发现她似乎一直在啃手指，摸了摸背包，“你是想吃东西吗？” 她举起一根长相古怪的黄瓜，“要尝尝我们家的特产——美味的黄瓜吗！虽然长得丑，但是味道很不错哦。” “谢谢。”武灵咬着手指，蔫蔫地回答，“不是饿。” “嗯？”安纱看见一点血色，伸手拉过她的手指，诧异地看着伤口冒出的血珠，“你在流血吗？” “这是……”将祈反应过来——这是之前武灵以为他中招，想给他喂血弄出的伤口。 这么久了，这么小的伤口，居然一直在流血？ 将祈忽然想到，博士带来的那些孩子，或多或少都身患疾病，拧起眉头问武灵：“你是不是有什么病症？” 武灵咬着手指，含糊地说：“……不严重。” “什么？”安纱错愕，“你生病了？什么病啊？你也不知道？你们俩不熟吗？” 武灵被她一连串问题问得睁大了眼睛，似乎在思索怎么简短地把话说清楚。 她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指，上面已经又有新的血珠冒出：“血，不会停。” 将祈反应过来：“某种血液疾病？凝血功能障碍之类的？” 武灵点头，又把手指塞回嘴里。 “原来是这样……”安纱疑惑地问她，“还有，你为什么说话，基本都是三个字、三个字的？” 武灵沉默下来。 她慢吞吞开口，像是在适应说一个长句子：“因为，实验室要……安静。” “回答简洁，不可以多话。” 安纱下意识看向将祈：“实验室？” “跟他，没有关系。”武灵往前一步，拉住安纱，“流血，也没有关系。” “妈妈说，会好的。” 她认真看着安纱的眼睛，磕磕绊绊地讲述，“跟妈妈走，不用做奇怪的实验，到这里，不用担心被抓回去。” “然后，找到救世主，不用再害怕诡异。” “一步一步，会好的。” 安纱愣了一下，连忙点头：“是的，我对付诡异很有一 套的！不用担心！” 将祈在武灵身边蹲下：“我不确定她的伤口严不严重，保险起见，我想尽快带她回去治疗。” 他隔着头盔看着安纱，欲言又止。 武灵仰起头看着他们，很稳重地点点头：“我先去边上，给你们空间。” “其实……没事。” 她晃了晃手指，“已经习惯了。” 安纱：“……” 她轻轻叹了口气，“她是不是太懂事、太早熟了？” “她来的地方，不是什么好地方，不过没关系，只要健康长大了，以后也可以弥补童年。”将祈看着安纱，“我以为……你不会接受那个名号。” “嗯？”安纱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你说‘救世主’啊？听起来是很不好意思，但是她看我的眼神，让人很难否认。” 她耸了耸肩，“总不能让小朋友失望吧？” “就算以后她知道我在说谎，这也算是善意的谎言。” 第71章 将祈专注地看着她：“你没有说谎。” 安纱有些意外。 “不过……”将祈的声音像在克制，“救世主也要记得回家。” 他朝安纱伸出手，“我……我们在等你。” “好。”安纱下意识答应下来，迟疑着搭上了他的手。 将祈往前一步，像是没能克制住给了她一个拥抱。 “抱歉。”他很快松开手，“我……偶尔可以来这边看看吗？我不会露面。” “哦。”安纱呆呆应下，看着他和武灵传送离开之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个短暂的拥抱，他好像在发抖。 这里又只剩下她一个人，安纱转过头，看着躺在地上的李青。 “嘀嘀”，手机适时响起来，安纱举起来一看：“未知角色主动发起的新交易？” “想用三百六十五个祝福换我的恶龙眼珠？” 安纱眯起眼，“谁啊？为什么这个也有种熟悉感？” …… 另一边，联合营地不远处的小巷。 陆光河抱着大包小包的食物钻进了一处保存较为完好的建筑内，一闪身就没了踪影。 片刻之后，一根枝条拎着一个盒子，晃晃悠悠地也钻进了房间。 确认他的行踪后，暗处的人发出了信号，而后悄然靠近，在屋檐下放了使异能无效的熏香和吸引诡异的糖果。 默数一百个数，启动通讯信号干扰，地面微微颤动。 身上布满缝线、身形臃肿的肉山诡异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而来，一点一点朝着陆光河所在的建筑靠近。 ——b级诡异，缝合怪。 它的身体将挡在它面前的建筑统统压塌，旁若无人地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 “砰”一声，子弹射入肉山，像是泥牛入海，一点反应也没有。 刘愿举着枪从暗处出现，一脚踹开了门：“前辈！出大事了！我用不了异能！” 身上长着长短不一手臂的肉山慢了半拍，它的几只手一同摸了摸自己的伤口，然后发出了一串怪物般的嘶吼，猛地往下一压。 建筑在它面前像是纸糊的一样，刘愿一把扛起了陆光河，拔足狂奔。 陆光河被她扛在肩上，忍不住捂着腹部：“小刘，这个姿势太硌了。” 刘愿猛地刹住了车。 在他们面前，比刚刚那只稍小一点的肉山缝合怪拦住了她的去路。 他们不是找来了一只诡异，他们找来了一群。 “真是大手笔。”陆光河稍显意外，“应该是凡人众那边的研究吧？居然搞出了这种东西。” 他拍了拍刘愿的肩膀，示意放他下去，“小刘，什么计划？” 刘愿将子弹上膛，神色专注：“杀出重围。” 第60章 黄雀是一只很会演戏的黄雀。 “我大概是太久没到前线了。”陆光河活动了下自己的手腕，“居然还有些热血沸腾。” “别热血了！”刘愿带着他钻进小路，“没有异能根本不可能跟它们硬碰硬！” “轰”一声，道路前方坍塌，巨大的肉山碾了过来。 刘愿紧急刹车，踏着墙壁一把薅着陆光河转向。 “嗬——”陆光河捂着脖子，“我是已经退役的后勤人员，你对后勤温柔一点！别没死在诡异手里，在你手里丢了半条命！” 刘愿被一堵墙挡住了：“啧，没路了！” “这些诡异似乎认准了我们。”陆光河眯起眼打量着逐渐逼近，称得上遮天蔽日的肉山，“这下有点麻烦了，没想到连异能都用不出来。” 刘愿架起了枪。 陆光河冷静地摇了摇头：“这么大体积的诡异，除非扛着**来，否则一般枪械很难起作用。” “那怎么办？”刘愿回头看他，“总不能什么都不做等死吧？” 陆光河推了推眼镜，露出一点笑意：“不如试试寻求帮助——喊救命？” 刘愿：“……那我喊了？” 她扯开嗓子，“救命啊——” 她还没喊第二句，一根熟悉的枝条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递给他们一个篮筐。 刘愿震惊地睁大了眼：“真的来了？” 陆光河已经接过了竹筐：“对方有备而来，幸好我们也不是毫无准备。” “交易完成，你先离开吧。” 枝条晃了晃撤退，陆光河露出笑意，“走的时候小心一点，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躲藏在暗处的人似乎就等着这个时机，悄然跟上了枝条。 他转过身，把篮子塞给刘愿：“好了，现在不需要异能了。” …… 另一边，安纱确认李青不会再仰卧起坐以后，这才把吃饱喝足的恶龙眼珠捞了起来。 她还在想刚刚的交易。 对方主动提出了要恶龙眼珠，但安纱手里带出来的个体是再次进化的，她没舍得给，就让条儿回家去拿一颗跟他交易。 不过…… 这个用三百六十五个祝福跟她换异植的家伙，怎么看都很像她出门前用“三千万”跟她换一筐樱桃炸弹的家伙。 ——千万要小心，千万要安全，还有……异植千万要给。 安纱：“……” 怎么看都像是诈骗的。 但是，一般的交易对象，枝条已经是不会特意带到她面前的。 但是上午刚刚要过樱桃炸弹，下午就来要恶龙眼珠，这家伙也多少有点得寸进尺了。 安纱眯起眼睛，不如下次主动出击，她也空手套白狼要回来，不然总觉得亏了。 “回去吧。”安纱活动了下筋骨，今天出门还见到了新的人，她想回去跟小曲说一声。 但她才刚刚迈出一步，手机忽然又“嘀嘀”响了起来。 安纱掏出手机一看——“限时活动开启，开拓指定区域，赠送一次大转盘抽奖机会！” 地图上圈出的区域，正好是家和小区的反方向。 安纱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条儿，你很可疑哦。”安纱偏了偏脑袋，“你偷偷摸摸在计划什么呢？” 手机没有反应，枝条正在装死。 “忽然让我去开拓这里的地图。”安纱划了划地图，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你该不会是不想让我回家吧？” “小曲在家搞什么啊？” 她缓缓转了个方向，对着家和小区迈出一步，“不说的话，我就自己回去看看咯？” …… 另一边，几道身影追逐着枝条，经过几条小道，后方追上来的人逐渐多了起来。 李意卷着pad晃晃悠悠，瞄了眼身后，看到了开着越野摩托 的追兵，动作矫捷地上上下下折腾了他们一番，这才拐进了一栋建筑物内部。 果不其然，大部队跟着追了进去。 片刻之后，“轰”一声，建筑内部爆炸坍塌，枝条扭头比了个嘲弄的手势，悄然从另一边离开了。 “张队！”高处负责瞭望的男人露出心痛的表情，“它发现了我们的人！这下……” “慌什么。”被叫做“张队”的男人背着手，“有这样的水平，才可能是安纱的异植。” “正好，它以为甩掉了我们，可能会放松警惕，悄悄跟上去。” 枝条拐了几个弯，晃晃悠悠进了一家居然还算干净的咖啡店，一个女性身影一闪而过，高处瞭望的男人立刻出声：“张队！” 张队沉声说：“狙击手！所有人，突击准备！” 潜伏在暗处的追兵倾巢而出。 子弹破空击碎玻璃，依然直追目标，最终“咔”一声，嵌在了冰块里。 刚刚冲到近前的突击小队终于看清了目标的面孔——曲溪清端着一杯咖啡，手边还摆着个手绘板，她神色为难地盯着杯子：“你确定放了四年多的咖啡豆真的还能喝吗？” 她慢悠悠地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看向子弹射来的方向，“不要意思啊，是我。” “有什么话要跟安纱说的话，就先跟我说吧，我看情况要不要转达。” 李意举着pad拍了一下她的头：“你以为你是安纱的经纪人啊！” 距离咖啡店有一定距离的屋顶上，张队立刻转身：“任务失败，走！” 他一转身，瞳孔骤然紧缩，不知何时，樊天锡已经吊儿郎当地坐在了那里。 “哎。”樊天锡沉重地叹了口气，忧郁地扬起了脑袋，“我说，我是不是被人给看扁了啊。” “小曲有人设计陷害，副队有人专门引走，老陆有人暗中盯梢……你们居然没有给我安排个人吗？” “我也是轮回小队的一员啊？” 他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你们不会真把我当司机了吧？” 张队给了身侧的男人一个眼神：“走！” “走不了！”樊天锡站起来，风向瞬间改变。 呼啸的风层层卷上，他们就处在风暴中心。 樊天锡双手插兜：“给你们一个自首的机会，把上头的人都老实交代一下吧。” 第72章 “咦，我认得你啊，第一基地的老张嘛，哎呀，怎么想不开干这个啊？” 他瞄了眼旁边的拿着望远镜的男人，“旁边这个倒是生面孔，你们第一基地的新人？” 张队神色凝重，似乎最终下定了某种决心，大喊一声：“跑！” 他猛地朝樊天锡冲了过去。 樊天锡翻身闪过，伸手去抓另一个男人，但对方的异能十分诡异，他像是一道黑影，一下子就不知道钻去了哪个角落。 “哦？”樊天锡诧异地看了眼自己的手掌，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不是吧，我出场这么帅，结果让人跑了，这不得被他们笑死？” …… 与此同时，第一基地办公室。 “笃笃”的敲门声传来，刘世荣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进来。” 来人推门进入，他面露诧异，“是你？” 他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古怪，“第六基地指挥官怎么有时间大驾光临。” “来开会。”安理脸上带着笑意，“结果出了一点意外，所以会议中断了，我就想，来找刘先生打发一点时间。” 她指了指摆在窗口的围棋，“下棋吗？” 刘世荣狐疑地盯着她：“你找我下棋？” “对，找你。”安理已经走到桌前坐下了，她笑着看向刘世荣，“刘先生不问一句，出了什么意外吗？” 刘世荣慎重的走到桌前，没有立刻坐下：“什么意外？” “一位禁区内的与会成员视频会议期间受到了诡异袭击，现在通讯员正在紧急联络禁区，看看他怎么样了。”安理笑吟吟地撑着桌面，“哎呀，可真是吓人，现在各大基地里，应该都闹得沸沸扬扬了吧？好像，我听说民间都有人开始为他祈福了。” “哎呀，幸好刘先生已经回到第一基地了，要是还留在禁区，说不定也会遇到危险。” 刘世荣忽然眉毛一跳，意识到了什么：“被袭击的人……” “在四年前那场大战里受了伤，不得不退居二线的轮回小队成员，陆光河。”安理落下一子，“不好意思，我先下了，你要不是不还手的话，我就……肆无忌惮地下了？” 刘世荣表情几番变化，在她面前坐了下来，把手伸进棋盒，面无表情地说：“是吗，那确实会引起轩然大波。” “不过，谁会对那样的人出手呢？” 他落子，杀气腾腾，“杀了他，又没有好处。” “是啊，所以他只是诱饵。”安理脸上笑意不减，“听说最近在禁区，有一个很有意思的传言。” “说是安纱留下的异植，一根枝条模样的异植，会在作战员陷入危机的时候突然出现，跟他们做交易。” 刘世荣笑着摇头，在棋盘上应对：“像小孩子喜欢的故事。” “据说某一次在食堂，很多人都目击到了异植的身影。”安理像是跟他闲聊，“刘先生没见过吗？看来你去禁区一趟很顺利，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不过，既然是跟安纱有关系的异植，曾经轮回小队的成员受到袭击，传说中的枝条，一定会来救援吧？” 刘世荣盯着她：“光明正大袭击？” “禁区本来就很危险啊。”安理毫不客气地看了回去，“借诡异动手好了。” “哈。”刘世荣笑着摇头，“谁能操纵诡异？” 安理丝毫不让：“凡人众。” “第一基地的研究队伍混进了凡人众，这件事到现在还没有查清楚吧？” “正巧，我们第六基地正好跟凡人众‘博士’一派达成了合作，她给我们提供了一些资料，我们才知道，原来他们做了那么多有意思的研究。” “比如……” 安理哼笑一声，“暂时让异能失效的香，吸引诡异的糖果，暂时提高异能强度的药剂。” “啊呀，您的脸色怎么变了？是哪个让您觉得害怕了？” “每一样。”刘世荣很快控制好了表情，“我听说他们的研究成果，是建立在对诸多异能者进行惨无人道实验的基础上，你居然和这样的人达成合作，我实在是……很难认同啊。” “别装。”安理微笑看他，“你跟凡人众机械派达成合作了吧？在我知道‘博士’更早以前。” “这一次，他们给你提供了香和糖果，让你引走将祈，然后你通过引来诡异对付陆光河，逼安纱的异植在交易中现身。” “然后，顺藤摸瓜，你们就想跟着异植找到安纱。” “她似乎已经苏醒了，但一直没有露面，可能还有什么问题，这是你们动手的最好机会，不是吗？” 刘世荣哑然失笑：“这样大的罪过，我可背不起来。” “你的人失手了。”安理轻笑，“我安排了一只黄雀。” “是一只很会演戏的黄雀，他会假装放跑凡人众的帮手。” “你说，走投无路之下，他会不会联络你？” 刘世荣书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两人一齐看了过去。 第61章 收网嘿嘿，副队，我们回来了。…… 安理从桌前站了起来，刘世荣快她一步冲到桌前按掉了电话。 按掉之后，他微微颤抖的手才停下来。 他盯着屏幕上的号码，深吸一口气缓缓回头：“……应该是打错了，不知道是谁的来电。” “是我助理打的。”安理笑了出来，“我让她打的，吓吓你。” “效果不错吧？我很久没见到你有这么大反应了。” 刘世荣握紧了手机，表情几度变化，最后还是铁青着脸说：“……请你离开吧，我还有些工作要处理。” “不急，再等等。”安理坐着没动，“我也在等消息。” 说话间，她的手机也响了起来，安理拿起手机，长出一口气，笑容逐渐加深，“太好了，绕了那么多弯弯绕，总算是抓到了你的小辫子。” 刘世荣深吸一口气，只是笑了一声，摇摇头又在桌前坐下了：“你在诈我。” 他摆出从容不迫的姿态，“同样的招数你还想用 两遍吗？让你的助理又给你打了个电话？” “怎么会？我可没那么傻。”安理耸了耸肩，“这只能出其不意吓吓你，其实我也根本没想过靠这样就能抓到你。” “都做到你这个位置了，不至于随便一个凡人众的小喽啰都能打你的电话，总得一层一层往上，顺藤摸瓜。” 她露出一点笑意，“对了，你之前是不是跟人说过，我是靠我姐姐在做上第六基地的指挥官的？” 刘世荣好以整暇地上下打量她一遍，轻蔑地笑了一声：“不然呢？” “你难道觉得，你是靠真才实学年纪轻轻坐上了这个位置吗？” “哈哈。”安理笑出了声，“对啊，我姐姐当然会帮我。” “哪怕不在我身边，她也会帮我。” 她看向手机，“你研究安纱的异植吗？有一部分情报是公开的，其中一种，叫做‘恶龙眼珠’，能够悄无声息地看到很多人看不到的东西。” “我让那只黄雀把这只眼睛放在了漏网之鱼身上，你猜，他看见什么了？” 她举起手机，一张张画面滑动下去——被放跑的凡人众找到了第一基地的内应，两人离开了禁区，内应杀死了男人电话复命、被抓捕的内应被检查通讯设备、一份份机密文件…… 安理由衷地笑了出来：“这才叫顺藤摸瓜。” “放心吧，摸到你这颗瓜，还要费一点时间。” “但你猜我为什么要先来？” 刘世荣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门忽然被敲响，几个全副武装的作战员冲进来，安理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怕你跑了。” 她把人交给其他人，转身离开了房间。 屋外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历经风霜的老人站在尽头等她。 安理并不意外，信步走近他，听见他温和出声询问：“有结果了吗？” “有了。”安理微微颔首，“他这次逃不掉了。” “不过……真的没关系吗？他怎么说也是你儿子，听说还是最受宠的那一个。” 第一基地指挥官刘老先生眉目慈悲，他垂下眼，微微叹了一口气：“……是。” “如果是我年轻时候，一定会大发雷霆，要自己动手清理门户。” 他苦笑一声，“也是老了，还得借你的手。” “我倒是很乐意帮忙，怎么说也让我出了口气。”安理无所谓地靠着墙边，“不过，我印象里，你确实更强硬一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一贯强势的刘老先生变得瞻前顾后，很多时候也不会贸然发表意见，我还以为，人上了年纪都会自然而然变温和。” 刘老先生背着手：“是从四年前起。” “四年前，是我强硬下达命令，在a城进行最后决战，要将诡异彻底根除。” “那一次，我们都失去了家人。你失去了安纱，我失去了阿诚，就是阿愿的爸爸。还有很多很多，相信我们最终能赢下来的人，都没能从a城回来。” 第73章 “从那天起，我总会忍不住想，是不是我做错了，我太着急了，不该在那时候就发动总攻。” “也许只要相安无事，哪怕就让诡异占一块地方，反而会更好。” 安理站在他身边，像是有些释然：“原来你也会怀疑自己。” “当然。”刘老先生苦笑起来，“我会觉得我老了，阿诚不在了，阿荣就说，他会接好我的班。” “然后每一次，他做的决定，我不赞同的时候，他就会跟我说，我也不总是对的，四年前我就错了。” “一遍又一遍。” 安理好笑地摇摇头：“都说最亲近的人最知道怎么伤人心，看来他确实知道四年前是你的心病。” 刘老先生也跟着苦笑起来：“幸好，幸好阿愿从军校毕业了。” “她跟我说，她想进禁区，去把安纱、去把她爸爸没有完成的事做完。” “她说她不觉得我做错了……” 刘老先生眼眶微微湿润，身形却站得笔挺，像是吐出了一口长久的郁气，“她说，这是应该做的事。” 安理露出笑意：“但第一基地这些年基本都在刘世荣的掌控下，她哪怕回来了，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所以你找了我，把她送入了第六基地，让她按照自己的心意，去了离禁区最近的地方。” 刘老先生背着手，语速缓慢，语气却坚定：“她不是会勾心斗角的孩子，留在这里，反而会限制她。” “其实我早就应该很清楚，阿荣他……不算是个很好的孩子。” “之前我就发现过端倪，他似乎跟凡人众的人有接触，但是没有实证。” “他在我面前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说些什么，水至清则无鱼，世上的恶人杀不尽的，这些人在他手里好歹有管控……” “我怎么会不明白他想做什么，只是总还有侥幸心理，想着，他好歹不会真的犯下大错。” “嗯，我也担心。”安理配合地点点头，“所以我帮了你一把。” “我就知道。”刘老先生笑着摇头，“你故意安排前任轮回小队队员在会议时遭受袭击，就是为了让消息尽快扩散出去。” “以‘轮回小队’的名号，引发人们的关注，只要这件事受到的关注度越高，他就越难逃脱。” “对，是我干的。”安理爽快承认了，“毕竟你看起来没有年轻时候那么狠心了。” 刘老先生无奈地摇摇头：“你和安纱很不一样。” “当然，从小就有人说。”安理忍不住笑了起来，“从长相到性格，我都跟姐姐不一样。” “你知道吗，性格强势的小女孩从小就不讨人喜欢的，我就是那个不讨人喜欢的小女孩。” “可哪怕小时候受过很多教训，我也改不了骨子里的性格。” “小时候，我忘了是因为什么，好像是跟别的小孩玩，我把他们的卡片全都赢走了，大人凑在一起，半真半假地说我太坏了。” “安纱她会……她会很认真地跟他们理论，说我只是很聪明，我不坏。” 刘老先生含笑：“她是个好姐姐。” 安理偏头：“她可不止是个好姐姐。” “你也不止是个好妹妹。”刘老先生微微颔首，“你还是个优秀的基地指挥官。” 安理反问他：“那你呢？” 刘老先生静默片刻，最终也跟着踏出一步，走入太阳低下：“今天的阳光真好啊。” “五年前，我们建立了第一基地。” “末日之下，铜墙铁壁的第一基地城墙伫立，它就是希望的象征。它让流亡的人们有一个方向，让他们相信只要到达基地，就会安全。” “但度过了最艰难的那段时间，人心反而生变。”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里变成了保守派的大本营，不怀好意的手都想要伸进来分一杯羹，第一基地开始专门吸引热爱勾心斗角的政治生物。” 刘老先生仰起头，“我建造了它，也该守好它。” “是非荣辱，我跟它一起承担。” …… 联合小队营地。 “怎么样？”看见马妮走出来，将祈迎上去问，“她还好吗？” “非常微小的伤口，如果是一般人的话，稍等一会儿就能结痂自愈。”马妮摘下了口罩，“我只是粗略看了看，没有仪器进行进一步检查，但也能感知她的身体状况很奇怪。” 她蹙起了眉头，“这孩子…… 异能对她的作用特别小，哪怕是我的治愈系异能，恢复这样小的伤口，也费了一番功夫，也许药物治疗对她反而更有用。” 将祈迟疑一下：“……也许也没用。” “她说自己有‘抗药性’。” 马妮沉默下来：“总之我的建议是，把她送进基地，进行全面体检。” “你知道的，医院那些机器很贵，不可能搬进禁区。” 将祈扭头，看见武灵反复看着自己的手指，走出了房间，她看见他们俩在说话，对他们挥了挥手，自己朝博士研究室所在的方向去了。 将祈：“博士带上他们，希望进入基地，或许也是……有这种考虑。” 马妮叹了一口气：“但好在她现在没什么问题。” “你出去遇到什么状况，通知基地了吗？和徐赢说一声吧，怎么说现在这里也是他牵头。” 她为难地按了按太阳穴，“今天这里可算是乱成了一锅粥，刚刚治愈几个才脱离危险推出去，就被铐上带走了。” “放心吧，没什么大事。”徐赢从另一边走过来，抬了抬手机，“我刚跟安理通过话了。” 将祈问：“她说什么？” 徐赢摊开手：“她说，只是家里人快回来了，打扫一下家里的卫生，扔一扔垃圾、杀一杀害虫而已。” “哦。”将祈垂下眼思索，“那你看见我的队员了吗？” 徐赢表情古怪地指了指身后：“你说的是灰头土脸的那几个吗？” “嘿嘿。”刘愿和陆光河满身脏污，身上不知道是什么，红红黑黑的一大片，远远靠近，就是一股让人难以忍受的腥臭味，“副队，我们回来了。” 将祈：“……” 樊天锡慢他们一步，晃晃悠悠地跟进来，捏着鼻子跑到将祈身边站定，一副打小报告的模样：“他俩用樱桃炸弹炸了缝合怪。” “你们知道缝合怪身上的肉都烂了多少年了吗？这跟炸茅坑有什么区别！” “嘿嘿。”刘愿傻笑两声，“以前不知道嘛，而且我感觉自己身上好像也闻不太出来。” 将祈扭头看向樊天锡：“那你呢？你又去干什么了？” 樊天锡得意地清了清嗓子：“有些重要戏码，只能我这种老戏骨出演，我也是身负重任。” 将祈狐疑地眯起了眼。 “骗你干什么！”樊天锡搭着他的肩膀，随口问，“说起来你又干什么去了？” 他极其敏锐地盯着将祈的侧脸，“你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第62章 戒心路边的男人不能捡！ “胡说什么呢。”走到一半的刘愿又返回来，“副队肯定对队长忠心耿耿啊！” “可是他这个表情！”樊天锡指着他的脸，“看看这张帅脸，没有一种春暖花开的感觉吗？” 将祈：“……” 刘愿怀疑地挠了挠头：“看起来跟平常一样没什么表情啊。” “相信我，我认识他这么多年了。”樊天锡坚持自己的观点，“他当年跟安纱告白成功回来就是这个表情！” 陆光河推了推眼镜，凑近看他：“你这么一说……” “离远点。”将祈后退了一步，“味道大。” “先去洗澡，回头跟你们说，晚点食堂见。” …… 另一边，安纱还在跟着手机地图app乱逛。 “嘿咻！”安纱翻过一栋矮墙，跳进了一块曾经应该是小花园的地方，看着手机上的一小块地图终于彻底变黑。 她松了口气：“好了，这下完成了吧，条儿？” 枝条没给回应，但手机屏幕上熟悉的烟花转盘已经出现，安纱随手戳了一下，转盘停止，她得到了一颗变异榕树种子。 变异榕树…… 安纱忽然想起了什么：“啊，是不是之前冲出来又被你拽回去过？我记得有一棵能拔地而起的树！是榕树吧！” 枝条依然没有回应，安纱不死心地戳了戳手机，“如果是它的话，根本不用种吧？它不是已经有成体了吗？你直接给我送过来不行吗？哈喽！” “哎。”安纱叹了口气，看样子是不行。 她试探着转身，转向回家的方向：“那没什么事我可就回去了啊？现在能回去了吧？” 手机上没再收到别的消息，安纱这才放心回到了家和小区17栋2402。 她回到家的时候，曲溪清就在家中，躺在沙发里翻看一本他们之前从旧书店里找出来的杂志，嘴里还叼着半截美味的黄瓜。 第74章 看到安纱回来，她立刻翻身起来，欲盖弥彰地招呼她：“你回来啦？我今天好好休息了一天，没有出门哦！” 安纱：“……” 她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曲溪清的肩膀，“你以后走投无路了也不要去骗人。” 说完，她转身进了厨房。 曲溪清眨了眨眼睛，悄然扒在厨房门外问她：“我……有什么破绽吗？” “还没来得及找。”安纱抬起头，“但是一诈你就承认了。” 曲溪清：“……” 安纱拿出两块罐头火腿肉：“今天吃这个吧？” “虽然不知道你去了哪里不能告诉我，不过……我今天也遇到了人。” 曲溪清一怔：“你也遇到了？什么人啊？” “一个带着小女孩的男人。”安纱试着描述他们俩，“一个很有故事的小女孩，和一个……” 她迟疑了一下，似乎不知道怎么描述那个男人。 曲溪清靠着门口，露出思索的神奇：“难道是……利用小女孩引诱年轻女性上钩的诡异？” “很多诡异也是从重大罪犯身上找灵感的，很有可能！你把他干掉了吗？” “啊？”安纱愣了一下，“没有啊，他们两个……好像是人类吧？” “确定吗？”曲溪清露出狐疑的表情，“有的诡异很会伪装的，你让异植试过了吗？” “没有让异植试试，但是他们并不怕异植。”安纱不太确定地回忆，“而且……那个人还跟我说，偶尔他可能会来这里看看。” “好哇，还是放长线钓大鱼类型的。”曲溪清立刻警觉，“这些诡异不会又进化了吧？明白对你来硬的不行，改智取了？” “会吗？”安纱被她说得有些怀疑，“但是我觉得那个人有点熟悉，而且……” 她插起一片火腿，煞有介事地分析，“虽然没有露脸，但我觉得应该是个帅哥。” 曲溪清愣住了，表情逐渐惊恐：“什么！那副队怎么办！” 安纱茫然：“谁？” “呃。”曲溪清顾左右而言它，“这火腿，长得，真火腿啊。” 她忽然猛地一拍手，“等等！单身帅哥带女孩……这难道是！” 安纱连忙问：“你认识？我确实觉得他有点熟悉！” 曲溪清猛地拉起安纱的手：“杀猪盘！诡异版杀猪盘！” 安纱：“啊？” “你没听说过吗？什么假装加错人、发错信息之类的，塑造一个条件很好的单身父亲形象！” 安纱迷迷糊糊地怀疑：“是、是吗？” “肯定是。”曲溪清一脸严肃地拉着她，“你是不是说他把脸遮起来了？肯定是因为帽子下面那张脸不是人脸！” “说不定你第一次见他就觉得亲近，也是因为诡异的某种特性！他一定需要你尽快爱上他！” 曲溪清越说思路越清晰，让自己都相信了，“你听说过蓝胡子的故事吗？等你动了真情，他就会告诉你，除了不能看他的脸他什么都能答应你，等你禁不住好奇心去看的时候……” “就会看到一张恐怖的脸。” 安纱表情呆滞：“……你见过这种诡异吗？” “没有啊。”曲溪清理直气壮，“但是末日之后，大家都对诡异有了警惕，来历不明的男人肯定也没有那么好下手了。” “或许他是个等级不高的诡异。” “总之，你要提高警惕心，下次我跟你一起，如果它真的还敢来……” 曲溪清面无表情地折断了美味的黄瓜。 安纱：“……哦、哦。” 总觉得不能让他们俩见面，否则可能会酿成血案。 “你有很多事不记得了。”曲溪清严肃地把她的脑袋掰过来，“可能会对其他人掉以轻心，但你要知道，不是每个人都可信。” “哪怕对方是人类，不是诡异，也有可能会要你的命。” “绝对、绝对不可以在路边捡男人！” 她顿了顿补充，“女人也得考虑一下。” “哦。”安纱乖乖答应下来。 “嗯。”曲溪清满意地松了口气，一脸慈爱地摸了摸她的脑袋，“真乖。” “所以……”安纱一边被她揉脸，一边问，“你今天去见的是人吗？” 曲溪清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是。” “不过不是什么好人。” “哦——”安纱又问，“那揍他了吗？” “当然。”曲溪清举起拳头，“全部都处以寒冰囚笼之刑！” 她自然而然地接过安纱手里的东西，问她，“火腿煎一下吧？我们去楼下生火。” “好。”安纱撸起袖子跟在她身后，“我抱柴火。” 两人一块下楼，曲溪清就挑能告诉她的部分告诉她：“我以前就不喜欢这种战斗。” “我宁愿跟诡异打，也不想跟人类打。” “无论杀了多少诡异，杀人的时候总会有点膈应。” “哪怕赢了，心情也会不好。” 安纱从后面探出头来看她：“那你现在心情不好吗？” “还好。”曲溪清回头看她，“回到家里，莫名心情就好了。” 目光坚定，“不是为了那些讨厌的人，要为了珍视的人，一直赢下去。” …… 入夜。 安纱睡在床上，客厅亮起了一盏白日未曾见过的台灯，曲溪清压低声音抱怨：“在画了在画了别催了！你不能盯着我一笔一划吧！我只是稍微走了下神，我没在摸鱼，我在构图！” “画画也要思考的！” 李意晃着pad，无情鞭策：“画快点！不许歇着！” “还不是你白天把我拉出去！”曲溪清对她指指点点，“不然我早就画完了！我已经连出门都带着手绘板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快点，画完了给你吃瓜。”李意见威逼不成，改成利诱，“你不想知道今天的事发展到什么样了吗？” 曲溪清狐疑：“你已经知道了？” “那当然。”李意得意地晃了晃枝条，“我偷看了徐赢的手机，他笨死了，一点都不防着。” “这不好吧……”曲溪清嘴上这么说，还是诚实地凑了过去，“怎么样了？” “第一基地的害虫们完蛋了。”李意打出了一串反派般的“桀桀桀”笑声，“还有第一基地决定与凡人众进行协商谈判，要把他们引进基地监管起来，禁止做任何有悖人伦的实验，如果反抗，他们或许会考虑动用武力手段。” “不过，药物派的领头人物博士已经在我们这里了，所以这次针对的是机械派的领头人，据说他的代号叫——‘大师’。” 曲溪清听得津津有味：“从他做的事情来看，应该不是什么正派人物。” “不过，我跟博士打交道期间，她也没跟我提起过‘大师’，每次针对的都是更具体的人物。” “博士对此没什么反应吗？” “应该有吧。”李意思索片刻，“你等我去偷看一下。” 曲溪清震惊：“当场偷看啊？” “嗯。”李意催她，“所以你快画。” 曲溪清再次拿起了电容笔，忍不住嘀咕：“怎么感觉你越来越像周扒皮了。” 李意一心多用，还有心思跟她拌嘴：“那怎么了？我都已经不是人了，不是人一点怎么了？” 曲溪清：“……” “不过，我现在大概明白了，为什么安理当初不让安纱公开我的存在了。”李意轻轻晃了晃枝条，“能够把异能者变成自己的异植，哪怕有我作证，说我是自愿的，也没有多少人会相信吧。” “如果她想用这份力量作恶，能集结的队伍可比什么‘教主’可怕得多。” 曲溪清手上没停，头也不抬：“她根本不需要费那个力气。” “不需要控制，死心塌地想帮她的人就很多了。” “其实想想，一定要来禁区救队长，也是我们自己的执念，她从来都没有求救。” “当初她说的也是让我们等她……” “只是我们不甘心只是等着。” “好了，交稿。”曲溪清举起手绘板，“喏，你要的q版‘血榕王’。” “真要让它过来？它体型太大了，这楼下根本塞不下。” “让它去隔壁球场待着。”李意似乎也很头疼，“没办法，之前本来要让它跟安纱见面的，结果又把它拉回去了……它不乐意了，闹了好几天，再不让它见安纱真的要造反了。” “安纱已经有点怀疑了，你给我当心一点，不许说漏嘴。” “哦。”曲溪清嘀咕一声，“可是就算她知道了，你只要坦率一点，跟她说还不能告诉她，她就不会追问了啊。” 李意僵硬片刻：“……我的情况跟你不一样。” 曲溪清狐疑地看她：“哪里不一样？” 李意pad上的字体都变大了一号：“我没法拒绝她！” 第75章 枝条“咻”地一下溜走了。 而此时，安纱正在做梦。 第63章 偶尔现在……算偶尔了吧？ 安纱知道，自己又在梦中。 这一次，她觉得自己算是熟门熟路了。 依旧是在晃晃悠悠的车里，似乎又不是之前那辆车了，内里宽敞了不少，地上还扑了一层毛毯，看起来多少有些温馨。 车窗外夜色正浓，安纱出神地看了一会儿——她已经很久没有看过正常的天色了。 左边的肩膀一重，好像有人打了瞌睡，把脑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安纱只能感觉脖子上蹭上痒痒的发丝，还有对方传来的滚烫温度。 好像有点太烫了……是生病了吗？ 是谁？小曲吗？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她腿上忽然一重，小曲嘴里说着含糊不清的梦话，就把脑袋搁到了她的腿上。 安纱：“……” 哦，原来小曲在这。 安纱慈爱地瞄了她一眼，梦中小曲的面孔也不再是模糊不清的样子，就好像拼上了一块的拼图。也许等到她想起一切的时候，这些模糊的梦境才会全部清晰起来。 不过，感觉到同伴暖烘烘的温度，并不是一件让人讨厌的事情。 安纱从边上拉过一张毯子，盖到睡得四仰八叉的曲溪清身上，又伸出手，摸了摸身边人的额头：“好烫——再等一等，老樊和老陆已经去搜刮药店了，也许能找到退烧药。” “嗯，我没事。”对方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强撑着坐起来了一点，骇人的温度从她肩膀上消失了，“抱歉，我刚刚不是故意……” “嗯？”安纱不明所以，从一旁拿起一个冰袋，递给对方，“你真的不躺一会儿吗？” “我……不想躺下去。”他抱着手臂，靠在车厢上，“我想保持清醒。” “坐着会好一点。” “干嘛那么逞强。”安纱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虚弱的时候想多靠一会儿也可以的。” 对方没有立刻靠过来，虽然面容模糊不清，但他似乎是……不好意思了。 正当安纱以为这是无声的拒绝时，他轻轻往这边靠了靠，肩膀碰上肩膀，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沙哑着声音喊她：“安纱。” “嗯？”安纱愣了愣。 他轻声问：“这会是觉醒的预兆吗？” “我也不清楚。”安纱背后靠着车门，肩膀靠着他，“好像每个人的反应都不一样，小曲当时好像是肚子疼，下午的时候难受了好一会儿，然后晚上遇到危险的时候，就像她爱看的那些漫画里一样，突然就拥有了超能力。” “我的话，好像就没什么反应，就是一觉睡醒发现自己身边的草长得格外茂盛。老樊就严重多了，他那时候也不是发烧，是疼得打滚，都给我们交代遗言了，不过都这种时候跟我们他的存着在老家房梁上面也没什么意义了吧……” 他轻轻地笑起来。 “老陆就不知道了，他来的时候就已经觉醒了，没问他当时有没有什么反应……等他们找到药再问问！”安纱笑着看向他，“别担心，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嗯。”他垂着眼，“……我想，能快点帮上你。” 他没有给安纱反驳的时候，吐出一口热气，用手撑着 脑袋，微微侧过脸看向安纱，“如果，如果这真的是觉醒的预兆，你希望我是什么样的异能？” “什么异能？”安纱摸着下巴认真思索，“我想想啊，我以前就对园艺什么的很感兴趣，我是植物系。” “小曲虽然熟了以后很活泼，但刚认识的时候有点冰山脸，看起来很高冷，她是冰系。” “老樊说自己是风一样的男子，所以他是风系。” “老陆说他为人特别热情有礼——关于这点我持保留意见，反正他是这么说的，所以他是火系异能。” “你的话……” 安纱偏了偏脑袋，“从表情很少这点来看，说不定也是冰系的。” “你自己想要什么样的啊？” “我……”他迟疑着回答，“我希望，是能帮上你的。” “空间系怎么样？你之前说，都不敢用成体太大的种子培育异植，担心以后要换大卡车……如果我是空间系，能帮你放那些异植，就很方便了。” “还有这种异能吗？听起来是很方便……”安纱眨了眨眼，“但你自己怎么办啊？” 对方似乎没反应过来：“什么？” 安纱为难地撑着脑袋：“单纯空间系的话，你完全没有自保能力啊。” “遇到危险怎么办？” “那就……”他轻咳一声说，“攻击性很强的空间系。” 安纱撑着脑袋笑：“有这种空间系吗？那要怎么攻击啊？” 曲溪清忽然睁开了眼睛：“有的，空间杀法！是斩击属性的攻击！” 安纱震惊地睁大了眼：“……你睡醒了？吓我一跳。” “唔，我睡过去了？”曲溪清打了个哈欠，又往上挪了挪，睡到安纱大腿上，含糊地又闭上了眼睛，“不行，太困了，还要换冰袋的话再把我捶醒吧。” 大腿上的重量如有实质，安纱眉头一皱，努力睁开了双眼——鬼头铃兰刚从土里爬出来，试图爬到她的床上。 见安纱行了，它晃了晃鬼气森森的铃铛：“嘻嘻嘻！” “早。”安纱打了个哈欠，顺手摸了它一把，感觉她以后应该不会再被任何恐怖片跳脸的把戏吓到了，她已经习惯了。 伸了个懒腰从床上坐起来，她迟疑着碰了碰自己的左肩，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温度。 她下了床，看了眼隔壁房间的小曲，她似乎睡得很沉，嘟嘟囔囔的细碎梦话和梦境中逐渐重合，让安纱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不过她说的到底是什么？ 什么“甲方”、什么“定稿不改”？ 安纱带着一头雾水进了厨房找吃的，顺手打开了手机上的农场app，之前种下的变异番茄已经可以收获了。 她点击收获——“恭喜您获得【猩红指引】*1”。 安纱习以为常地种下了新的变异榕树，忽然扭头看向了窗口，枝条正从那里进来。 ——她像是早有预见。 不仅如此，随着枝条蔓延出去，她隐约能够感应到，这根枝条如同密布的蛛网将整座城市囊括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而所有流动的能量汇聚的中心，就是它的本体。 拖着一株番茄进来的枝条似有所感，试探着靠近了安纱。 安纱试着对它伸出了手。 她有一种感觉，她跟这些异植之间的联系似乎又加深了。 如果枝条也是她的异植，那么现在，触碰它，就能知道关于它的一切。 枝条迟疑着瑟缩了一下，猛地把番茄塞进了她的手里，“咻”一声溜走了。 “哎！”安纱一怔，没来得及制止它，只好先低头看向它送来的【猩红指引】。 能力也相当简单粗暴，砸中就可以标记目标，一天之内能感应到对方的位置，哪怕清洗掉也没有用。 猩红指引枝头的番茄隐约长得像一个箭头，除此之外倒是没什么特别的。 不过…… 安纱还没忘记，刚刚探查到的，枝条本体所在的地方。 安纱还捧着猩红指引发呆，曲溪清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走了出来：“走啊安纱，哦，它已经来了啊？是什么样的能力？” 她打起精神凑过来，“我看它长得像个箭头，觉得它应该会有指路方面的能力。” 安纱疑惑地问：“你之前就见过它了？” 曲溪清噎了一下，含糊其辞地嘀咕：“那个……我跟你说过的嘛，我之前有很多经历。” 说着，她僵硬地转过身找吃的，“哎呀，肚子饿了，有没有什么早饭吃啊！” 说完，她偷瞄一眼安纱——画图的时候根据外形顺便把变异番茄的名字起了，差点就说漏嘴了！ 不过，安纱看起来倒是没怎么在意。 曲溪清啃了一口普通番茄，问她：“怎么了？” “我想去一个地方。”安纱回过神，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去哪？”曲溪清毫不在意，“行啊，走。” 安纱犹豫片刻：“去找……条儿的本体。” “咳咳咳！”曲溪清呛得直不起腰。 …… 联合小队营地。 将祈看着陆光河一脸自然地端着食物在他面前坐下，问他：“你还不打算回去？” “什么话。”陆光河慢条斯理地擦了擦筷子，“刚刚用完就要把我赶出禁区？” “你之前留在禁区，我就猜到你要做什么。”将祈头也没抬，“现在还不走，是事情还没做完？” 陆光河笑了一声：“对。” “安理很快就要来了。” 将祈一怔：“她来做什么？” “清扫完拖后腿的家伙，当然就该全速前进了。”陆光河一脸理所当然，“你还记得，我们之前得到的情报吗？枝条传递的，安纱在寻找诡异来到这个世界的‘门’。” 第76章 “那扇门似乎会转移。” 将祈颔首：“没忘。” “会跑的目标，这么漫无目的地找下去可不行。”陆光河摇摇头，“哪怕是地毯式推进搜索，我们也不能保证，它不会重新出现在我们已经搜索过的区域。” “如果要保证，它不会重新出现在我们已经搜索过的区域，除了增派人手，我们还需要一点其他的帮助。” 将祈反应过来：“异植。” “对。”陆光河满意地点头，“异植是诡异的克星，哪怕是强悍的诡异驱逐了此地的异植，我们也能从异植分部上察觉到哪里又出现了异常。” “所以，安理要亲自前来，跟安纱谈一笔大生意。” “早上好！”刘愿风风火火地冲进来，“不好意思副队，我睡过头了没盯住他！” 陆光河：“……你还需要跟着我吗？” “不需要吗？”刘愿睁大眼睛，“副队没说任务结束啊。” 陆光河：“这孩子是不是傻不愣登的。” “哪有！”刘愿反驳了一句，好奇地问，“你们在说什么啊？” 陆光河：“新型环保项目，提高禁区绿化覆盖率。” 刘愿表情呆滞：“啊？” 将祈放下筷子：“小刘。” 刘愿连忙回头：“我在！” 将祈指了指陆光河：“捏他镜片。” 陆光河还没反应过来，刘愿已经在他镜片上糊满了指纹。 “喂！”陆光河崩溃地摘下眼镜，“有没有素质！” 将祈瞟他一眼：“这是你暗中计划不提前告诉我的代价。” 陆光河气急败坏地擦着眼镜，将祈站在一旁，露出思索的神情。 刘愿好奇地问：“怎么了？副队？” “我在想。”将祈摆出征询意见的姿态，“已经过了十多个小时了，现在……算偶尔了吧？” 刘愿：“啊？” 第64章 计划我们去干掉那扇门。 曲溪清目光游移不定：“找、找条儿的本体？现在吗？你已经知道她、她在哪了？” “今天就去吗？我突然觉得有点……不是那么舒服！” 安纱歪头看她：“你是不是认识条儿啊？” 曲溪清一惊：“什么！” “我、我……” 安纱表情轻松：“肯定吧！你之前认识我，知道我的异植，应该也认识条儿吧？我感觉……她好像也是我的……不只是异植，比其他异植更特殊一点，但我 跟她之间，应该也有跟异植类似的联系。” 曲溪清连忙凑过来：“你、你想起来了？” “记忆没有太恢复。”安纱诚实地说，“但我觉得实力又有几分精进。” 至少对异植的感知上是。 曲溪清表情纠结：“那、那现在就去找条儿会不会……太刺激？” “你不都说了吗？她是比较特殊的那个，也许就是因为，她身上承载着更多与你有关的记忆。” “她没有露面，也是担心你能不能承受住。” “嗯，我知道。”安纱垂下眼，“条儿恐怕是想让我自然而然地想起一切，不过，我觉得差不多是时候了。” 曲溪清嘴巴几次开合，最终点头答应下来：“好，我明白了。” “你等一下！” 她飞快转身，从自己的外套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罐子。 安纱好奇地凑过去问：“这是什么？” “条儿给的，之前没用上。”曲溪清表情严肃，“是个保险，如果你有任何状况，我就用这个把你迷晕，紧急喊停。” “哦……”安纱老实应下，“那就拜托你了。” 曲溪清郑重点头：“交给我吧。” “你放手去做，我来喊停。” 她看了眼窗外，枝条没有出现，也没有任何反应，这或许也是一种默许。 安纱和曲溪清一块出了门，朝着安纱之前瞄见的大概方向，去找条儿的本体。 曲溪清之前是去过李意藏身的江湖网咖的，不过，她暂时不打算提醒安纱，只是时刻注意着她的状态。 “呼。”安纱看起来倒是心情不错，还有闲心跟曲溪清聊天，“我昨天在梦里见到你了，小曲。” “嗯？”曲溪清一下子没跟上话题，“梦见我了？” “梦见了一点过去的事，应该……是过去的事。”安纱说着，也不太确定起来，“因为，其实我没有想起来，我只是梦见了。” “梦见了，也不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其实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我想不起来。” 她怀疑地嘀咕一声，“我的身体，真的有这么脆弱吗？我觉得已经强悍得快要不像人类了。” 曲溪清猜测：“大脑跟**，大概是不一样的吧？身体可以通过训练得到明显的增强，但大脑……要更难一点吧？” “也许吧。”安纱垂下眼，“但我总觉得，或许还有别的什么理由。” 曲溪清疑惑：“没有了吧？” 除非李意骗她。 两人逐渐接近了江湖网咖，曲溪清都能远远看见那块掉了边边角角的破烂招牌，但古怪的是，那里今天没有没有亮灯。 该不会是听见安纱说要来找她，偷偷跑路了吧？ 曲溪清偷瞄着二楼的情况，故作困惑地问：“是这附近吗？” “嗯。”安纱笃定点头，径直走到了江湖网咖门口。 门上挂着一把锁，上面贴着一张纸条，字体歪歪扭扭写着——“不欢迎您来”。 曲溪清挠了挠下巴：“她说不欢迎，要不然回去吧？” 安纱没忍住笑了出来。 安纱已经从背包里抽出了变异吊兰【黑暗剑士】的叶片，一剑斩了下去，锁应声而落，她把门推开了。 靠近门的灯亮起来，地面投下一行字：“来客请止步。” 安纱盯着地面那行字，直接跳了过去。 灯光随着她往前继续亮起，地面的字依然拦在她身前，内容也随之变化：“警告，前方危险，请勿继续靠近。” 安纱一脚踩了过去。 灯光飞快追上了她的脚步，地上的字如影随形：“这是你不该打开的潘多拉魔盒。” 随着安纱的步步逼近，劝阻的内容一变再变，语气也从官方变得逐渐焦急——“前面没有美好的回忆，回去。” “无论你想起了什么，那都不是全部，不要被片段左右。” “这只会让我们功亏一篑。” “你不该过来，至少不应该现在过来。” “算我求你了，别再过来了。” “等你想起一切，你会后悔的。” 这是走上二楼的最后一阶台阶。 安纱已经隐约看见锤在半空的枝条，还有蜷缩在角落、隐约能看出人类轮廓的身影。 她终于停下来，盯着最后一行字。 “回去吧。” 曲溪清跟在安纱身后，沉默看着字句的变化，没有出声。 她似乎也敏锐察觉到了什么不对。 字句再次变化：“曲溪清，把她带回去！” 曲溪清耸了耸肩：“你知道的，无论什么时候我都站她那边。” 安纱深吸一口气，她说：“我没有记忆，所以没有过去可以参考。” “我只能依靠直觉。” “我的直觉告诉我，现在，应该往前。” 她踏上了最后一行台阶。 二层的灯光缓缓亮起，露出角落里那棵枝干粗壮的柳树，以及长在树中的少女。 曲溪清紧张地看了眼表情不太自然的李意，又偷瞄了眼安纱，握紧了手中装着【沉睡魔咒】的小瓶子，打算一有不对就动手。 安纱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树中的少女，露出一点笑意跟她打招呼：“你好。” “别担心。”她回头对曲溪清说，“我没有想起来什么，我只是……见到她很高兴。” 李意僵硬地低着头，一只手紧紧掐着自己的手臂，身边的柳条都蔫蔫的拢在她四周。 曲溪清怀疑地盯着李意，小声问她：“喂，没事啊，你怎么了？” 见她不回答，曲溪清捡起她摆在身边的pad，塞进她手里：“怎么不回话啊。” 李意缓缓抬起头，沉默地用力抿了下唇。 她迟疑着接过pad，缓慢地敲下几个字举起来：“对不起。” 曲溪清愣住，回头看向安纱：“什……什么意思？” 安纱和她对视一眼，同样茫然地摇了摇头。 李意沉默许久，慢慢敲下了字句：“本来，你应该不会自己想起来的。” “我们约好的。” “是我没能遵守约定。” “等等！”曲溪清终于反应过来了，“所以，你之前说，不让安纱见我们，是担心刺激她的记忆，只是骗人的说法吗？” 李意轻轻点了点头。 “那到底是因为什么？”曲溪清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骗骗没有记忆的安纱也就算了，为什么连我们一起骗啊？” 第77章 “喂……”安纱小声发出抗议。 李意沉默着握紧了pad，她慢慢地敲打键盘：“对不起。” “我一开始就说谎了。” “安纱并不是苏醒后失去了记忆，她是主动利用异植，封存了自己的记忆。” “我……自己？”安纱微微睁大眼睛，有些出乎意料。 “你真的还要往下听吗？”李意偷瞄着她的脸色，有些破罐破摔的意味，“我……我倒是无所谓，因为反正我已经破坏了约定，最初的计划，应该已经行不通了。” 曲溪清沉默了片刻，最后挤进了树干里掐住了她的脸：“说，给我从头开始说，我跟你说我生平最恨谜语人。” “说不清楚我就把你的条条全都打上死结！” 安纱撑着树干洞口：“既然你说都已经行不通了，那告诉我们也没什么吧？” 李意沉默地举起pad：“你还记得，对付诡异的第一要诀吗？” “记得啊。”曲溪清回答，“进作战部第一天就知道……” 李意的枝条塞住了她的嘴，她翻了个白眼：“没有问你！” 安纱露出思索的神情：“嗯……不能害怕？” 她虽然不记得以前的话，但她知道诡异以“恐惧”为食，一旦害怕，就会给它们力量。 “对。”李意望进安纱的眼睛，“你想到要封印你的记忆，是因为你害怕了。” “所以，你要把所有的记忆都封存起来，重新拿起不知者无畏的勇气。” 安纱茫然地睁大了眼睛：“我……害怕？” “是遇到什么可怕的诡异了吗？” “不是因为某个诡异。”李意垂下眼，“是它们告诉你，诡异是杀不死的。” “除非你能找到终结一切的源头，否则曾经被消灭的诡异，只需要一点时间就会卷土重来。” “哪怕你把它们困在这里，它们也有足够的耐心等待。” “等到你力竭支撑不住，等到它们找到突破的方法，它们离开这里，在你身后撤离的那些人，从此都要活在恐惧的地狱里。” 李意的枝条捧起安纱的脸颊，“你不怕它们，你只怕这个。” “所以，你培育了新的异植，用它储存你所有的记忆，让我等你醒来以后，什么都不要告诉你。” “等你力量恢复，只告诉你，你醒来的一切都是为了消灭那扇门。” 李意拧紧了眉头，飞快眨了眨眼眼睛，似乎想把眼睛沁出的液体逼回去，“但出了一点意外，你失去记忆后沉睡了一段时间，我也异植在找那扇门的下落。” “不久前，你才刚刚醒来。” 安纱愣了一下，下意识伸手替她擦了擦眼泪：“可是，我做梦了，梦里还是想起了一点的。” “我觉得这具身体既然早就已经不是人了根本没必要做类似泪腺的设计，最是最多余的功能了。”李意试图维持冷酷的形象，但嘴唇还是微微颤抖，嘴角向下显得可怜巴巴，“本来哪怕梦境中也不会有什么画面的，是我自作主张，给了你一点记忆碎片。” 她比划了一下，“一点点。” 安纱小声问：“为什么？” “因为……”李意看着她的眼睛，“因为你看起来很孤单。” “一个人的时候，你看起来很难过。” “我想……如果不想起他们是谁，只是记得还有人在等你，也许会好一点。” “而且，一开始我就不同意这个计划。” 她将身体探出树干，用力抱住她，“为什么要你一个人做这些。” “我没有办法对你说，你生来就该去消灭那扇门。” 曲溪清靠着树干发愣，片刻之后说：“我也不同意。” 李意飞快举起pad：“你明明说一向站在安纱那边。” “这种时候别跟我抬杠。”曲溪清拍开她的枝条，“只有这个不行。” “计划赶不上变化也很正常嘛，换一个计划吧。” 她笑着凑过来，戳了戳安纱的眉心，“从你一个人干掉那扇门，变成我们去干掉那扇门。” 第65章 大餐谁勾引安纱？ 安纱还在给李意擦眼泪，曲溪清已经不客气地捏了捏她的脸颊：“快说‘好’。” “好。”安纱乖乖地应声，“但我还有个问题。” 曲溪清好奇地问：“什么？” “就是……”安纱困惑地指了指自己，“我看到了她，但还是没想起来过去的记忆啊？” “那我应该还是不害怕的啊，之前的计划，不是还能进行吗？” “为什么说失败了？” “什么！”李意猛地抬起头，“你还要继续之前的计划？” 曲溪清面无表情地搓揉她的脸：“你这是什么自我牺牲的错误思想，让我好好给你纠正一下！” “某位特摄片主角曾经说过——不止要相信自己，也要相信同伴！” “唔。”安纱的脸被揉得变形，“我也没说非要继续，我只是说好像还不算失败，她不用那么害怕……” “已经失败了，那个计划已经不能继续了。”李意从她怀里抬起头，“不光是因为那一点梦中的记忆，还因为这些笨蛋也一直在找你。” 她斜眼看向曲溪清，“甚至有一个还跟你住在一起了。” 曲溪清摸了摸鼻子，理直气壮地问：“那怎么了？” “这就说明，我们都不听话。”李意露出一点无奈地笑意，“你跟我说，帮你封印记忆，不要告诉你其他的，我没能做到。” “你跟他们说的，让他们待在外面，保护好自己和普通人，他们也没有做到。” “很不巧，队长，我们都不是乖乖听话的好队员。” 安纱露出思索的神情，指了指自己：“队长？” “他们找到你了。”李意盯着安纱的眼睛，“所以，就算你没想起过去的事，他们也跟你有了新的联系，你就有了新的恐惧。” 枝条一把将曲溪清薅了过来，“难道她现在死掉你不会难过吗？” 曲溪清困惑地指了指自己：“我为什么要死……” “别说话。”李意的枝条塞住了她的嘴，继续眼巴巴地看着安纱，“反正就是那么个意思。” 安纱总觉得没法面对她的视线，只好乖乖点了点头，如实回答：“会的。” “小曲不可以死掉。” 曲溪清的眼神瞬间慈爱起来：“放心吧，我会保护好自己的，绝对不会让你伤心。” “所以啊。”李意眼巴巴看着她，“我也是不久前才意识到，我把你的计划搞砸了。” “不过，就算你会生我的气，我也觉得……那个计划还是搞砸了好。” 曲溪清郑重点头：“赞同。” 安纱想了想，捏了捏李意触感像植物外皮一样光滑的脸颊，笑着说：“好吧，我明白了。” “没关系，那我们一起想其他的办法吧。” 她看了眼江湖网咖的环境，朝她伸出手，“你要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曲溪清环视一圈：“她走了也不方便吧？这里是她的大本营，离开了就不好监控……咳！” 李意又塞住了她的嘴，对着安纱眼巴巴地举起了pad：“带我回家。” “咳咳咳！”曲溪清扯出枝条，往她脑袋上缠枝条，“装什么可怜？那你的工作怎么办？” “我可以把电脑带上。”李意毫不在意，“这些年为了监控整个a城，我的根系和枝条几乎覆盖了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搬东西很方便的！” “给我一个房间，让我做自己的事就好了！” 安纱笑起来，把她们拉开：“好消息，我们住的小区现在没有别的邻居，你想住哪一间都可以。” 李意松了口气，枝条已经卷起了一台主机，“那把墙打通，我们一起住。” 安纱这才注意到，她用自己的枝条取代了电线，上面隐隐有电流通过——刚刚拥抱她的时候，安纱也已经知道了她的能力。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李意确实也是自己的异植，只是安纱尽可能保留了她的自我意识，让她成为了最特殊的那个个体。 “我也帮忙吧。”安纱抱起一个显示屏，“然后一起回家。” “这样的话，我们是不是终于可以用上电了？” “感恩。”曲溪清双手合十，“终于进入电气时代了。” 李意得意地晃了晃自己的枝条：“当然。” 安纱随口问：“那什么时候去取回我的记忆？” “再等一等。”李意示意她不要着急，“至少等你的身体不再自我修复。” 安纱好奇地问：“自我修复？” “就是等到你不会到点倒头就睡，像昏迷一样。”李意用枝条随意打破了二楼的墙体，挪动根系十分自然地挤了出去，还回头招呼有些目瞪口呆地两人，“怎么了？走啊。” 曲溪清：“……所以你之前是怎么进去的？” 第78章 “先打破进去再重新修好啊。”李意理直气壮，“总不能一直待在漏风的房子里吧？虽然我现在是棵树，但还保留了人类的习性，待在破屋子里会很不自在。” 三个人扛着大包小包往回走，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安纱又问：“我要怎么样才能快点恢复啊？” 李意不太确定地说：“多杀诡异？” 曲溪清颔首：“听起来很不错。” “多杀诡异可以早日恢复，恢复得更好就能够杀更多诡异，多好的良性循环。” “对了，你找到那扇门没有？” “曾经抓到过一次尾巴。”李意有些懊恼，“我一直盯着那里，以为它们不知道我已经发现了。” “结果在你醒来不久，那群狡猾的家伙就把门挪走了。” “但我还是给你标注了，就是旺宁建材市场。我想让你去看看，也许你能有所感应。” “不然的话，我还不打算现在就让你去对付那扇门的。” “哦——确实有点感应。”安纱又问，“那你现在还要不要吃东西啊？” “可以吃啊。”李意摊了摊手，“本质上都是获取能量，各种方式都可以。” 曲溪清：“那挖点 土给你吃……我去！不许再塞我嘴了，你枝条洗过没有啊！” …… 家和小区终于亮起了灯光。 两个过了好几天没电日子的原始人仰头看着闪烁了几下亮起的灯光，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哇”的感叹。 “你们俩的脸看起来好傻。”刚刚检查完电路的电工师傅李意扬起嘲弄的笑容，举起了手中的pad，“好了，不是说有电磁炉吗？拿过来看看还能不能用吧。” “好！”安纱赶紧冲进了厨房，从柜子下面掏出了一个电磁炉，小心翼翼地插上了插头，伸手摸了摸台面，疑惑地问，“怎么不热？” 曲溪清无言地按住了眉心：“得把锅放上去才会开始加热。” “哦哦！”安纱手忙脚乱地把锅放了上去。 李意不太放心地扒着门，试图挤进来：“她真的能做大餐吗？” “这你没什么好担心的吧？”曲溪清面无表情，“你还有味蕾吗？该担心的应该是我。” “谨慎起见……安纱，你打算做什么吃的？” “哼哼。”安纱得意地举起了锅，“我已经不是过去只会一锅炖的我了！” “我要做一道复杂的！青椒酿肉！” 李意举着pad：“算复杂吗？” “算吧，对安纱来说算。”曲溪清把她的pad按下去，“不许打击孩子积极性。” “啊。”安纱翻了翻柜子里的食材，“没有肉了，只有鱼罐头了，青椒酿鱼，应该也可以吧？” 她举起罐头，“金枪鱼罐头。” 李意顽强地举起pad：“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安纱打开瓶子嗅了嗅：“酱油味道好像不太对了，是不是放太久了？换醋吧！醋还是酸酸的没错！” “酱油味道不对因为她拿的是黄酒。”李意缓缓扭头看向曲溪清，“做饭最忌讳灵机一动，现在已经初见端倪了，你真的不去制止吗？” “我现在不止担心你的味蕾，我还担心你的肠胃。” 曲溪清：“……” 李意忽然往后看了看，悄然从窗口望了下去。 “怎么了？”曲溪清跟着一块探出头——楼下不远处，站着一个戴着头盔的男人。 曲溪清眉头一跳，等等，这该不会就是安纱说过的那个，没露脸但看着也是帅哥的人吧？ 安纱刚刚切了青椒，一回头看见他们都挤在窗前，好奇地也要凑过来：“怎么……唔！” 曲溪清连忙捂住她的眼睛，把她往里面推了推：“呃，没事。” “我下去掐点葱上来。” “啊？”安纱疑惑，“下面有葱吗？” “有！”曲溪清随口胡扯，“李意马上就送过来，我去下面接一下。” “哎！”安纱看着她风风火火冲出去，疑惑地看向李意，“她怎么了？要送东西让你送上来不就好了？” 李意无辜地举着pad：“可能是爱爬楼吧。” “先别管她了，有什么能让我帮忙的吗？” “嗯——”安纱环视一圈，指了指面前的罐头，“帮我开罐头？” …… 曲溪清飞速冲下了楼，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男人对她招了招手。 “你还敢跟我打招呼……”曲溪清眯起了眼，撸起袖子，“你是哪个队的！居然敢勾引我们的队长！” 她气势汹汹地冲了过去，“不会是烁阳吧！你！把头盔给我摘了！” 对方犹豫了一下，平静地摘下了头盔。 刚刚冲到对方面前的曲溪清紧急刹车，瞪大了眼睛：“副、副队？” 将祈眯起眼：“谁勾引安纱？” “呃。”在安纱面前信誓旦旦说过的有关“头盔男”的坏话化作回旋镖扎中此刻的自己，曲溪清心虚地指了指他，“你。” 第66章 聚餐真是人间美味啊！ “笃笃。” 曲溪清去了没多久，房门被敲响，安纱从厨房里应声：“来了！” “怎么回事啊小曲，出去还关门了吗？” 李意警觉地盯着门口，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安纱快步过去打开房门，曲溪清讪讪站在门口，身边还带着一个戴着头盔的男人。 “咦？”安纱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是你！” 将祈和她打了招呼：“你好。” “你、你好。”安纱表情有些古怪，拉着僵硬的曲溪清进来，压低声音问她，“怎么回事？” “你怎么把他带来了？你不是说怀疑他是诡异，或者不怀好意的人吗？不是让我当杀猪盘应对吗？” “哈哈，误会。”曲溪清干笑两声，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这是熟人。” 安纱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有多熟？” 曲溪清比划了一下：“黏黏糊糊的那种熟。” 安纱困惑地眨了眨眼，曲溪清含糊其辞，“反正、反正不是坏人。” “呃，总之双方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产生了一些误解……” 安纱偶尔也不太好糊弄：“什么样的原因？” “咳。”曲溪清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我的原因。” 安纱：“……” 李意黏在安纱身后，看见将祈如临大敌，瞬间举高了pad：“你怎么也过来了！” 将祈客气地打了声招呼，指了指曲溪清：“你好，她说我可以来蹭饭。” 李意对着曲溪清怒目而视：“你！” 曲溪清心虚地别开视线：“嗯、嗯，我说的。” “你不是说，安纱过一阵子就要去取回记忆了吗，那、那他露个面也没事了吧。” 李意冷笑盯着曲溪清让她交代到底怎么回事，安纱已经好奇地在将祈头盔面前挥了挥手：“你……可以把头盔摘下来了？” “你叫什么名字啊，长什么样啊？” 将祈抬手取下了头盔：“我是……将祈。” 两人对上了视线，安纱忽然安静下来。 李意不安地在两人之间看来看去，安纱忽然扭头拉过曲溪清，压低声音说：“我就说没露面也能看出是帅哥吧！” 曲溪清：“……” “咳。”将祈扫了下头发，轻咳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别开视线，“……我听得见。” 安纱：“……嗯？” “装什么呢。”李意微笑着把pad怼到他眼前，“被夸正暗爽呢吧。” 将祈看了眼她的pad，轻笑一声，伸手把她的pad扣下了。 李意：“！” 她震惊地看着理直气壮收了她pad的将祈，又张不开嘴，急得枝条乱晃，拽着安纱对将祈指指点点。 “呃。”安纱困惑，“什么意思？慢点比划，没看懂。” “可能是饿了，饭做好了吗？”将祈已经熟稔地挽起袖子，“要我帮忙吗？” pad被他随手和头盔一起放在了桌子上，李意伸出枝条去拿，pad又凭空闪现到了半空，把李意支使得团团转。 李意拽了拽曲溪清帮忙，小曲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啊，直接拿走pad不就是除你嘴巴……哎！别塞我嘴！” 安纱回头：“她们俩……” “没事的。 “将祈笑了笑，“她们闹着玩呢。” “你在做什么菜？” “其实已经不用帮忙了，马上就煮好了。”安纱向他展示电磁炉里的菜品，“青椒酿鱼！” “嗯？”将祈的目光略微凝固，面上的笑容不减，“这个……有点酸味，放了醋吗？” “嗯。”安纱老实点头，打开了盖子，更加浓郁的腥酸气蔓延出来，她略感不妙地挠了挠下巴，“是不是有点……” 将祈帮她把盖子盖了回去，面不改色：“有点香。” 第79章 两人身后，李意和曲溪清停下了动作，一起惊恐地看向了厨房。 “我来盛吧。”将祈让她先去外面，“叫她们也坐好。” 厨房外，李意终于拿回了自己的pad，慌忙举起来：“我没腿，我就不坐了！” 曲溪清按住她：“那你站着吃。” “你又没有味蕾你慌什么！” 李意：“但我还保留了人类的危机感！” 安纱有些不安地偷瞄她们一眼：“我觉得闻起来可能有点……会不会很难吃啊？” “现在我们的资源也不富裕，万一浪费了食物……没事！我会自己都吃完的！” 曲溪清和李意：“……” 曲溪清：“开什么玩笑！闻起来就很香！不可能浪费的！我……” 她猛地揽过李意，“她吃十个！” 李意一惊，反手薅住曲溪清：“她吃二十个！” “哪有那么多。”安纱掰了掰手指，“每人吃三四个，就能吃完了！” 两人视死如归地郑重点头应下：“吃！” “嗒”一声，将祈把菜端了出来：“吃吧。” 李意举起pad：“你先。” “好。”将祈面色如常，夹起一颗青椒酿鱼尝了一口，从容地咽下去，思索片刻说，“很健康的味道。” “是吗？”安纱好奇地正要伸出筷子，将祈按住她的手，“等等，等她们先尝尝。” “哦。”安纱一脸期待地看了过去。 曲溪清和李意：“……” “吃！”曲溪清眼一闭举起筷子，飞快戳起一个塞进嘴里，快速咀嚼然后咽了下去。 李意瞄了她一眼，也跟着尝了一口。 安纱连忙问：“怎么样？” “如你所见我没有味觉。”李意举起pad，违心地扬起微笑，“所以我猜味道应该不错。” “真可惜，我尝不出到底是什么味道。” 曲溪清沉默下来，她思忖许久，问安纱：“安纱，你有没有吃过一道菜，叫……西湖醋鱼。” 安纱茫然地睁大眼睛：“没有啊。” 她不太确定地说，“可能以前有，但是我没有这个印象了。” “怎么了？” “是一道名菜。”曲溪清虚弱地笑了笑，“居然只用金枪鱼罐头就能复刻名菜的味道，你一定是天才，哈哈，就是这道名菜……唔！” 李意微笑着又给她嘴里塞了一颗：“就是好吃的意思。” “这样啊！”安纱松了口气，正要举起筷子尝尝，李意连忙又把整盘青椒酿鱼塞到了将祈面前：“既然他那么喜欢吃就都给他吃吧！” 她瞄了将祈一眼，“你该不会真是来蹭饭，一点吃的都没带吧？吃我们的，也该拿点东西来交换。” “嗯，我有带。”将祈面不改色，微笑看向安纱，“我喜欢吃这个，让我带回去吧？我给你交换。” 他从虚空里拿出一份糖拌西红柿放在安纱面前，然后端着一份土豆炖牛腩站起来，“我去热一下。” 安纱迟疑着看了她们一眼，两人立刻点头如捣蒜，她才答应下来：“好吧。” 她还有些可惜，“一个都不给我尝哦？” “抱歉。”将祈十分自然地说，“只剩下8个了，我想带回去，正好还有八个朋友，一人一个正好，少一个……比较难办。” “那好吧！”安纱只好大方地让出了自己那份，“不过，我觉得，糖拌番茄，还有土豆炖牛腩，好像……都是我爱吃的。” “应该是吧。”曲溪清悄悄擦了擦嘴，“副队手艺还挺好的，以前全靠他，谁能想到我们一群人没有一个会做饭。” “分我一块，我也要吃糖拌番茄！” 知道不必在安纱面前遮掩之后，曲溪清放松下来，下意识顺口提起了过去的事。 安纱把盘子推过去一点，好奇地问：“副队？” 她看向在厨房忙碌的将祈，“他是我的副手吗？” “嗯。”曲溪清点点头正要往下说，“但不止……唔！” 李意捏住了她的嘴：“嗯，是副手。” “嗯嗯？”曲溪清晃开她的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李意将pad对准她：“她还没恢复记忆，你现在说太多，只会让他们相处起来很奇怪。” “嗯——”曲溪清微微颔首，“好像也有道理。” “什么？”安纱好奇地探头也想看，李意连忙将pad反转过来。 “神神秘秘的……”安纱狐疑地看她，“到底是什么啊？” “秘密。”李意举起pad，脸上有些狡黠，“反正等你都想起来就知道了，现在这样，也是不可多得的状态，何必马上变得跟原来一模一样。” “好了。”将祈端着菜出来，扫了李意一眼，“怎么了？” 安纱指了指她：“她们保密。” 曲溪清：“嘿嘿。” “这样啊。”将祈自然地接话，“那要不要拷问一下？” 安纱震惊：“啊？” 将祈垂眼分菜，随口将话题带过：“开玩笑的。” 几个人吵吵闹闹地吃完饭之后，安纱又打了个哈欠。 曲溪清已经习以为常：“又困了？” “嗯。”安纱乖乖点头，才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 “去睡吧。”曲溪清推着她进房间，“我们收拾就好了。” “吃饱了就睡会不会有点……”安纱挣扎了一下，但抵抗不了睡意，最终还是倒头钻进了被窝。 将祈有些担心：“她怎么会……” “身体还没完全修复。”李意举起pad，“她之前因为神明之锁耗费了太多能量，身体已经将近枯竭。” “但幸好，她培育的异植也都承载着她的能量。” “靠着一些异植退化成种子反哺，她才撑到现在。” “不过，我也不能让城中的诡异意识到我们在做什么，所以不可能一次性撤走太多异植，只能一点点给她输送能量，所以她才在近期刚刚醒来。” “只要清醒过来就好了，她的身体就会自己慢慢恢复能量，只要花一点时间。” “原来是这样。”曲溪清恍然大悟。 将祈望着那扇关上的门：“她跟你的计划，上来的时候，小曲已经跟我说了。” 李意得意地晃了晃pad：“作何评价？” 将祈瞟她一眼：“演得太着急了一点。” “她差点就发现端倪了。” 李意对着他指指点点：“换你难道能做得更好吗！” 将祈诚实地摇了摇头：“不能，我不擅长说谎。” “啊？”曲溪清震惊，“演什么了？” 李意耸了耸肩：“70%都是真的。” “我没法正面拒绝她，但又不想她那么做，只好稍微发挥了一下。” “你真的觉得，只是她找过来我就会自乱阵脚慌成那样吗？那是演技。但我确实觉得……这是让她放弃自我牺牲那条路的好时机。” “哈？”曲溪清大受震撼，然后笃定地说，“但感情是真的啊，那也没什么吧？” 李意愣了一下，嘀咕一声：“某种时候……你倒是格外一针见血。” 将祈松了口气：“不过这次，多亏了你。” “用你夸？”李意得意洋洋，“我可不是为了你们。” “我只是宁愿所有人死在一起，也不想牺牲她一个，换所谓美好的未来。” 第67章 血榕王这么大体型也要撒娇！ 将祈离开了家和小区，悄无声息地回到了联合营地。 就像徐赢之前说的，他不打算把自己放在领导者的位置，所以这里的看管也相对宽松。尤其是将祈平日也喜欢独处，消失这么一段时间，应该不会引起谁的关注。 他正要回到自己的房间，忽然，阴影中的人冷冷开口：“你还知道回来。” 将祈的动作一顿。 樊天锡一脸幽怨地从角落里钻出来：“呵，又是这幅嘴脸， 肯定又是见队长去了。” “啊？”刘愿也跟在樊天锡身后，疑惑地打量着将祈的表情，“这真的能看得出来吗？” 樊天锡随口说：“以后看多了就看得出来了，咱们副队只是看着面瘫，实际上小表情也不少。” 将祈：“……” 陆光河笑了一声，问他：“又去见安纱了？” “嗯。”将祈应了一声，扭头看向他们，“给你们带了夜宵，吃吗？” “算你有良心。”樊天锡喜笑颜开，“走，上我那吃去。” 但随着食物被摆上桌，樊天锡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他深吸一口气，不可置信地看向将祈：“这就是你特意给大伙带回来的吃的？” 将祈从容点头：“每人两个，吃吧。” “安纱做的。” “我觉得禁区里的食物还是不能随便碰。”陆光河推了推眼镜，试图站起来，“说起来也不早了，我先回……” 第80章 将祈按住了他：“有福同享。” “你不是说你只是退入后勤，但并没有离开轮回小队吗？一定有你的份！”樊天锡嬉皮笑脸地勾住了陆光河，“来吧，一起受苦吧！” “为什么是受苦？”刘愿还对食物抱有一丝希望，“说不定只是闻起来有点酸溜溜的，但我还挺爱吃酸的。” “再说了，这可是队长特地给我们做的！” 樊天锡表示怀疑：“特地吗？” “算吧。”将祈示意他们坐下，“先吃，吃完了我同步那边的情报给你们。” “我尝尝，怎么也是经历过末日的人，饿肚子时候什么没吃过？”樊天锡夹起一块，审视许久，往嘴里一塞，“吃！” 他的表情瞬间古怪起来，十分沉重地闭上了眼睛。 将祈稍微翘了翘嘴角，问他们：“评价呢？” 陆光河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鱼肉有点柴。” 樊天锡闭着眼夸：“也是有进步了，孩子好歹会搭配了。是她自己要做饭的吗？那就是有兴趣了，兴趣是最好的老师，以后会好的。” 刘愿试图帮忙找补：“队、队长已经很厉害了，在其他方面被关了一扇窗也情有可原吧！” 将祈难得露出了明显的笑意。 “你还笑了。”樊天锡“啧”了一声，“幸灾乐祸得过于明显了啊。” “没有。”将祈看向窗外，“只是刚刚在那边，她们的反应跟你们很像。” “我想，这或许也算一种天涯共此时。” 几人安静下来，樊天锡看着那碗难吃的青椒酿鱼，表情都变得柔和起来。 “是吗……”他问，“所以，要同步什么消息？” 将祈抬起眼：“关于安纱的记忆。” …… 第二天，安纱神清气爽地醒来，习惯性看了眼手机。 “我觉得我的程序做得还是很不错的。”李意举着pad出现在门口，“为了方便统筹，我们还是继续使用这个app好了。” “不过，有我在，你可以多一个方便的助手。” “哦——”曲溪清了然，“就跟那些游戏的看板娘、吉祥物一样。” “榕树已经可以收获了，那家伙体型太大，我让他待在小区隔壁的操场上了。”李意无言地闭了闭眼，“你之前见过它一面，就是遇见蛇女那时候见到的。” “要去看看它吗？它有点不听话，如果你不去看看它，我担心它会直接跑过来。” 安纱：“……那还是去看看。” “背包里好像没有其他可以种植的异植种子了，最近出门找诡异不太顺利。” “没有新的可以种旧的。”李意摊开手，“本来我还要想办法让你抽奖，把那些退化的种子塞进你手里，现在方便多了，你想要什么样的能力？可以挑一挑。” 曲溪清挑眉：“不能都来吗？” “当然不行。”李意翻了个白眼，“她还没有完全恢复，重新培育这些异植，和它们建立联系也需要消耗能量。” “还是循序渐进更好。” “明白了。”安纱伸了个懒腰，“去看看我们这位……血榕王。” 家和小区内部的操场上，安纱仰起头，看着一个操场都几乎塞不下，长得遮天蔽日的血榕王，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感叹：“好大啊——” 虽然上次匆匆一面，她就知道这孩子很大只，但没想到近看居然有这么大。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啊，安纱有一种，它似乎刻意收敛了体积的感觉。 “真的好大。”曲溪清也仰着头，“虽然之前也见过它了，但每次见都会怀疑它以前有没有这么大只。” 巨大的榕树树根粗壮，树冠茂密压迫感十足，给人一种厚重的感觉。它的树干上垂挂着一根根条状物，远看像坠了一片珠帘。 安纱走近，伸手摸了摸它粗糙透红、仿佛挂着干涸血液的树干。 血榕王兴奋的晃了晃身躯，恨不得弯下腰狠狠蹭蹭她。 “好了好了，你这样的体型可不能扑过来撒娇。”安纱忍不住露出笑意——她已经知道了血榕王的能力，没有多么特殊，就是单纯强悍的力量和防御，配上它这样的体型，某种程度上也可以算是高达。 安纱伸手和它的条状物击掌——这是它的根系。榕树不喜欢不透气的厚重土壤，根系往往会附着在周围环境表面，有的时候甚至会直接挂在树干上，垂坠在空气里，除了呼吸新鲜空气，还能吸收空气中的水份。 这么一想，能跑那么快倒是也不奇怪了。 “总觉得看到你有种很安心的感觉。”安纱整个抱上去，“好了好了，不要哼哼唧唧了，你体型这儿大进不了屋子也是没办法的事吧？让我搭个你也能住的大房子也太强人所难了。” “啊，我在你的树干上挂个吊床，偶尔来睡午觉怎么样？” 血榕王兴奋地晃了晃，随着它的动作，地面都轻轻震颤起来。 曲溪清扭头跟李意确认：“咱们居民楼应该挺结实的吧？” 李意：“……” 她刚刚举起pad，忽然侧头感知着什么，伸出枝条敲了敲安纱的肩膀，提醒她：“安纱，有人主动跟我们提出了交易。” “嗯？”安纱回过头，“这次要什么？” 她警觉起来，“不会又是那个空手套白狼的家伙吧？事不过三，他再这样的话你就算扒了他的衣服，也得要点什么回来！” “不，这次不是那样的交易。”李意神情严肃，“他们也开始行动了，要帮忙寻找那扇门。” 安纱怔了一下：“怎么找？” “地毯式搜索。”李意解释，“他们跟我们几乎算是分布在a城的首尾两端，我们才这边搜寻过去，他们从那边搜寻过来，那扇门总会无路可退。” 曲溪清挑眉：“但前提是，那扇门不会躲到我们搜查过的地方去。” “对，所以需要异植。”李意飞快敲字，“他们想跟你交易，希望你尽快培育一批，对自己人没有明显副作用，能够帮忙看守一定区域，确保那扇门不会悄无声息出现的异植。” “为此，他们也会给你们提供一些帮助，像是载具、枪械之类的，只要你提出，他们都会尽量满足。” 安纱摸着下巴露出思索的神情：“最适合做这种事的异植，应该是鬼头铃兰吧？” “嗯。”李意正要告诉她，“之前你尝试过培育一批一样的异植，需要……” 安纱似乎已经有了想法：“需要人工授粉，培育果实取种，然后再次种植培养吧？” 李意怔了一下，露出笑意：“对。” “这是你之前用过的办法，看来就算不用我提醒，你在这方面依然相当敏锐。” “当然。”曲溪清与有荣焉，“都说了我们安纱可是天才。” “不过……” 她表情古怪，“这样鬼头铃兰算不算是当家长了？” “说什么呢！”安纱猛地回头，“我们鬼头铃兰自己还是个孩子呢！这只是培育，不能代入人类的伦理！” …… 另一边，徐赢下达了朝四周扩散式搜寻与诡异有关的“门”的任务，至于看守各个区域的异植，就暂且放置一颗樱桃炸弹。 这其实不太合适，毕竟樱桃炸弹面对诡异也没法自己主动攻击，甚至还有被自己人不小心引爆的危险。 但他们手中也实在没有排得上用场的其他异植了，只能期待安纱尽快接受他们的交易，送来合适的异植了。 不过，因为他们这样的搜索，这几天各个小队撞上诡异的概率也明显增加了。 美食城内，一队作战员惊慌失措地朝前狂奔，身后，一个火锅店员嬉笑着端着滚烫的辣锅追逐着他们的身影，热情招呼：“进来吃饭啊！正宗老火锅！童叟无欺！” “我不吃辣！”一位皮肤稍微的作战员惊恐万分，“救命啊！” “我们会不会等到枝条跟我们进行交易？” 他才刚刚有些期许，忽然一阵狂风刮过，樊天锡踩着美食城破旧地招牌蹲下来，笑得客气：“哎，不许强硬拉客啊，旅游局没跟你说啊？” 火锅店员停下脚步正要回头，刘愿拦住了它的去路，手臂呈现某种金属光泽。 两人虚虚对视一眼，同时出手，火锅店员甚至没来得及还手，就被两人殴打得丧失了行动能力。 刚刚还在逃跑的作战员愣住了：“又是你们轮回小队？” “什么叫又是我们？”樊天锡挑眉，“你就是这么对救命恩人的？” “不是不是！”他涨红了脸，连忙爬起来道谢，“多谢你们！只是……” 他挠了挠头，“大家都说最近轮回小队救援积极过头了，只要一遇到危险，他们立刻就会出现。” “哎呀，这是因为我们副队的异能很适合这种场面啊。”樊天锡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就是空间系的安全感，好了，快回去吧。” 第81章 “哦……”作战员呆呆应了一声，走出一段距离才反应过来，“可是，轮回小队是怎么知道我们遇到危险的？” 他看不见的角落里，刘愿将丧失行动能力的诡异交给了枝条，轻轻击掌：“合作愉快。” 第68章 消失有一批人消失了。 家和小区操场，大榕树旁。 “回来了？”曲溪清拍了拍手，回头瞄了李意一眼，“动作很快嘛。” 不知道是畏惧安纱的威名，还是对于诡异来说袭击联合营地那边性价比更高，最近她们出门遇到诡异的概率变低了很多。 但联合营地那边遇袭的案例却多了很多。 虽说安纱总能及时救援，但每次救援完她也很难把战利品——也就是诡异卷巴卷巴带回来，总觉得亏了。 尤其是安纱收到来自营地的长期交易申请之后，最近都忙着培育鬼头铃兰，更加没时间出门狩猎了。 幸好还有轮回小队的各位。 李意利用自己对禁区的掌控，随时关注各个作战小队的情况，一旦遇袭就立刻通知轮回小队，让他们利用将祈空间系的机动性前去救援，把诡异殴打至还剩一口气的状态后，送去给安纱备用。 几乎可以称得上一条完善的流水线了。 安纱戴着手套，从鬼头铃兰枝头取下一颗有着明显鬼脸的红色浆果。 铃兰这种植物本身就是全株有毒的，虽然鬼头铃兰本身并没有往毒素方向变异，但谨慎起见，安纱还是没有徒手触碰。 剥开果实取出种子后，安纱还要花点力气醒种，接着才是交给李意种下。 安纱不知道李意之前把异植都种在哪里，不过现在，她就把一株株鬼头铃兰种在了血榕王跟前，让它帮忙照看这些新生的幼苗。 “第五颗了。”安纱安抚般摸了摸鬼头铃兰，伸了个懒腰。 动手之前，李意交代过她，虽然复刻已经进化的异植比重新培育新品异植耗费的能量要少，但也得量力而行。 目前是一天只能种五株。 “好了。”李意也正帮忙计数，连忙举着pad晃到她眼前，“不许再种了！该去休息了！” “好。”安纱老实应下，搓了搓也跟着努力了一天的鬼头铃兰，“你也辛苦啦——” “来吧。”曲溪清摆出上菜的架势，“冰镇诡异刺身已经准备好了，请品尝吧。” 鬼头铃兰先是蹭了蹭安纱，然后才挪动根系卷上了诡异，从它们身上汲取能量。 大概是为了多产果实，最近鬼头铃兰也没有进化新的能力——安纱觉得，异植拥有了一定智慧之后，也是能够自己分配能量的。 “昨天的订单也可以收获了。”安纱打开了农场app——现在她的极限是一天五颗，李意也很有仪式感地将农场app内的土地扩张成了五块。 “先交一部分吗？”安纱跟李意商量，“他们好像正等着用。” “好。”李意用几张废弃报纸包裹着新生的鬼头铃兰新株，利用枝条送货去了。 …… 联合营地食堂。 “你看到了吗？”端着饭盆的年轻作战员在同伴面前坐下，“是真的鬼头铃兰，真的安纱队长的异植！教科书上都出现过的异植！” “对啊！”同伴显然也很兴奋，“安纱队长还活着这种事现在早就已经不用怀疑了，而且，我听之前就跟安纱队长合作过的前辈说，当时的鬼头铃兰，似乎还没有这么强！它变得更厉害了，会不会意味着安纱队长也变得更厉害了？” “有可能！” 两人说着说着都激动起来。 另一个女孩在他们面前坐下，懒散扫他们一眼：“你说的前辈该不会是第三基地爱吹牛那男的吧？他说的跟安纱队长合作过，就等于曾经万军从中见过安纱前辈一眼，没什么可信度。” “啊？”两个新人有些傻眼，“原来是这样。” “比起安纱队长的异植，更奇怪的应该是轮回小队那群家伙吧。”她嘀嘀咕咕地说，“他们最近出任务也太勤快了，都快变成救援专用小组了，之前他们是那么热心的家伙吗？” 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问：“热心救援也不是什么坏事吧？” “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奇怪。”女孩微微蹙起眉头，“只是轮回小队有了动作，会更让我怀疑，安纱队长是不是需要帮助。” “如果有什么是我们能帮上的就好了。” 两人赞同地点头：“是啊……” “呵呵，想太多了。”一个男人熟练地在他们身边坐下，“我想轮回小队最近这么积极，应该是因为他们的指挥官也要亲临禁区了。” “虽说是安纱队长的小队，但他们近些年也一直很边缘化，只是接些禁区押送之类的活计，这一次恐怕是想在领导面前留个好印象。” 女孩的表情瞬间变得古怪，同伴在男人看不见的地方对她挤眉弄眼，用口型说——“爱吹牛的来了”。 “不是我吹。”男人丝毫不察，还在侃侃而谈，“我当初也见过那位第六基地的指挥官，虽说是安纱的妹妹，但跟她的队友似乎也没有那么亲近，毕竟也是，指挥官跟……” “咳。”女孩忽然变了脸色，猛地咳嗽了一声。 男人没有接收到她的意思，还在夸夸其谈：“你不用反驳，我……” “我跟轮回小队怎么了？”安纱笑着站在男人身后，故意问他，“给我分析分析？” “啊！”男人惊慌失措地站起来，“长官！我……” “哈哈！”过来迎接安理的徐赢哈哈大笑起来，“我就说了别在外面吹牛，被正主逮到了吧？” “训练场三十套，自己去。” “是！”男人涨红了脸，飞一般的逃走了。 “那么快就把他打发走了？”安理面带笑意，“我也没那么小心眼，这就要罚他的。” “不过我记得，他好像是第三基地的人吧？” “说着不小心眼，表情根本就是在威胁吧。”徐赢挑眉，“行了，走吧，去我那聊聊？” “走吧。”安理含笑跟另外几个作战员打了个招呼，跟徐赢一块进了 会议厅。 她在房间坐下，徐赢就迫不及待地问：“外面怎么样了？我听到一点消息，听说一切都很顺利。” “当然，第一基地的那些家伙落网，很多基地表面不显，但暗地里都很高兴。”安理伸了个懒腰，“我收集罪证的时候，有些证据就跟自己长脚了一样送到我面前来。” 她故意说，“究竟是谁在暗中帮忙呢？好难猜啊。” “也看不顺眼那些家伙的人呗。”徐赢笑了一声，“第一基地对付凡人众那里呢，也顺利吗？” “非常顺利。”安理收敛了笑意，靠进椅子里，“机械派几乎已经全灭，剩下的部分人员也都归降了。” “怎么利用这些人就交给刘老先生去考虑吧，毕竟他还没打算退休。” “听起来是好消息。”徐赢眯起眼，“但你怎么一副不太痛快的表情？” 安理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太顺利了。” 徐赢挑眉：“顺利不好？” “机械派的领头人‘大师’根本没有露面。”安理伸出手指轻轻叩击桌面，“还有曾经博士提供的机械派高层名单，跟第一基地抓到的人相比，也只有几个对得上，还几乎都嘴硬得要命。” 徐赢思索起来：“第一基地那边知道吗？” “刘老先生说他会留意的，但其他人……”安理耸了耸肩，“他们认为博士的情报并没有那么高的可信度。” “而且，他们确实已经端掉了凡人众的绝大部分巢穴，那里已经没有人了。” 徐赢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你的意思是，如果博士给你的情报是真的，那凡人众有一批人，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安理笃定地点头：“对。” “嘶。”徐赢倒吸一口凉气，“外界虽然说是一片废墟，但凡人众就像是会在废墟里打洞的耗子，如果他们执意要藏起来可不好找。” 安理垂下眼：“其实……我倒是有一点猜测。” 徐赢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跟你突然要来禁区有关？” 安理欣慰地笑了笑：“也没有那么笨嘛，下次他们再说你只长肌肉不长脑子的时候，我会帮你辩驳两句的。” 徐赢抽了抽嘴角：“这可不像是夸奖。” 安理笑了一声：“刘世荣当初谋划动手的时候，找了一批人进入禁区。” “我仔细对比了名单。” 徐赢蹙起眉头：“对不上？” “不，名单对得上。”安理轻笑一声，“但我没那么容易死心，所以我找了魏烈，让他帮忙辨认了一下。” “虽然他的记忆没有那么出众，但还是发现了一些端倪。” “我把刘世荣名单上的人脸和凡人众高层的人脸资料混在一起，让他把确认在营地见过进入了禁区的那一部分人挑出来。” 第82章 “他挑了大约70人，其中有十几个，是凡人众的人。” 徐赢吐出一口气：“怪不得找不到，刘世荣早就把他们运进了禁区。” “但魏烈的记忆可信吗？” “十几张面孔。”安理双手交错，“我愿意赌一把他不是老年痴呆。” 徐赢无言地抽了抽嘴角：“你这张嘴什么时候能不这么刻薄？” 安理认真思索片刻，歪了歪头说：“等到安纱回来？” “你还真提上要求了？”徐赢翻了个白眼，又重新露出思索的神情，“不过，那些家伙，进禁区想要做什么呢？最近也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 “谁知道呢？”安理耸了耸肩，“所以，我想找个可能会知道的人聊聊。” 门被笃笃敲响，安理笑着回头，“应该是来了——请进。” 博士推门进来：“我听说有人找我？” 第69章 大师阻止他，杀了他，是守卫他的理想…… “好久不见了。”安理笑着打了声招呼，“怎么样，在禁区还习惯吗？” 博士看见她怔了一下，她似乎将这理解成了某种进度询问，于是摇摇头说：“药学的研究成果没法这么快出来，不过抑制异能退化的药在曲溪清身上起作用，不是偶然。” “只要通过基地的检测认可，它就能够投入使用了。” 安理无奈地笑了一声：“我不是问你这个。” “先坐吧。” “那是什么？”博士略有诧异，但还是在他们身边坐下，“抱歉，我不太擅长理解言外之意，有什么要问的，直接问就好。” “好，我知道了。”安理配合地点头，她问，“我想问你，关于大师的事。” “大师……”博士微微蹙起眉头，神情有些复杂，“你想知道什么？关于他现在的势力，我知道的已经都告诉你了，不过，我叛离凡人众，他肯定也会料到这些，所以对应做些调整也有可能。” “我明白。”安理微微点头，“如果这方面你没有别的情报能够提供，那不如帮我们介绍一下这位‘大师’吧。” “实话说，我们目前对他还算是一无所知。” 博士为难的蹙起眉头：“介绍……” “对。”安理盯着她，“比如，他是个怎么样的人？你怎么形容他？” 博士轻轻叹了口气，略微思索后开口：“我知道在基地大部分人眼里，大师应该是个恶人。” “但事实上，如果他只是个纯粹的恶徒，一开始是不会有那么多人跟随他的。” “最开始的时候，他确实只是不服气，为什么只有被选中的异能者能够被人当做拯救世界的英雄，他想创造一个，普通人团结在一起战胜诡异的传说。” “无论现在他变成了什么样，但在基地刚刚建立时，许多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基地拒之门外，确实是因为他，才能够有个容身之所。” 徐赢专注地听着，他沉默片刻，无奈地叹了口气：“最初第一基地建立的时候，大量避难者涌入，基地根本不可能完全负荷。” “为了确保基地安全，扩充战力，当时……是异能者优先进入基地的。” “嗯。”博士颔首，“是的，这也是大师愤怒出走，要自己建立一个避难所的起因。” “虽然当时的基地安抚着城外的民众，说他们尽可能在扩张建立新的基地，但等待会磨灭希望，很多人最终跟着大师离开了。” “那些人是最初凡人众的起点。” “如果一切都按照这个事态发展下去，现在的凡人众，应该是类似另一个基地的存在。”安理若有所思地看向博士，“但一切似乎都脱离了最初的道路。” “是。”博士闭上眼睛，似乎有些沉痛，“最开始，凡人众里偶尔也会有异能者觉醒。” “虽然大师说，要靠普通人的双手创造新的世界，但有了新的战力，所有人都很高兴。” “那个时候，凡人众也有一位强大的异能者，他的代号叫做——‘元首’。” “元首？”徐赢和安理对视一眼，“你听说过？” 安理摇头：“不，没有。” “也不奇怪。”博士喝了口茶，“那时候基地也相当艰难，异能者们刚刚觉醒，大家都在摸索未来的道路，你们也很难有余力关注我们。” “不过，基地起步的那一段时间，凡人众其实过得还不错。” “大师开始尝试制造外骨骼工具，让普通人也能有一定的战斗力，而元首的强大，也让他变得越来越有人望。” “……他们之间开始出现一 些摩擦。” “可以预见。”安理并不觉得意外，“大师和元首就像新王和旧王，他们之间发生摩擦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之后我没再听你说过元首，所以，这场争斗的最后赢家还是大师？” “是。”博士垂下眼，神情有些悲伤，“抱歉，我是个非常专注自我的人，有时候很容易忽略周围，所以当时他们俩的事，我也并没有那么清楚。” “我不知道他们究竟遇见了什么，我只知道，他们遇到了一只很厉害的诡异，最终只有大师一个人死里逃生。” “也就是那次之后，大师深受打击，突然改变了对异能者的看法。” 安理坐直了：“你不知道原因，那大师的表现呢？从他身上你也什么都看不出来吗？” “表现……”博士露出思索的神情，略显愧疚地垂下眼，“我确实一向只关注自己的研究，实在是……啊，对了，他那一阵子，有一天突然跟我聊过一个猜想。” “我觉得这更类似于物理学，所以没提出什么建设性意见，只让他去找当时避难所的一位物理学博士聊聊，但我还记得他说的话。” “他似乎怀疑，诡异和异能者的能量是同源的。” 徐赢和安理对视一眼，安理问下去：“能量？” “对。”博士回忆着，“他说，时机太巧了，正好在诡异降临这个世界的时候，异能者才开始觉醒。” “他以前觉得，是不是生物在危机逼迫下开始新一轮的进化，但物种进化应当是更加缓慢的迭代，异能者的觉醒太快了。” “所以，他怀疑，这不是正常的进化，诡异和异能者觉醒的能量，原本都是地球没有的，是诡异降临的同时，让能量降临在地球，才引发了异能的觉醒。” “嗯——”徐赢努力跟上她的话题，“能量是不是地球原本就有的，这有什么区别吗？” “有。”博士以相当学术的口吻说，“大师猜想，这些能量，是诡异入侵地球的锚点。” “他认为诡异是刻意让人类得到这些能量，并觉醒异能的。越来越多的人类觉醒能量，诡异降临这个世界的通道就会愈发稳固，这也就是为什么越来越多的异能者觉醒，但人类却只能和诡异僵持，无法再进一步完全消灭他们。” “他觉得，这些诡异本来也并不打算完全灭绝人类，他们比人类更希望维持现状。” “毕竟它们以恐惧为食。”安理认真思考了这个可能性，“让人类生活在恐惧中，确实比完全灭绝人类，更符合它们的需要。” “确实如此。”博士赞同地点头，“当时我也觉得，他的猜想虽然荒诞，但也不能说完全不可能。” 徐赢抽了抽嘴角：“你们居然还认真还考虑起来了？” “这种没定数的事情怎么说只要说得通都能听起来很有道理……” 博士轻轻摇头：“但他由这份推测衍生的结论，就显得十分缺少理智了。” “他说，为了彻底消灭诡异来到地球的通道，阻绝能量的传递，拔除所有锚点，就要……杀光所有异能者。” 说完，她轻轻闭上眼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当时，甚至没有意识到他说了多危险的话。” “我并不赞同这个想法，但我对阻绝异能的药由兴趣，所以，我当时向他提议——杀死所有异能者太异想天开了，不如研发一种能够让异能消失的药剂。” “我花了一点时间，有了些成果，但不是永久的，只能一时间让异能失效。” 徐赢反应过来：“那种香。” “对。”博士沉默地握紧了自己的手，“只是后来，后来……他生病了。” “肿瘤，大概率恶性，可能时日无多了。” “他越来越着急，等我从研究里抽身想跟他聊聊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完全像变了另一个人。” “他身边出现了一个新的助手，是个学医的年轻人，他给自己起的代号叫——弗兰肯斯坦。” 安理挑眉：“创造人造人的科学怪人。” “是。”博士垂下眼，“当时大师已经开始冷落我，我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他的改造技术很好，似乎能将大师构想的机械生化人变成现实。” “后来我才知道，他拥有很罕见的治愈系异能。用异能维持手术者的生命体征，然后对人体肆意改造，根本不考虑后续的并发症状况……” 第83章 “所以他才能做别人做不了的手术。” 博士苦笑一声，“只是因为他对药学没什么研究，所以大师才没有彻底跟我翻脸。” “但我……” “就像我之前说的，我是个对研究之外的事不太敏锐的人。明明稍加思索就能察觉到很多不详的征兆，但都被我忽视了。” “直到，不幸降临到我身边的人身上。” 她的眼睛有些失神，那张表情克制的脸上流露出些许悲伤，“我的助手，一个很有天赋的女孩，她发现了弗兰肯斯坦的存在。” “当时，至少在明面上，大师还是不会做那么残忍的事的。” “她发现了大师的秘密，惴惴不安，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我。” 博士攥紧了双手，“她其实暗示过我很多次了，是我每一次都忽视了她的信号，所以她终于……” “也许她最后觉得我也跟他们是一伙的，才会自己孤身一人，想去救那些，被他们关起来的孩子。” 安理和徐赢都没有说话，博士眼神有些失焦，“直到她离奇死亡，我整理她的遗物，翻看她的日志，才终于找到了一点蛛丝马迹。” “我有无数次发现的机会，但我偏偏才注意到。” “这是我的失误，我的责任。” 她看向安理，“我必须……纠正。” “我需要帮手，所以我联络了基地，但他们拒绝了我。” “但我不能坐以待毙，所以我一边假装研究需要，一点点试探大师，以试药的名义，从他手中讨要了几个孩子，一边辗转联络了上了异能退化的轮回小队队员曲溪清。” “她相信了我。” “她替我袭击了那座研究所，杀死了弗兰肯斯坦，将那里面的孩子带给了我。” “大师只以为他们被带去基地了，实际上，他们都在我这里。” “然后……我才终于等到了，跟他们一起来到这里的机会。” 她不闪不躲地直视着安理的眼睛，“这是我跟大师的全部过往。” 安理也毫不避讳：“我们会杀了他的。” 博士深吸一口气：“我明白。” “我仍然记得他为弱小的人们奔走的模样，但我也不能否认，他早已经失去了理想，只剩下扭曲的执拗。” “阻止他，杀了他，是守卫他的理想的唯一办法。” 安理沉默片刻：“他混进了禁区。” “那他一定是来找安纱的。”博士抬起眼，“在安纱作为异能第一人被宣传的那些年里，大师确实将她视作眼中钉。” “哪怕曾经安纱的异植让我们不再缺少食物。” “如果他有什么计划，我猜一定是为了袭击安纱。” 第70章 去抢有人幸灾乐祸。 “呵。”安理轻蔑地笑了一声，“大概猜到了。” “毕竟这片禁区里，也只有安纱在。” “除非他已经彻底疯狂打算和诡异沆瀣一气，否则也能是相对安纱出手了。” 徐赢为难地揉了揉太阳穴：“不过，只是单纯知道了他的打算，也很难阻止他啊。” “敌暗我明，不好防。” 安理略微诧异：“为什么要防？” 两人都愣了一下：“不防？” “我请博士来，只是想要尽可能多了解这位从未打过照面的‘大师’。”安理理所当然地哼笑一声，“当然了，如果博士告诉我，他的目标是联合营地的徐赢指挥官，那我说不定还会建议你多找两个作战员贴身护卫。” “可他的目标是安纱。” 安理摊了摊手，“恕我直言，在我看来这种行为跟找死没什么区别。” 徐赢：“……听明白了。” “说我菜。” “不。”安理纠正他，“是说你跟安纱比起来算菜。” 徐赢琢磨着：“这么一说倒好像也能接受。” “我知道安纱很厉害。”博士微微蹙起 眉头，“但大师已经在人类的机械化上有所进展，而且，他手里还有那些古怪的药剂，你们最后还是小心点。” “嗯，我明白。”安理轻笑一声，“不过，我还是建议你放松一点，不要摆出那么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 她起身，“要相信安纱。” 徐赢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喂，所以接下来……” 安理摆摆手：“照常进行。” “把异植铺满禁区，把那扇门找出来。” “除此以外……” 安理回过头，“马妮通过第二基地那边提议，希望你能让那群孩子进入基地。” “但听说你拒绝了？” 博士怔了一下，她轻轻点头：“我征求了他们的意见。” “这群孩子曾经在研究所里……经受了很多，所以格外缺乏安全感。” “如果他们要进入基地的话，我希望能陪伴他们，但现在不行。” “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 安理思索片刻：“我记得你说过，他们也有些特殊的能力。” “那不如让他们也来帮忙吧。” “啊？”徐赢差点没跟上这个话题。 “事态特殊，偶尔也得用一下童工。”安理笑了一声，“让他们负责照看异植吧。” “消除不安的最好方式，不是把他们跟其他人隔开，而是让他们也融入其中。” “这只是我的提议，你可以考虑一下。” 博士思忖片刻，郑重点头：“好。” “但我要问问他们的意见。” 安理离开了房间。 徐赢沉默了片刻，发现博士正盯着他看，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你还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嗯，有些。”博士盯着他，“我有一些疑问。” “关于……安纱。” 徐赢诧异地挑眉：“那你应该在安理离开前问，我跟安纱队长的接触不算多。” “嗯，我明白，但是……”博士稍有犹豫，“她给我一些压迫感。” “跟她说话，会让我觉得，自己需要谨慎斟酌字句。” “否则的话，她就会轻易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一切。” “虽然我应该没什么不能说的秘密了……” “哈哈！”徐赢撑着椅背笑起来，“这也不怪你，她可以从审讯官升上来的，问话确实是她的拿手好戏。” “面对不同的人她会用不同的策略……” 博士吐出一口气：“这样说来，我察觉到的告诫，应该是她刻意表露的。” 徐赢面露茫然：“啊？” “什么告诫？” 博士无言地看了他一会儿，安慰他说：“迟钝一点也没事的。” “至少……和你说话很放松。” 她也站起来，“那么，我就回到研究室了。” 她刚出门，樊天锡就鬼鬼祟祟地从门口闪了进来：“嘿。” “啊？”徐赢如梦初醒，才回过神。 “怎么了？”樊天锡表情古怪，“你什么表情啊？” 徐赢眉头紧锁：“我觉得……我好像被侮辱了。” 樊天锡：“啊？” …… 安理和博士见面不久后的一天下午，一直藏身在博士房间内，不怎么露面的孩子们，一个挨着一个，小心翼翼地踏出了房间。 武灵走在最前面，一手牵着一个小伙伴，身后还挂着好几个。 她像是玩老鹰抓小鸡时候扮演母鸡一样，默默承担了保护者的身份。 她带着人走到那块分配任务的告示板前，踩着自己准备好的小板凳，郑重在“看守异植”的任务上，签下了他们的名字。 孩子们两两成对，拎着小板凳，一本正经地在长相骇人，但莫名让人很有安全感的异植前面坐下了。 鬼头铃兰晃了晃，几颗印着鬼脸的铃铛转过来，盯着坐在它身后的小孩。 “啊。”整个都呈现一种病态苍白的女孩害怕地往同伴身后躲了躲，她身边佩戴着奇怪眼镜的男孩握紧了她的手，也同样紧张。 “嘻。”鬼头铃兰有节奏地晃动铃铛，“嘻嘻，嘻！” 白化的女孩停了一会儿，微微睁大眼睛，轻轻拽了拽同伴，问他：“它……是不是在唱歌？” 弱视的男孩迟疑着回应：“是……什么歌？” “听不懂这个节奏。” 鬼头铃兰僵了一下，有些挫败地停止了晃动。 “哼，哼哼，哼——”白化的女孩轻轻哼唱，“是不是这个？” 鬼头铃兰连忙上下摆动枝条回应，女孩忍不住笑起来。 她拖着自己的小板凳，往前挪了挪，男孩连忙拽住她：“小心点，它的颜色很奇怪，说不定有毒的！” “不会的。”女孩小声反驳，“如果很危险，妈妈不会让我们来的。” 她试探着问鬼头铃兰，“我可以摸摸你吗？” 鬼头铃兰挑了个最圆润的铃铛递到她面前。 第84章 “这么看来，鬼头铃兰还挺会哄小孩的。”藏在不远处偷看这边状况的徐赢笑了一声，回头看向有些不安的博士，“还不放心吗？” “……不。”博士轻轻摇头，“理智上，我很清楚，安纱的异植不会袭击他们。” “但自从跟他们有了联系以来，我很难在有关他们的所有事情上保持理智。” 她忽然紧张地扒着墙边，“啊，武灵擅离职守了。” “没有那么严格。”徐赢哭笑不得，“本来就只是给他们找点事情做……” 博士松了口气：“原来是去找将祈了。” “哦。”徐赢饶有兴致地抱臂偷看，“我原本以为将祈那种一天到晚没什么表情的人不怎么讨小孩喜欢的，没想到他们一起出去了一次，这小姑娘还挺喜欢他？” 博士推了推眼镜，一本正经地说：“其实，孩子比大人对于美丑的观感更加直接。” “他们更喜欢帅哥美女，而且也不懂遮掩。” 徐赢：“……行。” 他抽了抽嘴角。 将祈见武灵来找他，蹲下来跟她打了个招呼：“你好。” “你好。”武灵握了握他的手。 “我看到你们接了任务。”刘愿弯下腰，忍不住放柔了声音，“你们打算帮忙做事吗？真了不起。” “嗯。”武灵小声应下，拉着将祈示意他跟过来，往边上一点。 将祈略微诧异，但还是配合地跟她走了两步，避开了其他人。 武灵左右看了看，确认其他人不在，这才开口：“谈上了吗？” 将祈愣住了。 他似乎是先反应了一下，而后才哭笑不得地反问：“什么？” “安纱。”武灵认真地看着他问，“他们说，你后来还去找她了。” 她认真地一字一句说了个长句，比之前要流畅很多，“怎么样？谈上了吗？” 将祈：“……” 武灵没有得到确切的回答，但她看着将祈的表情，觉得自己大概知道了什么。 “哎。”她沉痛地叹了口气，松开手就要转身离开。 “你……”将祈也相当无言，“你就为了问我这个？” 武灵回头深深地看他一眼，劝他：“哎，不争气。” 将祈：“……” “要抓紧。”武灵又转过来，拉住他交代，“小灰，也喜欢她。” 将祈眨了眨眼，迟疑着问：“小灰？” 武灵指了指蹲在鬼头铃兰前面，戴着奇怪眼镜的男孩子：“他。” 将祈：“……” “他没见过安纱，怎么会……” “见过。”武灵抬起头，“小灰见过，安纱的土豆。” “那时候，安纱夸他可爱。” 武灵拧起眉头，“小灰，也很好。” “我……也会帮他。” 她给了将祈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摇了摇头就要离开。 “等等！”将祈叫住了她。 他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罐糖，塞给武灵：“给你。” 他说，“不许帮他。” 武灵：“……” 她为难地看了看手里的糖，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小灰。 斟酌许久，她抱紧了糖，一脸肉痛地说：“不可以，不讲义气。” “你等等。” 她跑到了小灰那边，不知道跟他说了什么，几个孩子齐刷刷回头看向将祈。 将祈：“……” 他后知后觉有些丢脸。 很快，小灰跟武灵一块跑到了将祈面前，小灰决绝地把糖塞回他手里：“不要！” 小男孩扬起下巴，“不让给你！” 他转身就跑了，身后还有同伴给他摇旗呐喊，白化的女孩用力鼓掌，连鬼头铃兰都跟着凑热闹。 武灵沉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跟他说，糖平分，他不要。” “帮不了你了。” “哈哈哈！”一直偷看的徐赢幸灾乐祸地笑出了声。 将祈：“……”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徐赢，转身朝营地外走去。 “哎！”徐赢笑嘻嘻地喊他，“干嘛去啊？” 将祈回头：“去抢。” 第71章 怪物之家我不介意，希望她不介意。…… 禁区内，榕树操场。 安纱正盘腿坐在榕树下面，忙着给新培育的鬼头铃兰打包装盆。 将祈没有贸然接近，他站在操场的不远处，远远看着她忙碌。 如果忽略四周破败的建筑，她看起来就像是个忙碌的花店老板，场面甚至称得上有些温馨。 大概是他盯着看的时间有些长了，安纱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将祈露出一点笑意，对她打了个招呼。 “你来串门了？”安纱抬手抹了下脸，脸上蹭上了一点泥巴，将祈正要抬手，一根枝条“歘”地从边上伸来，飞快替安纱擦了擦脸。 “嗯？”安纱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 将祈无言地将手放了回去：“……脸上蹭到了一点。” “哦。”安纱用袖子擦了擦脸，“你等我一下，今天的已经差不多种好了。” “营地那边还够用吗？” “够。”将祈蹲下来帮忙，“前期扩张比较快，但随着不断推进，遇上诡异的次数多了很多，推进也没有那么顺利了。” “没问题吧？”安纱不太放心地问，“我虽然忙着种铃兰，但还是有空帮忙的，要是打不过，记得叫我啊。” “嗯。”将祈轻轻笑了一声，“到时候我第一个跑来找你求救。” 安纱跟着笑起来，把打包好的鬼头铃兰交到李意手上：“好了，交给你了。” 将祈打量了四周一眼，问她：“小曲呢？” “附近好像有诡异，她去处理了。”安纱遗憾地叹了口气，“我本来想去活动活动筋骨的，但条儿——就是李意，她说我今天的货还没交，让我先老老实实在这待着。” “知道你在这里，它们还往这边跑？”将祈略微诧异，“应该是等级不高的那些。” “嗯。”安纱赞同，“低级的诡异比较笨。” “对了，今天食堂做了酱肉包，我给你带了。”将祈从空间里取出一个还冒着热气的包子，“要吃点心吗？” “要！”安纱扭头，“不过等小曲回来一起吧，不然她又要在地上打滚说我吃独食。” 将祈挑眉：“怎么越活越幼稚了。” “这也是小曲的优点。”安纱戳了戳他，“不许背后讲她坏话。” 将祈把酱肉包放进她的手心：“那你不要告诉她。” “这是贿赂。” 安纱正要说话，刚刚离开去送货的李意一根枝条去而复返，举着pad通知他们：“有情况，需要救援。” 将祈瞬间站了起来。 安纱连忙举手：“我也去！” “我已经交完货了！” 将祈一怔：“你……” 他从空间取出之前戴过的头盔，扣到安纱脑袋上，“戴着，走。” 两人一块消失在了榕树前，只剩下李意的枝条气急败坏地对着虚空指指点点。 …… 禁区，悦华天府高档别墅小区。 额角挂着血的青年正对房门站在卧室内，一手握枪对准门口，另一只手打开了腕表的录音功能：“这里是黎明小队调查员阿照。” “五分钟前，我与队员进入悦华天府288号搜查诡异踪迹，初步确认，这里至少是b级巢穴。” “进入房屋后，我们遭到多名未记录诡异袭击，外型特征分别是——关节人偶化的女仆、面部有缝合线的管家、苍蓝色皮肤牙齿尖利类吸血鬼生物，还有……” “嗒——” 一滴腐蚀性液体落在了他脚边。 阿照缓缓抬起头，房间天花板上，倒挂着一个有着蜘蛛躯体和艳丽女人面容的怪物。 他艰难地咽了下口水，颤抖着说：“还有天花板上，蜘蛛身体和女性面孔的怪……” 怪物扑下来的瞬间，阿照最后闭着眼抬起了枪口。 “砰”一声。 凄厉地尖叫响起。 阿照一怔，下意识抬起头，他看见了两道身影。 ——轮回小队副队长将祈，以及一个……戴着头盔看不清面容，看身形应该是位女性。 阿照觉得有些奇怪，因为她没有穿作战服。 将祈看向他：“受伤了？先送你出去，自己往安全区走。” “等等！”阿照连忙开口，“我的队友……” 将祈：“名字。” “阿枫，阿式。”阿照飞快回答，“还有这里的怪物强度比较高，但都是物理攻击，它们之间似乎有主仆身份区别，有个类似吸血鬼的家伙应该是主人，仆人都穿着类似女仆装和管家服，但不知道那个蜘蛛是……” 他说到一半卡了壳，因为他居然看见那个戴着头盔的女性，单手按住了蜘蛛，往她的腹腔处放了一颗种子。 第85章 一颗种子！ 阿照震惊地瞪大了眼睛，说话功能仿佛一瞬间发生了紊乱，结结巴巴地说：“植植……异……安……队长！” 他下意识立正了。 将祈：“不是你的队长，不要乱叫。” “嗯？”安纱疑惑地回过头，“叫我吗？” 阿照激动地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安纱队长！” 安纱愣住了：“你怎么认出来的？我不是戴了头盔吗？” 阿照激动地指指诡异，又指指她手中的种子。 将祈替他开口：“能吸收诡异力量的植物系异能者，只有你。” 阿照连忙点头。 “哦，那既然都暴露了，过来搭把手。”安纱指了指边上乱晃试图攻击的蛛腿，“它腿太多了。” “好！”阿照撸起袖子就冲了上来。 “小心点，别被它腿上的刚毛扎了。”安纱提醒他，“结合了蜘蛛的诡异，还不知道有没有毒呢。” “好！”阿照复读了一遍。 等待种子吸收诡异期间，安纱抬起头问将祈：“话说回来。” “我为什么要戴着头盔出门啊？” “计划里有说，我不能露面吗？” 将祈愣住了。 阿照微微睁大眼睛，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情报，心虚地左右瞄了瞄。 “没有。”将祈微微蹙起眉头，“说起来，你现在完全可以跟我们一起去营地生活。” “真的吗！”阿照惊喜地应声。 将祈瞄他一眼：“你激动什么？” “啊？”安纱一时间有些踌躇，“要、要搬家吗？好像有点麻烦。” “我还没恢复记忆，那岂不是要重新认识一遍以前的朋友……” 她轻轻叹了口气，“虽然见到小曲和李意的时候确实很高兴，但她们抱着我哭我都不知道为什么。” 阿照连忙说：“也不急这一时！” “只要大家知道您还活着，肯定也不会非要在这会儿就见你的！等到我们胜利之后，大家再一起！” 将祈：“……” “呃。”阿照迟疑着问，“副队，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将祈：“……你话很多。” 把他想说的台词都抢了。 “好了。”安纱松开手，地上的诡异已经消失殆尽，只留下类似虫蜕的躯壳。 将祈松了口气：“那我先把他送出去。” “哎？”阿照睁大眼，“可是我……” 将祈没等他说完，阿照的身影就在房间内消失了。 安纱扭头盯着他。 将祈神情自然：“走吧，他的两个同伴可能也需要救援。” 安纱跟在他身后：“哦——” 将祈打开了房门。 门外，穿着白色花边女仆装的人偶少女睁开了玻璃珠一样的双眼。 两颗眼珠在眼眶里弹跳了两下，她用甜美的声音说：“欢迎，客人。” “老爷正在会客厅等待各位，请不要随意乱跑，毕竟，会很危险。” 她的脑袋像是一刻也静不下来一样，“咔哒”、“咔 哒“地左右摇摆着。 安纱问她：“那其他客人呢？也去会客厅了吗？” “如果我们找到他们，会把他们带去会客厅的。”她忽然“呵呵呵”地笑起来，“前提是他们还活着。” “走吧，客人，请跟我来。” 她微笑着抽出了两把尖刀。 安纱对她的威胁视若无睹：“我们刚刚遇见了蜘蛛。” “哦，是吗！”人偶女仆惊讶地眼珠子弹了弹，“你们居然还活着……” 她忽然捂住嘴，掩饰般笑起来，“哦不，我是说，我们的公馆已经百来年了，这样的旧房子里，有些小虫子再正常不过了，请不要介意。” “我不介意。”安纱模仿了一下她“呵呵呵”的笑声，“我把它打死了。” “希望它不介意。” 人偶少女尖叫起来：“什么！” “你把阿拉克捏打死了！那可是老爷的小宠物！” 她激动地挥舞双刀扑过来，安纱和将祈一人接住她一只手，同时抬脚踹在了它的腹部。 “啊——”人偶女仆的手留在了两人手中，身体重重撞到了走廊的墙壁上。 “救命！救命！”一击没有得手，她抛弃了自己的双手扭头就跑。 安纱抬脚绊了她一下，按住了它的身体，但它毫不犹豫地拔出了脑袋，弹跳着冲向了深处。 安纱正要追上去，将祈把手中的手臂丢开，提醒她：“优先救援。” “它没抓到其他人，找找其他的诡异。” 将祈打开了腕表，向四周发布信号，“呼叫黎明小队阿枫、阿式，打开定位，收到回复。” 信号播报两遍，四周没有回应。 安纱好奇地凑过来：“是不是没有信号？李意说，很多诡异有影响通讯的能力。” “出门太着急了，我身上没带什么异植，不过，可以找李意帮忙。” “好。”将祈赞同点头。 李意没有马上给出回应，但安纱神色一动——她感知到了李意的位置。 带着闪电的枝条在这片空间内飞速游走，而安纱能够明确地感知到她在哪里。 “找到了。”李意还没有回复，但安纱已经看见了，“跟我来。” 第72章 计划我有一个计划。 这间屋子里的装修看起来有些年头，家具是看不出品种的实木，墙壁上挂着仿佛从宫廷年代流传下来的古典画像，每一张画像上都有着标志性的蓝皮肤，显得遗传基因特别强大。 屋内灯光昏暗，将祈打开了手电筒，灯光扫过墙上的画像，画像上的人居然难受地眯起了眼睛。 一个蓝色皮肤长相刻薄的大鼻子男人破口大骂：“该死！你这无礼的家伙！” 将祈无动于衷，灯光持续集中在他的眼睛上，他问：“这也是诡异吗？还是只是被诡异影响出现的异常？” “不清楚。”安纱掏出了将祈给她的种子盒，“不过很好分辨。” 她踮起脚尖，把种子按到了画像上。 画像中的男人恐惧地叫骂起来：“拿走！啊，可恶的贱民，把这泥巴味的脏东西拿走！” 他的叫骂似乎惊醒了走廊里其他沉睡的画像，画框里的蓝皮肤贵族们交头接耳，饱含恶意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梭巡。 安纱遗憾地回头：“好像只是异常。” 不然的话，种子会直接吸收它的能量。 所以这些装腔作势的画框其实没什么攻击力，只是营造恐怖气氛的氛围组。 安纱兴致缺缺地收回了目光，继续顺着感知到的方向往前走。 “他们俩叫什么来着？”安纱没记住那两个小队里的队员名字，“阿……什么？” “阿枫，阿式。”将祈有些无奈，“怎么还是记不住名字。” “嗯？”安纱有些诧异，“我以前就记不住吗？” “嗯。”将祈瞄她一眼，“只记得人脸，总是记不住人的名字，每次为了防止露馅都要偷偷摸摸给队友使眼色，幸好后来作战员的衣服上都会写上名字，让你好好松了口气。” 安纱莫名有些心虚：“会有那么夸张吗？” “嗯。”将祈露出一点狭促的笑意，“不过，偶尔我也会有点怀疑。” “偶尔记不住的那些就算了，总是记不住的那几个名字，似乎都属于不怎么讨人喜欢的家伙。” 安纱微微睁大眼睛：“怎么会——我怎么会那么坏。” 将祈轻笑一声：“坏吗？” “好吧，好像也不能算坏。”安纱嘿嘿笑起来，“就在这里了。” “这次我记住了，阿枫和阿式。” 她站在一间客房门口，礼貌地敲了敲门，“你好，在吗？我们是来救你的！” “这样会被人当成诡异的陷阱的。”将祈制止她，朝门口开口，“第六基地轮回小队安纱、将祈前来救援，里面的人还好吗？请开门。” 安纱耐心地等了一会儿，他们听见门后的呼吸声更加粗重了。 她回头：“好像没用？” 门内的人似乎经受不住这份压力，大叫起来：“我不会相信你们的！将祈来救援说不定还有可能，安纱队长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可恶的诡异，救援队马上就来了，你们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安纱眨巴眨巴眼睛看向将祈。 将祈：“……” 他叹了口气，拉着安纱穿过那道门，出现在了房屋里面。 屋内，紧紧握着枪的青年神情激动，眼睛通红：“我不会怕你们的，他们、他们一定已经出去了，他们会喊人来救我的！我不会开门的！你们别想进来！” 安纱压低声音对将祈说：“感觉现在跟他搭话的话，会把他吓坏的。” “啊啊啊！”青年吓得弹跳转身，连滚带爬地跌坐在地。 第86章 将祈：“……这个音量他应该也听得见。” “嘿嘿。”安纱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她蹲下来露出友善的笑脸，“你好，你是阿枫还是阿式？” “阿、阿枫。”青年脸上浮现出某种不可置信的神情，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喃喃自语，“我、我一定是疯了。” “难道我已经死了吗？这里是天堂？我见到安纱队长了？” “你不在天堂，安纱更不在。”将祈无情打断了他的幻想，“先去门口，你的同伴在那里等你。” “是！啊等等！”阿枫连忙追问，“他们都出去了吗？都没事吗？” 安纱笑眯眯地解释：“还有阿式，我们正要去找他。” “阿式被自称主人的家伙带走了，那个怪物说要她的血！”阿枫赶紧把自己知道的情报告知他们，“这只诡异的原型可能是吸血鬼！” 将祈把他传送出了诡异巢穴之外，这次再次只剩下安纱和将祈两个人。 安纱从房间探出头，朝走廊张望了一下：“不知道那个人偶女仆还在不在，她之前说要带我们去见主人的。” 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悄然在她身侧响起：“我们家的侍女，方才有些失礼了。” 安纱下意识扭头，看见一个管家模样的身影不知何时紧贴着门边的阴影站着，他那张从中间缝合的面孔上挂着标准到让人有些不适的笑容。 安纱：“……” 鬼头铃兰不在，这家伙悄然出现，她居然没有察觉。 “不，没关系。”安纱反应过来，“所以，我们也能去见你家的主人吗？我们的朋友在他那里。” “没有问题，请随我来。”管家优雅地行礼，他转过身在前面带路，露出了同样有一张被缝合起来的面孔的后脑勺。 安纱：“……” 她轻轻撞了下将祈，压低声音说，“他居然背后也长眼睛。” 将祈：“……看起来不像是自然长的，也许是从谁的脸上移植过来的。” 安纱无言地看他：“不是说诡异以恐惧为食吗？你说这种话，一般人听见的话会更害怕的。” 将祈垂下眼：“现在只有你在。” 安纱好奇地问：“别人在的时候呢？” 将祈看向她：“那我一般不怎么说话。” 安纱回忆了一下，发现他本身确实是可以称之为“沉默寡言”，就连表情的变化都不是特别明显。 不过，安纱却并不觉得他的情绪难以察觉。 她好奇地问：“我们应该很熟吧？” 她觉得他们俩还挺有默契的。 将祈正要回答，但注意到缝合管家后脑勺上的眼睛正紧紧盯着他们，又沉默地看了回去。 ——这家伙似乎拥有很低的存在感，哪怕知道它就在那里，一不小心也会忽略他的存在感。 简直就像是故事里无处不在，又总是不起眼的那种专业管家。 “请不用在意我。”管家脸上的标准微笑一动不动，“一名优秀的管家，会对自己看到的一切守口如瓶。” “好吧，但我们不太习惯。”安纱没再和将祈聊天，一行人沉默地上了二楼。 楼梯不知道多久了，踩上去“吱呀”作响，安纱注意到地上还有一道拖痕，这里不久前应该发生过什么。 很快，他们到达了装修豪华，却有些陈旧的会客厅。 “哼哼——”蓝色皮肤、旧贵族打扮的主人站在留声机前放下了一张唱片，让人耳朵发麻牙根发酸的、称不上“音乐的动静响起来，而他露出了享受的神情。” 他转过身，张开双手，表现浮夸的热情，“哦，贵客，你们已经到了！” “请坐。”管家将他们带到了座位前。 安纱嗅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她顺着方向看过去，注意到沙发里有一位穿着作战服的青年，他脑袋垂落，中长发遮住大半张脸，看起来已经失去了意识。 但应该还有气。 安纱总算放心下来，坐进了对方安排的座位。 “我的仆人跟我说，有贵客到访的时候，我还不敢相信。”主人摇晃了一下酒杯中浓稠的红色液体，“没想到，居然真的是你来了，尊贵的女士。” 安纱有些意外，她指了指自己：“是说我吗？” “当然。”主人轻笑一声，“除了你，还有谁能够得到我们这样的礼遇？” “看起来您没有带那些讨厌的植物，那真是太好了，说真的，我实在是觉得那些泥巴味的家伙上不了台面。” 他嫌弃地摆了摆手，“言归正传，你既然出现在这里，就意味着，我们大概要回家了，对吧？” “我已经做好了准备，托那三位没什么教养的年轻人的福，我已经收获了不少能量，真是美味啊——我已经许久没尝到这样的滋味了。” 安纱诚实地说：“如果你们把死亡称之为‘回家’的话。” “呵呵，你明明知道的。”主人轻蔑地笑起来，“我们不会这么轻易地死亡。” “只是暂时离开，然后卷土重来。” “我们承认你的强大，安纱女士，但你所做的一切也只是徒劳，你并没有杀死我们。” 安纱赞同地点头：“嗯，除非我找到那扇门。” “什么？”主人略微诧异，然后它忍俊不禁地发出了一串很有节奏的笑声，“哦亲爱的，我说最近这些凡人的小老鼠怎么这么积极得走街串巷，原来是在找那扇门。” “可是，找到了你又能怎么办呢？” 他眯起眼看向安纱，像是某种试探，“你难道有办法关上那扇门吗？” 安纱诚实地说：“没有。” 主人笑了一声，显而易见地松了口气：“那样的话……” 安纱盯着他，露出一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不过，我有一个计划。” “我觉得会有用。” 主人沉默了片刻，哑然失笑：“你在虚张声势。” “我不会相信的。” 安纱嘀咕一声：“我明明说的是实话。” 第73章 可爱她说，我很可爱。 “呵呵。”主人装模作样地笑了一声，“好吧，就当做这样好了。” “其实，我们也很高兴，由衷地为你高兴。” “看起来你终于放弃了不切实际的困守计划，将我们的饵食重新放了进来……” 他露出陶醉的神情，轻轻晃动杯子，“我终于久违地品尝到了恐惧的滋味，啊，多么美妙。” 安纱没怎么听他说话，正鼓捣着手里的种子盒，她问将祈：“你还记不记得这里面都是什么种子？” “……很难分辨。”将祈凑过来和她一起看盒子里的种子，“不过这些都是我自己收集的，应该都是相对比较少见的植物种类，是你之前还没有培育过的。” “那就只能随缘了。”安纱把盒子递给他，“你给它选一个吧。” “那……”将祈翻了翻盒子，从里面选了颗瓜子递给她，“这个我大概能猜到是什么。” 安纱表情变得有些古怪：“向日葵……配吸血鬼还挺……” 她瞄了将祈一眼，“合适的。” “咳。”主人轻咳一声，试图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两位，是不是……咳咳咳！” 安纱眯起眼，做了个瞄准的姿势，直接把瓜子投进了它的嘴里。 将祈探了探昏迷的阿式的呼吸，确认他只是失血过多，将他传送去了门外。 “哎？”安纱疑惑地四处打量了一圈，“刚刚那个管家呢？它怎么跑了？” 刚刚听这家伙的意思，她还以为这些诡异都做好准备了呢，没想到还是跑了。 “房屋开始有变化了。”将祈环视四周的陈设，随着诡异逐渐虚弱，这里也逐渐显露出原本的现代别墅模样，原本的古馆阁楼像一层纱笼罩在原本的建筑上若隐若现。 “看样子它就是这个巢穴的核心诡异，消灭了它，一切就会恢复原样。”将祈看了眼倒在沙发里的诡异，不知道是不是受限于这个角色的身份，他似乎还想维持最后的体面，对他轻蔑地弯了弯嘴角。 等到它彻底被种子吸收，安纱捡起种子，四周也变回了许久没人居住的荒废别墅。 安纱朝四周张望了一下：“我们要去找找管家吗？” 将祈：“不知道它有没有趁机逃走。” “只要他们离开巢穴以后正常发出救援信号了，其他救援小队很快就会过来，它们大概率也跑不掉。” 他提醒安纱，“除了管家，最开始我们遇到的那个人偶也还没有抓住。” “也是。”安纱放好了种子，“这房子还挺大……” 话说到一半，楼下传来了纷杂的说话声。 “先去楼上！应该在楼上！” “小心啊，这个楼梯都烂了，别跑太快！” “真的有安纱队长吗？你们不会是出现幻觉了吧……” “我刚刚还在西区看见轮回小队的其他人了，倒是没看见将祈副队。” 第87章 “别太大意，说不定还有残存的诡异。” 听见脚步声逐渐靠近，将祈下意识拉起安纱，闪现到了隔壁房间。 这里似乎是个小储藏室，将祈拉着安纱，靠门听着外面的动静：“嘘，先不要出声。” 安纱低头看了看他拉着自己的手，表情稍微有些古怪，疑惑地问：“我们为什么要藏起来？” 将祈怔了一下，迟疑着说：“好像……是不用。” 他垂下眼，“但是，现在出去的话，是不是……时机有点奇怪。” “哦。”安纱应了下来，她等了等才开口，“可是……” 她抬起眼，“你不是空间系的异能吗？我们可以传送离开的。” 将祈沉默下来。 安纱凑近看他：“怎么了？” 将祈微微别开视线：“没、没什么，刚刚没想到。” “那……现在走吗？” “嗯——也不着急。”安纱也跟他一样靠着门，眼神定定地打量他。 将祈不太确定地低头看了看自己：“怎么了？” 安纱偏了偏脑袋：“我在想，要不要问你一个问题。” 将祈怔了一下：“可以问。” “我什么都会回答的。” “那……”安纱想着斟酌一下字句，但最终还是直白地问，“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将祈愣住了，他微微睁大眼睛，对上了安纱并不闪躲的视线。 时间好像倒流，许久之前击中他心脏的那支箭好像又一次朝他而来，再次让他手足无措地倾听自己鼓噪的心跳声。 他能清晰感觉到自己正在升温，不只是脸颊和耳朵，好像哪里都在发烫。 他率先避开了视线，试探着往前迈了半步，虚虚将安纱圈在怀里，给她留了足够后撤的退路之后，才一点点低头，轻轻把额头抵在了她肩膀上。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有些无措地问：“有……这么明显吗？” 安纱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无辜地眨了眨眼：“大概是很明显的。” “不过也有可能是我很聪明？” 将祈低声笑了出来：“你一直很聪明。”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你知道吗，这不是你第一次这么问我？” “啊？”安纱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你居然不是第一次露馅了吗？” “嗯。”将祈慢慢收紧手臂，总算是结结实实地将她抱进怀里，“可能是我比较笨……还没有学会。” 安纱又瞄见他的那颗痣，曾经在梦里见过的那一颗。 ……原来是他啊。 安纱迟疑了一下，她问：“那……上一次我问，怎么样了？” 将祈抬起头，眸光柔和中带着笑意：“嗯——你觉得呢？” 安纱对上他的视线，认真思考了片刻：“我觉得，应该是在一起了。” “是吗？”将祈眼中的笑意有些盛不住，他问，“为什么？” “因为……”安纱捧起他的脑袋搓了搓，“我觉得你还挺可爱的。” 将祈睁大眼睛：“我？” “可爱？” 他不太确定，“我……吗？” “嗯。”安纱笃定地点了点头，她忽然偏过头看向门外，拍了拍将祈，“李意在外面，她好像在让我们回去。” “这里的人应该够处理那些人了。” “啊，好。”将祈慢了半拍才回答。 …… 傍晚，将祈一个人回到联合营地。 他正要回到自己的房间，却发现今天盯着他的目光格外多。 拧起眉头扫视回去，他看到了一张张略显激动和期待的面孔。 “哎！副队！”樊天锡从食堂冒出来招呼他，“回来了？吃饭没有？食堂给你留了饭，快来。” “嗯。”将祈应了一声，走进食堂，才发现里面的人比他想象中更多，“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烁阳一下跳起来：“当然是为了那个消息啊！真的假的，你今天真的跟安纱队长一起出现在诡异巢穴了吗？” “啊……”将祈反应过来，“是为了这个。” 他在桌前坐下，扭头看向樊天锡，“你来说？” “我吗？”樊天锡笑嘻嘻地接过话茬，“你们要听实话还是我的瞎话？” “当然是实话了！”烁阳激动得符中都差点按不住，“等等，什么意思，老樊你也知道安纱队长的下落？你们不告诉我们？” “情况有些特殊。”樊天锡摊开手，“你们等我从头开始说啊。” “首先得从第一基地有些人见不得我们队长好开始，然后再说队长本身的状态也没有完全恢复……” 他用比较容易被大家接受的方式解释了一下现状。 烁阳听着听着就安静了下来，忍不住低声嘀咕：“所以，那次在超级水世界，是她救了我们。” 他不知道为什么露出了有些复杂的神情，“我还以为，再见到她的时候，能够成为，让她放心的接班人之类的……结果还是被她救了。” “哎呀。”樊天锡安慰了他两句，“你还年轻嘛，未来可期。”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符中微微往后靠，“如果能够确定安全，让她避开人多眼杂的地方倒也没错……不过，你们副队这是什么情况？” 他示意几人看将祈。 他面前的饭盆已经空了，但还是双眼放空，机械地往嘴里送饭。 刘愿给他加了点饭：“是不是饿了啊？出去一天没吃饭？” “我瞧着不像。”樊天锡眯起眼，“哎，副队，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将祈下意识回答：“她说我……” 他看见眼前的这些人，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没什么，回头我跟你私下说。” “怎么又要私下说！”烁阳连忙站起来，“不行，你们不能再有秘密了！不是说好的大家都是小伙伴吗！不会只有我一个人对你们推心置腹吧！” 将祈别开视线：“不，这次不是那么紧要的事。” “我已经对你们轮回小队失去了信任。”烁阳一脸严肃，“你都那么失魂落魄了，肯定是大事。” “说啊！” 将祈瞄他一眼，轻咳一声：“是你非要听的。” 他闭上眼，“安纱说，我很可爱。” 他红着耳朵站起来，“好了，没别的了。” 他转身飞快离开，只留下食堂里目瞪口呆的一群人。 “噢哟。”樊天锡嬉皮笑脸，对着他的背影喊，“那可真是恭喜你咯。” “不好意思哈。”他扭过头跟其他人打招呼，“谈恋爱的人就是喜欢显摆。” 他指了指好像当场宕机的烁阳问符中，“他没事吧？” 烁阳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问：“他很可爱？” “他哪里可爱！” 刘愿试图维护自己的队员：“还好吧！我们副队……确实，称得上可爱啊！当然了，队长和小曲更可爱。” “我呢我呢。”樊天锡恬不知耻地凑过来，“顺带也把我夸上呗。” 刘愿艰难地开口：“你……也、行……” 樊天锡：“嘿嘿。” 第74章 梦魇我让它陪我洗个澡。 “你！还！知！道！回！来！”安纱才刚刚到家，李意就举着枝条怼到了她眼前，戳着她的肩膀愤怒摇晃。 “嘿嘿。”安纱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可是我是把工作都做完了才出去的，没有耽误任何事哦。” “嗨我回来了——”曲溪清也刚刚从外面回来，顺手搭着安纱的肩膀把她推着往里走，“你们俩怎么堵在门口？发生什么了？” 李意一副跟曲溪清告状的模样，举着pad飞快打字：“你快说说她！她居然没带异植跟将祈跑出去了！” “嗯？”曲溪清挑眉，“没事，安纱不出手，副队一个人也基本够收拾那些诡异了，只要不遇到那些罕见的s级。” 她不确定地问，“没遇到吧？” 安纱诚实地说：“没遇到。” 曲溪清大剌剌一摆手：“那不就行了。” 李意差点气了个仰倒。 安纱好奇地问她：“小曲你怎么也才回来啊？你那边的诡异也很麻烦吗？” “不麻烦，是个很好处理的家伙，但突然出现有点古怪。”曲溪清解释了两句，“不是有些诡异能交流一下吗？我就想着看看能不能从它那里问点话，但它不说。” “然后我处理完它，打算回来的时候，收到了老樊的联络。” “他说基地那边推进了大半城市了，现在离我们挺近，给我送辆车过来，到时候我们跑来跑去也方便。” 她微微扬起嘴角，眼中闪动着兴奋的光芒，“是大摩托！引擎werwer的那种！” 李意阴恻恻盯着她，举起牌子：“一般werwer叫的都是比格。” “去。”曲溪清把她扛起来 顺便放到了旁边，“干嘛啊，安纱就跟副队出去散散心，你跟过度关心的老妈一样唠唠叨叨。” 第88章 李意气急败坏：“可是他们俩还卿卿我我了。” “嗯？”曲溪清支起了身体，“没恢复记忆，就卿卿我我了？” 安纱已经晃进了厨房，李意举着pad跟曲溪清告状，试图拉一个盟友：“我早就跟你说了将祈这小子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只是看起来纯情老实而已！” “也不能这么说吧。”曲溪清帮副队说了两句话，“至少脸红肯定装不出来。” “不过他们俩怎么卿卿我我了？” 她八卦地问，“亲了吗？” 李意：“……没有。” “切。”曲溪清失望地扭头，“那你叫得那么大惊小怪。” “可他们抱了！”李意恨不得把pad塞到曲溪清脸上，“现在什么都没想起来呢就敢抱了，要是想起一点什么了还了得！” “好了好了，冷静点。”曲溪清拍了拍她安抚，“你现在这么跳脚，等到将来他们结婚那一天，说不定还要给他们当花童呢。” “现在在这扮演绊脚石，到时候让你上台致辞怎么办？” “花童？”李意愣住了，不可置信地卷住曲溪清的脖子，“什么意思，将祈说的？不可能，绝不可能！” “咳咳！”曲溪清被她勒得后仰，“是我随口胡说的，住手啊，别勒了——等等！你看安纱在干什么！她什么时候进厨房的！” 李意惊恐地看了过去，安纱果然哼着小调不知道在厨房里鼓捣什么。 “松开！”曲溪清连忙甩开她，“你没有味蕾我还有呢！我得去看看！” 她两步窜进厨房，紧张地问安纱，“嗨，安纱，你、你做什么呢？” “嘿嘿。”安纱举起手中的盘子，自从通了电，这里越来越像个温馨的小家了，“我想把美味的黄瓜煮一下。” “你要尝尝吗？” 曲溪清面有菜色：“我我我……李意！” 李意缩在门口，表情几经变化，最终慢慢举起pad：“要不还是把将祈叫来吧。” …… “笃笃”将祈敲响了办公室的门，门内传来安理的声音：“进来。” 她坐在一张简陋的书桌前，戴着耳机处理文件，看起来和平日里完全没什么不同。 “哎。”安理扔开耳机伸了个懒腰，“我还以为逃进禁区外面的活能少给我一点呢，没想到还是老样子。” 将祈轻描淡写：“那可以回去。” “外面网好。” “我才不呢。”安理撑着脑袋，“都已经到这里了，我可不会回去。” 她露出一点狭促的笑意，“我听说了，最近营地里流传的，关于轮回小队副队长将祈同志到底可不可爱的……” “咳。”将祈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 “回来。”安理叫住他，拨弄了一下桌上的钢笔，问他，“……她怎么样？” 将祈停下脚步：“我以为你真的能忍住一直不问。” 安理叹了口气，双手环胸靠进椅子里：“我本来是觉得，反正都到这个时候了。” “如果计划成功，等她恢复记忆回来再见更好，否则……说实话，我很难想象，失去了记忆的姐姐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怎么和她相处。” “如果计划失败……反正大家都要一起死了，那就地府再见也无所谓。” 将祈看着她。 “好歹说点什么吧？”安理揉了揉太阳穴，“姐姐是怎么看上你这个闷葫芦的。” 将祈回答：“我在她面前会说话。” “只是奇怪，你为什么会这么悲观。” “因为我发现，我能做的都做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安理转过身，椅背对着他，“传说中的那道门，还是那些过分强大的诡异，都是我力所不能及的。” “我只能……等着姐姐，去完成最后一战。” 将祈：“你不相信她会赢吗？” “当然相信。”安理哼笑一声，“我只是也不介意她失败，我可以陪她一起输，一起死。” “只是……” “要是我还能帮上更多就好了。” 她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我想了想，那扇门我实在没办法，但禁区里还有个隐患。” 将祈回答：“大师。” “我觉得，他差不多该有动作了。”安理轻轻敲击桌面，“毕竟，诡异已经给了一点反应。” 她示意将祈看桌上的近期异常报告。 将祈大概翻了翻：“噩梦缠身、鬼影、半夜微弱的呼救……” “鬼头铃兰没有示警，这些顶多是诡异利用自己的能力做出的细微影响，其中有些案例，看起来像是禁区压力大产生的影响。” “嗯，还不够。”安理笑了一声，“再给它们一点压力吧，明天全体推进两公里，我要……进一步压缩它们的生存空间。” “让我看看它们的反击吧。” “好。”将祈放下了资料，“不过，对它们来说，比起反击，这更像是久违的大规模捕猎，还是不要对诡异太过掉以轻心。” …… “哈。”徐赢照常走出营地，伸了个懒腰，“早——” 他抓了抓脑袋，“哎，禁区就是这点不好，看天色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他说着，忽然停下了脚步，猛地抬起了头。 天空中，一轮银月皎洁。 “我靠……”徐赢震撼地吐出一句脏话，拔高了音量，“来人！喂！” 整座营地空荡荡的，无人应答。 “没有人？”徐赢意识到了什么不对，但危险潜藏在水面之下，没有立刻显露，他也只能等待对方露出獠牙。 他转身，朝相熟的人房间走去，强行踹开房门，见到的却只有空荡荡的房间。 伸手摸了一下桌面上的灰尘，徐赢拧起眉头：“什么意思？” 门口传来说话声，徐赢一愣，没有立刻现身，反而藏在门边，朝外看去。 月相不知何时变了，圆月高悬，月光下，营地里熙熙攘攘。 但都不是人。 图鉴上曾经见过的没见过的诡异们齐聚一堂，一副此地居民的架势行走其中，有说有笑，氛围甚至称得上温馨。 徐赢震惊地睁大了眼睛，一时间不知道做什么反应。 忽然，一只长相凶恶的三头猎犬吸了吸鼻子，口吐人言：“我闻到了食物的味道，是不是又有人跑出来了？” “真是的，牧者在干什么？”有诡异抱怨了一声，环视一圈，“在哪里？嘿小家伙，出来吧，你藏不了多久的。” 徐赢沉默片刻，他忽然剁了下脚。 地面震颤，土石从地面拔地而起，他借机冲了出去，直接杀入了诡异群中。 “哦，出现了。”青色皮肤的诡异露出尖牙，“快回到牧场去吧小家伙，哈哈，你该不会还打算反抗吧？” “轰”一声，巨石模样的诡异狠狠从斜里撞过来，哪怕及时竖起土墙阻挡，徐赢依然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一辆卡车碾过。 “下手轻一点。”手中捧着人头的无头少女嗔怪，“不要把他弄死了，在榨干他身上最后一点恐惧之前，他还得好好活着。” 巨石诡异一把将徐赢提起来，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向了牧场。 徐赢奋力睁大眼睛，朝那里看了过去——肮脏狭小的牧场里散发出难以忍受的气味，人和人紧紧挨着，露出脖子上带着编码的颈环。 在一个几乎赤身裸丨体的孩子身旁，他看见一块石碑——“人类止步于此”。 “嘻——” 有些诡异的笑声让他的脑袋发蒙。 “嘻嘻、嘻嘻嘻！” 更加响亮的笑声让他的大脑止不住抽痛起来，徐赢捧住脑袋呻丨吟出声，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景象天翻地覆，他看见一张红里带黑的鬼脸和一张惨白的面孔。 “他醒了。”小女孩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什么？”徐赢慢了半拍，猛地从床铺上翻身起来。 他的助理紧张地站在门口：“指挥官！抱歉，没有允许就放他们进来了，但是你看起来状态确实不对……” 床铺前，苍白的小女孩和盲眼的小男孩抱着一株鬼头铃兰，一脸认真地跟他说：“红红说，你被坏东西盯上了，不过没关系了，她帮你赶走了。” 徐赢摸了一把自己的脑门，才发现额上全是冷汗，床铺上更是几乎印了个人形。 他猛地推开窗户朝外看去，被巨大藤蔓植物笼罩的天空依然昏暗，他松了口气。 “居然中招了。”他懊恼地拍了下脑门，不好意思地回头，“多谢你们了，这么晚了你们还在守着植物啊？” “嗯。”小女孩点头，“我们有轮班。” “真是多亏你们了。”徐赢苦笑一声，问他们，“爱吃烤肉吗？明天我请你们吃烤肉！” 两人对视一眼：“没吃过。” “嘶。”徐赢撸起袖子，“明天必须得给你们烤点好肉，等着。” 第89章 “这么晚了，小张，你送他们回去，我去冲个澡。” 他走进浴室，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钻出去，“哎，小孩儿，你要不先把红红留下，我让它陪我洗个澡。” 小女孩愣了愣，脸色有些变化地抱紧了鬼头铃兰：“变态！” 徐赢：“哎不是……” 第75章 噩梦现在给你三分钟证明自己是谁。…… 第二天一早，徐赢走出自己的房间，琢磨着低调地挂个公告，提醒大家注意噩梦。 才走出没几步，就听见有人蔫巴巴地跟他打了声招呼：“早……” “早。”徐赢随口应了，才发现跟他打招呼的居然是烁阳，当即大感惊奇，“你怎么了？居然这么没精神！” “我……”烁阳欲言又止，似乎觉得有些丢人，他摇了摇头，含糊其辞地说，“没怎么睡好。” 徐赢猛地反应过来了什么，一把拉住他：“没睡好？不会是做噩梦了吧？” “啊？”烁阳大惊失色，“你怎么知道的？” 徐赢流露出些许欣慰，慈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多没心机的年轻人啊，比那些聪明人可爱多了。” “走吧，叫上咱们老几个开个会，看样子昨晚做噩梦的可不止是咱们几个，得想办法把那个在别人梦里撒野的狗屎抓出来。” 片刻之后，各基地的精英们在食堂坐下了。 “我说。”林闻风咬着筷子，“咱们下次开会能不能好歹预约个会议厅啊？每次都在食堂像什么话。” “那么正式不能不能顺便吃饭了吗？”樊天锡端着两碗面过来，分了她一碗，“你咬着筷子呢就别说这种话了。” 他环视一圈，“怎么了，有几位晚上执勤了？” 一向沉默寡言，抱着一把显眼长剑的天胜沉默片刻开口：“你们，也做噩梦了？” “噩梦？”将祈很快联想到了自己看到的报告，“梦境相似吗？” “等等，从头开始吧，昨天做噩梦的人有哪些？” 徐赢、马妮、烁阳、天胜、刘愿举起了手。 林闻风震惊地瞪大了眼睛：“这么多人？看起来可不是偶然了。” “我可能是其中受到影响最深的。”徐赢双手环胸，“说起来有点不爽，那时候如果不是研究室的那几个小孩带着异植来叫我，还不知道会有什么负面影响。” 马妮蹙起眉头：“诡异是特意冲着你来的吗？还是偶然？” “谁知道呢？”徐赢耸了耸肩，“现在的情报太少了，所以才需要大家聚一聚，看看能不能拼凑出点真相来。” “我梦见，手中的剑被折断了。”天胜沉重地开口，“遇见了难以匹敌的敌人，我的所有攻击在它眼中都如同孩童。” 马妮犹豫一下，也垂下眼开口：“我梦见在一片战场上，到处都是倒下的队员，我拼命治疗，却依然跑不过死神。” “我……”刘愿挠了挠头，“我梦见老爸了。” 她犹豫再三，还是含糊其辞，“梦见他说了一些不好的话，像个坏人一样。” 樊天锡瞟了她一眼，笑着打圆场：“重点不是每个人梦的具体内容，而是梦中的共同点吧？” “烁阳呢，梦见什么了，让你现在都还蔫巴着？” “我……”烁阳欲言又止地看了将祈一眼，嘀咕着说，“我梦见安纱队长了。” 将祈盯住了他。 “啊？梦见我们队长还能是噩梦？”刘愿震惊地抬头，“你在梦里干什么了？” 烁阳缩成一团：“我梦见安纱队长……” 他哽咽着抬起头，“亲手拒绝了我加入后援会的申请！” 徐赢：“哈？” 烁阳趴到桌子上抱头痛哭：“她说我身为异能第一人为什么会思考这种无聊的事情，问我有没有杀光诡异了有没有拯救世界了有没有保护所有能保护的人……哇——” “呃……”符中手忙脚乱地拍了拍烁阳，给轮回小队的人挤眉弄眼，“是梦啊，梦里的话都是反的！安纱队长不是会说这种话的人！” “就是。”樊天锡帮忙安慰，“我们队长很温柔的。” “我知道。”烁阳蔫头耷脑，“可是我觉得她说的有道理，是我没有出息……” 将祈垂下眼：“她不会那么要求别人。” “啊？”烁阳没想到他会开口，呆呆抬起了头。 将祈轻描淡写地说：“保护所有人，拯救世界……她不会把这种责任丢给其他人。” “对啊！”符中顺着说下去，“梦里都是反的，安纱队长见了你，说不定会觉得你是挺可爱……” 将祈斩钉截铁：“这个不会。” 符中刚刚说完：“……的后辈。” 将祈：“……” 樊天锡给他后脑勺一下：“收敛一点，口头让他一下怎么了。” 将祈别开了视线。 “所以……”季山月露出思索的神情，“你们发现噩梦的共同点了吗？” “目前听起来没有。”刘愿认真分析，“听起来都是跟个人经历有关。” “对了，徐赢指挥官不是受到影响最大吗？你的梦境怎么样？” “我的梦境比你们更长一点。”徐赢坐直了身体，尽力描述了昨晚的梦境，说完之后顿了顿，“虽然我当时意识到这可能跟诡异有关，但还是不由自主产生了一点恐惧。” “啧……” 他颇为烦躁地挠了挠头。 “月亮。”天胜忽然开口，“我记得剑折断的时候，也折射出了月光。” 他拧起眉头回忆，“这么一说，我当时似乎也在街上，只是能看得见天空。” “啊。”刘愿睁大了眼睛，“对啊，我也在！我还想呢，为什么老爸会出现在禁区里，但是跟平时的禁区又不太一样，是没有头顶的植物！” “那看来，我们梦中的共同点，是地点？”马妮偏头思索，“而徐赢受到的影响更深，会不会是因为……他住的距离诡异更近？” “嘶。”徐赢倒吸一口凉气，“有可能！” “最近扩张推进，我们住的地方也跟着一直换，但我一向习惯睡在最前方……这么一想也合理！这里铺了异植，它们也不敢过于靠近，只敢对住在边缘的人下手，你们几个，是不是也睡得比较靠外？” 几人纷纷点头，气氛变得轻松了不少。 将祈撑着脑袋：“这个诡异……有些麻烦。” 徐赢挑眉：“怎么说？” “它到现在还没有露过面。”将祈抬眼，“除了你那一次，其他鬼头铃兰也没有办法预警。” “要么是它可以远距离影响人的梦境，要么它本身就难以追捕，况且，想到和梦境有关，说不定还是那种最麻烦的没有形体的诡异。” “而且最麻烦的是……” 徐赢一阵头大：“还有更麻烦的？” 将祈看向他：“通过噩 梦，现在它们知道你们都害怕什么了。” 徐赢：“……” 季山月开门见山：“怎么消灭它？我们要寻求安纱的帮助吗？” 林闻风摩挲着枪口，试着提议：“不睡？” “治标不治本。”徐赢琢磨着，“最好还是能直接把始作俑者干掉，但是怎么才能让它露面呢？” “梦中有些身不由己。”天胜眉头紧锁，“也没法像在外面那么冷静。” “念咒怎么样？”符中开始琢磨玄学，“我记得好像小孩子被梦魇住，老人家会有那种民俗……” “等我一下。”将祈站起来走出了食堂，没过多久，他带着白化的小女孩和鬼头铃兰一起回来了。 “她好像可以和鬼头铃兰交流。”将祈带着她坐下，“你的名字是？” “我叫……”小女孩怯生生地看了他们一眼，小声回答，“云山。” “好的，云山。”将祈放柔了语气，“昨天你带着……红红，一起帮这个叔叔从噩梦中醒过来。” 徐赢纠正：“我好歹还能当一下哥哥吧！” 将祈无视了他的抗议，接着问：“红红当时察觉到什么了吗？” 云山乖乖点头，她抱着鬼头铃兰说：“那里有，坏家伙。” 她指着徐赢，“就在他身上。” 徐赢干笑两声：“这要是在鬼故事里，我就是那个被附身的倒霉蛋了。” “也就是说，我做的那个梦，比他们都更真，是因为它亲自来了？” 他摸着下巴琢磨，“那我们只能等它再来？” “不然这样！”刘愿灵机一动，“让副队辛苦一下守夜，看谁被诡异入梦了，就直接扛着人去找安纱队长，或者把安纱队长找来？” 云山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左看右看，小心翼翼地抱住了鬼头铃兰，用额头抵着铃铛，露出了一点古怪的神色。 季山月察觉到了什么，蹲下来问她：“你……在和它交流？” “你是靠类似电波的方式，和它说话的吗？” 第90章 她知道这些实验室里出来的孩子各自有些古怪，但不知道更具体的。 云山愣了一下，她小声说：“我……不知道。” “只是，能说话。” “啊。”季山月反应过来，抱歉地笑笑，“你还不知道电波是什么吗？之后我可以跟你说，现在你能先告诉我，你在跟它说什么吗？” 云山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她说：“红红说，它还在那里。” 她抬起手，苍白的手指指向徐赢，“在他身上。” 现场气氛瞬间凝滞，徐赢还没来得及开口，林闻风的枪口已经怼到了他脑门上。 徐赢：“……姐们你还真是毫不留情啊。” 林闻风面无表情：“我还没扣下扳机，现在给你三分钟证明自己是谁。” “计时开始。” 第76章 疑心她究竟是人，还是异植？…… 徐赢纹丝不动：“我还是我，没被控制。” 他看向云山，“你说的它在我身上，是怎么个在法？” 云山歪了歪脑袋，靠着鬼头铃兰感知片刻之后开口：“昨天，它顺着梦境，到了你的梦里。” “然后，红红察觉到了，我们来抓它。” “红红的老大不在，没办法直接抓住它，但是，我们把你叫醒了，坏家伙来不及从梦中逃走，它还在你的梦里。” 徐赢很快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接下来如果我睡觉，就会接着做这个噩梦？” 云山茫然地眨了眨眼：“这个……我不知道。” 林闻风放下了枪：“大概率会。”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徐赢理直气壮地说，“遇事不决找安纱啊。” 他搭着将祈的肩膀，嬉皮笑脸地说，“兄弟，带我去找你们安纱队长救命了。” 将祈思索片刻，点头答应：“好。” “等等！”烁阳终于重新振作了，他猛地站起来，“为什么他能去，我不能去？” 徐赢不知道在嘚瑟什么：“你身上揣诡异了吗？” “知不知道什么叫轻重缓急？” 他一扭头，“走！” 将祈正要起身，徐赢又突然想起了什么：“等等，咱们就这么空手过去啊？我去拿点东西……” 樊天锡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当你去串门啊！这是去救你的命！” 徐赢一点没放在心上：“我觉得我还挺好的啊，一点感觉都没有。” 将祈问他：“要拿什么？” “当然是拿点我们第三基地的特产了。”徐赢自豪地竖起大拇指，笑得一如既往的爽朗，“也得给安纱看看啊，她争取来的这四年……至少我们养了一批味道很不错的猪，哈哈！” 出乎他们的意料，将祈笑了一声：“好，带上吧。” “她应该会高兴的。” 十多分钟后，穿着睡衣的安纱表情呆滞地看着扛着半扇猪站在自家门口的两个男人，目瞪口呆地邀请他们进了家门。 她震惊地转身喊人：“小曲！李意！有猪……不是！有客人！” “谁啊……我去！”曲溪清漫不经心地探头，瞬间被徐赢肩膀上的半扇猪惊掉了下巴，“你……你干嘛啊！什么意思啊！” 将祈心虚地垂下眼：“大概是……好意。” 他也不知道怎么跟安纱解释，因为他一句话，徐赢兴奋过了头非要扛这半扇猪过来给安纱看看，以此展示这头猪生前健壮生后没味的身躯…… “哟！”徐赢笑得骄傲，“许久不见了安纱队长，虽然之前也没怎么见，哈哈！难得来见你，就顺便展示一下我们第三基地的实力！” 他把猪肉拍得“啪啪”作响，“看看！” 李意也从厨房钻出来，警觉地朝外看来。 徐赢第一次见她，错愕地瞪大了眼睛：“这是……” 他倒吸一口凉气，“已经能种出这样的了吗？” 安纱连忙捂住了李意的耳朵：“不可以说她坏话！” “没说啊！”徐赢挠了挠头，“还挺酷的，有种灭霸的强大感。” 曲溪清抬手给了他脑袋一下：“这是夸吗？你们来干嘛啊，我们都打算睡觉了。” “出了一点意外。”徐赢“嘿嘿”捂着脑袋笑起来，“我身上有个诡异。” 曲溪清掏了掏耳朵：“啊？” 将祈阻止了徐赢继续开口，示意他先把那半扇猪放进厨房，简短跟安纱讲述了他身上的状况。 “哎？”安纱觉得有点奇怪，“他现在身上有个诡异？可是……” 鬼头铃兰扭动枝条从房间扭出来，挂到安纱身上亲昵地蹭了蹭，看起来没有任何反应。 安纱指了指它：“你看，它一点警示都没有。” “嗯。”将祈轻轻点头，“我也发现了，根据那个孩子转述的鬼头铃兰的想法，我有一些推测。” “那个诡异可能有些特殊，它没有实体，应该是类似梦魇之类，依托梦境生存的怪物。” “云山说，它被困在了徐赢的梦境里，或许……只有徐赢再次做梦，它才会现身。” 曲溪清略微沉思：“但这也给了它脱困的机会。” “万一它根本不作停留，顺着梦境就跑呢？” 安纱摸着下巴：“也就是说，动作要快。” 她转身取出那个盒子，“可以试试！但他睡得着吗？” “什么？”徐赢活动了下肩膀，“找我吗？” “当然是找你了，身上有要命东西的除了你还有谁？”曲溪清翻了个白眼，“躺下，睡觉。” “现在吗？”徐赢挠了挠头，“来了。” 他知道事情跟梦境有关，因此对这个要求也有些预料。 “沙发借我一下。”他随意躺到了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几个人凑在他的头顶看他，安纱小声问：“他睡着了吗？” “怎么可能。”徐赢表情复杂地睁开了眼睛，“你们不会打算就这样看着我睡觉吧？这怎么睡得着！” “需要助眠吗？”曲溪清露出坏笑，挥动了一下拳头，“可以让你物理入睡。” 徐赢居然还认真考虑了：“昏迷能做梦吗？” 李意翻了个白眼，枝条送过来一个装着白色绒毛的小罐子。 “啊这个！”曲溪清一拍手，“上次没用到的【沉睡魔咒】！” “什么东……”徐赢的问题还没问完，曲溪清已经打开了罐子，倒下了白色的绒毛。 仿佛有魔力的白色绒毛缓缓落下，吸引了徐赢的视线，他看见那片绒毛在他眼中无限放大，仿佛伸出千张手轮转，一把将他拖入了沉眠梦乡。 “睡着了。”安纱迅速抽出一颗种子按在了徐赢眉心，“我动手了！” 种子找到目标开始汲取力量的瞬间，徐赢开始做梦了。 站在没有植物覆盖的客厅中央，徐赢双手插兜，信步走到窗前，朝天上看过——皎洁的月亮悬挂半空。 徐赢悠哉悠哉站在窗前：“到梦里了。” “这么一看，还真是有点怀念外面的天空了。” “诡异特意将梦境塑造成这幅模样，也是怀念没被【神明之锁】封锁起来的为非作歹时光吗？” 他没报什么交流的希望，但确实有声音回答了。 “不，那是你们的愿望。” 这声音有些熟悉，徐赢表情古怪地回过头：“你干嘛用她的脸？” 他身后站着曲溪清，不，是这个栖息在梦里的诡异不知为何，借用了曲溪清的外表和声音。 “因为，这也是你的愿望。”虽然顶着曲溪清的脸，但它脸上浮现出的微妙笑意，一看就不是小曲本尊，“我现在或许比你自己更懂你的想法。” “萌芽的好感，压抑的恐惧，刻意忽视的疑虑……” 她似笑非笑，“他们都觉得你是个不善动脑的武力派，但其实，你比自己想象中更加细心。” “你其实，察觉到了一点什么，对吗？” “在你踏入这个房间，见到她开始。” 她轻轻打了个响指，闭着双眼的李意突兀出现在了这片空间里。 徐赢眯起眼：“哦？” “你居然还真打算跟我说话啊……” “你见到她第一眼的时候就意识到了，她跟一般异植有什么不同。”曲溪清的手抬起李意的脸，她轻声笑起来，“因为，她长得太像人了。” “安纱特殊的异植，以诡异为养料，但真的，只以诡异为养料吗？” 她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声音充满煽动性，“她原本是人类。” 徐赢瞬间睁大了眼睛。 他“哈”一声笑出来：“诡异说的话我一句都不会信的。” “啊……”房间轻轻颤动了一下，屋顶、墙壁开始瓦解，砖石簌簌落下，她轻叹一声，“我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正在被抽走，但我也没打算逃走，毕竟，诡异不会死亡，我们还会再来的。” 第91章 “倒是你，你感觉怎么样？” 徐赢挑眉：“什么？” 她轻声笑起来：“你没感觉到吗？你的力量，也在不断流失。” “你知道她这次用的是什么种子吗？” 徐赢下意识回答：“我怎么知道。” “你应该问问的。”诡异脸上浮现古怪的笑容，像是幸灾乐祸，“毕竟，也许那上面会长出你的脸。” “哈哈哈……” 她的身影扭曲虚化，但声音残留下来，“你以为，这次你真的还能醒来吗！看看你自己的身体吧，哈哈！” 徐赢垂眼，看见自己的身体也和面前的诡异一样，像是扭曲蒸腾的虚影。 他额头青筋跳了跳，闭上眼深呼吸：“幻觉、幻觉。” “梦里都是假的。” 几不可闻的声音在他耳边说：“是真的。” “你烦不烦！”徐赢猛地睁开眼睛，还没看清眼前的景色，脑袋上就又挨了一下。 曲溪清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还敢大呼小叫？何意啊！” 徐赢愣住了。 安纱凑过来看他：“你醒啦？” 曲溪清露出狡黠的笑容，对他挤眉弄眼：“恭喜你啊，已经变成女孩了。” 徐赢：“……” 他缓缓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有些怀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这就……好了？” “如果你觉得没有体验。”安纱摸着下巴，“要不我给你跳个大神，来点仪式感？” 将祈诧异：“你还会这个？” “不会啊。”安纱理直气壮，“他不会真的要让我跳吧？” 曲溪清拧起眉头看他：“你怎么了？看起来怪怪的。” 徐赢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沉默片刻开口：“我有个问题。” 曲溪清在他面前坐下：“你说。” 徐赢决定开门见山，他定定看向李意：“她究竟是人，还是异植？” 第77章 朋友你有什么办法吗？ 李意动作一顿，露出一点微妙的笑意，枝条悄然绕到了徐赢身后蠢蠢欲动。 但徐赢没有发动攻击，他只是注视着李意。 李意慢慢收敛了敌意，歪头看向安纱。 安纱挠了挠头：“唔……我帮你介绍，还是你想自我介绍？” 李意想了想，举起pad，打出了一串数字。 徐赢眯起眼：“这是什么？” 李意：“我的身份证号。” “你不是第三基地的指挥官吗？以前的数据库还在的话，你应该能查到我的生平资料。” 徐赢眉头紧拧：“所以，你果然是人……为什么是这个状态？” 李意露出一个嘲弄的笑意：“因为我被邪恶的安纱大王抓住做了惨无人道的实验。” 安纱指了指自己：“大王？” 李意对着徐赢挑眉：“你想听这个吗？” 徐赢愣了一下，他嗤笑一声：“你把我当成来找茬的了？” “听好了这位……应该还是女士吧，这位女士，我在梦里听见了一些风言风语。” 他表情严肃，“安纱可以消灭诡异，消灭诡异制造的梦境，但无法消灭诡异留下的疑心。” “我需要打消这些疑虑，并且确认，它们没办法对其他人用这一套。” “我可不希望，等到什么重要关头，会有自己人冒出来碍事。” 曲溪清表情古怪：“你居然还能说这么一本正经的话。” “什么意思？”徐赢“啧”了一声，“我一向是可靠的大人好不好？” 李意思忖了片刻，才重新举起了手中的pad：“好吧，那就老实说。” “没有你想象的那些阴谋诡计，我只是个遇到安纱时就已经没救了，却还不想就这样白白死掉的倒霉蛋而已。” “有些人不能接受自己面目全非地活着，但对我而言，外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还不想死。” “是我主动要求她利用自己的力量，将我和异植结合在一起的，如果你需要证据，现在可以给我拍张照，这是我的供词。” 她身后的枝条在墙上摆出几条横线，自己举着pad站到了跟前。 徐赢哑然失笑：“用不着，我只需要一个确切的回答。” “我相信朋友。” 李意：“朋友？” “哈哈，至少我觉得是。”徐赢站起来，“我先交这个朋友，之后看你们。” “完事了那我就先回去了，我看你们这也不方便我留宿。” “怎么不方便？”曲溪清指了指楼上，“这一栋楼都是空的，你想住的话随便找个地方，我们副队身上一向会带很多补给，我猜他带被子了。” 徐赢表情古怪：“你……” “呃算了，我改天再来。” 他挠了挠头，看向将祈，“走吧。” “不，等等。”将祈摇摇头，挽起了袖口，“还有一件事。” 徐赢疑惑：“啊？还有什么事？” “那半扇猪。”将祈瞄他一眼，“你难道打算让她们自己分肉吗？” “啊？不行吗？”徐赢茫然，“那我来吧，我给你们切完再走。” “有趁手的菜刀吗？” “有这个！”安纱递给他一把吊兰叶子，“这个好用，剩下你可以带回去用。” “啊？”徐赢表情古怪地捏了捏叶片，“这玩意……” “很好用的！”曲溪清“啧”了一声，“不要还我们。” “别急啊！我先试试手！”徐赢连忙抱着叶子闪进厨房，在案板上比划了一下，很快，他的惊呼声从厨房里传出来，“好锋利！这玩意真好使吧！这又是什么异植啊？” 曲溪清靠在厨房门口：“【黑暗剑士】。” 徐赢表情 古怪：“为什么是剑士？它这顶多也就是个‘黑暗剑’，‘剑士’在哪呢？谁起的名啊？” 曲溪清面无表情：“我。” “呃。”徐赢一边切肉一边问她，“起名思路是？” 曲溪清：“二次元的事你少管。” “噗！”徐赢没憋住笑，他看见将祈也进了厨房，熟练地从旁边拿出了锅碗瓢盆和调料，疑惑地问了一句，“哎，你怎么开始准备做饭了？这都几点了。” “你都已经在切肉了，我顺便帮她们把饭做好。”将祈熟练地挽起袖子，“明天热热就能吃。” “安纱，吃红烧肉还是粉蒸肉？” “红烧肉！”安纱连忙回答，“你等我一下，我之前从外面找到一个很适合你的东西！” 将祈动作顿了一下，好奇地问：“是什么？” 安纱不知道从哪里举着一件围裙递给他：“穿这个穿这个。” “谢谢。”将祈抬起手，“我手已经湿了，可以帮我系一下吗？” “好。”安纱帮他系上围裙，曲溪清在一旁探头探脑：“哎呀，怎么给的这件。” 徐赢好奇地问：“还有哪件？” 曲溪清比划了一下：“还拿到一件非常慷慨带蕾丝小花边的……” 安纱嘀咕一声：“那看着不像正经围裙啊，谁家围裙胸口不防护还特意开口啊？而且也不是在厨房里找到的。” 徐赢的表情逐渐古怪：“不是在厨房找到的……” 将祈瞄他一眼：“切你的肉。” “就是。”曲溪清跟着附和，“聊天归聊天，手上动作别停啊，还等着你的肉下锅呢。” “知道了知道了，你怎么跟个包工头一样。”徐赢抱怨两句，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李意把pad伸进来：“我想吃糖醋排骨。” 将祈：“好。” 他看向安纱，“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嗯——”安纱露出思索的神情，“其实倒是也没有那么馋。” “照理说，在这种地方凑合吃了那么久，应该什么都想吃……” 将祈轻轻笑了一声：“你倒是从以前就这样。” “我记得，老樊当时还开玩笑说，你这种不注重口腹之欲的家伙就该去健身，什么都能吃就是最顶级的天赋。” “嘿嘿，至少这样我不会觉得很难捱。”安纱好奇地看他做饭，还试图偷学两手。 “也真亏你一个人能在这鬼地方待这么久。”徐赢有些唏嘘，“而且看起来心理状态也没什么问题，不，好像比之前还乐观点。” “因为我还没去取回记忆。”安纱好奇问她，“之前我们熟悉吗？听你说的，我以前……不乐观吗？” “不好说，因为以前我们也不算熟悉。”徐赢瞄了眼将祈，“我给你切个方块五花？” 将祈点头：“好。” 徐赢这才接着说：“不过处理公事的时候，跟你打过几次照面。” “也不能说你看起来不乐观，但总觉得那时候你……看起来比现在更迷茫。” “虽然也总是笑着，看起来是名副其实的‘异能第一人’，万分可靠的安纱队长，但你总有时候会发呆，莫名其妙看着一个地方，就忧心忡忡地稍微蹙起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92章 安纱轻轻眨眼：“啊？我会……这样吗？” “偶尔。”曲溪清靠着厨房门，“因为那时候，就算我们救下了很多人，但依然……一直在死人。” “刚刚受到了获救者的感谢，扭头就能看见遇难者的尸首，哪怕高兴，也没办法纯粹的高兴。” “那种情况下，甚至不好安慰自己‘乐观点’，你要是显得太兴高采烈都有点反人类。” 她露出一点笑意，“不过，你不在的这四年，情况已经好多了。” “第六基地作战员宿舍楼不远处有个学校，下课铃响的时候，就会笑着闹着的小孩一蜂窝地往外跑。” “我有时候都觉得，他们是不是特意这样选址，让我们多看看孩子们充满希望的脸。” 安纱觉得他们说的话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她露出一点温和的笑意：“这样啊。” “我想，那时候我也许是在担忧未来吧。” “我不知道头上悬着诡异的未来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所以才那么忧心忡忡。” 她露出笑脸，“不过，现在我知道，应该不远了。” 徐赢切肉的动作又一次停下来：“你的意思是……找到那扇门以后，你真的有办法关上它？” 安纱笃定地点头：“嗯，可以这么说。” …… 几人最终还是吃了一顿夜宵。 徐赢揉着肚子下了楼，对着将祈摆摆手：“不行，吃得有点撑，现在传送回去我可能会吐，先走一段吧。” “正好，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哦。”将祈应了一声，瞄他一眼，“你还在在意安纱的办法？” “她说要先保密，毕竟很多诡异有特殊手段，要是被它们提前知道，到时候可能会有点麻烦。” “我知道。”徐赢耸了耸肩，“所以我也只问了我能不能帮上忙，如果帮不上，我就不多问了。” “但我想问的不是这个。” 将祈觉得奇怪：“那还有什么？” 徐赢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语气有些含糊：“啧，其实都这个时候了，想这些好像也有点那个……” “那个？”将祈的脚步顿了顿，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你该不会……” 徐赢清了清嗓子：“其实，梦里的那个诡异，除了说了点坏话，还说了点怪话。” “它说什么……我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萌芽的好感。” “然后，刚刚我吃饭的时候琢磨了一下。” 徐赢有些紧张地问，“你觉得曲溪清她……” 将祈沉默片刻：“我觉得这种事，不分时候。” “只要不影响正事，人类无论身处何种境地都有产生爱慕情绪的自由。” “我会希望我和安纱的每一个朋友得到幸福，不过，小曲她……” 将祈垂眼，“与其说她不开窍，不如说，她的窍长得和一般人类不一样。” “其实。”徐赢双手插兜，有些忧郁，“我和我想象中，我会喜欢的女孩类型完全不一样。” “不，不如说，在我的想象中，比起被爱我更喜欢得到崇拜和信任。” “而且有时候我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但是、但是……哎！” 徐赢烦躁地挠了挠头，求助般看向将祈，“你懂吧？” 将祈：“……大概。” 徐赢松了口气：“你有什么办法吗？” 将祈沉默片刻，打开了手上的腕表：“根据地图显示，前面不远处是曾经a市求姻缘很有名的寺庙，要不然……你去拜拜？” 第78章 预感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又是肉啊？”安纱翻了翻曲溪清带回来的补给，“好像自从上次那个叫徐赢的指挥官来过之后，隔三差五就给咱们送肉，他那边真的带了这么多肉吗？” “第三基地有一大片养殖场，大部分供给的肉都是从那边来的，他肉多也很正常。”曲溪清摘下头盔，自从基地那边给她们送来载具以后，有些东西也不必非要将祈来送，她开车就能去取。 而且，第一基地那边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当初对她的指控也早就撤销，营地随时欢迎她回去，只是她自己不肯挪窝。 “哦——”安纱偷瞄了曲 溪清一眼，压低声音问，“你去拿肉的时候，是……徐赢亲自给你的吗？” “对啊。”曲溪清挑眉，“毕竟是他的肉嘛。” “哦——”安纱拉长了语调，一脸慈爱地看着她，“那他有跟你说什么吗？” “说什么？”曲溪清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你笑得那么奇怪干什么……他说，这次的肉，煎比炖好吃。” “以防万一，我决定先不把肉给你，等副队来了再给他做。” 安纱连忙说：“我觉得我很有长进了！让我试一试嘛！” “不行！”曲溪清无情拒绝，“就算你要试，也得等副队在你旁边的时候才……” 安纱悲伤地倒进沙发里，忧郁地抱着抱枕，小声说：“我做的饭，难道真的很难吃吗？” 曲溪清：“……” 她的良心小小地刺痛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点违心的话，李意已经挥舞枝条冲了出来，贴到她眼前举着pad威胁她：“说好吃。” 曲溪清：“……我错了。” 安纱抱着抱枕往前拱了拱：“那你对徐赢感觉怎么样？” “什么样？”曲溪清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恍然大悟地一拍手，“你们该不会是打算给我俩相亲吧？” “怎么会！”安纱撑着脑袋叹了口气，“看来你还没看出来。” “要不要提前告诉你啊？” 她是觉得，有些事或许要自己看出来才更有意义，但要等小曲开窍……对徐赢好像有点残忍。 但至少不是对小曲残忍。 安纱傻笑两声：“算了，没事。” 曲溪清原本还在考虑要不要问问她，听她这么一说，反而在意起来：“什么意思啊？你们不说，我问徐赢了啊。” 她威胁般打开手机，“我真问了啊！” 安纱还有点期待：“真要问啊？” 曲溪清瞄了眼屏幕，李意贱嗖嗖地凑过去，摇晃着pad：“怎么没问？” “不在线。”曲溪清倒是也不意外，“禁区这个破网你也知道的，估计在哪里出任务吧。” “嗯？”安纱凑过来，突然发现，“哎？头像灰着的，都不在线吗？这么多人？” 曲溪清一怔，飞快划拉了一下自己的列表，表情逐渐凝重：“不会吧……这么多人不在线……” 李意飞快做出反应：“我去找找他们。” …… 与此同时，未知区域。 “嗯——”徐赢踹开了尖叫着扑到他面前的恐怖娃娃，有些为难地挠了挠后脑勺，“见鬼，这地方我是不是来过了？” “我、我觉得，好像是有点眼熟。”他身后两个互相搀扶的队员紧张地四处查探，“这个拐角，刚刚好像来过，我记得，那时候这里也挂了一块这样的破布。” 另一个队员摇摇头：“但是，也有可能只是同样的装饰。” “这里似乎是一个迷宫，以防万一，我们可以一直朝同一个方向拐，然后沿途在拐弯处，做个记号。” “嗯，也只好这样了。”徐赢笑了一声，回头安慰他们，“别太紧张，虽然出不去，但目前为止这个迷宫还没出现什么危险。” “等等我们不回去，其他人回来找我们的，等将祈过来，空间系找出口就方便多了。”： 他自然的态度给了两人不少信心，纷纷点头：“是！指挥官！” “你们俩注意后方。”徐赢抬头看了眼漆黑一片的头顶，在右手边的墙上打了个记号，率先迈开了脚步。 众人刚一拐弯，身后的队员就惊呼出声：“啊！” 迎面的墙上有一只只红色的眼睛，仿佛正密切注视着众人。 徐赢双手插兜走到他面前，端详了片刻，猝不及防轰出一拳，包裹着土石的拳头砸碎了墙壁，不知道什么东西尖啸一声，墙面应声塌陷。 “听说一直按照一个方向转弯就能找到出路，但我实在是没这个耐性。”徐赢笑着甩了甩手，“迷宫嘛，把所有墙砸开，就到处都是门了。” 队员目瞪口呆，其中一个很快反应过来：“指挥官，对面好像有人！” “嗯？”徐赢转过身，对方刚刚将手从剑柄上放了下来。 天胜开口：“是我。” “哎？”徐赢有些意外，“你怎么也在这啊？” “收到了救援信号赶来的。”天胜朝他颔首，让开露出身后的女孩，“只找到了她。” 徐赢松了口气，回头给另外两人看：“看看，是你们走丢的队员吗？” “呃……”两名队员对视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不是。” “啊？”徐赢震惊地回头，“她不是？” “怪怪，那这地方到底困了多少人啊？” 第93章 天胜眉头紧蹙：“我觉得……有些古怪。” “但你刚刚的做法给了我一点启发，这时候不该用常规做法，我们应该尽快打开道路……” “轰”一声，大概隔了一段距离传来一声巨响。 徐赢笑了一声：“看来有人跟我思路一致，走，过去看看，先汇合。” 天胜让开了道路，他接连击破两面墙壁，很快在墙后见到了另一位联合营地的精英。 季山月看见他们几人，表情略有些古怪：“你们……也迷路了吗？” 徐赢挑眉：“也？” “咳。”季山月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我本来想用穷举法，走过所有路线，找到出去的方向。” “但在中途就搞不清了。” “抱歉，我的方向感不是很好。” “恐怕不是你的方向感的问题。”天胜缓缓摇头，“据我观察，这座迷宫，仿佛是个活物。” “活物？”徐赢表情古怪，“虽然一直说，诡异有可能以任何姿态出现，但这种情况……你是想说，我们在一个什么东西的肚子里？” “不，我只是说它具有活着的特性，至少不是死物。”天胜指向他们身后，“我们刚刚开凿的道路，已经被修复了。” “嗯……”季山月陷入沉思，“你们进入迷宫以后，遇到危险了吗？” 天胜摇头：“实话说，没有什么称得上危险的。” “那么……”季山月微微蹙起眉头，“如果我们一直没能脱困，会发生什么？” “嗯——”徐赢思索着回答，“求救信号没有消失的话，肯定还会有人过来……” “还有一个问题。”季山月看向他们，“你们知道，最初的求救信号来自哪个小组吗？” “我这里显示是‘未知信号’，大概率不是第四基地的人。” 天胜沉声说：“我也一样，也不是第五基地的。” 徐赢耸肩：“也不是第三基地，看来还有三个可能。” “那个……”天胜身后的女孩开口，“我是第一基地的，我也是看到未知求救信号前来救援的，我想，也不是我们第一基地的人。” 徐赢身后的两人也跟着附和：“我们也收到了信号！我们俩是第二基地的，也不是我们这的。” “哟！”墙头冒出一个熟悉的脑袋，樊天锡跟他们打了声招呼，“怎么这么多人？在这开大会呢？” “最后一个可能，第六基地的人来了。”徐赢有种不祥的预感，“喂，老樊，那个求救信号，不会是你们第六基地发的吧？” “不是啊，我也正纳闷呢，还有哪个漏网之鱼，居然还没跟我加上联系方式。”樊天锡熟练地翻墙过来，“怎么，该不会你们都不认识吧？” 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樊天锡倒吸一口凉气：“这不就是换一种方式的鬼来电吗？居然被这玩意骗了！” “而且我发现了，进来之后，我们都无法利用通讯联络其他人。” “总感觉不太妙。”徐赢眯起眼，“你们副队呢？” “一起来的。”樊天锡摊开手，“但你们没发现，在这片区域里，方向感会变得格外差吗？” “我们进来的时候就被分开了，他到现在都没找到我，恐怕说明，空间系虽然能在这里随意穿梭，但恐怕……找人也不太方便。” “不过也不用太担心，只要副队意识到这里是个陷阱，他应该会先离开这里，阻止外部人员接着往陷阱里跳，然后再想办法来救我们的。” 他嬉皮笑脸的，“我们现在的首要目标，就是保持心态乐观，不能让诡异从我们身上汲取一丝一毫的能量。” 被他这么一说，凝重的气氛稍显缓和。 樊天锡嘻嘻哈哈地和徐赢勾肩搭背往前走，拉开众人一段距离后，樊 天锡收敛笑意，问他：“你带吃的了吗？” “嗯？没啊。”徐赢察觉到些许不对，“你饿了？” 樊天锡叹了口气：“不，只是未雨绸缪。” 徐赢眯起眼：“什么意思？” “我是风系异能，就算诡异利用某种手段影响了我们方向感，我也能凭借风的流向找到出路。”樊天锡神色凝重，“但这里完全密不透风，换句话说，这里根本没有出口。” “我刚刚试图升空俯瞰地图，结果发现……” 他指了指上方，“上不封顶。” “上面没有屋顶，如果他是露天的，我们不可能发现不了，所以只有一个可能——这里是一片独立空间。” “这个诡异，一定也有某种类似于空间系的能力，不太乐观地讲，我不确定副队能不能突破它的封锁。” “但这种时候不能自乱阵脚，只能先让大家保持乐观。悲观点想，如果需要持久战……我身上只有一点补给，不知道你这边怎么样。” “困境说完了，你有什么想法吗？” “你的意思是，这个诡异，想要困死我们？”徐赢思忖片刻，低骂一声，“靠，如果将祈也出不去，那可就麻烦了。” …… 与此同时，联合营地。 林闻风从食堂拿个了馒头，走出食堂，又回退了两步，诧异地看着档口上还剩大半的食物，跟主厨打了声招呼：“叔，今天饭做多了？” “不是啊。”大厨也觉得奇怪，“正常的量，都这个点了，怎么大家都没来吃饭啊？” 林闻风正觉得奇怪，符中走进了食堂，一路小跑过来问：“有人见到烁阳了没有？” “没有。”林闻风看向他，“怎么了？” “完蛋了完蛋了。”符中抱住脑袋，“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说真的，非常、非常强烈的不祥预感。” 第79章 求救信号也不是不能理解。 “怎么回事？”林闻风没有不当一回事，符中的预感向来不是凭空出现，她追问，“你今天没跟烁阳在一起吗？” “他接到了一个救援信号。”符中崩溃地抱住了自己的脑袋，“但是那时候我拉肚子了！我只是上了个厕所，他就自己跑出去了！” 他看起来已经快要抓狂了，“我这个不争气的肚子，我这个不争气的屁股！” “呃……”林闻风按住了他的脑袋，“先冷静下来，现在就算把你的肚子和屁股打一顿也不会有什么用。” “而且，没有回来的人不止烁阳一个，集结剩下的人吧，看看还有多少人手。” “好！”符中快步走出两步，又迟疑着扭头，“万一只是我杞人忧天……” “那就到时候再写报告！”林闻风忍不住踹了他的屁股一脚，“你什么时候能把这磨磨蹭蹭的性格改了！” 符中捂着屁股飞奔了出去。 林闻风烦躁地打开通讯，想要看看有没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家伙在，可她点开通讯，最先注意到的是一个求救信号。 一个未知求救信号。 林闻风：“……” …… 另一边，安纱才让李意帮忙查探情况没多久，就等到了上门求助的将祈。 “空间系……”安纱为难地拧起眉头，“我好像没种有关的异植。” “上一次咱们出去，收获的吸血鬼向日葵、蜘蛛精山茶花没有得到类似的能力。” 她看向李意，“我以前有培育这样的异植吗？” “没有。”李意摇摇头，“空间系的能力很罕见，不止是异能者少见，就连诡异似乎也很少拥有类似的能力。” “更何况，以前你身边总是跟着个空间系的家伙……” 她意有所指地瞄了将祈一眼，“也用不着特意培育这样的异植。” 将祈无视了李意的眼神：“我依然能从那里脱身，但那个迷宫似乎是个独立的空间，一旦进入就会丢失方向感，我无法找到同伴。” “最初的那个求救信号多半是诡异制造的陷阱，但现在里面确确实实困住了我们不少人，以救援为目的，我需要一些帮助。” 安纱反应过来：“你已经想好需要什么帮助了？” 将祈颔首：“嗯。” 他指向李意，“我想借一下她。” “哦——”安纱恍然大悟地一拍手，“确实，李意的枝条确实很擅长搜救。” 将祈：“嗯。” “我需要一根够长的绳子，一时之间找不到，所以请她帮忙。” 李意：“……你礼貌吗？” “你在入口处缠上枝条，而后我们进去，找到一个人让他沿着你的枝条就能离开。”将祈看向她，“否则，无论是让我一趟趟运人，还是带着一大帮人在迷宫内继续搜寻，恐怕都很容易节外生枝。” “知道了知道了。”李意撇了撇嘴，“虽然我也不怎么在意那群家伙的死活，但看在安纱的面子上，勉为其难帮一帮你好了。” 安纱连忙站起来：“那我也去！” “不。”出乎她的预料，将祈拒绝了，“我还有另一个忙，想请你帮。” 第94章 “嗯？”安纱疑惑地眨了眨眼，“什么事？” “只是一个怀疑。”将祈尽可能简短地说，“迷宫出现得太蹊跷了，它猝不及防困住了那么多人，但细究起来，并没有多少杀伤力，哪怕我没有立刻寻求你们的帮助，花点时间，它也造不成什么麻烦。” “但我总觉得，不是那么简单。” “我不确定诡异会不会调虎离山，但现在大量作战员被困在了迷宫里，营地那里应该是最缺人手的时候，我想请你帮忙看顾一下那里。” “没问题！”安纱爽快地答应下来，“这两天小曲教我骑摩托了！我已经不会撞墩子了！” 她补充一句，“如果路况不是特别差的话。” 将祈：“……叫小曲带你去吧，注意安全。” “她去哪了？” “去楼顶了，她说楼顶可能信号好一点。”安纱起身，“我去喊她下来。” “好，我先带李意去迷宫。”将祈喊了她一声，“安纱。” “嗯？”安纱回过头看向他。 将祈迟疑了一下，对她说：“如果去营地，遇到什么人说了你不喜欢的话。” “可以直接揍的。” 安纱愣住了。 李意赞同地举起pad：“没错！你现在什么都不记得，趁这个状态想揍谁就揍谁！” 将祈拎着她消失在了原地，李意还在挥舞攥成拳头的枝条。 安纱没忍住笑了一声，她扭头朝着楼道喊了一声：“小曲！我们要出门了！” “真是的，这家伙跑到几楼去了……” …… 营地。 “只剩了这么点人。”林闻风表情凝重，“其他人都不在？该不会……都是去追这个信号了吧？” “对。”马妮微微颔首，“我刚刚也问了，很多人都是收到信号前去救援了，留下来的这些人，有的甚至是因为知道相熟的小队已经前往，觉得不用再去，所以才逃过了一劫。” “否则，被困在那里面的人还会更多。” 大厨一本正经地坐着：“唔，咱们这个营地，大伙一起行动，但其实并没有严格的上下级关系，没有指派和报告通传，就会造成这样的结果。” “呃……”符中一怔，“叔你怎么也来了？” “怎么，看不起你叔？”大厨甚至是拿着菜刀来的，“伙头军也是 兵啊！” “哎呀先别吵。”林闻风眉头紧锁，“你们说这个信号，真的是诡异做的吗？它们能做到这样？” “应该可以。”有人推开了食堂的门，博士站在门口，“但这次应当是人为的。” “抱歉，不请自来了，但我听孩子们说，你们可能遇到一些麻烦。” “博士。”林闻风挑眉，“你有什么信息？” “计算机不是我的专长，但你们留了些技术人员给我。”博士身后还跟了几个眼熟的孩子，她带着孩子们走到他们近前，“意识到不对以后，我们追踪到了发射信号的位置。” “它并不是从迷宫当地发射的信号，是经过了信息中转的虚拟地标，而真正的发射器位置……” “就在营地前不远处。” 她打开地图，给他们标注了位置，“就在这里。” “距离营地不超过两百米。”林闻风眯起眼，“就在前面那栋高楼上，居然这么近……胆子可真大。” 博士看向她：“你们打算怎么做？” 林闻风站了起来：“去那里看看。” “我倒是不怎么建议你现在去。”安理站在食堂门口，“情况我都听说了。” “各位不是我的下属，所以我的话也只能做个参考。” “但冷静下来想想，在禁区内人为的求救信号是谁做的，答案显而易见。” 博士低声回答：“……大师。” “对。”安理看向林闻风，“对方调走了联合营地主力，而且也没怎么掩饰自己的信号发射源，很难不让人觉得，距离两百米的地方，是这个计划的第二个陷阱。” “等你们离开，这片营地才是真的毫无防备。” 林闻风沉默片刻开口：“我只需要一队人。” 安理直视她的眼睛：“你想要做什么？” “我清楚那里多半有古怪。”林闻风毫不回避，“比起等他们打过来，先发制人才有更大的概率撑到大部队回来吧？” 安理没有立刻回答。 符中左看右看，一脸为难地开口：“那个……恕我直言，我的眼皮一直跳。” 安理回过神：“左眼右眼啊？” 林闻风意外：“有什么区别？” 马妮撑着下巴回忆：“好像是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坏了。”符中一脸菜色，“要不别去了吧，我是右眼。” “啊。”马妮一怔，连忙改口，“也有可能只是眼部痉挛，不分左右的。” “不祥的预感……”林闻风问他，“是我去有不祥的预感吗？如果我留在这里，还有不祥的预感吗？” “呃。”符中琢磨了一下，“好像……差不多？” “那没事了。”林闻风看向安理，“去不去都一样不容易。” “我们只有这几个人，但必须守住营地。” 安理沉默片刻：“我已经给有可能帮忙的人发出信号了，只要撑到他们来就可以。” “守不守住营地也根本不重要，我们就这几个人，如果对手强大到无法抵挡，那就直接后撤。” “临近门口有第一基地的作战员，禁区外也有魏烈的人手。” 她神色如常，“大不了就是之前的推进要重来一次。” “他们就是打的这个主意。”林闻风目光如炬，没有退让，“拖住我们的脚步，让我们更难找到那扇门。” “可已经到这里了，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让他们把我们逼退。” “我没有异能，但大师是对付异能者的专家，或许，我能打他一个出其不意。” 安理沉默片刻，让开了脚步：“带上通讯器，尽可能同步信息。” “丑话说在前头，你如果去，我是做好了你根本回不来的准备。” “我会把你只当成一个探探大师虚实的工具……” 林闻风爽快答应：“可以。” 马妮皱起眉头：“我……” “你留在这里。”林闻风背上了自己的枪，“你的能力比我珍贵得多。” 她点了几个人，很快领队离开了营地。 安理沉默地在食堂坐下了，马妮轻轻叹了口气：“抱歉，她性格相当固执。” “也不是不能理解。”安理低下头哼笑一声，“不如说，我最能理解。” “见过那种……拥有天才一样能力的人以后，没被选中的人，总会千方百计试图证明自己的能力。” “我只希望她不会太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 她看向博士，“打开通讯吧，就让她带我们看看，‘大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伙。” 第80章 会见大师我觉得我听够了。 林闻风同步视角在屏幕上出现，博士有些坐不住地挪了挪，看向身边的孩子，低声问他们：“你们要不要先回去？” 孩子们围绕着抱住她，无言地摇了摇头。 安理注意到他们的反应，低声问：“没问题吗？” 这些孩子应该曾经在实验室里见过大师，要是贸然在屏幕里见到那张脸，不知道会不会引起什么恐慌反应。 博士伸手环住他们，轻轻摇头：“既然他们要留下，那就听他们的。” 安理也不再多问，重新把注意力放到了屏幕上。 “已经顺利进入建筑内部。”林闻风的声音传来，跳跃的画面随着她的脚步轻微晃动，“电梯仍在运行，但保险起见，我们打算走楼梯……等等！” 她还没有说完，电梯已经降到一楼，“叮”一声打开了大门。 林闻风沉默片刻：“看起来，他已经知道我们来了。” “我打算坐上去。” 符中焦急地张了张嘴，看了眼沉默的安理，最终还是老实闭上了嘴，只是小声嘀咕了一句：“真的没问题吗……” “谁也不知道大师在想什么。”安理双手环胸，“谨慎和大胆都只是一种选择，没办法论证对错，不如就让她自己决定。” 她瞄了符中一眼，“别在同伴面前摆出那副慌慌张张的模样，哪怕虚张声势，也得看起来从容不迫。” “好吧。”符中努力打起了一点精神，“我现在只希望他们可以尽快回来。” 他叹了口气，将目光放到了屏幕上。 林闻风一行人已经踏入了电梯，没等她考虑要按哪一层，27层的按钮已经自动亮起，带着他们平稳上升。 林闻风：“……” 她这一次只带了两个人，是她在第二基地的老朋友，一对小情侣，两人代号也起得很别致，一个叫木木，一个叫草草。 第95章 头发有点天然卷的男孩木木抬眼寻找着摄像头：“他现在应该已经能看见我们了吧？电梯里监控都能看见吧？” 草草一脸严肃：“嗯！严肃点，别被人家看扁了！” 木木马上立正了。 林闻风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哼笑一声：“怕了没？” 两人异口异声—— “当然没有。” “有点。” 草草面无表情地看向有些心虚的木木，抬手给了他肚子一拳：“这种时候不要这么老实！不许说动摇军心的话！” 林闻风笑起来：“哈哈！放心吧，至少不会让你们俩死在我前头。” 电梯到达楼层，林闻风率先迈了出去。 这里曾经是某个公司，电梯进去没多远就是前台，右侧曾经像是一排排工位的地方摆满了看起来精密的器械，地上铺满了杂乱的电线，一时间让人无从下脚。 林闻风的脚步顿了顿，把一根电线往边上踢了踢，勉强清出了一个可以下脚的地方。 “咳咳。”低低的咳嗽声吸引了三人的注意力，几人这才注意到，距离他们不远的椅子里坐着一个人。 林闻风眯起眼，子弹上膛，她朝那里大步走去。 ——宽大的老板椅里坐着一个干瘦的老人。 无论谁来看，都会觉得这人已经病入膏肓，看起来没有几天了。 但今时不同往日，即便身体孱弱，他也有可能是个强 大的异能者，林闻风的枪对上他的额头，保证能在他有所异动的一瞬间击毙对方，这才开口：“大师？” 孱弱的老人沙哑着回答：“是我。” 天气相当适宜，但他身上盖着一条厚毛毯，不知道是不是过于干瘦，毯子下面看起来像是什么都没有。 “现在想想你的名字起得还真是占便宜，谁来了都得尊称一声‘大师’。”林闻风语气轻快，“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简短点，三句话以内说清，我这人没什么耐心，废话多了我会一枪直接崩了你。” 大师盯着她，似乎有些诧异：“你没有异能。” “很好。”林闻风深吸一口气，“有点本事，第一句话就让我想崩了你。” “为什么？”大师咳嗽了两声，他的身体状况看起来极其糟糕，才这一会儿就已经咳嗽了好几次，“你很想拥有异能？那不是什么好东西。” “它是跟诡异一同出现的灾祸之源。” “我不喜欢别人用问题回答问题。”林闻风的食指缓缓用力，“我开枪了。” 大师低笑两声：“好吧，那我回答。” “我想杀死这世上所有的异能者。” 林闻风简短地评价：“疯子。” “很中肯的评价。”大师并没有拒绝，他甚至露出一点笑意，“但为了对付非常规的敌人，也许只能让自身也陷入疯狂。” “异能者何尝不是如此？他们为了对付怪物，先把自己变成了怪物。” “多么可悲……”他似乎当真觉得惋惜，悲伤地闭上了眼睛，“他们还以为自己得到了力量，能够结束这场悲剧。” “可你有没有想过，从能量守恒的规律来看，宇宙之间的力量都是相对的，怪物出现，异能也同时出现。” “与之相对的，要让怪物消失，最终也必须让力量消失。” 他看向林闻风，“我并不畏惧那些怪物，说实话，如果我什么都不做，很快，你们就能迎来想象中的浅薄胜利。” “承载着你们期待的那位异能者，安纱，她确实拥有能够终结这一切的力量。” 知道这里的画面能够同步传达给其他人，林闻风耐着性子听他说完：“所以，你还有什么不满？” “我只是比你们看得更远。”大师叹了口气，“短暂的胜利之后，你们会发现，一切依然没有结束。” “怪物们卷土重来只是时间的问题。” 林闻风嘲讽着偏了偏脑袋：“除非把异能者都杀光？” “你觉得不可思议，但这就是真相。”大师悲悯地看着她，“跳出人类的局限，这是很简单的抉择。” “就像人类养殖家禽，其中几只得了传染性疾病的情况下，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杀死它们，隔离传染源。” “仿佛给了你们力量的异能，实际上也只是一种传染性疾病而已。” “所以。”林闻风挑眉，“你打算杀掉安纱？你觉得杀了她，这些诡异就会自己消失？开什么玩笑。” “不，你搞错了顺序。”大师轻轻摇头，连这样一个动作，他都做得很勉强，“我会等她消灭诡异之后，再请她赴死。” “其实，我原本觉得，我能与她达成共识。” “那位安纱女士，能独自留在禁区四年，应当也愿意为了人类的未来，接受荣誉的牺牲。” “不过……她身边的阻碍太多了。” 大师的视线精准落到了林闻风身上的摄像头上，仿佛透过屏幕与安理对视，“当我听说，第六基地那位指挥官来到这里，我就猜想，我恐怕很难顺利与她达成共识了。” 林闻风动了动，稍微调整了耳麦，让安理的声音传出来：“我之前一直在想。” “第一基地与凡人众合作，第一基地的诉求相当明确，但凡人众到底想要什么。” “现在我明白了。” “当初你们达成合作，是要他们协助你，事成之后在禁区内对安纱出手。这是你想要的，也是第一基地那伙人乐见其成的。” “只是你选错了盟友，他们已经倒台了。” 大师轻笑一声：“没关系，他们迟早要死的，只是比计划更早了一点。” “毕竟世上总有意外。” “那你还有帮手吗？”安理好奇地问，“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觉得自己能够杀死安纱？” “你看起来不用她动手，自己就快要死了。” 大师稍微挪动了一下身体，林闻风的枪口跟着他一起挪动，他并不在意，继续说：“你有没有试着和诡异交流过？” “被困在禁区太久，它们似乎也有很强的交流欲望，愿意向人透露一些情报。” 安理语调古怪：“你该不会……要和诡异合作吧？” “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想诡异也是。”大师不以为然，“我们双方都很清楚，彼此之间毫无信任只有杀意，这次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但为了暂时的离异，我们依然可以达成合作。” 林闻风问他：“所以这次，你把他们调走，是打算做什么？” “放心，到目前为止，我的计划还没到要对安纱出手的那一步。”大师缓缓抬起头，“我还是要帮她的。” 林闻风挑眉，觉得荒唐：“帮她？你？” “我从诡异那里，得知了她的弱点。”大师悲悯地看着她，“她最恐惧的，是同伴的死亡。” “所以，我会帮她消除这个弱点。” 短暂的沉默之后，安理好笑地问：“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你是打算……把我们都杀了？” “这就是你救世的方法？你打算杀多少人，来换取这一份和平？” “这世上不止你我。”大师神色不变，“在巨大的灾难面前，我们应该跳出自我的桎梏，从更漫长、宏观的角度看待这个世界。” “好了。”林闻风扣下扳机，“我觉得我听够了。” 大师没有闪躲的意思：“你我终将会死，而人类会活下去。” 那枚子弹停在了他眼前，距离他的眉心只有一寸距离，却始终没有办法再前进一步。 “叮当”一声，子弹坠落。 “离开……”耳麦里传来符中的声音，他大声喊，“离开那里！我有不祥的预感！” “滋啦”的电流声里，隐约能看出人形的怪物撞开墙壁奔袭而来。 “我去……”木木惊呼出声，“这年头已经能开上机甲了？走错片场了吧！” 第81章 牺牲你能够毫无罪恶感的告诉他们，这…… “闪开！”林闻风带着他俩一块扑倒在杂乱的电器中间，高楼上的玻璃轰然破裂，风卷着空气灌入室内，扬起大师盖在身上的厚毛毯。 他抬了抬手，终究没能抓住那片毯子，剧烈咳嗽着蜷起了身体。 林闻风当机立断：“跳！” 木木震惊：“跳？往哪跳？” 林闻风大喊：“窗外！” “什么？”木木还没反应过来，草草已经拉着他毫不犹豫地朝窗外跳了出去。 “啊啊啊！”木木拔高了音调尖叫，“至少让我留句遗言吧！” 草草：“那就现在说！” 木木崩溃地抱住了对方：“老婆下辈子我还跟你！” 哪怕是这种时候，林闻风也忍不住笑出了声，她扯下一根电线扔过去，草草伸手接住，回头看了她一眼。 林闻风死死拽着另一头，将自己和柱子绕在了一起。 草草跳下去的时候已经明白了她的用意， 第96章 她扯着电线用力荡向下层，撞碎玻璃和木木一起摔了进去。 木木这时候才反应过来，立刻反手扯住电线，大喊：“林队！下来！我们拉住了！” 大半身躯都被钢铁覆盖，头部也被头盔遮挡的人形机甲挡在了破碎的窗口。 “咳咳！”大师喘着气，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恐怕走不脱了。” 林闻风没有犹豫，抬起枪瞄准了大师的眉心。 徒劳的枪声再次鸣响，子弹在半途坠落，机械手臂掐住她的脖颈，将她提了起来。 盔甲下传来年轻男人的声音：“该怎么做，大师？” 林闻风勉强笑了一声：“比起问他怎么做，你不如问问他是不是要咳死了。” “你就没考虑过，如果你的计划功亏一篑，你先病死了怎么办吗？你的下属看起来也冷冰冰硬邦邦，一点都不贴心。” “是在你给他更换机械躯体的时候，把人类的情感也换掉了吗？” 机甲微微偏头，看向如同一节将死的枯枝般的大师。 “我没事，雷亚。”大师捂着嘴，“不必受她的影响，我们都清楚，这一天迟早会来。” “我并不如你一样畏惧死亡……其实你本可以不用赴死，毕竟你并不是异能者，并不是需要消灭的感染者。” “但我尊重你的决定。” “去吧，雷亚。” 大师垂眼，“杀了她。” “是。”机甲带着林闻风冲出了高楼，呼啸的风声里传来草草木木的惊呼，林闻风依然死死握着手里的枪。 不知道是刚刚把电线捆在腰上的时候断了肋骨，还是被机械改造人掐着脖子拎上高空缺氧导致，她觉得自己的呼吸道正在灼烧，腹部也同样灼热。 但她管不了那么多。 她察觉到自己正在细微颤抖，但只有握着枪的手依然稳定——那是神枪手的职业素养。 哪怕知道徒然，她依然再次扣动了扳机。 雷亚并不打算亲自动手杀了她，他于高空松开手，没有长出翅膀的人类自然会坠落而亡。 让人反胃的失重里，林闻风看见了那枚子弹的轨迹。 她还来不及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那枚子弹就顺从着她的意志，笔直地朝着大师的眉心而去，击碎他的头盖骨，结束了他苟延残喘的生命。 “哈。”林闻风发出短促的笑声，然后飞速坠落。 她看见雷亚飞速重回了高楼中，看见草草和木木试图把电线甩向她，哪怕相距甚远，她依然不死心地、挣扎地伸出了手。 然后她看见那栋楼震颤了一下。 ——她曾经见过这样的震颤，在超级水世界。 仿佛为了印证她心中所想，粗壮的藤蔓拔地而起，托举、缠绕着她，尽可能温柔地减速，让她无痛倒在藤蔓织成的网里。 “唔。”林闻风捂着腹部，伸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哽咽着问，“安纱？” “嗯。”安纱戳了戳她，“你怎么哭了？很疼吗？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不……”林闻风勉强露出一个笑脸，“这是喜极而泣。” 她颤抖着抬起手，让她看见自己手中不断变形的那枚子弹，“你看，我终于……也拥有力量了。” “恭喜。”安纱蹲在她身边，伸手和她握了握，“恭喜你。” “呃。”林闻风挣扎着坐起来，她看见营地有人跑出来，马妮拎着她的医药箱朝她飞奔而来，她喘了口气说，“我杀了‘大师’，但那个改造人还在上面。” “我的队员在楼下，拜托你……” 安纱扶了她一把：“好，小曲已经先冲上去了，不过你真的没问题吗？” “把她交给我就好。”马妮喘着气在她身边蹲下，神情严厉动作轻柔地把林闻风按了下去，“躺下去！” “等、等等！”林闻风挣扎着要坐起来，“我也要上去！总得让我看到最后！” “我……”博士跑得太急，险些跪倒在安纱面前，还是武灵扶了她一把，没让她软着腿跪下去。 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也要去！” “带我一起去吧！” “我觉得、我觉得他不会那么容易死……我想亲眼见证。” 博士没有得到回应，有些不安地抬起头，“安纱？” 安纱正看向她身后。 不远处，安理正站在那里。 对上视线，安纱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无法挪开视线。 她下意识露出一个微笑，招了招手。 一直站在原地，试图保持指挥官姿态的安理下意识朝她迈了两步，而后越走越快，终于忍不住小跑着，一头扎进了她怀里。 安理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紧紧地抱着她，闭上了眼睛。 安理像是不敢相信：“你怎么会来这里……” “将祈叫我过来的，他要去救人，可能会花点时间，担心敌人调虎离山。”安纱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我就过来了。” “呼。”安理叹了口气，“幸好他还有点脑子。”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让脑子开始运转，“大师的身体状况看起来不用我们动手也活不了多久了，但他身为机械派的首领，居然从来没给自己的身体改造过，怎么想都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这事肯定还没完结，先上去。” “好。”安纱答应下来，回头看他们，“你们都要一起去吗？” “小曲应该是先去救人了，我们直接去找你们说的那位‘大师’就好了。” 她好像还有点好奇，“他到底是谁啊？” “你不用跟他认识。”安理挑眉，“不是什么好东西。” “告诉你个诀窍——这种满嘴道义连自己都骗了的人，别听他在说什么，看看他做了什么就好。” 安纱乖乖点了点头。 马妮撑着林闻风站起来，叹了口气：“你的身体状况不太好，但我想，有安纱队长在，应该也不会让你再动手。” “你保证不乱动，只是做个见证的话，我就带你一起上去。” 林闻风扯起嘴角：“我保证。” 安纱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黏到自己身边的三个小孩，好奇地问：“小孩也去呀？” “嗯。”博士郑重点头，“有些事，他们也需要亲眼见证。” 安纱没有异议，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上了电梯。 “幸好电梯还在运作。”林闻风苦笑一声，“否则我这个状态要爬那么高的楼层，多少就有些为难了。” 电梯到达一片狼藉的现场，安纱一眼看见了站在大师尸首前的改造人，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感叹：“哇——” 雷亚转过身，警惕地拦在了大师身前。 博士忍不住往前一步：“你是……雷亚？” “他、真的死了吗？” 雷亚沉默下来，但四周的屏幕亮起，一个隐约能看出大师影子的年轻男人出现在屏幕上，他在椅子上坐着，噙着温和的笑意：“可以这么说。” “你还活着。” 他对着林闻风说，“请容我向你致谢。” “我这样孱弱的身躯，早就没有改造的必要，它已经经不起一点折腾了。” 林闻风眯起眼：“但你还在说话。” “我始终无法狠下心，迈出脱离肉体凡胎的最后一步。”大师轻叹一声，“你替我完成了夙愿。” “只是……你却踏上了错误的道路。” “我说过，成为异能者，只是成为感染者……” “可我不在乎。”林闻风撑着马妮，扬起笑脸，“我只是需要力量，拿起枪或者成为怪物，我根本无所谓。” 大师轻轻叹了口气：“好吧。” “至少你获得了愚昧的幸福。” “许久不见了，安纱女士，曾经我们见过一面，但你或许还没记起。” “那时候，你给我们带来了希望的种子，至今我仍会告诉每一个得到食物的凡人众孩子，这份馈赠来自我们的朋友。” “只是后来，我明白了诡异究竟是什么，也明白，我们终将会迎来怎样的结局。” 他的语气甚至称得上哀求，“你愿意为救他们而死吗？安纱。” “就像四年前，你留在禁区那样，再选择一次吧。” 他张开双手，“我已经舍弃了人类的躯壳，这可以保证我不会被异能病毒感染，这幅身躯也可以随时替换。” “如果你不甘愿死亡，我可以答应你，再你消灭诡异关上那扇门以后，我会将你的意识上传，你会得到另一种 意义上的永生……” 安纱还没有开口，博士先问他：“你……你现在的身躯，已经是百分百人造了吗？雷亚也是？” “是。”大师看向她，“我很遗憾，最终你站在了我的对立面。” “如果不是你杀死了弗兰肯斯坦，我们的实验会更顺利一些。” “你觉得你是对的？”博士的手颤抖着，话语却越来越流畅，“这不过是你的猜想！诚然异能和诡异一同到来，但谁也无法论证，这个过程是可逆的！也许杀死异能者对诡异而言根本没有意义！” 第97章 “如果一切真的都是它们的设计，那安纱为什么会出现！” “为什么会出现它们自己都对付不了的异能者！” “实验总有风险。”大师神情平静，“她就是那个不可控的变量。” “你总是这样，认定的事怎么也不会更改。”博士忽然抬起头，“可是，如果你真的认定自己是对的……” “你敢看着这几个孩子的眼睛，说你什么都没有做错吗！” “你能够毫无罪恶感的告诉他们，这是必要的牺牲吗！” 第82章 雷亚我是，诡异的天敌。 隔着屏幕，大师沉默地与博士对视。 他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反而转移了话题：“你比以前有了很大的变化，博士。” “以前你并不关心生命，也不关心对错，你眼中只有对研究的执着，我曾认为，这是一个完美的研究者应有的品格。” “有了这样的改变，你在完成课题时，更加顺利了吗？” “或许没什么帮助。”博士深吸一口气，自嘲地笑了笑，“实话说，我或许已经无法再回到摒弃一切外物那时的专注了，但至少……我现在觉得好受点了。” “我不是突然决定要做一个圣人，我只是觉得，我必须得让这群孩子知道，他们不该被这样对待。” “只是为了让我的良心好受点。”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大师，你真的一点也不后悔吗？” 大师垂眼看去。 盲眼的男孩害怕地蜷缩在她身后，苍白的女孩紧紧地拉着她的衣摆，他们在害怕。 而另一个外表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的女孩站在安纱身边，死死盯着屏幕。 她比另外的孩子稍大一些，已经懂得了在这种时候，比起恐惧更该愤怒。 大师：“……” “我甘愿承认所有憎恶和恶名。” “好了好了。”安理摊开手，“跟这种人正儿八经地说话，也只是给他一个往自己脸上贴金的机会而已。” “你只要直截了当地告诉他就好——你期待的未来不会实现，你的谬论也不会有人当真。” 大师沉声说：“可我是对的，我是对的……只有这样才能结束……” “哐”一声脆响，打断了众人的交流，几人齐刷刷看了过去。 “哎哟！”安纱捂着脑袋不好意思地扶着被她撞断的桌子探出头，“你们可以接着聊啊，我只是看看电源在哪。” 林闻风愣了一下，不太确定地问：“你不会是嫌他烦打算拔他电源吧？” “嗯。”安纱理直气壮地应了一声，“他说把自己的数据上传了，听起来就算把这里砸个稀巴烂也没法把他怎么样，电脑专家现在不在这里，我不擅长这个。” “我想，既然这样，还是先切断电源，然后……” 她指了指一直沉默站在一旁的改造人，“把他拿下。” 改造人终于有了一点反应，他转身看向了安纱，钢铁身躯上的指示灯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似乎在思考。 安纱惊讶地指着他回头：“他身上还有呼吸灯哎！” “什么什么！”曲溪清刚刚从楼下解救了倒霉蛋小情侣，这会儿才刚刚挤上楼，“让我看看机甲！啥样的啥样的，高达系还是假面骑士系啊！” 安纱诚实地说：“听不懂。” “我看看就知道了！”曲溪清两眼发光地挤到了前面，“哦——设计感很不错啊！” 安纱提醒她：“但好像不是装甲，像是直接改造在人身体上了。” “啊？”曲溪清恍然大悟，“原来是赛博朋克啊！” 她蹲在安纱身边，盯着改造人分析，“不过都这个覆盖度了，很难说是改造人还是智械了……” “对了，你在干嘛？” 她忽然注意到安纱在鼓捣什么。 “找电源。”安纱又扯断一把电线，“地上太乱了……李意那也有那么多电线，但就没这么乱啊，他们怎么回事！” “一点不会收纳。”曲溪清跟着摇头，“这一看就不行。” “细节见人品，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雷亚：“……” 他笨拙地往后退了退，试图不要踩到那些电线。 仅剩的几个屏幕里，大师再次开口：“看来非常遗憾，我们没能达成共识。” “嗯。”安纱认真地点了点头，“你的想法……实在有些难以理解。” 大师叹了口气：“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那句话——真理总是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安纱偏了偏脑袋：“你觉得自己是少数人？” “可你现在真的还是人吗？” “我是说，在你舍弃这幅老旧的身躯之前，你似乎就已经代入了救世主、上帝一类的角色。” “可你也只是个普通人类，还是个身体比一般人更加孱弱的普通人类。” 大师沉默了许久：“但至少现在，我不必再担心，被异能感染。” “感染……”安纱露出思索的神情，“你把这称作感染吗。” 说不定也有些道理，毕竟觉醒异能时的各种反应，看起来是很像病毒性感冒。 “不过……”安纱专注地盯着他，“你是不是说谎了？” 大师有些诧异：“什么？” 安纱打开了种子盒：“我大概能够感知到。” “你身上……明明有能够被种子当做养料的能量。” 大师：“……” “啊！”林闻风惊呼一声，“那颗子弹！”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我最初开的那一枪，子弹被凭空拦下了！我以为是那个改造的磁铁之类的，现在看来，该不会是他自己的……异能？” “不可能！”一直冷静的大师忽然失去了从容，“我已经舍弃了那副身躯！我不会再受制于异能病毒了！你在胡说！” 安纱偏了偏脑袋：“可我能感觉到，它还在。” “不然你试试看？试试就知道真的假的了。” 大师沉默了良久，像是比起那些，这反而才是能让他动摇的事。 最终，安纱看见地面缓缓浮起了一枚坠落的子弹。 果然。 安纱了然地点了点头：“我就说嘛。” 只是这家伙现在藏身在机器里，她只能感觉到那里有能量，但也不能打破屏幕把种子塞进去，有点难办。 如果说一般诡异和异能者对她来说都是可以随时享用的能量，大师现在的状态，像是被装在了一个相当难开的罐子里，安纱暂时还没找到开罐子的方法。 但她相信李意来了肯定会有办法的。 到时候顺着网线去把人揪出来，也不是不可能。 “什么？”博士震惊地往后退了一步，“他那么厌恶异能者，非要将所有异能者置之死地，原来他自己是……” 林闻风嗤笑一声：“这算什么？你觉得所有异能者是怪物，而你是唯一清醒的怪物？” “原来、原来即便这样，也无法逃开……”大师显然已经听不进她们的话了，他显得十分颓丧，捂着脑袋喃喃自语，许久之后，他长叹一口气抬起头，“那么，计划有变。” “安纱，我很抱歉，即便你答应我的要 求，最后我也不能让你活下去了。” “我们这样的人，终究还是该下地狱。” “你依然会拒绝吗？” “嗯。”安纱没有犹豫，“当然了。” 大师抬起眼看她，似乎在探究什么：“为什么。” 安纱平静地回答：“因为我想活下去。” “不好意思。”曲溪清把脑袋挡到她面前，“她已经答应等一切结束要吃我的安利陪我一起补完魔法少女五季全集，实在没时间去死了。” “哦对了，除了我之外，还有人在排队等她约会，家里还有个黏人的游戏宅偶尔也要陪她打打游戏，那边的妹妹也要趁没人的时候抱着她哼哼唧唧哭一会儿，很忙的，跟你这种孤家寡人不一样。” “嗯。”安纱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回过神来就已经答应这么多了，嘿嘿。” “其实，我觉得也有可能是丧失了记忆的关系。” 安纱煞有介事地分析，“就像你说的，在失去记忆之前，我好像也打算牺牲自己……” “不过，我失去了记忆，也失去了对诡异的所有印象，然后，我清楚地意识到一件事。” 大师下意识问：“什么？” 安纱认真地说：“它们根本没什么好怕的。” “你不是一直在研究我吗？那你有没有发现，它们一个个都不是我的对手。” 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虽然这么说好像是有点狂妄，但现在它们遇见我，都直接放弃抵抗了，唯一能够强调的，也只有——它们不会真正死亡，它们依然会卷土重来。” “哦，还有，如果没有我，它们会怎么对付我的朋友。” “这就是它们全部的手段。” 第98章 她往前一步，在屏幕前蹲下来，“所以，失去了诡异最初留下的恐怖印象，当我一无所知地遇见它们之后，我发现，它们相当弱小。” “你不觉得，该害怕的是它们吗？” “马上它们就无处可逃了。” 大师：“……” “还有你也是。”安纱透过屏幕和他对上了视线，“其实你说的什么能量、宇宙、人类，我能听懂的不多。” “我也很难理解，为了带上这些，你明明做了那么多坏事，还能摆出这么理直气壮的姿态。” 她露出笑容，低声说，“退一步万步说，我可以为他们死的，其实还更简单一点。但为了不让他们太伤心，我得为他们活下去。” 手掌微微用力，最后一块屏幕熄灭。 安纱抬起头，看向依然呆呆站在原地的改造人：“你不跑吗？” “不。”雷亚低声回答，“我的命令是，辅助你们，消灭诡异，消灭门。” 他毫不避讳，“然后，消灭你。” “我没有情绪，我不会畏惧诡异，我是，诡异的天敌。” “说什么大话呢！”曲溪清不服气地挑眉，“我们安纱才是诡异的天敌，你顶多就是诡异吃起来没味！” 一直紧紧抱着博士的女孩，有些不确定地问：“雷亚哥哥？” 博士的脸色有些难看，她深吸一口气问：“你该不会……也是那个实验室里的？” 曲溪清怔住：“啊？” 她猛地回头，“你是我端掉的那个实验室里的小孩？” 第83章 间幕短暂的温馨重逢。 房间内的视线都集中到雷亚身上，安理头疼地叹了口气：“这下麻烦了。” “我在这个时候说，我还怀疑他会不会成为大师的间谍，会不会显得太过不近人情？” “不，这是合理的怀疑。”雷亚看了过来，“你可以把我留在这里，察觉到诡异踪迹，我会自行出动。” 安理哼笑一声：“然后我们的队员既要防诡异又要防你？” 雷亚沉默下来，似乎没想到一个合理的回答。 “呃……”曲溪清挠了挠头，“那吃饭怎么办？要不我负责给他送饭？等等，你还需要吃饭吗？” 雷亚沉默地摇了摇头。 博士低声问抱着她的白化女孩：“云山，你……见过他？” “我……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云山迟疑着回答，“但是声音，他说话的声音是雷亚哥哥的声音。” 博士看向雷亚：“那你呢？你还记得云山吗？” 钢铁覆面的改造人看不出表情变化，几人只能从他微微低头的动作，推测他正低头看向云山。 云山有些不安地往博士身后躲了躲，带着些许害怕回看。 “我……没有记忆。”短暂的沉默以后，雷亚声音没什么起伏地说，“我想不起来。” 博士一怔：“是他清除了你的记忆。” 雷亚摇了摇头：“这是个意外。” “大师说，人类的大脑太过复杂，时至今日他也无法完全解谜。” “在某次触及大脑神经的改造后，我失去了所有的记忆，但却对改造后的躯体拥有了更高的适应性，这个‘意外’至今无法复现。” 博士神情微动：“失去了记忆，甚至失去了情绪，却更好地成为了驱动机械的中枢……” 她闭了闭眼睛，“也许这也是某种防御机制，这样的状态，你反而能够更好地活下去。” 安理瞄了她一眼。 “不用担心，指挥官。”博士苦笑一声，“我确实很想帮助他，但不是现在。” “等到，等到所有的事告一段落，我在考虑如何帮助他。” “说实话，现在……还有些无从下手。” “我认同他的提议，先不要将他带入营地，让他留在这里吧。” 安纱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不止没有记忆，连情绪都没有了吗？那你平常都想点什么啊？” 雷亚如实回答：“什么也不想，发呆。” 安纱：“……” 她扭头看向曲溪清，“听起来有点可怜。” “嗯？小曲你怎么了？” “也没什么。”曲溪清表情复杂地挠了挠头，“就是觉得有点……在意。” “我之前为了得到抑制异能退化的药，帮博士端过一个大师的窝点。” “那几个小孩也是在那时候找到，我带给博士的。” 博士颔首：“是的，我很感激你的帮助。” “当时我们的约定，是帮我取回我的部分研究资料，我的原意，只是让你阻碍他们的研究，没想到你居然能把他们救出来，甚至杀死了弗兰肯斯坦，这是出乎我预料的结果。” “不，那是个交易，说帮助也太夸张了。”曲溪清烦躁地挠了挠头，“主要是我正好看见他要把小孩往手术台上拖，都被我撞见了，又不是打不过，怎么可能还让这种变态苟活于世？” “不过，我也不想让我跟凡人众做交易的事传出去，所以没有搜查得特别仔细……” 她拧起眉头，神色复杂地看向雷亚，“该不会，他当时就在那里，因为我没发现他，才让他走到现在这一步吧？” “哈！”安纱伸手拍了拍她的脸颊，“胡思乱想什么呢，不要把大师的锅背到自己身上。” “我当然不会把大师的黑锅背起来。”曲溪清有些蔫巴地被她揉了揉脸，“我只是有点在意。” 雷亚思索了片刻回答：“抱歉，我不记得了。” “哎。”曲溪清叹了口气。 安纱搓着她的脑袋，安理岔开了话题：“先回去吧？” “咱们都跑出来了，符中还留在营地求神拜佛呢，再不给他消息，我都怕满天神佛不够他拜。” “还有林闻风也只是做了应急处理，这种逞强的伤员还得早点把他按到病床上。” 林闻风扯起笑脸：“我觉得我没事，真的，从来没觉得自己状态那么好过。” 安纱有些犹豫：“我也要去吗？” 安理率先回过身：“都到这里了，不去看看吗？” “有些人……” 她顿了顿，难得坦率地说，“我们都很想你。” 她们吵吵嚷嚷地走出楼层，曲溪清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像科幻作品里走出来的机械改造人站在一片狼藉的楼层中央，看着窗外，发呆。 …… 安纱扛着不断散发高热甚至开始搂着她说胡话的林闻风来到联合营地的时候，一眼看见了守在门口的符中。 尽管他面如土色，嘴巴不停地嘀咕着什么，但还是带着仅剩的几名作战员守在了门口。 他身后是扛着菜刀铲子的后勤成员，安纱瞄见了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 带着眼镜，不张嘴的时候还称得上斯文的男人定定地看着她，露出一个温和释然地微笑。 “啊啊啊——”符中的惨叫打破了温馨的重逢气氛，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了过来，“我就知道在禁区拜什么神佛都不如拜安纱……你来了你真的来了！” 安理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已经没事了，让一让，这里还有伤员。” “啊？”符中连忙抬起头，“老林、老林你怎么了，别死啊！” “还没……”林闻风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梦，发出一串古怪的哼唧。 “麻烦你，再帮忙搬她到医务室。”马妮恢复了往日的从容，笑得温柔，“这孩子看着瘦，但锻炼得浑身都是肌肉，光靠我还搬不动呢。” “好的。”安纱爽快地答应下来，她眼神瞟了瞟，小声问，“他们……为什么扒着门看我？” “嗯——”马妮露出为难的神色，无奈地笑了笑，“因为大家都很期待见到你，但真的见到的时候，又有些惊讶。” “另外，我们已经提前知道你的状态有些特殊，所以大家也不敢贸然打扰你，他们在努力克制呢。” 安纱有些不好意思地睁大了眼睛，小声问：“那我……就这么走过去吗？” “觉得太冷漠的话……”马妮笑着提议，“对他们笑一笑怎么样？” “好！”安纱深吸一口气，朝人群转过头。 “哦——” 她听见人群小小的吸气声，停顿了一下，才接着按照计划，露出一个阳光灿烂的笑脸。 “嘶——” 他们默契地捧着心口，露出了感动过头的夸张表情。 安纱扛着林闻风落荒而逃。 马妮跟在她身后，笑着跟他们打趣：“真是的，你们要把她吓跑了。” 安纱才把林闻风放到医务室的病床上，外面就传来些许吵闹的响动，像是符中的哭号，还有其他人的说话声。 “啊。”马妮朝窗外看了一眼，松了口气，“太好了，看样子，其他人也回来了。” 安纱也跟着她一块从窗口看出去，她一眼看见人群中的将祈，对他挥了挥手。 第99章 将祈似乎有些吃惊，但还是露出了些微笑意，指了指身后的方向，大概是告诉她——为了避免麻烦，李意没有露面。 安纱正要点头，忽然一个毛绒绒的脑袋挡到了将祈前面，他震惊地张大了嘴，不可置信地盯着这边，许久都没回过神。 安纱小声问马妮：“他没事吧？他脑袋上还在流血哎。” 马妮苦笑一声：“应该……不是因为这个。” 几乎一眨眼的功夫，医务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烁阳顶着一张有些呆愣的脸出现在了医务室门口，同手同脚地走进来：“我、我……受伤了，马妮女士。” 他嘴上这么说，眼睛却黏在安纱身上。 马妮对他招招手：“嗯，来这里坐下吧，我看看你的伤口。” 烁阳像是没听见，依然呆呆盯着安纱看。 安纱疑惑地打了声招呼：“呃，你好？” 烁阳瞬间结巴起来：“你你你……” 将祈伸手提起他的衣领，面无表情地把他拖到马妮女士面前坐下，然后把看向安纱的脑袋掰回去，简短地说：“应该只是外伤，看看有没有脑震荡。” “哎呀，动作温柔点嘛！哎您好！”符中操心地跟进来，还抽空跟安纱打了声招呼，才接着说，“怎么就他受伤了啊？” “那片迷宫没什么危险。”将祈瞄了他一眼，“他离开迷宫的时候被门槛绊倒，磕到了脑袋。” 符中：“……” 他一拍大腿，“我说什么来着，这就是我不祥的预感！你看看，哎哟，还破相了！” “没事的。”烁阳声如蚊蚋，“一点小伤而已，不用大惊小怪的。” 他耳朵都在泛红，“我平常没有这么冒失的，只是今天……有点倒霉。” 安纱坐在林闻风病床边，帮忙冲泡药剂，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 将祈拎了张椅子，紧紧挨着身边坐下了。 “等一下！”烁阳唰地站起来，“你是不是靠得太近了！” 将祈充耳不闻，靠着安纱闭上了眼睛。 “嗯？”安纱肩膀一重，扭头看他，“你怎么了？” “有点累了。”将祈闭着眼睛，“今天用了太多次异能了。” 安纱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辛苦了辛苦了。” “哦对了，我打算留下吃饭，大厨说……要给我露一手。” “这样啊。”将祈微微睁开眼，“那我得去指导一下。” “你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 第84章 前夜老少咸宜，能让人开心的经典之作…… 禁区内资源有限，哪怕说是欢庆，也必须限制物资的使用，不过，即便这场欢宴节俭得有些抠抠搜搜，众人脸上的喜悦也足够掩盖一切瑕疵。 安纱一开始还有些不习惯他们的热情，但她适应得比自己想象中更快。 不过，在人群中迎接众人劈头盖脸的喜爱和尊敬也需要消耗不少能量，安纱很快就在将祈的掩护下，端着一盘美食溜出了食堂。 “这里。”樊天锡压低声音接应他们，对他们招了招手。 曲溪清已经拖了两个箱子过来：“坐这儿吧。” 陆光河推了推眼镜，轻笑一声：“溜出来的时候还不忘带上吃的，该说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吗？” “李意呢？”曲溪清张望了一下，“现在就我们几个了，她可以露面了，要是不带她，别一个躲在角落里偷偷哭啊。” 几根枝条绕上她的脖子，李意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幽幽地贴着她的后背，举起pad：“谁会哭？” “啊——”刘愿微微张开了嘴。 “哦，忘了介绍。”曲溪清笑嘻嘻地把刘愿往前推了推，“这位是我们接收的新成员——刘愿，你叫她小刘就好。小刘，愣着干嘛？跟队长打个招呼啊！” “队长好！”刘愿下意识立正了，“第六基地轮回小队刘愿报道！” “哦……”安纱憋着笑，“是不是太紧张了？” “我也觉得。”曲溪清颔首，露出坏心眼的笑容，从背后推了她一把，让她扑进安纱的怀里，“刺激疗法脱敏一下就好了！都是自家队友，可不能像别人一样对着队长大惊小怪啊，你得早点习惯。” “哎哟！”安纱连忙接住了她。 “啊——”刘愿紧张得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队长……” “嗯嗯。”安纱摸了摸她的脑袋，“你好小刘。” 刘愿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好了，别逗她玩了。”将祈无奈摇摇头，把她从安纱怀里拎出去，“慢慢来，不着急。” 几个人习以为常地爬上箱子，坐了下来。 安纱随意坐下了，就坐在众人中间，恍惚间生出一种错觉——他们曾经应该这样一起待过很久。 “说起来……”安纱奇怪地看向他们，“你们怎么会知道这种秘密基地？” “因为我们刚来的时候名头很响亮啊。”曲溪清偏了偏脑袋，“毕竟我们可是安纱队长带领的轮回小队成员，只要出现在食堂，总是会被人盯着。” “我是没什么所谓，不过我们副队，表面上是个冷酷面瘫男，实际上很讨厌一直被人盯着，所以总是避开高峰，或者找个没人的地方吃饭。” 曲溪清摸了摸并 不存在的眼泪，同情地说，“哎，简直就像是动画里那种不合群会自己一个人躲在厕所吃便当的可怜孩子。” 将祈面无表情：“不，再怎么说我也不会在厕所吃饭。” “重点不是厕所。”樊天锡哈哈笑着打圆场，“就是那种氛围。” “虽然他可能不需要，但我们还是想跟他一起吃饭，所以最开始的时候，我们索性就找了个清净地方一块吃饭。” “也不用大张旗鼓搭桌椅，随便拖个箱子就行。” “这样啊。”安纱欣慰地点点头，“看到了大家把他照顾得很好。” “哪有。”将祈不太服气地往她身边挪了挪，“明明是我一直在照顾他们。” “你可能忘了这群家伙有多麻烦……” 将祈指了指曲溪清，“这家伙在外面吹牛说‘我们副队敢套第一基地指挥官麻袋’，还怂恿我去干。” “啊？”安纱早就忘了这些家伙是谁，但不妨碍她好奇地问，“第一基地指挥官是个坏家伙吗？” 刘愿小声说：“不算吧！” “哎呀，当时我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嘛。”曲溪清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后来发现那家伙也还不坏，第一基地也不全都是蠢货。” “哎不对。” 她反应过来，对着将祈指指点点，“你这家伙怎么若无其事地当面告状啊！” 将祈别开视线：“好过背地里说吧。” 曲溪清若有所思：“那倒也是……” 李意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拍她的脑袋：“不要那么简单就被他绕进去了！” “哈哈！”樊天锡笑得后仰，搭着陆光河的肩膀说，“我说什么来着，队长一回来，副队一本正经的样子就装不了多久了……” 陆光河拍开他的手，往边上挪了挪：“当面说他坏话，你胆子也真大。” “离我远点，血别溅我身上。” “啊？”樊天锡连忙举起手投降，“我开玩笑的！队长，你不在的时候，咱们副队可是一肩挑起轮回小队的众人，尤其是带着这几个不省心的孩子，那是又当爹又当妈，一把屎一把尿把她们……” 曲溪清抽了抽嘴角：“有点夸张了吧？” “再说了，副队又当爹又当妈的话，你又是什么？” “我？”樊天锡嬉皮笑脸，“我可当不了爹妈，我是隔壁不靠谱的樊叔叔。” “哦对了，说起这个，队长，你要为我正名啊！你看我这件衬衫！” 他原地转了一圈展示给安纱看他身上黑金相间的花衬衫，“怎么样？不难看吧？他们非说我的品味很差！” “嗯——”盯着他期待的视线，安纱努力措辞，“这个嘛……我觉得，很有威慑力！” 樊天锡愣住了：“威慑力？” “看起来就像那种黑黄相间的毒蛇！”安纱尽力夸他，“很厉害！” 樊天锡：“……” “哈哈哈！”曲溪清搂着刘愿肆无忌惮地笑起来，“还不如我们说的呢！开心吗毒蛇？” “滚滚滚！”樊天锡气急败坏，和她吵吵嚷嚷地拌起嘴来。 “真是吵闹。”李意举起pad，“要是回到这些家伙身边，你可没什么清净日子过了。” “不是挺好的吗？”安纱笑起来，撑着脑袋，“本来我还担心，失去记忆以后再见大家会很别扭……我还担心他们会看着我露出很悲伤的表情，但大家比我想象中开朗多了，也算是让我松了口气。” “我们一向乐观。”樊天锡挑眉，“阳光开朗是我们的标签，对吧，副队？” “啊？”将祈猝不及防被点名。 第100章 “笑一个啊。”樊天锡不怀好意地搭着他的肩膀，“好不容易重逢，给队长来个阳光明媚的笑容怎么样？” 将祈：“……” “没那么难，放弃耍帅就好了。”樊天锡给曲溪清使了个眼色，“来，搭把手，让他把嘴角扬起来！” “你们……”将祈试图躲开他们的手，“松开！” “别闹了！” 安纱坐在箱子上轻轻晃腿，笑得前仰后合。 …… 入夜，众人都入睡之后。 曲溪清悄无声息地走出了联合营地。 “喂，干什么去。” 头顶传来声音，曲溪清警觉地回头，有些诧异：“啊，是你啊，吓我一跳。” “怎么回事啊。”坐在屋顶的徐赢露出笑意，“就这么待不住？回来有没有半天，安纱都还在这呢，你就又要往外跑了？干什么去啊？” 曲溪清也没瞒着他，指了指不远处的高楼：“去那里。” 徐赢从高处跳了下来，若有所思地瞄了高楼一眼：“去看那个改造人？” “嗯。”曲溪清思索片刻，问他，“你要一起来吗？” 徐赢有些意外，思索片刻后答应下来：“行啊，走吧。” 曲溪清迈开脚步：“李意帮我搜集了跟他有关的资料。” “和她推测的一样，大师打算在这里抛弃人体凡胎，成为依托于网络的数字生命，那他必然会把凡人众的所有数据带进来。” “李意悄悄上去过了，她接入了凡人众的数据库，从里面找到了雷亚的资料。” 徐赢侧目看她：“我听说了，你很在意那家伙。是因为你觉得自己没能救他，才让他变成现在这样的？” 曲溪清垂下眼：“有一个不知道算不算好消息的消息，他不完全是个孩子，数据库里有他的记载时，他是十六岁。” “这期间大概过来两三年，也就是他现在大概是十八九岁，跟烁阳差不多的年纪，至少成年了。” “虽然也并不会让人觉得好受多少。” 她抬起头，“还有，他是‘弗兰肯斯坦’仅剩的杰作。” “那家伙被我杀死之后，机械派的人体改造工程几乎停滞，曾经改造成功的个例，在记录里也陆续因为排异反应、心理疾病等各种意外死亡了，只剩下雷亚。” “他的最后一次改造手术触及了脑部神经，意外让他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和情感，反而让他成为了最能适应那副躯体的载体。” 曲溪清耸了耸肩，“也是因为弗兰肯斯坦死了，改造人的研究停滞不前，大师才不得不开始研究放弃载体的数字生命意识上传。” 徐赢看着她：“所以，雷亚的事不是你的错。” “在你杀死弗兰肯斯坦之前，他就已经被变成了这样。哪怕那时候你发现了他，也无法改变他的命运。” “我知道。”曲溪清站在那栋大楼前，“李意也是为了让我明白这一点，才把那些资料摆在了我面前。” “但很奇怪，哪怕知道这一切不是我造成的，我也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不奇怪。”徐赢笑了一声，“因为我们有良心啊。” “有良心的人看到雷亚这样的孩子，是不会有‘完美的兵器’、‘诡异的天敌’之类的念头冒出来的，只会觉得惋惜。” “人类天生排斥会把同类生命当成玩具的‘大人物’，无论他包装了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他微微侧目，“所以，你只是来看看他？” “资料上写，他不需要进食。”曲溪清耸了耸肩，“所以，我原本想给他带些吃的，也没什么必要。” 她举起手里的笔记本电脑，“我让李意帮我找了个还能用的电脑出来，至少能让他看看动画片解闷。” 徐赢愣了一下，然后笑出了声：“是吗？下了什么片子？” “本来嘛，我是想着要不要给他下点赛博朋克机甲相关的。”曲溪清撇了撇嘴，“但又怕反而刺激到他。” “所以……我最后还是选择了老少咸宜，能让人开心的经典之作。” 她挑眉，“猫和老鼠。” “走吧，陪他看两集，看看他感不感兴趣。”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很感兴趣。”徐赢双手插兜，笑着跟上去，“哎，回头给我复制一份，我每天睡前看两集放松放松。” 第85章 门我从来不跟讨厌的人开玩笑。…… 联合营地没有因为大师暂时的败逃掉以轻心，依然有条不紊地按照计划，缓步缩小了对诡异的包围圈。 不过，因为安纱的出现，联合营地中的气氛很是高涨了一阵，连带着推进进度都变快了不少。 安纱这会儿站在楼上，已经能看见对面的家和小区了。 她避开了人群，一个人站在这里，往外面看去。 身后没有任何响动，但是她开口说：“李意，你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李意挪动枝条，出现在她身后，“最近你对禁区的掌控力好像更强了，无论我从哪里出现都逃不过你的感知。” “嘿嘿。”安纱没有否认，伸出手掌，虚虚握住大楼和家和小区中间的未探索区域，轻声说，“快要找到了。” “说起来，最近我好像很久没有打开那个农场app了。” 李意和她并肩站着：“你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已经不用我做指引了，曾经的那些异植，只要你一个念头，也都能重新为你所用，不用那么麻烦地重新种一遍走个流程。” “不过……我跟小曲觉得，做这个还挺有意思的，所以我们俩闲着的时候还在更新，虽说种植系统派不上什么用场了，但我们可以给你做一本异植图鉴。” 她狭促地对她挤了挤眼，“免得你新欢太多，到时候都忘了旧植的名字和作用。” “怎么会呢。”安纱撑着脑袋，“我那么喜欢大家。” 她挨过去，摸了摸李意的脑袋，“尤其是我们李意——” 李意嫌弃地把她的脑袋往边上推了推：“哪里学来的油嘴滑舌这一套。” “嘿嘿。”安纱傻笑了两声。 李意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问她：“我感觉到，你的力量已经恢复了，不，或许比起以前，现在要更强大。” “所以……你打算去取回记忆了吗？” “再等一等吧。”安纱伸了个懒腰，“都到这里了，就等我们把眼前的危机解决，再去捡回曾经的记忆好了。” “嗯。”李意没有异议，她在pad上敲敲打打，最终还是下定决心举起来问，“你做好准备了吗？” “我没有在营地露面，但我也看到了，许多人虽然看见你的时候摆出一张喜出望外的傻脸，但他们……似乎都已经做好了死在最终决战的准备。” “啊？”安纱吃惊地回头，“什么？我可没打算让他们死啊。” “但他们是这么觉得的。”李意耸了耸肩，“尤其是见到你之后，他们就好像有了希望。” “人类真奇怪对吧？如果解决那扇门以后，就能拥有快乐的he大结局，正常来说应该想着怎么贪生怕死活过那一战，但他们……却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人类？”安纱表情古怪，“你在和柳树共生之前，也经常这样措辞吗？” 李意愣了一下，她思索片刻，诚实地摇了摇头：“不。” “真要说起来，会把‘人类’挂在嘴边的，也只有曲溪清那种中二病。” “小曲啊。”安纱忍不住笑起来，然后慢慢收敛，“我最近，有时候看着他们吵闹，也会觉得……我和他们不一样。” 她仰起头，看向遮蔽天日的巨型藤蔓植物，“你应该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也没什么不一样。”李意收回目光，“至少我还是打心底里觉得自己是人。” 她面无表情地说，“如果有人敢说什么，我就吊死他。” 安纱低笑两声，为难地摸了摸后颈：“大家好像都很有干劲，但其实应该很快就会结束的，这样会不会让他们有些失望啊？” “赢了就好了吧。”李意撇了撇嘴，“他们都要躺赢了，总不能因为没有参与感有什么意见吧？” “不然我装成诡异抽他们几十下给他们一点危机感？” 安纱摸着下巴认真考虑：“几十下是不是太多了，他们能不能抗住啊……” 李意抽了抽嘴角：“你还真的在考虑啊？” “嘿嘿。”安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忽然，她扭头看向那片空地。 李意忙问：“怎么了？” 安纱微微眯起眼，居高临下地看过去：“……大概是，找到了。” 她已经看见一支小队飞快回营报告消息，李意也跟着看过去：“你打算怎么做？” 安纱抬步踩上了楼顶边缘：“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还是尽早处理吧。” “拜托你跟其他人说不要靠近，等我的消息。” 第101章 “喂——”李意举着pad无声抗议，但安纱已经踏出了栏杆。 不需要李意通知，地面的所有人都察觉到了什么。 尘封四年，以守护者姿态封印着a城所有诡异的【神明之锁】颤动，连带着地面都震颤起来。 翠绿的藤蔓在空中搭起阶梯，笼罩城市顶端的绿色缓缓散去，这座旧城终于重见天日。 “轰”一声，藤蔓绞碎碍事的建筑，将藏在内里的门显露在众人眼前。 一直待在高楼里看猫和老鼠的雷亚似有所觉，他站在玻璃破碎的高楼前，最后回望一眼，随手拿起一块显示屏，朝门纵身一跃。 显示屏上再次出现了大师的脸，他开口：“先等等她吧。” 【神明之锁】收缩，只将他们几个，和那扇门层层包裹。 “你来了。”安纱跟大师打了声招呼，“李意说她可以像查杀病毒那样消灭你，但我想，还是让你看看最后的结局。” “最后的一战，比我想象中更安静。”大师闭上眼，“那些诡异应该都躲在门后吧？” “它们觉得我们没有关掉这扇门的本事，所以索性把门放出来，等我们无计可施以后再登场嘲弄我们的无能。” “现在，安纱，你该让我看看，你究竟打算怎么关上那扇门了吧？” “嘿嘿。”安纱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其实说到底，我也没有关上这扇门的办法。” 现场瞬间安静下来。 大师沉默许久后说：“……你在跟我开玩笑？” “没有啊。”安纱微微睁大眼，“我从来不跟讨厌的人开玩笑。” 第86章 正文完结虽然多阻滞，花开…… “你将此处封印起来。”大师怀疑地盯着她，“你不想被其他人看见？” “我以为你打算像传说中的救世主那样，在众人期盼的目光里战胜一切，迎来胜利的荣光……但看起来你并不是这么打算的。” 安纱忍不住笑了笑：“听起来像个童话故事的结尾。” “听起来很适合你。”大师的目光带着探究，“在我的预想里，你是个纯粹的，称得上‘善良’的理想主义者，就是那种，会燃烧自己点亮世界的人。” “至少我曾经认定是。” “但现在看来，你似乎也没有我想象得那么天真。” “人在不同境遇下，心态是会改变的。”安纱也没有急着完成自己的使命，她打算最后与这位“大师”聊一聊，“在失去了曾经的记忆，完全空白地在这片禁区醒来，我最后选择的道路，应该确实和过去的预想产生了一定的偏差。” 她看向那扇门，“忘记从小到大经受的社会教育，忘记最初诡异降临时的恐惧，忘记一个人留下赴死的决心，纯粹地面对诡异，我才意识到一件事。” 大师低声问她：“什么？” “我之前就告诉过你了，只是你好像没有注意听。”安纱无奈地偏了偏脑袋，不得不再次重复一遍，“不应该是我畏惧它们，是它们要畏惧我。” 禁锢这片空间的藤蔓轻轻晃动，撒娇一样缠上安纱的脚踝，亲密无间地勾住了她的手指。 然后更多的藤蔓朝着那扇门涌去，甚至有些争先恐后。 大师一怔：“你想要做什么？” “虽然还没有拿回过去的记忆，但其实……我已经大概知道发 生了什么。“安纱抬起手，藤蔓如同她身体的一部分一样跟着她动作，“我知道，李意告诉我、告诉大家的故事里，还是稍稍美化了一部分。” 藤蔓中央，李意的枝条执着地挤了进来。 她听见安纱说的话，动作一顿，还是举起pad：“已经通知他们了，他们围着这块区域布下了防御，但应该不会轻举妄动。” 安纱一如既往地笑着回答：“好，谢谢。” 李意犹豫了一下，还是看向她：“你是什么时候察觉的？” “从那次在江湖网咖见到你，我就大概意识到，我这样古怪的状态是因为什么了。”安纱笑着看向她，“怎么说这也是我的身体，肯定没那么容易被骗过去的。” “至少，我很清楚没有人能在没有补给的情况下活四年，哪怕给我加上多少传奇的名头，这种事也不可能做到。” “而且，培育异植是需要巨大能量的。” 安纱伸手摸了摸藤蔓，“那样遮天蔽日，能够隔绝所有诡异的巨大植物，那份能量到底来自哪里呢？” “我原本以为，是四年前我利用无数诡异才培养出这样的大家伙，但随着力量一点点复苏，我察觉到自己和它之间特殊的联系。” “就好像……” “我就是它的一部分。” 李意安静地站在她身边，没有否认。 “所以。”安纱露出一点笑意，“我才反应过来，【神明之锁】的养料，是异能者，是……我自己。” “我应该……也算是死过一次的人。” “但将自身变成植物也有一个好处——死亡并非终点。” “【神明之锁】是我留下的种子，只需要能量和时间，它会再次开花结果，轮回重生。” “我并非为了避免恐惧，是做好了轮回重生的准备，才将自己的记忆暂时封存。” “只是我也没有想到，这一次重生让我跳出了原有的身份，找到了新的出路。” 大师眸光闪动：“你果然……也已经不是纯粹的人类了。” “我知道，安纱，从本质上我们是同类人。” “我们都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惜将自己和他人变得面目全非的人。” “哈？”李意不可置信地举起pad，“哪里像了？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安纱可不会像你一样在小孩身上做实验！” 大师不为所动：“但你的存在，恰恰证明我和她都迈过了那条线。” “我是自愿的！”李意气急败坏，攻击模式全开，“你知道自愿两个字怎么写吗！不动用那些手段，有人会愿意为你去死吗！没被人爱过吧老不死！” 安纱笑着安抚她：“好了好了，不要生气嘛。” “……这些都无关紧要。”大师深吸一口气，“我只在乎，你要怎么关上那扇门。” 安纱转过身：“这不是我该考虑的问题。” 大师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你……” “如何安上围栏保护自己，从来都是被捕猎者要竭尽全力考虑的问题。”欢欣的藤蔓挤入那道门，安纱露出笑意，“就像诡异们渴望从人身上汲取恐惧的时候，从来不会想着怎么关掉这扇门。” “而现在，我才是捕猎者。” 李意在门边举起pad：“文明排队，有序进场，食堂在这里。” 大师沉默良久：“你能够永远……” “人类从来没有永远，就连这颗星球都不会永远。”安纱笑容温和，“现在，轮到它们挣扎了。” “我现在不需要将a城封锁，只要锁住这道门就可以……哎呀。” 她略感惊讶地回头，看着虚幻的光门边缘如镜片寸寸龟裂，碎成一道道光晕，“砰”一声，碎光坠落，失去目标的藤蔓们散开，有些无辜地四处搜寻了一下。 “居然这么当机立断。”安纱似乎还觉得有些惋惜，她轻轻耸了耸肩，“不过，这样一来，是不是就能契合你说的，童话一样的大结局了？” “经过一场异常艰辛的鏖战，我们终于战胜了所有诡异，关上了这道不祥的大门，人类的胜利！”她模仿着曲溪清的模样念出了一串中二的台词，“根据小曲给我推荐的动画里的台词改的，你觉得怎么样？” 她摸了摸下巴，“要不要往脸上抹点土，显得更艰辛一点？” 李意配合地给她挖了一把土。 大师盯着她：“你……不想暴露自己的特殊？” “你在害怕吗？害怕他们会将你视作怪物，而不是救世主？” 安纱轻笑一声：“只是解释起来有点复杂。” “干嘛要告诉那些爱你的人，你曾经吃了多少苦头呢？我只想让他们知道，我为他们带回了最好的大结局。” “所以……这个秘密，就请你带进棺材里了。” “等等。”安纱迟疑着问李意，“他已经没有身体了，说棺材好像也不太合适吧？一个赛博幽灵的结局……应该怎么说？” 李意举起pad：“带进回收站？” 在雷亚反应过来之前，李意的枝条已经链接上了他手中的屏幕，画面有一瞬间的花屏，几根枝条伸进了屏幕中，将大师层层叠叠环绕起来。 李意形象的像素小人出现在回收站的图标里，摸了摸不存在的眼泪，把大师一点点拖了进去。 “我从不害怕死亡。”大师最后地挣扎着，“但我是对的，我是对的！” “异能不是天赐的能力，是病毒，是总有一天会感染全人类的病毒！安纱，所有诡异离开的今日，你就是最大的诡异！你也应该死，你也应该死！” 第102章 “雷亚，动手！杀了她！替我杀了她！” 雷亚怔了一下，他抬起头看向安纱，没有动手，迟疑着问：“我只能，杀死诡异。” “不，她已经不是人类了！”大师在被最后拖进回收站前，“安纱！他也知道你的秘密，如果不杀了他，他们迟早会知道你的真面目！” “哈？”李意震惊地看他，“你到底是站哪边的？怎么两头拱火啊！” 大师最后呐喊着：“杀了他啊！就像你杀了我一样！” “你要让你的计划功亏一篑吗！他们会发现的，他们会发现你人皮下早已是怪物！” 安纱凑近那块屏幕，笑着说：“我不要。” 李意把他按进了回收站，然后点击清空，一气呵成地对安纱比了个ok的手势。 雷亚似乎还没有搞清状况，他慢吞吞地问：“你要，杀了我吗？” 安纱直截了当地说：“不要。” 雷亚疑惑：“为什么？” 安纱理直气壮地反问：“哪有人随随便便杀人的？他都教你了点什么啊？” “好了，李意，回去了。” “来了。”李意路过雷亚身边，忽然按住他的肩膀，把pad贴到他脸上，恶狠狠地威胁，“想过好日子的话，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 “敢多嘴的话……我就把你的猫和老鼠全集也塞进回收站！” 她恶狠狠地转身跟上了安纱的脚步。 雷亚呆呆看着她们俩的背影，慢半拍才回答：“……哦。” 【神明之锁】收敛，变成一小团纠缠的藤蔓，滚动着跟在安纱身后，安纱走向众人，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汗水：“哎呀，真是一场艰辛的战斗……” “少骗人了。”安理笑起来，“明明看起来很轻松嘛。” “嗯？”安纱震惊地睁大眼睛，“怎么这就露馅了。” “但这是个好消息。”安理眼带笑意，“下次说谎这种事还是交给我吧。” “那扇门，消失了吗？” “嗯。”安纱认真点头。 烁阳忍不住问：“怎么做到的？” 安纱顿了一下，抬手搓了搓：“就是，唰唰唰，然后砰一下！” 烁阳：“……” 曲溪清轻咳一声：“天才是这样的，只会做不会教。” “嗯嗯。”安纱连忙点头。 将祈轻笑一声：“那么，现在打算去做什么？” “回去开庆功宴，还是……” “啊，我打算先去把记忆取回来。”安纱看向他们，“你们要一起来吗？” “当然。”樊天锡拍了拍胸脯，“我们得在你找回曾经的记忆，感动得泪流满面的时候，及时送上温暖的怀抱。” 曲溪清给了他一拳：“轮不到你。” “好。”安纱笑起来，“那就一起去。” 她抬起头，忍不住微微眯起眼，“阳光……好耀眼啊。” “今天是个好天气呢。” “嗯。”将祈笑着看她，“符中说，黄历上也是个好日子。” “你把记忆放在哪里？” “当然也要跟‘门’一样，好好藏起来了。”安纱指了个方向，“左边方向，3. 2千米……” 将祈拉起安纱：“我带你过去。” 安纱问：“其他人呢？” 将祈：“自己跟上。” “喂！”烁阳还没反应过来，两人已经从眼前消失了，有些气急败坏，“他们怎么偷跑啊！” “这你都不懂？”曲溪清比划了一下两根手指，“都大结局了，小情侣肯定要找个风景优美适合出cg的地方啵个嘴什么的啊。” 徐赢表情复杂：“你……挺懂？” “哼。”曲溪清自信指了指自己，“我打过恋爱游戏看过恋爱番。” 徐赢：“……嚯，纸上谈兵。” “好了，不快点的话，他们都有取完记忆回来了。”安理无奈，“跟上。” …… 另一边，城中花园。 “我之前还很奇怪，为什么我来到这里，会受到刺激。”安纱带着将祈，站在了被冰封的城中花园，“当时来去匆匆，我也没有注意到，城中花园中央，有一棵没有被冰封的树。” “我把它留在这里，从瓶子树变异而来的【记忆之瓶】。” 枝丫较短，树身鼓鼓，微微散发荧光的树安静伫立在城中花园中央。 安纱往前一步，李意的枝条悄然撤离，给她让开道路。 安纱笑了笑：“看起来，就算那时候我往这里来了，李意也会想办法阻止我过去。” “还有……原来那位‘白先生’，叫我来城中花园，或许也有更深的目的。” 她轻轻叹了口气，“可惜他命不够硬啊，有什么想法都实现不了了。” “嗯。”将祈温和地听着。 “那我去了！”安纱快步走到瓶子树前，只要将手放上去，她就能取回尘封的记忆。 在她伸出手之前，将祈喊住她：“安纱。” 安纱微微回首：“嗯？” “我知道你和以前有点不一样。”将祈看着她的眼睛，“但我们只在乎那些不变的东西。” “还有……” 他笑起来，“等你找回记忆，告诉我，那天我告白的时候，问了你什么问题。” 安纱安静了片刻，露出一个笑脸：“好。” 她把手贴上了树干。 记忆纷涌而至，璀璨的记忆碎片化作流光在眼前闪过，曾经的笑与泪再度将她环绕。 她安静的时候似乎有些长了，众人也都已经赶到，安静地等她归来。 终于，她睁开眼。 对上将祈期待已久的视线，她说：“我想起来了……” “我能不能一直跟你在一起？” 将祈眼中笑意一闪而过，往前给她一个拥抱：“当然可以。” “不可以反悔。” “嗯？”安纱愣住，“等等，不是你问我你告白的时候说了什么吗？” “不知道啊，我只知道我答应了。”将祈抱着她低笑出声，“你有证人吗？” “哇——”安纱感慨一声，这才反应过来，“我是不是被套路了？” “是。”李意幽幽从她背后出现，“你居然就这么被套路了。” “你小子，四年时间也长进了不少啊……” 曲溪清冒出来：“啵嘴呢？啵完了吗？” 将祈心满意足地站在安纱身边：“不，那个不给看。” “哎呀，你们不先确认一下是不是真的恢复了吗？”符中跳起来挥挥手，“安纱队长，还记得我吗？” 安纱诚实地说：“不记得啊。” 符中大惊失色：“不会吧……” “不奇怪，她之前就不认识你啊。”安理翻了个白眼，打开从刚才开始就格外吵闹的通讯器——【神明之锁】突然消失，各个基地都做出了反应，消息纷沓而来，让她的手机都卡了卡。 安理先回复了第一基地那位刘老爷子的消息，只有简单两个字：“成功。” 对方发来一幅字，安理挑眉，嘀咕一声，“什么意思？文艺老头？” 她点开放大。 ——虽然多阻滞，花开再重荣。 安理顿了顿，露出一点笑意回复：“字不错。” “送我。” 她把手机扔给助理，张开双臂走向安纱，结结实实地给了她一个拥抱：“欢迎回家，姐姐。” “等等！我也要！”曲溪清大喊起来，也跟着扑了上去。 安纱微微睁大眼睛，看着争先恐后对她张开双臂的人们：“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将祈拉住她：“跑吗？” 安纱笃定地回答：“跑！”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