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 和研磨同学贴贴》 第1章 [bg同人] 《（综漫同人）和研磨同学贴贴》作者：白鱼沉舟【完结】 本书简介： 孤爪从第一次见面起，就觉得七月七生是一个很夸张的人。 自我介绍用红着脸吼的； 鞠躬道歉会用脑袋砸桌子然后晕倒； 夸他时总是用写着“全世界只有研磨同学最了不起啦”亮晶晶的眼神很崇拜地看着他； ……但如此夸张的七生同学，唯独把“我爱你”这三个字，无比谨慎地缄默于心止于口。 一直到他求婚，她才如此小心地说出。 “嗯，我也是。” * 关于如何在短短的国中三年，从小学的麻花辫土气眼镜小透明，尝试改变形象的开学第一天自我介绍就破音被当成怪人，变成如今公认的品学兼优学生会长兼人气美少女漫画家，七月七生表示有话要讲。 研磨默默递过一个苹果派试图堵住自家女朋友的嘴：“能不能，不提我？” 七月七生：“如果我不能告诉全世界研磨有多好的话，那我的善良、温柔、活泼、大方……还有美好的身材、小麦色皮肤、花了三万円做的金粉色波浪卷发、亮晶晶的美甲和五颜六色的耳环都失去了意义qwq。” 研磨：“……” 他败下阵来，亲了一口女朋友：“可以了吗？” 快乐小狗瞬间变成害羞小狗。 *大概是一个从i变e但缺爱的快乐小狗，和被她不自知拿捏的死死的猫猫男朋友的恋爱小甜饼故事 内容标签：甜文 校园 排球少年 治愈日常 主角视角七月七生爪爪同学 一句话简介：你怎么知道研磨他一毕业就求婚的 立意：我爱你需要用一生的行动去证明 第1章 第1章转学第一日。七月…… 转学第一日。 七月七生早早起床时，父母已经去工作了，卧室的门大开着，双胞胎弟弟妹妹的房间倒是闭着的。 确认没有人后，她快速眨了几下眼，开始对着镜子尝试绑丸子头，但……怎么看怎么奇怪。 然后又不死心地尝试戴了下隐形眼镜——花了足足二十分钟也没戴进去。 镜子中的少女一头白杏色的乱卷发，刘海被扎成小揪揪，粉水晶般的眼睛满是生理眼泪，饶是小麦肤色也能看出眼眶红了一圈。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有多么不乐意上学呢。 七月七生叹了口气，失落又在意料之中地放弃了“形象改造”的计划，恢复了一贯的厚刘海双麻花辫造型。 匆匆洗漱完之后，她看了眼时间，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败的造型浪费了多少时间。 七月七生吓了一跳，立刻围上围裙去了厨房。 侑真和萌华这对双胞胎昨天吵了一晚上，才一致决定好今早要吃寿司。 她一起床就先煮了米饭，刚好熟了。 七月七生尝了一口，米的软度也刚刚好。 她从冰箱取出需要的食材，下意识拿起寿司汁的时候，发现是空瓶——不是让侑真和萌华去便利店的时候顺便带一瓶回来吗？ 七月七生直觉不妙，翻了下茶几上的塑料袋里小票。 很好，全是零食，根本没有她要的寿司汁。 虽然小区门口就有便利店，去一趟只要十分钟，可来回就二十分钟，还要一个一个按照弟弟妹妹的口味调酱汁、制作，她还得提早去新学校报道。 会迟到的。 七月七生有些懊恼，一边习惯性怪自己太放心刚升入国中的弟弟妹妹、粗心大意没有检查，怪她一大早好端端的折腾什么造型浪费时间……一边突然生出一个生涩的想法。 ——难道不是侑真和萌华的错吗，怎么能怪她呢？ 七月七生被自己不负责任、一点也不“姐姐”的理直气壮的想法吓到，却又犹豫着该怎么做。 她心烦意乱地打扫着厨房和客厅的卫生。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等的确就算去买回来也没时间做的那一刻，七月七生竟然微妙地有种解脱感。 她心脏砰砰直跳，脑袋里的情绪乱糟糟的，动作却飞快地收拾着厨房，拿了点钱放在桌子上。 然后附上一张便利贴：[寿司汁没有了，你们俩自己去便利店买想吃的食物。出门注意安全，别忘了带钥匙，我去新学校报道了！] “新学校”这三个字被她写的格外潦草。 七月七生轻手轻脚出门。 女孩子深吸了一口气。 东京的九月是一个很轻快的季节。 二十多度的天气，阳光温暖明朗，干什么都舒服，空气中若有若无浮动着紫藤花的香气，是附近公园传来的。 七月七生从新家出门，绕过两条马路，斜对面有个中型商场。 人很多，穿着什么颜色的衣服都有，在清澈洁净而高远的蓝天之下，像是一副轻盈的彩色插画。 她的视线被那样生机勃勃的色彩吸引了一次又一次。 一直走到马路尽头，毫无吸引力的两人高的招商立牌不客气地挡住最后一点风景。 单调的色彩，夸张的宣传语，虚假的价格。 在看到银色铝塑板倒映出来的少女脸颊——尤其是被扭曲的怪异笑容后，七月七生的好心情一下子被敲了一锤子。 她幽怨地收回兴致，低着头观察脚尖踏过的地面上弯弯曲曲的干燥纹理。 一直到新学校。 上学和放学时的人流量永远是最可怕的。 七月七生这个假期几乎都待在家里，出来买东西也是挑着人少的夕阳或者入夜时分，度过了一整个清静的假期，乍一下碰见这么多人，居然有种头晕目眩的紧张感，脚步一下子顿住。 做了一会儿深呼吸之后，她才缩着脑袋钻进新校园。 转校手续在假期就办好了，只不过正式转过来后，还得去班主任那边，登记信息、领取学生证之类的。 七月七生一直到教师办公室才想起来担心。 上次来学校的时候，只是和自己的新班主任匆匆见了一面，她似乎……印象不是很深刻？ 只记得是个年轻的黑色短发女性。 好在办公室里符合这个特征的只有一个，还主动叫住了她——甚至主动做了自我介绍！ 是个大好人！ 七月七生对这位松崎老师的好感一下子提高了不少。 在填完基本的资料后，需要粘贴一寸照片。 七月七生带的是之前还在帝光时拍的，和她平时的形象一样，厚刘海双麻花辫、戴着笨重的黑框眼镜，却被松崎老师提醒。 “我们学校规定，照片至少要露出眉毛哦，而且也不能配戴眼镜。” 七月七生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捂着自己的刘海：“……啊？” 刚顺顺利利当上班主任第一年的松崎佳心里一咯噔。 有什么疤痕？阴影？还是什么……？ 这种据说是成为优秀班主任的必经事件，终于来了吗——不不不，果然是她想太多了！！！ 松崎佳迟疑地观察了 眼少女白杏色的厚刘海，语气尽可能放温柔了些：“只是用于登记信息。” “哦哦……” 七月七生揪着刘海，没注意到老师的神色：“那，平时上学可以这样吗？” 表情看起来不像是很沉重的样子。 松崎佳莫名松了一口气，迅速点头回应：“我们学校对仪容仪表规定不严格，但是不能染发，也不能佩戴夸张的耳饰和美甲。” 染发、夸张的耳饰和美甲……听起来都是和她完全不相关的东西。 七月七生心理闪过奇怪的情绪，面上刚松一口气，又后知后觉想起来：“那，那我现在要去拍照片吗？” “下周上课之前交给我就好。第一节是井口老师的数学课，我带你去吧。” 到三年四班的门口后，松崎佳看她紧张的样子，安抚了两句： “我们班的同学都很友好的，没有那种惹是生非的孩子。” “自我介绍简单说两句就好了，不需要很正式，说一点喜好什么的也行。” 然后就去教室跟井口老师说明了情况。 在女孩子踏入班级后，松崎佳从讲台上下来，擦肩而过时，她很温和地拍了拍少女的肩膀。 “欢迎来到我们四班。” “……” 井口老师是个脸颊瘦削的中年女性，眉间的深深皱纹不怒自威，透着点老古板的气质。 她简单扫了七生一眼后，没吭声，只是点点头，往旁边退了一步，环视一圈底下的学生。 “新同学做个自我介绍。” 七月七生下意识挺直腰板：“您好，我的名字……” 井口老师：“写在黑板上——面对同学。” 七月七生：“好的！” 然后过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红着脸匆匆鞠了个躬道歉，板书、面向台下的同学们时，脑袋还是低着的。 第2章 “那个、我的名字是七月七生！……但、但——生日是7月6日！！” 明明早就想好要怎么自我介绍，还做过好几次模拟，但经历了刚刚那个小插曲，七月七生的思绪被打乱，鼓足勇气说完自己的名字后，就把剩下的内容全都忘了。 情急之下，她把打算铺垫一会儿再自然说出来的生日提前说了出来。 有一两双诧异的视线抬起。 七月七生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音量由于紧张没控制好，有些太大了。 她喉咙有点干，慌张中回神时本能小声道歉，但似乎没人听到。 除了最近的井口老师。 在她大脑空白的几秒钟内，看着严肃又古板的瘦削盘发女性冷不丁开口：“松崎说你是因为搬家才转校的？” 七月七生条件反射回答：“对，是这样的。” “那你原本是什么学校？” “帝光……” 一问一答环节结束，井口老师收回视线，似乎只是单纯想起来问一句。 七月七生却出乎意料地没那么紧张了。 教室内的窗户开着，已经进入秋季，窗外扫进来的风中带着很淡的菊花微苦的香味。 她忽然想起自己这么紧张的原因。 作为国中三年级最后一个学期的转学生，要在这短短的几个月内完全融入班级，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但如果能凭借有特色的自我介绍留下印象，结交一两个朋友，或许还是有机会的。 七月七生只是不想一个人吃饭。 女孩子自认鼓起了勇气、忍着忐忑继续大声地开口。 “……我喜欢跳跳糖、樱花和猫猫（neko），所、所以理想的高中是音驹（nekoma）！” 预计中大概是作为“这也太草率了的”槽点或者记忆点的谐音句，由于女孩子紧张地频频抬镜框——又或许还受了点身边老师的影响，变成了有点严肃的声明。 场下自然没有反应。 更没有“志同道合”的同学抬头。 七月七生一下子就知道自己又搞砸了。 她近乎懊恼、又有几分不甘心地鞠了个躬，大声地说完最后一句“请同学们今后多多指教！！”。 垂下来的脑袋冒着密密麻麻的热气，在稀稀拉拉、想去看时就没有了的掌声中，到底没有抬起来。 七月七生同手同脚地走到自己的位置。 她的位置是里面靠墙的倒数第二排。 往后的过程中，七月七生还在小心地观察着自己的新同学们。 一直看到最后一排，也是她的后座。 是个黑色中短发的人，身形很瘦削，一直没有抬起头，看不清脸，只能从校服制式分辨出——原来不是女孩子。 七月七生看到的时候不知为何觉得有点眼熟，但又想不起来，没来得及去细想，就已经走到了自己的位置，只好匆匆收回视线。 第2章 第2章七月七生揣着忐忑坐下…… 七月七生揣着忐忑坐下时。 最后一点投到自己身上的视线也没有了。 七月七生在心中发出了最后一声哀鸣，不断地安慰着自己“能说出生日已经是进步了”，紧张又藏着点期待地不断往周围望一眼、缩回来，又快速望一眼……没有引起任何变化。 七月七生沮丧地收回视线，无声地念着“要好好学习”，逼着自己去看黑板。 国中最后一个学期，基本上没有什么没学的知识点，顶多就是复习进度不同，所以七月七生也没办法说什么听不懂之类的。 老老实实记了半节课笔记后，井口老师忽然让大家把上次小测的试卷拿出来讲解。 七月七生眼睛一亮——机会来了！ 她开始左右环顾，试图跟某人对视上之后能借着这个机会搭上话——最好能顺势交个朋友什么的！ 然而她环顾了一圈，好不容易跟斜前面的女生对视上。 对方下意识点了点头，然后毫无留恋地收回视线继续看向试卷。 ……也是，这个时间段，大家大概都在为升学做准备，谁会想着跟认识不久就要分别的人当朋友呢。 扎着两个麻花辫的少女低落地趴在桌子上。 井口：“新同学没有卷子，就跟旁边的人……就你后面那个，孤爪，跟她拼一下桌子吧，正好你坐最后一排，你们坐一起也不会挡到别人。” 七月七生：“！” 她感激地冲老师笑了下——虽然是对着老师的背影，然后手忙脚乱地收拾着桌面上的东西。 刚把笔收进笔袋，她正准备放进书包然后搬桌子。 面前的桌子忽然高了一截。 七月七生诧异地偏过头，发现后座那个黑头发的同学——那个有点瘦的男孩子，不知何时帮她抬起了桌子。 看着有气无力的样子，搬桌子的动作却很安静快速。 他小臂内侧蓝色的血管微微突起，是很柔软又充盈着力量的弧度。 七月七生晃了下神，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坐下的黑发少年金瞳略显冷淡地扫过来，然后把试卷往旁边的桌子上分了一半。 什么话也没说，但她精准地捕捉到少年动作中不自觉透露出的善意，眼睛一亮，满是感激地搬着凳子坐了过去。 “谢——” 她正要开口道谢，这位孤爪同学早有预判似的，将食指竖在了唇边，示意她安静。 七月七生原本就羞窘的脸色一下子脸颊发烫起来。 她张了张口，反应过来，从文具袋抓了张便笺，飞快地写下“谢谢”和“抱歉影响到你”，正要送过去的时候，老师已经开始讲题。 孤爪同学指了指题目之后，就跟着老师的讲解开始做笔记。 目光不是在试卷上，就是放在黑板上。 一副很专注听讲的模样。 七月七生对学习不算特别认真，但不会打扰其他同学认真。 原本的动作一顿，少女悻悻将纸条收了回来。 她强迫自己专注学习，认真听了会儿，发现已经做过，而且老师的讲解答案和自己做的是一种思路，一下子又就走神了。 七月七生此时的注意力逐渐在不知不觉间，完全停留在了自己的临时同桌上。 而她完全没意识到这一点。 孤爪研磨本来就对人的视线敏感，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视线的存在感已经提升了无数倍，更别提她目光里的感情……说夸张点，甚至像是刚破壳的雏鸟看第一个见到的“妈妈”。 孤爪研磨不得不、也光明正大看向转学生。 [有什么事吗？] 少年秀气瞳眸中的神色依旧礼貌。 没什么不耐烦的意思，只是对上那双比起圆润更偏向竖长，总是冷静、也冷淡的陌生金瞳时，有时会让被注视的人产生什么错觉。 视线被“如愿”抓包的七月七生愣了下，局促起来，抓着纸条的手缩紧，仿佛那是自己的心脏。 她在犹豫——她的目光是不是让人觉得麻烦了？ 带着这样的担忧，七月七生又退缩地摇了摇头，嘴唇比出了“抱歉”的口型。 然后就像将脑袋埋进沙粒中的鸵鸟，低下脑袋。 懊恼、后悔、自我怀疑……更多的是果然如此的沮丧。 她并不知道自己在对谁、对什么产生着怎样的期待，明明对已经发生过的情景——包括现在，都预想过一遍，但真正发生的时候还是会失落。 是超出预想的难过程度。 七月七生，十六岁，由于比大多数人晚入学，所以现在还在读国中三年级。 她有一对双胞胎弟弟妹妹，就读国中。 由于一些偶然事件，两人在原本的学校待得不是很顺心，想转学。 恰好七月夫妇买的房子装修好了，就干脆地以房租到期为由搬家，顺便给子女换了所学校。 七月七生是家里的长女，从小到大都是听话懂事的形象，自然不会在这种父母弟妹都乐意的事上提出反对意见。 更何况她也有自己的私心。 在帝光，七月七生的朋友虽然不多但是关系还不错，但最近，似乎都产生了各自的心事和隔阂。 她努力协调过，但没用，还被一致抗拒。 “小七月就不要管这件事了”——平素最轻浮的少年也是这么说的。 眼睁睁看着曾经的亲密无间的少年们最后分道扬镳，无疑是一件很残忍的事。 七月七生做不到，可也改变不了。 也或许正因此，对于转学的事，她不仅没有那么难过，还悄然产生了些许期待。 至于唯二让她在意的，就是要跟相处多年的邻居一家告别，以及没办法继续喂养那只家附近的流浪猫了——不过她有拜托邻居弟弟帮忙照顾，每周有时间也会去看，应该没什么问题？ 毕竟楠雄超靠谱的！ 总而言之，七月七生并不抵触转学。 她甚至隐隐期待着，自己一直以来一成不变的生活能否发生什么变化。 第3章 至于具体要什么变化……其实七月七生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毕竟，她虽然朋友不多、但也还有几个，而且都还算可靠； 学习成绩算不上顶尖，但也不错，而且就算考差了，家长和老师也都不会在意； 至于外形，双麻花辫厚刘海黑框眼镜什么的，虽然中规中矩到有点土气，但完全不惹眼，也不会被人说博人眼球什么的，一如既往的安心！ ……综上所述，七月七生虽然很想来一次转学后“出道”——也就是形象大改造，但的确不知道要往哪个方向改、改了之后又能怎么样。 或许这就是青春期叛逆？ 七月七生在心中自嘲，脑袋埋的更低，几乎要贴在桌面时。 木质的桌面上从几十厘米之外传达两声轻微的敲击。 她循声望去，伏案的黑发少年目光一如刚刚般礼貌、冷淡，没有丝毫因为她行为举止产生变化。 孤爪同学用笔头戳了戳试卷，声音很轻：“讲下一题了。” 说完就收回视线，仿佛只是随意提醒一声。 七月七生怔愣着点点头，却忽略自己的脑袋原本就离桌面不足几厘米。 下一秒，额头与木质桌面碰撞的沉闷声响起。 其实并不大，只是对伏在两张拼接的桌面的两人而言，听到的瞬间，仿佛能感受到桌面震动了一下。 于是同时安静了一两秒。 黑发金瞳的少年带着些许惊疑地多看了一眼，见她一动不动，才不知所措询问：“没事吧？” 扎着双麻花辫的少女在撞到的第一时间就双手捂着嘴唇，好像撞到的不是额头而是嘴唇一样。 听到询问后，她才反应过来似的摸了摸额头，不疼，她又用力按了按，还是不疼。 不情不愿地往左边一点点转过脸——不忘观察了一下与桌子的距离——快速摇头表示不疼。 孤爪研磨：“……” 他费解的收回目光。 过了几分钟后，望着卷面上枯燥的字体，他无所事事地往旁边看了一眼。 ——直起身体来了，看着有点傻气，但还算精神。 孤爪研磨犹豫了半分钟，还是在草稿纸上写了一行字再递过去，然后光明正大观察着对方的反应。 不知为何，在看到那行字之后，少女的眼睛都好像亮了一下似的。 她瞬间正襟危坐，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摆好架势后，又把草稿纸还了回来。 孤爪研磨本以为她是拒绝。 却见少女红润的唇抿着笑起来，很不好意思似的，给他悄悄比了个ok。 低头，草稿纸上还多了几个字。 他写的有点潦草：[有点困，想睡一会儿，老师来了提醒我一下可以吗？] 她回的字透纸背：[交给我吧！被发现了我就说你不舒服！] ……真是个怪人。 孤爪研磨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安心地慢慢趴在桌子上，闭眼前还能看到女孩子唇边怎么压都压不下的雀跃笑意，脑海浮现的却是白杏色卷发少女熟悉的混着忐忑恐惧、又莫名跳动着明亮的欣喜双眸。 夸张的像是在演什么彩色电影。 黑发少年在秋日的早晨浅浅睡去，无端安心。 七月七生应得爽快，实际上却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她紧张了半节数学课。 又是关注老师的动向，又是认认真真听讲做笔记，似乎生怕漏掉什么知识点。 还不时在心中嘴硬，这只是怕课后不好跟自己的临时同桌交代……脑海中却已经幻想出待会儿顺理成章多聊两句成为朋友的场景。 整整二十分钟里，女孩子脑海里一会转着知识一会冒着幻想，忙的脑子都要莫名其妙烧掉了。 直到后半节课，井口老师讲到卷子的重难点，有两题的方法是七生在帝光没听过的，她觉得有些意外，专心听了下去。 距离下课还剩五分钟。 井口老师讲完题目，放下了试卷，走到七月七生身边：“跟得上进度吗？” 七月七生莫名感觉慌张，还是下意识点头：“井口老师很厉害，讲得很细致。” 井口老师点了点头，视线忽然移到趴在桌子上的黑发少年身上，皱了皱眉。 七月七生意识到自己忘了什么，心里一咯噔。 “孤爪这是在……” 她跟着他的视线去看，能看到看起来略显呆滞的少年——显然刚被惊醒，而且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起身。 ……完了完了完了！！！ 别说成为朋友了临时同桌的印象分估摸着要降到谷底了！！！ 七月七生心中哀嚎一声，却在孤爪同学要起身之前，下意识借着并排课桌的掩护，抓住少年手臂，阻止他的动作。 扎着再老实不过的白杏色麻花辫的少女微微抬头望着老师。 目光平静，语气镇定地往前推了推笔记：“孤爪同学有点不舒服，又不想影响课堂秩序，就拜托我帮忙做笔记，睡了几分钟。” “啊，这样——笔记做的不错……” 被抓着手臂、趴在桌子上的孤爪研磨侧眸，有点意外地看着她。 第3章 第3章第一节数学课下课之后…… 第一节数学课下课之后。 七月七生自觉初次见面行动大失败，肯定已经在孤爪同学心中落下了不靠谱的印象，稍微有点沮丧。 井口老师一走，她就给孤爪同学连连道歉。 她看起来太过羞窘，小麦色的皮肤似乎涨着热气，动作又小心翼翼。 孤爪研磨张了张口也只能说了句没事，之后也不好再多说，免得刺激她。 之后两人就没有说过话。 由于在第一个对自己表达善意的新同学面前没有表现好，七月七生原本期待的心情已经忐忑起来。 她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研磨同学看起来很内向，她不能太关注惹人讨厌——转而寻找着新的或许可以成为朋友的目标。 嗯。 毫无进展。 帝光是以强大的体育社团出名的，尤其在篮球方面，在整个东京地区都能算得上超强豪门中学。 但是除了体育社团，文化社团同样不容小觑，每年都能斩获许多奖项。 总而言之，是一所社团文化很出名的学校。 自然，在学生的偏差值上就相对没有那么重视——不过很神奇的是，每次联考，偏差值前五之中，帝光基本上占据了三个席位。 七月七生已经习惯了社团在校园生活中的重要性，在被迫匆忙转学之前，倒也花时间调查了一下新学校。 文化社团都一般般。运动社团好一些，不过没什么名气。 偏差值不低也不高。 一开始得知这一点的时候，七月七生是庆幸的。 学校很普通的话，应该会更好融入一点，说不定还在中学碰到和自己心灵契合的密友……她最初是这么幻想的。 才开学她就发现，现实好像和自己想的有点出入。 七月七生已经鼓足了相当的勇气，主动展现自己。 虽然没有被排斥，但除了孤爪同学的善意，她也并没有从新同学们身上感受到什么特殊的态度。 甚至很多人根本没抬头看她一眼，只是专注在书本里，或者和周围的同学聊天。 第一节课是这样。 第二节课是这样。 第三节课是这样。 …… 即使是下课期间，仍然是有一半同学都在沉浸于自己的学习的状况。 剩下的一部分，不是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轻声聊天，就是步履匆匆不知道忙些什么——每个人看起来都有自己要完成的事情，又或者一副沉默寡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前者七月七生不好打扰，后者她直觉棘手也不太敢靠近。 没人关注自己，没办法插入聊天。 在以往的学校不管怎样都不会彻底冷场的社团话题，在她难得主动开口问的时候，也只是—— “诶？啊，我们学校不强制加入社团的，而且大部分三年级的学生都退社了，可以专心学习，你、呃，你不用担心”这样一听就是连她名字都没记住的回答。 这位同学看着还是对这样的传统很满意的样子。 七月七生茫然又愕然，不知道该怎么接着回答，只好讷讷点头，又退缩回自己的座位。 她忍着吐槽的欲望在草稿纸上画了一个晕倒的小人。 ——怎么会有学校这么不重视社团啊！社团经历和荣誉可都是加分项的！ 直到这时，七月七生才终于意识到，社团文化不流行、偏差值中等的“普通”学校，到底意味着什么。 她好像依旧融不进去。 上午没有什么收获。 除了和班长聊了几句，听到了今天第一个同学自我介绍。 班长中木彩晶。 和名字一样，是个很文静的女孩子。戴着秀气的棕色椭圆眼镜，四股辫垂在胸前，说话前喜欢抿一下嘴笑，又压下去，态度板正地为她这个转校生介绍学校。 第4章 就是似乎很忙的样子，七月七生每次想多问两句，班长都就会有其他事要去处理。 午间，班长怕她不熟悉，又为她指了一遍路。 七月七生眼神亮晶晶地看——或者说盯着她：“好的！谢谢班长！” 被盯了几秒钟后，班长一边拿着随身携带的b4笔记本挡脸。 她一边默默伸出手机，小声道：“我马上要去老师办公室，七月同学加一下我的账号吧，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给我发消息。” 七月七生顺理成章加了第一个联系方式！ 她的心情一下子好起来，用力点头：“我都记住了！班长您快去忙吧！”然后捏着自己的辫子笑。 中木彩晶走之前，偷偷打量了她几眼。 七月七生并没发现，只是在确认没有合适的时机跟其他同学搭话一起去食堂后，微微失落、但又捧着加了新好友的手机高高兴兴迈出教室门，往食堂的方向走。 然后顿住——班长走的方向，好像不是她说过的教师办公区。 可能有其他的路吧。 七月七生推了推眼镜，没多想，匆匆去了食堂。 离食堂还有十几米的时候，声音一下子嘈杂起来，很热闹……很热的感觉。 七月七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走得太快了，忽然感觉背上微微发汗，脸颊也开始冒着热气。 她放慢了脚步，将手贴在脸上，深吸了一口气，接着往前走。 走过阴凉的走廊，穿过贴了一层百叶遮光纸的门，往前走——各种食物的味道混杂，食堂人声鼎沸，各种不熟悉的名字和事件在耳边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热，热闹的氛围顺着头顶天花板烁亮的灯倾洒。 透过头发、透过眼睫、透进瞳孔，厚重的白杏色额发下往下爬的汗珠反射发亮。 七月七生习惯性往身侧看，边转边笑：“好多人啊……” 空荡荡的。 倒是有一个陌生的同学往这边走过来，大约是由于她突然的举动放慢了脚步。 七月七生笑容僵住，思维也顿了顿。 她本来想说什么来着……？ 七月七生想不起来，脑袋有些空白。汗珠滴到眼睫，微微刺激到眼珠，她下意识去摸，打掉了眼镜。 视线恍惚后，七月七生匆忙揉着眼睛去蹲下去捡眼镜。 捡起来时，眼球刺痛不仅没减少还加重了一点，她更用力去揉，却更痛，一时间没有起来。 陌生的声音从头顶上落下来：“……同学，没事吗？” 她抬眸，视线不明确地聚焦，只模模糊糊看到刚刚那个不认识的同学脸上诧异的表情。 “你的眼睛好、……你的眼睛好红，是进了什么异物吗？啊，需要我扶你起来吗？” 少年如此说着，就要伸出手。 七月七生猛地起身，虽然有点发晕但还是胡乱鞠了一躬：“谢谢你，挡了你的路真是不好意思！我没什么事，就是感觉有点闷，谢谢关心，我先出去透气了！” 说着就匆匆往外走。 一直到几十米外，食堂嘈杂的声音和气味逐渐淡去，高远的蓝色天空扫过微凉的风，新鲜的空气被充盈吸入肺部后，七月七生这才松了一口气，擦了擦汗。 大概是食堂人太多了，她刚刚都闷不过气来。 现在就好多了。 她嘀嘀咕咕着，肚子也开始嘀嘀咕咕。没办法，七月七生收拾收拾心情和有些凌乱的头发，去了超市。 还好，超市这会儿人不是很多。 但是为了预防刚刚喘不过气来的情况，七月七生没有在超市的餐饮区用餐。 她插上耳机，一边听歌，一边拎着买到的加热三明治，随便找了个有长椅的墙根角落坐下。 这边的建筑应该是旧校舍，现在改做各种仓库和一些小社团的活动室了。 一楼的仓库从窗户看里面大概是体育用具。门口有块斑驳的小黑板，大部分都空着，只写着两个名字，或许是值日生。 七月七生隔着矮围栏的走廊，远远观察了一下，确认没什么人，也就拿出手机，微微蜷起腿，边刷社交软件边吃。 虽说东京各个学校开学日期并不完全一致，但第二学期刚刚开学，列表里的动态大多都是有关社团和学校的内容。 七月七生不是很想参与，干脆都没留下评论，假装没有刷到。 然后沉迷在各种带有地下小偶像的词条，就着小偶像的live表演下饭。 只是随便选的梅干肉松味的三明治并不是很好吃，而且有点干，吃了一半七月七生就有点吃不下去了。 下次还是带便当吧。 七月七生在心中叹了口气，勉强三两口直接吃完，也不是很能看下去了。 这时，有整齐响亮的口号声若隐若现。 七月七生回忆了下脑内形成的地图，忽然意识到这边和田径场很近，她顺着声音，贴着墙边探出头去望，果然是田径场的围栏。 今天的温度很舒服，如果在帝光，篮球部绝对不会放过这种天气，午休时间也会组织比赛。 如果不想比赛，就得训练翻倍。 这边虽然好像不是很重视社团，此时田径场里倒也有不少支队伍在训练，看得出来，都来自不同的运动社团。 七月七生依稀记得田径部算得上大部，尤其是女子组。 她往人最多的队伍一看，果然，腿部肌肉都很漂亮。 刚刚的口号 也是她们喊得。 认真，响亮，挥洒着青春和少年意气的嗓音——真好啊。 七月七生无意识看了一会儿，拍下了跑得最快的那个女生马尾辫荡起的弧度。 她对着手机，反复看了几遍，有点手痒痒，一时兴起，扭头四处张望了一圈，没见到人，干脆利落地单手跳过矮围拦，在废旧仓库的门口小黑板的凹槽上找到一截粉笔后，在空处画起了画。 七月七生不记得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学的画画，反正闲来无事就会画几个小时，刚上中学的时候还模仿了常看的漫画画风，发布在了网络上。 小网站，看得人不多，但也不算很少，偶尔还会上一点推荐榜，不过都是在末端。 她也没觉得自己画的多好，所以倒还算满足。 日常生活中让她一直觉得喜欢的事情不多，难得有一点爱好，七月七生完全当做消遣时间的秘诀了。 不过从被告知要转学的时候，她就没有画过了。 只是一个多月，下笔的时候就没有那么流畅，第一遍结构没打好，七月七生没找到板擦，随意地用手掌内侧抹掉，重画。 第二遍画的就满意多了。 七月七生满意地看着自己画的人体，稍微有点自得，拿出手机打算拍一下的时候，不小心点了前置。 她正要调整，忽然发现照片里，她后面好像……有个人？ 七月七生：“……” 她回头。 走廊边围着的水泥矮墙角落，也是她刚刚坐的长椅后的栏杆墙后，盘腿靠坐着的黑发少年茫然地望着她，手里的游戏机看起来也僵硬了好一阵，颇有几分不知所措。 第4章 第4章“孤、孤爪同学……你…… “孤、孤爪同学……你什么时候来的？” 前临时同桌轻声：“下课后。” 那不就是把刚刚发生的全看到了吗？！ “那可真早啊哈哈哈……我一直在玩手机，都没注意到。” 救命，她在说什么！！！ “我听到了。” “诶？什么？” “……我打游戏没有关音效。” 前临时同桌犹豫了一下，还是指了指她的耳朵，语气平常：“只不过，你耳机没插上，一直在外放。” 七月七生僵硬地摘了耳机。 耳机声音不仅没减小，还更清晰了一点。 “………” 她关掉音乐，同手同脚走到少年面前，鞠躬：“对不起！！！吵到孤爪同学了吗？真的非常非常抱歉！！！” 孤爪研磨一时间不知道她是怎么小小声地表达出如此强烈的道歉情绪。 他想了想，还是宽慰了一句：“没关系，我也很喜欢sno的歌。可以当背景音乐……” 他刚刚惊讶，只是因为看到她气势汹汹又干脆利落地单手跳围墙，结果只是安安静静——忽略掉摇滚乐的前提下——全神贯注画了一个跑步中的女生。 很神奇的组合。 他话音刚落，七月七生猛地抬起头。 少女黑框眼睛滑落鼻梁，半露出的一角清澈粉眸如同折射着里闪光灯的剔透水晶，欣喜如此明亮：“真的吗！原来你也是！” 她露出了“你好有品位”的表情，好像仅仅因为这样一件小事，便快乐得可以蹦起来。 情绪切换的相当之快。 孤爪研磨有点想笑，靠着沉默缓冲了一下，才面色如常补充：“不过我不怎么关注这些，只是偶然听过他们的歌，对这个组合也不是很了解。” 第5章 七月七生脱口而出：“你喜欢我就很开心了！” 刚说出口她意识到，孤爪同学不是桃井也不是楠雄，他们甚至还不算朋友，这种对朋友的语气对于内心的孤爪同学来说可能会有点冒犯。 女孩子连忙找补：“我的意思是，我很高兴能认识跟我有一样爱好的同学，很感谢孤爪同学愿意跟我聊这些……”这么说好像哪里也有点怪怪的。 七月七生在心中嘀咕，有点忐忑。 孤爪同学好像不喜欢太吵的人，她是不是在多说多错？要不然安静一点别打扰孤爪同学吧？ 还是说先道歉…… 被她揣度了半天的孤爪同学终于忍不住主动开口：“七月同学，你……不累吗？” 七月七生顿了顿，神色茫然。 孤爪研磨已经微妙地有点习惯她某些方面相当神经大条的状况，索性直白了些：“一直鞠躬，不累吗？” 她甚至到现在都维持着挺直着腰鞠躬的姿势。 七月七生第一反应居然是：“孤爪同学记得我名字吗！” 然后才后知后觉：“啊，脖子好像是有点痛。” 她颇有些呲牙咧嘴地握着脖子起身，单手叉腰，然后另一只手就这么支撑着脖子，原地转脑袋，拉伸酸痛的脖颈肌肉。 拉伸的时候她挺直了背，和之前局促的样子不同，原本宽松的衬衫也变得有些紧绷。 孤爪研磨低下头，随手按了几下游戏机，语气平平：“七月同学的名字很特别，自我介绍也很有独特。” “我也是鼓起了勇气……” 七月七生小小声嘟哝了一下，又觉得这话说着不太好，话锋一转，无奈又没心没肺似的傻笑：“不过好像没几个人听，应该也没人记住吧——我们学校的大家都好热爱学习啊！” 孤爪研磨：“下周统一学力测试，结果出来后会进行三方会谈，临时抱佛脚的人有很多。” 七月七生瞪大眼睛：“是、是这样吗！？” 孤爪研磨不用听都能想象到她的表情，抬头看了一眼——果真，眼睛又亮了起来。 “大概吧。我没有很关心这些。” 他随口说着，七月七生却切切实实很高兴。 她说不上来很明确的理由，心里其实也知道这并不代表什么，但就是好像找到了一个非常好的出气口，原本在胸腔膨胀的一些莫名的情绪被排了出来，心情平静了很多。 “谢谢你告诉我！” 七月七生笑着道谢，又觉得不够，认认真真重复：“能遇见孤爪同学我很高兴！孤爪同学是个非常好的人！” 相当充沛的情绪表达。 仿佛一个人承载了一个班的jc（女子中学生）的元气活力。 孤爪研磨想起她刚刚外放大概是什么女子偶像团的舞台视频时碎碎念的“啊好治愈”，稍微找到了一点点原因——不过七月同学好像压根没想起来这件事，他就没打算提了。 被发了好人卡的少年中规中矩地客气回应：“唔……谢谢你这么说。” 虽然似乎没聊几句，午休时间就快结束了。 孤爪研磨起身。 他坐了有一会儿，刚刚还一动不动，起来的时候腿有点发麻，踉跄了一下。 七月七生想也没想伸手抓住他扶稳。 少年的手臂出乎意料地并不如同他外表那么瘦削，很结实，有着明显的运动过的痕迹。 不过想想也是，桌子虽然不重，要那么轻巧且安静地搬动还是有些许难度的。 孤爪同学会是喜欢什么运动呢？——网球？棒球？排球？游泳？还是其他的什么？ 感觉这样的肌肉很熟悉。 她稍微有点出神。 孤爪研磨被微微拽向她的方向，站稳之后，感觉到两人被拉进的距离，并不自觉地睁圆了眼睛，低眸瞥了一眼——女生的手很漂亮，他之前就知道。 但眼下感觉有点不一样。 紧紧贴着他手腕的手心温度很高，以至于体温先于视觉感觉到纤细却有力的骨节形状。 顺着她的靠近，孤爪研磨又不由自主看她。 或许是由于活动了一下，女孩子的麻花辫凌乱了些，凑近时边缘的白杏色的散发胡乱翘起，看起来毛茸茸的，又很柔顺，大概是抹了护发精油。 和她凑近时柔软细腻、能看见细小绒毛的红润脸颊一样，还是出乎意料的安静香气。 这种气味并不常见，但就是那么巧，孤爪研磨陪妈妈去超市采购日用品的时候，被这样的香气吸引过去，才知道原来是一种名叫蜜罗柑的果实。 七月同学很喜欢这个吗？ 孤爪研磨脑中闪过这样的念头，注意到女孩子忽然慌乱的眼神，下一刻，她立马松开手后退一步，一副面如死灰的样子。 手腕上的温度落空，他低头，顺着她的视线，看到被握着的地方留下的白 色灰屑。 “……” 少年沉默。 七月七生忽然释然——果然如此，她就知道，不可能顺顺利利挽回印象，她就是注定！要在孤爪同学面前！社死的！ 哈哈！！！ 七月七生抽手，面如死灰地微笑：“真的非常抱歉，孤爪同学，弄脏了您的衣服，如果您需要的话放学后我可以送到干洗店去洗的。” “一点粉笔屑而已……” 孤爪研磨看她脸上的表情，顿了顿，思索片刻后，象征性拍了两下，然后把手上那点微不可计的白色粉屑甩到女孩子身上。 “扯平了——谢谢你扶我。” “……” 少年一本正经地平静开口时，那双平静的金瞳小幅度转动望向她的眼睛的时候，有点像是从角落里钻出来观察的黑猫的灿金瞳孔，又像是从树叶缝隙里漏下的光斑。 七月七生没太看清。 因为她的眼睛快要被泪水糊住了。 即使透过笨重的黑框眼镜，也能看得出来，少女被感动到眼泪汪汪的样子：“孤爪——同学——” “你不讨厌我吗？你人怎么这么好啊！安慰我为我开拓居然还记得我的名字！你不是很抗拒被人看着吗？我看你会不会给你带来困扰？孤爪同学你明明看着一副消极冷淡的样子怎么这么温柔啊！你这么温柔一定很受欢迎吧，那你有女朋友吗？有女朋友的话我就请你女朋友吃点心。啊我说这么多你会不会烦，抱歉我现在情绪有点激动……” 孤爪研磨震惊了。 她——话好多。 虽然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组合起来真的有种听不懂的感觉。 这一刻，光是去反应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要怎么回答都得头脑风暴，等终于从宕机中反应过来之后，她又已经飞快收拾好心情，吸了吸鼻子：“孤爪同学！” 孤爪研磨一瞬间居然有点头皮发麻的感觉。 他不知所措，硬着头皮应了一声：“嗯。” 白杏色麻花辫的少女鞠了一躬：“谢谢你。” 又起身，认认真真道。 “孤爪同学是个很好的人。我初来乍到，姑且算是对这里人生地不熟，孤爪同学缓解了我很多不安。虽然只是短暂的相处，对我而言孤爪同学是个非常温柔的人！我的性格不是很好，孤爪同学似乎不喜欢被关注，我今后会尽量努力，但如果有哪里让孤爪同学困扰，请直言，任何方面都是。如果我改正不了，也会竭尽全力不给孤爪同学带来困扰的！” 孤爪研磨无措且茫然地又应了一声：“……嗯。” 七月七生总结：“我之后会努力表现自己，让孤爪同学愿意成为我的朋友的！” 孤爪研磨：“嗯……嗯？” 七月七生元气十足：“今后还请多多关照！” 孤爪研磨：“……嗯。”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第5章 第5章高中一般比国中的放学…… 高中一般比国中的放学时间晚一些。 才开学，无论是班级还是社团都处于一个准备的阶段，没有太多的事情。 放学之后，孤爪研磨随便找了个角落，选了一款玩过很多遍的单机小游戏放空大脑。 等时间差不多，再慢吞吞走出学校，准备和上了高中的邻居兼好友汇合。 天还很亮，晕黄的夕阳在远处的天边和边角乐此不疲地划线又擦掉。 校园里已经没什么人急着放学回家了，各处的角落里聚集着三三两两的人影。 感觉至少有一半是情侣。 孤爪研磨目不斜视地路过。 教学楼、田径场、图书楼……直到体育馆附近，排球和墙壁地板天花板种种碰撞声，以及人的痛呼声，过于熟悉，让他不禁停下脚步。 直到教练突然严肃的一嗓子响起，孤爪研磨本能绷紧了脊背，顿了两秒，才想起他已经是半退部的国三学生了。 于是快步溜走。 黑尾铁朗已经在校门口等着了，见到他还有点惊诧：“怎么走这么快？有人在后面追你？” 第6章 “教练……不，没有。回去吧。” 教练并没有追他，就算是以前，也不会追着他要求他训练，只会让小黑来抓他。 不过今天倒是有人因为午休时间聊太久快迟到了，于是拉着他往教室跑。 她好像很喜欢跑跑跳跳。 孤爪研磨不得不承认，看久了自己也稍微受了点影响——只是一点点。 两人往家里走。 一直都不怎么放心好友一个人留在国中的黑尾铁朗，即使上了高中之后，国中的情报网也没有断。 黑尾：“听说班里又来了个转学生，还是个女孩子？” 孤爪研磨“嗯”了一声。 黑尾铁朗眼睛转了转，忽然促狭地问：“长得怎么样？” 孤爪研磨面不改色：“还可以吧，没怎么细看。” 黑尾铁朗直觉不太对劲。 他思索片刻，试探性追问：“什么样的女生？” 孤爪研磨平静回道：“名字叫七月七生，生日在7月6日的奇怪女生——情绪和眼神都满夸张的。” 那就不是研磨会喜欢的类型了，可能是太夸张让他印象深刻……？ 黑尾铁朗还是觉得哪里有点怪怪的。 但他一开始问也只是日常关心幼驯染的学校日常，本身的性格并不喜欢在背后议论女生，也就没有继续问，而是笑嘻嘻地继续问：“午餐吃了什么？” 孤爪妈妈这周出差，没给两人做便当，黑尾总觉得他的幼驯染不会好好吃饭。 孤爪研磨语气很无所谓：“食堂人太多了，我想吃的几款面包都没有，就买了一点别的零食。” “明天上学前去买点吃的吧，就那家味道还不错的三明治。” “可以。” 孤爪研磨想到中午，七月同学吃到学校公认食堂最难吃排行榜前三的那个三明治时的表情——主要是她吃了第一口，就在很震惊地喃喃，“怎么做的这么难吃”；不死心地吃了第二口第三口后才确认，“真的好难吃啊”。 碎碎念的话真的很多。 结果还是吃完了。 孤爪研磨不自觉笑了下，又面色如常：“我要吃两种口味的。” “不要随便浪费啊。” “……” “所以说，你就这么跟一个刚认识不到一天的男同学告白、不是，说了那些话？？？” 七月七生一边收拾快递，一边茫然又心虚地解释：“孤爪同学应该、没有误会？下午聊天的时候他的反应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还是很内向……” 桃井五月语气中的震惊仿佛能穿透她脑门：“所以你被拒绝了？！！！” 七月七生揪着自己的辫子：“不算吧……不对，被你绕进去了，我没有告白，孤爪同学也没有误会。就是普通的交朋友的那种流程吧。我之前不也跟你这么说的吗？” 桃井五月恨其不争：“你当时是这么跟我说的吗！？” 七月七生：“是的。” 桃井愣了愣，回忆了一下：“……好像真的是的哦。” 刚入学帝光的时候，桃井是跟七月一个班的。 因为一些契机，桃井觉得七月这人还蛮不错的，就主动表达了善意，结果就被七月七生很认真地道谢。 一堆听起来很绕的话中，桃井只听到了一句，“如果有什么可以帮忙的请一定要提……”，于是就大大咧咧邀请七月七生加入篮球部跟她一起成为经理帮忙。 帝光的篮球部是强豪部门，尤其是她们那一届出了[奇迹的世代]的几人，把本就强大的帝光篮球部，推至全国称霸的高度。 因此，男子篮球部从入学就不怎么缺女经理。 缺的只是有能力，又对正选队员没心思——这是重点——能干活且可靠的经理。 在自家不修边幅的幼驯染一开学就进了一军正选后，桃井五月一点都不想听自己的经理小伙伴讨论正选队员有多帅气。 真的超违和。 阿大小时候尿床的照片还在她家的相册里存着呢。 七月同学多好啊，体力很不错，虽然有时候有点胆小，但总体还是温柔开朗的，而且学习能力很强，上手很快，观察能力也不错，某些方面神经大条但在需要认真的地方又能细致入微。 当然，最关键的点事——她对正选队员在恋爱方面一点兴趣都没有诶！ 她画画拿他们练习画人体先画骨头还不能说明吗！ 综上所述。 七月同学就是她的天选经理小伙伴！ 在成为朋友之后——她自己心中确定的，桃井五月一听到七月七生的话，就迅速把人拉入伙。 并且在七月得到正选的认可、融入篮球部——小七做的东西真的都好好吃啊！而且她怎么什么都会！？甚至体力也可怕得能全程辅助正选队员的训练——桃井喜滋滋地觉得，自己的眼光也不比赤司差到哪去嘛！ 她说不定比赤司还会挖宝藏呢。 虽然这话不能在他面前说就是了。 桃井五月虽然对自己新结交的好友，小七，完全是全方面的认可和满意，但她也的确发现，怎么说呢，小七这个人，有时候会莫名的害怕人群，对熟人虽然百分之八十都是神经大条稳定包容的状态，但还有百分之二十，敏感的有点可怕。 队伍产生异常的状态时，她总是第一个、第一时间注意到的。 就连赤司的情绪波动她居然都能察觉到。 只不过……每当想起篮球部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桃井五月都会有些沮丧。 这么想的话，小七突然的转学也许并不是什么坏事。 她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但是该操心的还是得操心。 别看小七表现的那样，桃井五月认识久了就发现，这人其实挺慢热的，对朋友和同学的界限分的相当清楚。 而且——她意外地要花很久去适应陌生的环境。 刚入学就算了，总会有人在她身边，待久了也会意识到小七有多好；可在最后一年的中间学期转学，能相处的时间本来就不多，才认识不到半年就又得分开，哪那么容易交到朋友。 又不是恋爱漫画……不是，怎么转学第一天就出现了神秘内敛但独对某位转学生散发善意的男生这种恋爱漫画一般的情节！？ 桃井五月苦苦思索半天还是觉得不对劲。 “好吧，就算你说的是正常的——但是！那个男生！绝对不正常！！” 赌上女生的第六感发誓！！ 七月七生顿了顿，苦笑了下：“小桃也觉得，其实孤爪同学只是普通的社交来往，不是真的想跟我当朋友吧。” 桃井五月差点从床上一个翻身跳下来。 桃井：“你想什么呢！任何发现小七本质有多么好的正常人类都不能拒绝跟小七成为朋友的！那个什么，爪爪的，这么看眼光还不错嘛！” 这么一打岔，原本那种不太对劲的感觉也消失了。 知道小七至少没有在新学校被欺负，好像有可能还能结交到朋友，桃井五月也稍微放心了一点。 两人闲聊了几句。 桃井五月很难想象怎么会有学校那么不重视社团，七月七生也想象不出来自己走之后其他女经理都很怀念的场景。 桃井刻意避开了正在分崩离析的[奇迹的世代]、也是她们共同的朋友关于篮球上的事情，顶多就是聊聊几人生活上的糗事。 以及黑子哲也又！再次！躲着她！的糟糕情况！ 七月七生一直不理解，怎么会有人不喜欢桃井这么个聪明漂亮有分寸、耀眼还热忱的大美女！ “像小桃这样优秀又热忱的女生都不喜欢，黑子君的眼光未免也太高了。难道只有赤司君那样的存在性转才能让他心动吗？” 桃井五月顺着她的思维想了想，怪异地凝重思考沉默片刻，猛地打了个寒颤后才拍了拍脸，语气无奈极了。 “我也差点被你绕进去了……小七，并不是只有优秀的人才能理所当然被自己喜欢的人喜欢的——喜欢这种事情，和优秀本来就没有关系。” 七月七生不是很明白：“如果黑子君没能在小桃情绪低落的时候安慰小桃，没有足够的细心和温柔及时安慰小桃小桃会喜欢黑子君吗” “你完全混为一谈了啊小七。” 桃井五月认识七月七生两年多，也稍微明白一点她的思维方式。 七月七生最初能迅速融入帝光篮球队，其实是因为她得到了赤司的认可，而赤司之所以认可她，则是因为两人的价值观在很大程度上是相符的。 比如，他们都认为，只有真正才能的、优秀的人才有价值，才能得到真正的尊重和认可。 两人只是在如何才算是“优秀的人”，以及“尊重与认可”是否为必需品上，有着不太一样的态度而己。 赤司说过，七月很有潜力，但她并不认可自己的这份潜力。 而且她是情感驱动力凌驾于理智的类型。 第7章 也正因此，赤司没办法说动七月为他所用，甚至无法直接对七月产生影响——她对他的情感，完全没有对桃井来得信任。 桃井很相信赤司的话。 当时的她听到这些的时候，桃井只是有点暗喜得想着：小七果然更喜欢她，不愧是她认定的好朋友！ 现在她却隐隐感觉到，赤司告诉她这些话时的言外之意。 对于七月七生的不解，桃井耐着性子解释：“小七，一个人喜欢另外一个人可以是因为任何理由，甚至可以是某一天，当她不想一个人的时候，另一个人恰好坐在她身边。但另外一个人却不会因为这个人任何优秀之处去喜欢上这个人，除非这个人有了这个‘任何理由’。” “不过，当一个人喜欢上另一个人时，那这个人身上任何微不足道的优点，甚至缺点——呃，我指的是无伤大碍的小缺点。都会被或那个人喜欢的理由。” 七月七生想了想自己看过的漫画和玩过的游戏。 “小桃是说，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就会喜欢他的全部” “对！” 虽然不明白这是什么原理…… “这就是小桃你觉得黑子君睡炸的头发也很可爱的原因” 七月七生一本正经反问。 “……小七是笨蛋啦！” 桃井五月羞恼，恶狠狠地撂下狠话—— “等小七有了喜欢的人，看我怎么嘲笑你！” 七月七生其实还想问到底什么样的感觉才是桃井口中的“喜欢”。 跟她画画时一样轻松吗？还是说像绕着老家的山脚跑十公里之后身体分泌的多巴胺一样让人快乐？ 不过两人闲聊的时间太长，七月家的双胞胎已经回家了，七月七生还没做饭。 桃井嘀咕了一句：“你父母都忙要你们自己做饭就算了，你弟弟妹妹也就比你小三岁，怎么天天喊你做饭。” 七月七生傻笑：“日常家务都是我们仨轮流，我不喜欢洗碗嘛。” 桃井到底没有多说什么。 挂断电话后，七月七生走出房间。 双胞胎正丢了书包，一边吃零食一边打游戏。 听到她出来，最小的妹妹萌华丢下手柄，仰着一张可爱的脸蛋，噘嘴：“姐姐，萌华要饿死了，下次早点做饭嘛！萌华饿肚子的话很容易发脾气的。” 侑真不满：“别分神，你的角色死掉了！姐你也是，拖拖拉拉的，拖延症犯了吗？这可不行，都快上高中了，这样下去会被好学校拒之门外的……” 七月七生一边敷衍道歉，一边心不在焉开始处理食材。 虽说是为她好，这俩小孩话是真的多……等等，在孤爪同学眼里她不会也是这样只是不好意思说吧？！ 这可不行！ 七月七生一脸严肃地飞快切着肉，暗自决定： 明天要少说话多做事，让孤爪同学看看她的决心！ 第6章 第6章下定决心的七月同学今…… 下定决心的七月同学今天仍然起了个大早。 没有赖床也没有拖延。 因为做了个小桃对她指指点点把她丢进垃圾桶的奇怪噩梦。 醒来的时候七月七生还忍不住捂着额头，但很快就不记得梦到什么，也不记得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搞不明白就不想。 吸取了昨天的教训，七月七生洗漱完就去检查冰箱和粮仓——她的专属食材小储物柜，确认一切准备完全无误，挽起袖子就干脆利落地开始做便当和早餐。 七月七生并不排斥做家务。 也做习惯了家务。 记忆中她小时候好像大多是在父母双方的乡下老家生活的，老人家都种了田，虽然不缺钱，仍然年年虔诚地侍奉，认定现在的好生活都是田里的神明保佑。 她很敬仰这些保佑农民、为每一个脚踏实地努力的孩子祈福的神明，虽说人小，也会帮忙干各种农活。那时她力气也小，干不动就回去休息，然后把家里的饭做了，没处理的家务也顺手做了。 后来来到东京上学的记忆比较模糊，可能是不怎么深刻，七月七生总觉得一晃眼就过去了。 只记得弟弟妹妹还小的时候，父母会让她帮忙照看，不过双胞胎很乖，也不怎么挑食，每次都很捧场她的料理，她也就乐得变着花样给家人做饭。 她大多时候都挺喜欢做饭的，洗碗也不讨厌，将食材变成美味的料理、让卫生变得干净整洁时，七月七生会有一种细小的成就感和满足感。 仿佛这样就会被不知名的神明保佑一样。 但大约是做久了也有疲惫期，这两年她倒是没什么兴趣了。只是经常会抽空烘焙，然后投喂自家邻居和小伙伴们。 只是帝光的大家开始吵架时她就做得少了，只有邻居家的齐木弟弟想吃咖啡果冻时，她会顺手多做一点，然后分给其他人。 这好像也是一个月之前的事情……明明每天过得都很慢，怎么一眨眼就是一个月呢。 七月七生出神的想着。 便当做好了，早餐也做好了，双胞胎还没起床，不过应该也快了。 这两孩子别的不说，成绩都很好，对自己的学业还蛮重视的，还算自律，经常被说是别人家的小孩。 七月七生的脑海中依旧是那两个吵了架之后抱着她大腿让她“裁判”、眼泪汪汪又满口姐姐的小不点，不过也日渐明白，他们不会再那么依赖自己，也不需要自己悉心照料。 她看时间还多，干脆赶在上学前做了两盒司康饼。 一盒留给弟弟妹妹当零食，一盒带去学校送给孤爪同学和其他同学增加好感，完美！ 七月七生心情很好地跑着去了学校。 路过商场的时候，她特意绕开上次的广告牌，走了另外一边的路。 虽然多了两个红绿灯，但心情很好，所以划得来！ 不断后退的视野中出现白色的围墙时，学校也就快到了。 七月七生刚想放慢步伐，眼前忽然出现几个快递箱堆在一块，她没多想，本能地加快速度，然后高高一跃。 起跳的时候左边的小巷慢吞吞走出来一个弓着腰的身影。 认出来之后，她完全忘记自己的动作，下意识想打个招呼，想起昨晚下的决心，话又缩了回去。 于是顺理成章呛到。 “孤爪——咳咳咳——” 呛到后的少女自然而然没跳起来，原地往前蹦了一下就撞上一堆快递箱，摔倒前又凭借优异的平衡能力，硬是靠着单脚跳往前几步，最后以一个接近一字马的竖叉、双手向两边伸直，稳定下来了。 其实也有些紧张的七月七生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没摔倒。 她从维持平衡的姿势抬头，与震惊地腰都挺直了的黑发少年对视，注意到他好像忘记收回的、放在她前方的那只手。 这是想扶她？ 两人对视了大约两秒。 七月七生试探性把手搭了上去。 然后郑重其事地、像是完成了什么关键仪式，轻轻松松从劈叉的姿势蹦了起来，站好，诚恳道：“谢谢你，孤爪同学！” “……不用谢。” 孤爪同学抽回手，如实回答，低着头沉默地绕开快递箱，沿着围墙边缘往学校走。 与刚刚的速度完全不一样了。 走得好快啊。 七月七生在“跟好心的孤爪同学一起走”，以及“不胡乱打扰怕生的孤爪同学”之间纠结了几秒，从书包里抓了一把包装好的司康饼，稍微加快速度跑过去。 与少年擦肩而过时，侧过身的同时，她朝他伸出双手。 孤爪研磨注意力还在后面，所以听到脚步声快速接近，等人凑过来，又清楚地看着她伸过手，全然不知小饼干从虚虚合拢的手心中掉了一颗。 多少沾了点排球训练的习惯。 他反射性地伸手接住——然后就得到了一捧小饼干。 顺利交接增进友谊“道具”的少女心满意足冲他点点头，顺手做了个保密的“嘘”的动作，然后就兴高采烈地小跑着走了。 孤爪研磨看着她的背影远去，捧着满手的司康饼沉默了一会儿。 直到有人来了，他才叹了口气，转了个面蹲下，悄悄摸摸把司康饼小心放在地上后，又拉开书包，一个个捡起来放进去。 有排球部的后辈靠近，打了个招呼就想帮他捡。 孤爪研磨直接把剩下的都抓在手上丢进书包。 合上书包，拍了拍沾上的灰，盯着后辈，棒读：“谢谢。” 伸手却落空的后辈：“不客气……？”孤爪前辈怎么有点怪怪的。 * 由于新学校似乎很重视学习的氛围，七月七生也按下了想做点什么、比如结交新朋友之类的念头，老老实实听起课来。 周围的同学都在努力，她下周要是考得太差，好像有点丢帝光的脸。 嗯，在奇怪的地方升起了一点奇怪的胜负欲。 第8章 七月七生是那种一专注学习就会肚子饿的类型。 认认真真听了两堂课后，她第一想法不是自己学了多少有多努力，而是非常纯粹的——饿。 肚子叽里呱啦乱叫。 她警觉看了周围一眼，很好，没人注意到。 七月七生松了口气，摘下眼镜，脸软趴趴的，电量不足似的倒在桌子上。手有气无力的摸着桌子钻进书包里，抓了一把小饼干，拆了包装一块块往嘴里塞。 牙齿非常自觉且开心地咀嚼了起来。 好好吃，不愧是她做的。 得分享一下。 七月七生突发奇想转过身看了眼孤爪同学，刚好抓到他在默默吃东西的画面。 没戴眼镜的七月同学凑近盯了几秒，确认是在吃她做的，眼睛唰的一亮，还没补充到消化后的能量的脑子暂时下线，她顺着本能，狗狗祟祟挪了一边位置，弯着腰用两手扒在后桌的桌沿，傻乎乎地笑。 “孤爪同学，味道怎么样？” 孤爪研磨被女孩子盯得有点不自在，顿了顿，见她仍然没意识到，只好如实回答：“……好吃。” 于是桌面又收获了一大把司康饼。 七月七生下课时给的时候有多痛快，上课时饿的时候就有多痛苦。 倒不是说真的饿的受不了，只是英语课对她来说本来就无聊，再加上肚子一饿，整个人就蔫了，软绵绵趴桌子上。 好想睡觉……谁在后面戳她？ 等等后座是孤爪同学！ 七月七生随手把橡皮丢地上，弯腰去捡的瞬间扭过头，与孤爪同学对视后，一眨一眨，满脸写着兴奋。 好夸张的情绪表达能力。 孤爪研磨被感染，原本纠结的心情随着无奈淡去，面不改色从桌下递了个三明治过去。 七月七生以为他是在上课期间偷偷分享零食——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给个可以当主食的三明治——开开心心接了过来，嘴里还比着大大的“谢谢”的嘴型。 她瞧了几眼老师板书的背影，果断拆开吃掉小伙伴交换的“零食”。 好好吃！ 心思完全不在知识上的七月同学，用一口确认了食物的美味后，剩下几口全是满足和上课吃零食的心虚，自然越吃越快，差点没噎住。 她写了一张便笺赞美好心的孤爪同学，却在扭头想给他的时候纠结了一下。 孤爪同学看起来也在认真学，是不是不好打扰？ 当然，七月七生并没有纠结多久，因为在她下一次扭头的时候，孤爪研磨默默又给了她一个新的三明治。 还是不同口味的。 七月七生有些许茫然，但是小时候被投喂的经验让她本能弯着眉眼礼貌地道了谢，又习惯性塞进嘴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孤爪同学的眼神看起来好包容。 难不成他有投喂零食的癖好？ 七月七生怀疑了一下，还想问来着，被老师连续几声刻意的咳嗽声召唤回学生的本能，心虚的乖乖坐正听课起来。 下课。 她迫不及待转过身去看孤爪同学，刚想分享一下自己的品尝感想和疑惑，昨天下的决心又短暂上线，话说到一半顿了一下。 七月七生：“孤爪同学，这个……” 孤爪：“……没有了。” 七月七生：“诶？” “我只买了两个当午餐，如果你还是饿的话，”孤爪研磨犹豫了下，把她给的小饼干拿了出来，“这个，虽然是你自己做的，填填肚子吧。下节课上完就是午饭时间了……下次没吃早餐的话，学校食堂也提供的，就是种类比较少。” 他第一次主动说这么多话，七月七生反而有些没反应过来，呆呆的：“诶？好的。不过我吃了早餐的。” 孤爪研磨沉默了，眼神很困惑。 七月七生思索几秒，后知后觉地震惊反问：“我把孤爪同学的午餐吃掉了！？——所以孤爪同学是觉得我饿了才好心地给我吃的吗？” 第7章 第7章孤爪：“所以你吃饱了…… 孤爪：“所以你吃饱了吗？” 七月七生：“吃饱了，本来也只是有点小饿加上不想听课……这个不重要啦，孤爪同学，我把你的午餐吃完了诶！！” 被她灼灼目光盯着，孤爪研磨不自觉偏了偏头，声音变小。 “这个，不是很重要，去超市买就可以了……” 七月七生超严肃：“超市那个三明治超难吃的！！！感觉也没什么营养，还不如吃我的呢——对哦！我吃了孤爪同学的午餐，那孤爪同学吃我的就好！或者去超市买其他便当也可以，你想吃什么，我请客，总之要好好吃饭的！” 孤爪研磨：“……”好像是认真的。 她看起来真的相当重视有没有好好吃饭，昨天的那个三明治虽然不好吃，也好好吃完了。 感觉如果他说随便吃点零食就行了会被骂。 孤爪研磨缩了缩肩膀：“那，就去买点别的吃的……” 然后七月七生就看他拿了一个金枪鱼紫菜饭团。 一个！甚至不到她拳头大小！ 七月七生语气认真：“孤爪同学，不用为我省钱的，如果我没钱就不会说请客，只会说你想吃什么我回去给你做。” 孤爪研磨捏了捏饭团，小声解释：“不是省钱，只是没什么胃口，吃这个不会饿就可以了……吧。” 七月七生皱了下眉，倒也不在这上面争辩什么，只是飞快决定：“那我们去哪里吃？现在有没有什么空教室、或者天台之类的？” 空教室是有，但是会频繁碰上其他找空教室的同学；至于天台，也是开放的，只不过……各个角落里各种氛围都有，比较奇怪。 孤爪研磨的经验让他选择了昨天打游戏的地方。 他认真做出总结：“那边经过的人本来就很少，又被矮墙围着，只要不站起来，就算有人路过也不会发现。” 亲身体会并险些社死的七月七生默默点头，表示强烈认可。 她没有带野餐布，孤爪研磨不好看着她蹲着，也就把从家里带来的野餐布分了她一半。 本来就不大的空间更加狭小了。 孤爪研磨不习惯这样的距离，游戏机也没玩了，默默啃饭团。 他吃的很慢。 尤其在七月同学打开便当盒之后，本来味道就一般、不难吃也算不上多好吃的食物，在七月同学色香味俱全且丰富多样的便当面前，更加索然无味了。 怎么说呢……虽然感觉到七月同学应该很会料理，不然之前也不会说出那种“想吃什么回去做”的话，但是没见到实物前也确实想象不出来，七月同学能这么擅长。 孤爪研磨在七月同学抬头看他之前收回视线，试图学习七月同学的态度，多吃几口、说不定会好吃一点呢。 然后眼前就出现一个便当盒。 七月同学把便当盒递到他面前，自己腿上的则是配套的便当盖。她刚从便当盒里拨了一小部分放在上面。 孤爪研磨其实有想过她会分享给他，却没想到那是她留给她自己的。 剩下大部分才是她分享给他的。 便当盒并不算很大，比他见过的班上的女生饭量要多一点，但也不算很多——她的饭量似乎很正常。 孤爪研磨歪着脑袋看她。 七月七生摸着肚子，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以为孤爪同学是想分享给我零食吃，就都吃掉了，完全吃得饱饱的了，再吃一点点意思一下就行。不过孤爪同学吃不完这些的话再分一点给我我也能撑得下啦。” 不喜欢浪费。 孤爪研磨对她的印象又多了一条。 对比其他队友，他平时确实吃的不多，但姑且还算是正常男生的食量范围。与其说吃得少，不如说是有点挑食，也不喜欢吃太饱的感觉。 眼下嘛…… 孤爪研磨把便当盒里自己不爱吃的食材都挑了出来，放进七月七生的饭盒盖上：“这些我能吃的完。” 七月七生眼中的孤爪同学：这些我爱吃。 于是认真点点头。 孤爪研磨不明所以地用饭团附赠的勺子吃了起来。 和感觉一样好吃，而且他吃第一口就发现，食材非常新鲜。 米饭每一粒都很莹润饱满，带着些许自然的甜味，蔬菜也很新鲜，感觉从泥土里拔出来没过多久。 不知道是处理得好还是食材的本味，肉类一点腥味都没有，鲜嫩且有嚼劲……很像是那种美食节目里美食评论员形容的那种感觉。 好吃到有点夸张了。 孤爪研磨的神色稍微有点严肃起来，他看向七月七生，她有点茫然，但也正襟危坐起来。 “七月同学。” “在！” “这些——很贵吧？” 七月七生更加茫然：“贵？……牛肉可能贵一点？不过是爸爸工作的公司那边供应商的样品，每周都会送过来。其他的都是老家种的，有些不是我自家种的，但也是周围的亲戚邻居什么的——总之都没花钱啦。” 第9章 她一边说一边思索孤爪同学说这话的意思，然后突发奇想：“孤爪同学是在说好吃……？” 孤爪研磨觉得也可以这么说，于是点了点头。 然后稍微观察了一下七月同学的反应。 七月同学的反应很朴实。 她推了推眼镜，还是没压住有点小自得的笑意，随后戳了戳自己的脸冷静下来，迅速拍板决定：“那就多吃点，我明天也给你带！” 七月七生：“反正家里还有多的饭盒——啊不对，搬家的时候好像没带过来，得再去买一个了。” 孤爪：“这样，有点太麻烦七月同学了吧……” 七月七生：“那饭盒的钱孤爪同学出可以吗？” “这是应该的。” 只不过，七月同学要给非亲非故、才认识不到两天的他带便当这件事不太合适。 孤爪研磨欲言又止，最后败在女孩子亮晶晶的眼睛里，点了点头：“好的，麻烦你了，七月同学。” 算了，她好像也没意识到，就这样吧。 非要指出来反而很奇怪。 孤爪研磨在心中说服了自己。 七月七生：好耶！是超级拉近关系的便当事件！ 多做几次让孤爪同学意识到自己的优秀厨艺，从而习惯被她投喂，再加上吃人嘴短，孤爪同学成为她转学之后的第一个朋友、以后都可以一起吃饭的日子不就指日可待了！ 她是天才！！！ 七月七生开始得意忘形：“你喜欢什么颜色？习惯什么款式的饭盒？放学后要不要一起去买，不过我刚搬过来，不是很清楚这附近哪里有可以买的……” 孤爪研磨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回答：“没有特别喜欢的，学校附近的话，有一条步行街，大部分是卖日用品、文具和一些小吃，应该有卖……放学后我要跟我朋友一起回家，他上了高中，放学会晚一点。” 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好累。 孤爪研磨觉得自己嗓子都有点干了。 七月七生今天忘记带保温杯了，就在超市顺便买了两瓶冷泡麦茶，给了孤爪一瓶。 孤爪研磨觉得味道有点苦，有点像小时候爷爷奶奶春初会给他煮的款冬梗水，但是的确很解渴，喝到最后还有一丝丝回甘。 刚刚说到哪了？ 孤爪研磨顿了顿思索，七月七生已经不在意似的笑笑：“那我就自己去商店街看看，孤爪同学，加个联系方式，到时候我挑几款你选一下。” 加上好友之后她又随口道：“如果不回消息我就自己决定啦。” 然后催着他快吃。 这是孤爪研磨这一周吃的最丰盛也最多的一顿，吃完之后整个人都有种说不上来的安心感——总之七月同学的手艺真的很不 错。 吃饱喝足，孤爪研磨惬意地靠在墙上，习惯性拿出了游戏机。 抽空瞥了一眼旁边的七月同学，她在看手机发呆，似乎是在听歌，不过这次有好好戴着耳机，他不知道她在听什么。 孤爪研磨收回视线，目不转睛望着屏幕，却忽然发问：“七月同学转学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吗？” 正在听歌的七月同学摘下耳机：“什么？” 孤爪研磨重复了一遍问题。 七月七生：“啊……很普通的搬家吧。新房装修好了，离原本的学校比较远，家里的弟弟妹妹还需要照顾，所以跟着他们一起转学了。” “你的弟弟妹妹多大了？” “比我小三岁，今年刚上国中。” 七月七生还是补充了一句：“是一对很聪明的双胞胎哦。虽然长得不是很像，但都很可爱。” 孤爪研磨重复：“比你小三岁？” “啊，是的，我今年十六岁。”小麦肤色的少女揪着单边麻花辫，不好意思笑笑，“入学的时候稍微晚了一年，所以比大家应该是大一岁的。” 孤爪：“所以照顾人很顺手。” 七月七生呆呆地“诶”了一声。 孤爪研磨却仿佛什么都没说过，自然而然转了个话题：“你弟弟妹妹在哪里上学？” “东立大附属中学吧。” 七月七生说的时候有点气短。 孤爪研磨应了一声，光明正大瞥了她一眼，又平静收回：“那是个好学校，偏差值很高，也很难进。” 七月七生有点小骄傲：“我们家孩子都挺聪明的。” 随后又想到什么，她稍微叹了口气，声音小了一点，倒也坦然地笑笑：“他们两个聪明又上进，所以爸爸妈妈托了关系送他们去学习。我嘛，学习不如他们，又没什么志向，而且就剩半年了，干脆在家附近找了个学校转进来。” “你的笔记做得很好，思路清晰，方法也很便捷。” “我觉得数学能很好地体现逻辑和思维，而你在这方面的能力很强，成绩应该不会太差。更何况据我观察，老师讲的知识点你应该基本都能理解。所以，七月同学的知识量至少在中上的水平。” 孤爪研磨原本是靠着墙折着腿、游戏机放在大腿上架着的姿势，说这话时把游戏机放在膝盖上，腰也自然直了起来。 空间狭小，他抱着小腿，金瞳凝视少女，清晰地倒映着她的身影。 “运动能力很优秀，美术水平应该也很不错，料理非常美味……我不知道你的弟弟妹妹有多聪明或者多上进，但既然他们还没有厉害到学校随便选，那你们之间的差距就应该没有很多。更何况上了国中还需要姐姐照顾。” “当然，我不了解你们家的情况，也无意让你和你的弟弟妹妹分个高下。” “七月同学，我只是想说，如果你下次碰到这种事，不想聊他们可以不聊，不想笑也可以不笑。我对他们不感兴趣，因为你才随便问一下而已。” 今天的话说了好多。 孤爪研磨心累地把剩下那点茶喝了。 其实他本来有点说她可以不用那么妄自菲薄的，好像自己跟自己的弟弟妹妹比起来什么都不是。 但这几天的观察让他并不觉得这人很缺乏自信，即使说着自己不如家人的话、也没有自卑心酸不甘嫉妒之类的意思，而是别的什么情感，有点复杂，孤爪研磨难以判断。 他一般对这种麻烦事是半点不掺和的。 可七月同学过于热心又自来熟、偏偏还不会让他觉得不舒服，情绪波动很夸张但是并不会把麻烦的情绪传递给他施加压力。 拿人手软吃人嘴短，或许还有一点好奇的观察心理，总之，孤爪研磨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回报。 比如在她少见露出难过情绪的时候，用客观事实安慰她一下，再打断这个让她不舒服的话题，就算对得起这顿饭……嗯？怎么，面无表情得看起来更难过了。 孤爪研磨大脑死机了一瞬。 “七月同学，你……你有什么疑惑吗？” 七月七生原本压下去的表情有点绷不住了，她瘪了瘪嘴，眼圈说红就红，但还是憋着眼泪，还想着小麦色的皮肤能稍微遮挡一下孤爪同学可能看不出来，然后端着声音，正正经经开始碎碎念。 “我的疑惑在于，我现在越发觉得孤爪同学是个超级好超级温柔的人，当然最主要是孤爪同学对我真的太好了我有点过于感动，瞬间就想跟孤爪同学成为一生挚友，但是我的性格可能会让孤爪同学觉得麻烦甚至觉得很烦，如果出现那种状况我会非常难过的，可是如果不能和孤爪同学成为朋友，我觉得至少国中剩下的这半年我会遗憾得像个幽灵一样……” 好长，好夸张。 迎着满脸紧绷语气越来越弱甚至哽咽起来的女孩子写满了“真的不可以成为朋友吗这是我一生的请求”的可怜视线，孤爪研磨花了将近十秒钟让自己严肃下来。 虽然很委屈，但是有点好笑……不是，有点可怜。 他在心中控诉了一下自己，然后复盘了一下七月同学那么长的絮絮叨叨，总结了一下中心含义——想要交朋友，怕麻烦他，但是大概会控制不住自己夸张的言语和行为。 嗯……这是个问题。 孤爪研磨还想思索一下，但是看着七月同学摇摇欲坠快要碎掉的神情，相当少有的嘴比脑子快：“如果我觉得麻烦会直接说出来，可以吗？” 糟糕，被七月同学的话痨菌传染了。 孤爪研磨还来不及懊悔，被眼泪汪汪的七月七生用力握住了双手。 她郑重其事总结：“请务必这么做！孤爪同学超绝好人！！我超喜欢你这种性格！！！” 第8章 第8章和孤爪同学成为朋友啦…… 和孤爪同学成为朋友啦！ 哎嘿嘿。 孤爪同学夸她聪明又多才多艺啦！ 哎嘿嘿。 孤爪同学虽然不习惯她的性格但是愿意包容啦！ 哎嘿嘿……啊不行，她得好好听讲好好做笔记，争取下周的考试考个好成绩，这样才不辜负孤爪同学的信任！ 第10章 一整个下午，七月七生的状态都在“有好朋友啦”和“不行不能分神要好好学习”之间反复横跳，差不多维持在听一半就开始神游的程度。 她倒也不是纯发呆。 她不仅脑子神游九天之外，笔下也从认认真真的知识笔记变成了摸鱼画画。 这次画的是孤爪同学躲在角落里声情并茂大声夸她——当然，存在一点艺术加工——的画面。 等回过神来时，摸鱼画画的篇幅比笔记占的篇幅还多了。 这哪里还是笔记本，分明变成了草稿本。 要不了了。 七月七生认命地花了课间的时间重新拿了空白本子出来整理，只来得及跟孤爪同学问几句对食物的喜好与忌口，还有商店街的地址。 还顺口问了下孤爪同学的家在哪片地区。 孤爪研磨迟疑了一下倒是告诉她了，只是小声道：“如果你要来找我，提前跟我说一声……” “假期我也可以去找孤爪同学玩吗！？” 七月七生反倒是惊讶起来，眼睛睁得圆圆的。 她话说出口脑子才自动思索孤爪同学为什么这么说，有点不好意思地连忙解释：“因为孤爪同学是我来这里的第一个朋友，所以有点兴奋过头了，想多问一点关于孤爪同学的事情，顺口就说了，不会不请自来打扰孤爪同学的！” 她一激动，就抓住了孤爪研磨的手腕，意识到又立刻松开，满脸羞窘地道歉。 孤爪研磨确实不习惯跟人身体接触， 不过只是一下他倒也不会很反感……更何况中午点头的时候他其实就隐隐意识到自己以后确实会经历这些了。 好在七月同学的确和她说的一样，可能会一时激动，但都是在一定的分寸内。 算了。 孤爪研磨：“没事的。” 看着少女沮丧的神情，他犹豫了下，小小声补充：“如果假期没有事的话，来找我也可以，但是我对消耗很多体力的外出活动没什么兴趣，也不是很喜欢人群，可能没有什么好玩的。” 七月七生眼睛里的感激和喜悦简直能 烫伤人。 她也小小声，郑重其事：“孤爪同学——好人一生平安！” 这话……微妙的很好笑。 孤爪研磨很好地忍住了笑意，但是稍微有点开始担忧起七月同学的国文成绩。 于是，七月七生今天除了收获了孤爪同学的友谊进度，还收获了一份学力测试的重点。 认真学了半天后已经进入懈怠期的七月同学：“……谢、谢谢孤爪同学！我会好好学习的！” 放学的时候，她抱着好事成双的美好期盼，邀请了班长一起回家。 中木彩晶对着她似乎很灼热的眼神，稍微有点艰难地婉拒：“我们社团成员组织了学习会，打算这周一起补习……” “好吧。” 七月七生倒不是很失望。 毕竟班长看起来好像真的有别的事要做。而不是特意为了躲着她拒绝的。 不过中木彩晶看起来有点过意不去，想了想，也提醒了她下周的学力测试的事，给她写了一份考试范围，比孤爪同学的内容多很多，不过也详细一点，甚至具体到知识点。 七月七生收到的时候很感动，打算把书带回家复习的时候很头疼。 她心虚地看了眼班长匆匆离开的背影，悄悄对照孤爪同学给的重点，抽出一半放回课桌，偷感十足。 出教学楼换鞋的时候，七月七生恰好碰见正要换鞋却被不认识的同学拉着说什么的孤爪同学。 她放慢了脚步。 磨磨蹭蹭找到自己的鞋柜，慢吞吞换鞋的同时，余光一直瞥着另一边。 等孤爪同学应付完那个同学，叹了口气，垂着脑袋安安静静蹲下换鞋的时候，七月七生立刻大步走到少年身边，然后假装自己鞋带松了，顺势蹲了下来。 孤爪研磨原本静止的视野中跃入一幅明媚安静的笑颜。 少女白杏色的辫子堆在仰起的修长肩颈处，捧着小麦色的小巧脸蛋，眼镜滑落鼻尖，弯弯的粉色眼睛清晰漂亮。 “明——天——见——” 她用气音和口型夸张又轻声地说着。 不等人回神，就若无其事又灵活轻盈地起身向外走。 蜜罗柑的清香伴随着清爽的微风与他擦肩而过。 孤爪研磨才被明明不熟悉但自来熟、仅仅因为碰巧走在一起就开始大聊特聊还试图从他身上找认同的邻班同学吵到的脑袋稍微放松了一点。 如果这些自来熟的陌生同学都能跟七月同学一样……算了，他大概会被吵死。 黑发少年无奈笑笑。 然后在某人给他发来便当盒的图片中选了一款之后，补上了那一句。 [孤爪：明天见。] [七月：明天见！] [七月：猫猫开心转圈圈.jpg] 她……她的表情包转的都比别人的表情包快一点。 孤爪研磨哑然失笑。 放下手机的时候，却对上好友一双洞若观火的眼睛。 孤爪研磨：“……怎么了？” 黑尾眯着眼睛：“你在和谁聊天这么开心？” 孤爪研磨面不改色：“朋友。” 黑尾长长“哦”了一声，在孤爪研磨莫名头皮发麻的时候，又突然收回视线，自然地转了个话题：“有点饿了，早上的三明治你吃了吗？每次的话给我。” 孤爪研磨异常地沉默了一下，语气坚定：“吃完了。” 黑尾铁朗又长长地“哦”了一声，倒是没细问，只是说：“明天要再带两个吗？” “不用了。” “一个也不用？” “……不用。” 黑尾铁朗若有所思地仰起嘴角：“研磨，晚上要不要来我家吃，顺路去买点红豆。” 孤爪研磨无语给了他一肘，原本还想着要是问就如实解释，现在干脆低下头玩游戏机。 不管黑尾说什么，他都敷衍应着，只是专心致志低着头玩——顺手就补上了午休期间没补上的进度。 另一边。 七月七生回到家时，院子里停着熟悉的车。 车里还有双胞胎的书包。 她意识到什么，用钥匙开门后，果然弟弟妹妹已经在家了，父母也难得都没有出差，客厅的电视机放着财经频道，一家四口其乐融融坐沙发上边吃水果边聊。 “我一来交到了好多朋友哦！而且都很厉害的，有一个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的，英语说的超级好！” “我加入了学生会，不过错过了第一学期的选举，现在在帮新任会长做事……” 七月爸爸手里拿着报纸，眼睛一直停留在孩子们身上，安安静静听着孩子们在学校的生活。 七月妈妈则是一边看电视，一边时不时笑着叮嘱两人要好好学习、多吃水果补充维生素。 七月七生小心翼翼地提着一堆烘焙用的材料想去厨房，被爸爸叫住。 他放下报纸过来帮忙提：“怎么买这么多菜，公司那边送过来的已经吃完了吗？……都是做点心的？” 七月妈妈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淡了。 她皱着眉过来看了一眼，发现确实都是烘焙材料之后，从上而下审视了一遍局促的少女不起眼的外表，眉头皱得更深。 “小七……”她沉默了几秒，叹了一口气，似乎不想多说，于是只是简单下了句指示，“别吃太多，糖分超标的话，皮肤和体型都会变得很糟糕。” “你也不想看起来太差吧。” 七月七生垂着脑袋，安安静静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妈妈。” 萌华小跑过来挽着妈妈的手，一边撒娇一边冲姐姐快速眨眼：“姐姐的皮肤和身材都很好呀，只是黑了点而已，妈妈太不放心姐姐啦——今早姐姐做的司康饼超好吃的耶，我本来想着给妈妈留的，结果我的朋友们都说好吃，我都跟他们说好了明天也带呢！” 七月七生张了张口，心跳有点快，但还是小声解释：“这些是我路过商店街顺便买的，下周有综合考试，好像说之后就三方会谈了，我想好好复习一下，点心打算周末再做……” 七月妈妈有点不耐烦：“萌华都跟她朋友说好了，你要让她言而无信吗？下周就考试了，你平方是不努力临时复习能考第一……” “阿月。”七月爸爸拍了拍妻子的肩膀，“晚上想吃什么，你来做还是我来做？” “……你做吧。” 七月妈妈顿了顿，做了个深呼吸后敷衍道：“我们也不要求你成绩，你在学校过得开心就好，萌华是你妹妹，刚刚还帮你说话，你要是不想做我现在就让秘书出去买。” 萌华眼巴巴看着姐姐：“可是姐姐比外面卖的都好吃的——” 她对七月七生小幅度连续摇头，还悄悄挤眉弄眼，示意姐姐不要不听话。 七月七生的眼镜不受控制往下滑落，她连着推了几下，指腹不小心碰到镜片留下指纹，视线也变得模糊：“我……” 第11章 萌华拉了拉她的手。 她后退了一步把塑料袋拿到餐桌上，翻了翻后妥协：“正好买了黄油——司康饼就够了吗？” 她回头望向自己的弟弟妹妹，神色很平静：“我还买了巧克力和香草粉。” 对自家姐姐手艺很熟悉的双胞胎互视一眼，默契地围着父母开始念自己想吃的甜点。 “有巧克力耶，做巧克力马卡龙吧！萌华想吃那个了！” “你不是说最近要保持身材减脂？马卡龙热量太高了，不如焦糖布丁吧，妈妈也喜欢吃吧。” “明明区别不大，侑真自己想吃就直说嘛，非要拉踩我喜欢的！过分！妈妈你评评理……” “……” 被自家双胞胎围着撒娇，即使是向来严格的七月妈妈也缓和了神情。 等萌华乖乖巧巧给她揉着眉心、又说自己在学校有多受欢迎时，七月妈妈哭笑不得戳了戳她脑袋：“随你随你，只要你能说动你们姐姐给你做，我是管不了了。” 双胞胎坐在靠近厨房的餐桌上，高高兴兴冲着姐姐说最后的决定。 七月七生笑了下，没吭声，安静的系上围裙，拿出烘焙电子秤放在餐桌上称着用量。 马卡龙和焦糖布丁的冷却时间都不短，所以得现在就开始做。 七月爸爸在厨房的岛台清洗生米。 厨房是开放式厨房，两人离得不算远，他的声音很轻易传到七月七生的耳朵里。 “新学校过得怎么样？” 七月七生不知道该怎么确切去形容，只有说：“还好。” “那就好。” 七月爸爸打开水龙头，水流的声音顺理成章中 断了这段对话，也模糊了客厅的说笑声。 有人按门铃。 双胞胎争先恐后去开了门，然后大声朝着厨房喊：“姐姐，你的快递，好大！” 七月爸爸：“买了什么？” 七月七生也有点蒙：“没买什么吧……” 她洗洗手出来，发现确实是两个很大的箱子。 七月七生签收的时候才想起来，是搬家时她没带走、只好邮寄过来的行李。难怪这么大。 她后知后觉：“怎么现在才送过来？” 邮递员歉意地解释：“因为两个地址隔得比较近，包装那边的工作人员一开始还以为是贴错标签，是已经送到的快递，恰好最近又比较忙……按照规定，我们会赔偿百分之三十的邮费，您看可以吗？” 七月七生其实都已经忘记还有这些快递了。 新房间比以前的房间大很多，也空很多，她看着看着也就习惯了，以为本来就是这样。 邮寄点弄错了，她也不记得，没打个电话提醒，邮递员态度也很好……想起行李里面朋友们送到东西，七月七生虽然有点懊恼，但还是平静接受了这个赔偿。 “没关系，送到就好啦。” 七月爸爸帮她把两个箱子搬到房间，知道是行李后顺口问了句：“也不是很大，怎么不让我开车带过来。” 七月七生礼貌地道谢，然后解释：“您工作比较忙，我就不麻烦了。” 七月爸爸没说话了。 吃完饭，甜点也做的差不多，只等着放在冰箱冷却后，七月七生没有在客厅待着，而是回了房间。 时间不早了，但也能学一会儿。 七月七生刚拿出书本，看到角落两个大箱子，又忍不住去拆。 拆了之后就是零零散散一地行李。 要收拾的话感觉要很久，肯定学不成了，但是不收拾不知道为什么也学不下去。 七月七生望着摊开的书本和班长写的大量考试范围——孤爪同学并没有写下来，而是在教科书上直接用铅笔标注——有些头疼。 她仰着脑袋靠在床边，望着这时尚且不是很熟悉的天花板发呆。 扎了一天麻花辫之后，一解开，头发迫不及待地一下卷涌出来。 七月七生无所事事地将其缠绕在指尖，手往上举，白杏色的发丝在某个角度忽然就融化在了明亮的白炽灯中，松开，弹了一下又和米色的床单化为一体。 反正就是毫不起眼。 七月七生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她其实很清楚，自己不是被家里重视的小孩。 但是从搬家那天开始有点过于清楚了。 转学不是小事，七月七生的父母姑且还是找她谈了一下的。 “萌华和侑真在帝光都待得很不开心……新房通风也半年了……新学校校风不错，距离房子很近，搬过去之后，你每天上学都很方便……” 七月七生知道这不是让她选择，于是懂事地表示没关系。 她知道要搬家，但不知道什么时候。 七月七生忘记问了，她的父母也似乎忘记要告诉她，又或者，只是觉得她会理所当然地自己意识到。 那三天里，父母难得都回家，弟弟妹妹难得那么耐心整理房间、还催着她也整理——这并不是突发奇想在搞卫生，只是因为要搬家了。 的确很明显，但七月七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意识到。 直到搬家公司上门。 要求搬家是侑真和萌华主动提出来的，自然早早就整理好要带到新家的行李。 双胞胎迫不及待地跟着工作人员一起，一箱一箱装到车上去。 还系着围裙的女初中生局促地将手背在身后，硬着头皮嗫嚅解释：“……我还没整理好。” 她依旧是后知后觉。 工作人员表情讶异：“啊……” 有几秒钟的安静，七月七生只觉得如坐针毡。 工作人员而后提醒：“按照您这边购买的套餐，我们只能提供一个半小时的上门搬运服务，时间一到货车就要发动了哦，还请快点整理。” 感受到他礼貌微笑语气中的些许警惕，少女涨红了脸，低着头匆匆回到房间开始整理。 按照七月父母购买的套餐，工作人员只能帮忙打包装车，除了大件和床上用品，将要运走的行李放进箱子这项工作，都是需要由他们自己来完成，以减少装箱过程中出现的损伤赔偿纠纷。 七月七生只能自己临时整理。 房间里大件的东西并不多。 衣物和床铺用品其实还算好收拾，工作人员也会帮忙，很快就被套袋压缩打包塞进箱子里。 但是剩下零零散散的各种东西，尤其是饰品、漫画、游戏卡带、数码产品……这些需要按照价值分门别类的小物品，要收拾起来却很麻烦。 七月七生的体质一直不错，没有任何贫血低血压之类的亚健康问题。 但弯腰蹲着收拾了半个多小时后，她的体力明显下降很多，行李和压力，都压得人喘不过气。 七月七生不断地擦着流在眼皮上的汗。 第9章 第9章手心手背一直都是被汗…… 手心手背一直都是被汗浸湿的。 耳朵里也嗡嗡，好像能听到蝉鸣。 脚步声好吵。 搬家工作人员沉重的脚步很有压力，双胞胎尤为轻快活泼的咚咚咚脚步声倒是到处都是，她平时跑起来也是这么吵吗？ …… 七月七生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嗓子干燥发痒。 她觉得自己的状态不太对劲，有点过于难受了，但她似乎从小都很健康。 奶奶还夸过她是被神明保佑的好孩子，会一直都平安健康呢。 七月七生动作放慢，思绪麻木凝滞时，不知何时，双胞胎来了房间。 注意到一片凌乱后，长相并不相似的两人不约而同歪了歪脑袋。 侑真没多想：“姐你今天怎么弄这么慢？磨磨蹭蹭的萌华都整理好了哦。” 萌华：“我总比冒冒失失丢三落四的侑真可靠！” 两个小孩惯常怼了两句。 侑真撇嘴，蹲下想着帮忙，拉开一个抽屉，不巧是卫生用品，十三岁的男孩举起来时还有点不明所以：“这是什么……” “啊啊啊笨蛋侑真！”萌华不满地推他出房间：“都说了女生的房间不要乱动，我来帮姐姐就够了！” 七月侑真没办法，叹了口气，继续礼貌地帮工作人员一起搬。 “真是的，一点都不懂看眼色，就这样怎么还有那么多女孩子喜欢……” 小女生带着胜利后的骄傲，叉着腰嘀咕了几句。 又好奇地拿着姐姐的卫生用品观察：“这个牌子好用吗？” 七月七生擦掉睫毛上的汗，视线重新清晰，长呼一口气后感觉好了一点。 得快点收拾……她随口回答：“还行吧，我随便买的。” “这个都不是棉的，怎么能随便买呢！” 难得找到机会，七月萌华站起身，叉着腰，一本正经地教着：“妈妈不是说过，女孩子的卫生用品都要再三挑选吗，姐姐不能不听话哦。” 七月七生后知后觉意识到到她在跟自己说话。 她抬头，盯着自己妹妹的脸，几秒才带着点茫然的嗫嚅着喃喃：“没有。” 第12章 萌华看她心情不好，蹲在她面前，拿手帕纸给她擦汗，语气似乎觉得还有点好笑：“我不是在怪姐姐，也不会跟妈妈说的，只是想告诉姐姐，要重视一点这个啦。” 说着忍不住露了一个笑，轻轻掐了下七生的脸，收回的时候自然找补：“姐姐好可爱！” 可爱……吗？ 七月七生更茫然起来。 可爱的不是萌华吗？所以大家都很喜欢萌华。至于她，哪里可爱了？更别说现在这个样子。 如果不是字面意义上的可爱，那是什么意思呢？ 不想想。 七月七生有点头疼。 为了分散注意力，胡乱地把抽屉里的小饰品都放到打包盒里。 萌华有点轻微的强迫症，将手边所有的东西都收拾的整整齐齐，看到姐姐的动作，瘪了瘪嘴。 “姐，这些不都很旧了？——啊，这王冠发卡你什么时候买的，好土！还都锈了，不丢吗？” “……妈妈以前给我买的，丢了不合适吧。” “哎呀，有什么不合适的， 本来锈了就该丢了。而且妈妈那么忙，不会注意的。没事，等妈妈这个月休息，我负责撒娇让妈妈带我们一起去买新的，姐姐负责挑就好了。就去我经常去的那家吧，有很多很好看的款式……” 七月七生在她细心的絮絮叨叨中感受到了。 萌华是察觉到她的不开心，才故意多说一点安慰她，希望她心情好一点。 体贴的妹妹关心姐姐，多好。 但很惭愧的是，姐姐并不像妹妹那么好，即使被安慰了，也是很丢脸的在生闷气、没办法高兴起来。 ……甚至嫉妒。 因为她恍然意识到，弟弟妹妹的确如同父母所说的那样，虽然还有些无伤大雅的小脾气、在一起时依旧幼稚又爱吵架，但其实都已经在她所未到的地方，变得体贴而优秀。 和她完全不一样的长大了。 为什么她不能和萌华与侑真一样优秀、被大家表扬呢？ “小七没提前收拾吗？” “……我不知道，没人和我说。” “诶？我们聊天的时候姐姐没听吗？” “……没有。” “你——算了，还有一个小时，你能收拾完吧？天太热了，侑真，你跟爸爸去超市买点饮料，萌华跟我一起帮忙……这些怎么都还留着，不麻烦吗，直接丢了吧。” “……我想带走。” “那你都自己收拾。” “……”： 为什么她不能像爸爸妈妈期待的那样成为一个好孩子呢？ 七月七生脑子乱哄哄的。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房间里剩下的已经不多了，但是一半是不准备带走、乱七八糟丢在地上的，另一半则是比较难收拾的易碎品或是介于可以丢又不是很想丢之间的东西。 因为不知道她到底要带哪些，也不好碰那些不贵但是易碎的东西，所有人都围在她身边看着她收拾。 所有人都在等她，好像在看着她，又像是在做自己的事。 而她，在胡乱塞一通，在暴力包装后发现塞不下又重新换个方向或者箱子，在发现本来应该带走的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丢进应该要丢掉的那一堆东西……越是急躁越是容易浪费时间出错，越是紧迫越是容易大脑空白。 “还没收拾完吗？” “怎么还越来越乱了？” “姐姐，我还是来帮忙吗——这个你还要吗？” “七月先生，时间只有十分钟了……” “……” 七月七生在自己的房间团团转最后摔倒，打饭花瓶还被割破手的时候，痛的恍惚，一时间觉得周围一切都变得陌生又遥远，包括惊呼和脚步声，只有快要废弃的时钟滴答滴答乱走的声音格外清晰。 她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安静地看了一圈。 萌华晕血，躲在妈妈身后偷偷看她，脸色有些发白。 同样晕血的妈妈和侑真安慰她。 爸爸去找家里的医药箱，但不知道是丢了还是放在箱子里打包了，反正到处找不到。 工作人员帮她收拾了下碎掉的花瓶。 滴——滴——搬家服务时长结束的闹钟响起。 七月七生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很轻松的感觉。 她找了条丝巾压住伤口，温顺地对着不知道具体是谁道歉，低声请求：“必需品都已经搬走了……搬家的事比较重要，我身上有钥匙，不用担心，诊所我很熟悉，你们先走吧……” 她看起来平静又有条理。 七月父母到底还是相信自己这个总体来说都很靠谱的女儿的，再加上七月妈妈和萌华都晕血，眼下又急着需要跟着货车一起到新家签收，就都离开了。 七月七生本来确实是平静、或者说，接受了自己的狼狈的。 她安静的坐在房间中间的地板上，没有按压伤口，但大约是她身体素质确实还不错，又或是伤口并不很深，血还是慢慢止住了。 “……” 手黏糊糊的。七月七生看了几分钟，忽然很疲惫，慢慢躺在了地上，闭上眼睛。 地板很凉。 房门好像没关，风穿堂而过，不绝如缕。 七月七生想睡觉。 但是不速之客突然出现并且拉起了她的手。 她睁开眼睛，粉发少年半跪在她身边，正面无表情托起她的手——是邻居齐木家的弟弟。 “楠雄……” 啊，不行，嗓子太干了，说不出来话。 齐木楠雄和她对视后，仍然没什么表情，只是往伤口上猛地倒了大半瓶生理盐水。 很突然的动作。 七月七生还没回过神来，生理盐水已经从她的手臂一路冰凉地往下流，最后甚至淌进颈窝，还有几滴打在脸上。 她的体温本来很热，突然来这么一下，下意识打了个哆嗦，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七月七生抓住齐木楠雄的手表演了一下仰卧起坐。 女孩子炸毛一样瞪圆眼睛，这下倒是脱口而出：“楠雄你干嘛咳咳咳——” 齐木楠雄没说话，不熟练地给她简单清洗了下伤口和血迹，再用纱布包扎好。 他不吭声，七月七生眨了眨眼，记忆和理智都回笼，一下子心虚起来，更不敢吱声。 齐木楠雄处理完后，理盐水瓶还剩一点底。 他倒在手上，握拳，举起来放在七月七生面前。 心虚的七月七生即使以为自己要挨揍也没敢躲一下，顶多就是闭上眼睛，然后就被洒了满脸的水。 七月七生整张脸都皱了起来：“楠雄……” 齐木楠雄用指腹擦掉她脸上沾着的血痕，终于说话：[清醒了吗？] 他半跪着，比七月七生高出一截，居高临下还面无表情，压迫感一下子扑面而来。 七月七生做了个不标准的坐姿土下座——脸砸在自己的腿上，然后鼻子被撞的眼冒金星。 “……好痛！” 七月七生单手捂脸哽咽，眼泪汪汪望着比自己小一岁的邻居家弟弟：“楠雄，我两眼发黑，看不清你了怎么办。” 齐木楠雄：[把眼镜戴上。] 躺着眼镜太硌于是摘掉的七月七生哽住：“……” 她沉思几秒，忽然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眼睛很亮：“虽然没戴眼镜，但我一下子就认出楠雄了诶，没有认错成赤司君！” 齐木楠雄：[近视不是眼瞎也不是色盲。] 齐木楠雄：[还是说你觉得赤司出现在这里比较好？] 七月七生梅开二度哽住，并且打了个寒颤。 要是赤司在这里——噫！她会完蛋的！ 七月七生迅速找补，诚恳道：“其实我刚刚是失血过多晕过去了，不然怎么会听不到楠雄的脚步声呢。” 齐木楠雄：[因为我是瞬移过来的。] 这种时候居然还用这种语气开这种玩笑……完了，楠雄真的生气了！ 第10章 第10章七月七生彻底老实：…… 七月七生彻底老实：“对不起，我不应该这么消极的。” 她有点小心翼翼：“虽说没有晕，但的确很困，加上已经止血了就没处理……是不是吓到楠雄了？” 齐木楠雄认认真真扫视了她一遍。 女孩子的脸红扑扑的，不知道是被手擦汗时揉的还是热的，好几处的皮肤都一片红得出奇，连脖子都是，偏偏嘴唇微微发白。汗湿后又半干的衬衫皱了，裙摆上沾了点已经干了的血迹，手上还缠着绷带……看起来狼狈又可怜的要命。 尤其是那双湿透了的粉色眼睛。 齐木楠雄别开眼睛：[别以为是笨蛋流汗后着凉就不会感冒了。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七月七生有点委屈但听话得“哦”了一声，起身往浴室走了几步，忽然想起来。 “我的衣服……” 齐木楠雄随手从她要丢的杂物里拎出一条裙子。 第13章 七月七生蒙了下：“这个不是打包带走了吗，还是我又记错了……啊，不行，就算有衣服也没有——” 齐木楠雄随手从杂物堆里抽出一条毛巾。 七月七生震惊地看了好几秒：“这个也没装进箱子里吗……啊，还是不行，就算有毛巾也——” 齐木楠雄随手从杂物堆里拿出一个装着内衣物的收纳包。 七月七生：“……” 七月七生：“楠雄，变态和超能力者，你选一个当一下。” 齐木楠雄扯了扯唇边，似乎是冷笑了一下，但幅度太小七月七生没看 清。 齐木楠雄：[我是超能力者。] 七月七生定定看他几秒，忽然忍俊不禁地晃了晃收纳包上的标签：“好啦好啦，我知道楠雄不是那种人——不过你居然会接梗诶！视力也是真好，这么小的字都能看见。啊，难怪你能找到这些。” 她是真的这么觉得的。 齐木楠雄在心中再度冷笑一声。 七月七生没得到他的回应也不意外，找了个保鲜膜缠着手，再套上塑料袋，就安安心心带着楠雄a梦从杂物堆里找到的换洗衣物和洗护用品去了浴室。 浴室门推开之前，她下意识回头望了一眼。 齐木楠雄正在捡起角落里的漫画书放在桌子上。 七月七生狗狗祟祟返回，扒拉着自己卧室的门框，探出一个脑袋往里望：“楠雄，你会走吗？” 齐木楠雄：[……] 齐木楠雄：[你出来之前不走。] 七月七生欢呼一声，理直气壮道：“那你顺便帮我收拾一下吧——楠雄的房间那么整洁，收纳能力肯定超强的！” 齐木楠雄：……呵。 七月七生慢吞吞去洗了个澡。 她把花洒一直开着，淅淅沥沥的水声如同人体内汩汩流动的血液，热气氤氲贴近时除了心跳声其他什么都听不清。 静静伫立，水流冲刷身体——‘世界上好像只剩下我一个人’这样的感觉慢慢膨胀，最后充斥整个浴室。 扑通、扑通、扑通……咚咚咚。 门被敲响的声音。 七月七生第一遍以为是错觉，但是还是关了水流。 真的有人在敲浴室门。 齐木楠雄的声音相当清晰地在耳边响起：[不要洗太久，伤口闷太久会发炎。] “哦哦……我洗了很久吗！？” [行李和房间都已经整理好了。] 七月七生震惊：“我洗了两个小时都没洗完头发吗！？” 齐木楠雄：[。] 齐木楠雄：[快点。] 他就知道——在这种某些方面格外神经大条的家伙面前，根本不需要对自己的任何异常想法设法隐藏。她宁可相信更荒谬的、包括且不限于吃了有毒的食物，也不会觉得自己的朋友有什么问题。 好奇心非要吃热豆腐。 七月七生也不沉浸在“只有自己一个人的世界”了，而是以跟野猪战斗的准备姿态迅速洗完头发冲完澡，然后披着浴巾就要冲出去……刚打开门就被迎面来的外套盖了满脸。 “唔唔楠雄这么热你给我外套——咦，好像不怎么热，降温了吗？” 七月七生惊讶地扒着窗户往外望，发现确实没什么太阳了，然后就被一把揪住了后颈处的衣服托到自己的房间。 “我可以自己走路的啦……哇啊！楠雄你是魔法小精灵吗！居然全都收拾好了！！” 甚至连地板上的污渍都擦过了！！！ 虽然是自己的房间，七月七生却仿佛第一天看到--当然也确实是跟第一天见到的一样一尘不染，左摸摸右嗅嗅--居然还有清洁剂的味道！ [不要乱跑，吹干头发再说。] “吹风机打包走啦。这个我肯定没记错。因为那个很贵！” 齐木楠雄原本想从“杂物堆”拿出吹风机的动作一顿，转而换了一条干毛巾。 七月七生不太记得这是什么时候的毛巾，神情有点嫌弃：“这个是干净的吗……哇哇哇好痛！” 她突然蹦出来的洁癖被齐木楠雄一通暴力擦头发制裁——当然齐木已经绝对克制过力度了。 头发擦了六成干，齐木楠雄就不继续了。 主要是原本的干毛巾已经湿透了，他也不好再变出一条。 被揉的憋得慌的七月七生躲在角落里甩头发，甩了一会儿，满脸都是水珠和洗发水的香气后，成功把自己弄头晕。 她看着光滑洁净的地面，忽然蠢蠢欲动起来，悄悄瞥了坐在书桌边看漫画的少年一眼。 确认他没注意到自己，于是相当顺从心意悄悄摸摸往地上一躺。 躺了下去之后，就算被齐木楠雄看到，七月七生也能理直气壮起来，还头头是道：“楠雄，科学表明，多接触地面能让人脚踏实地，拥有仿佛回到家乡和土地里一般的安心感。” 只要没被看到她鬼鬼祟祟躺下的粗鲁动作，剩下的就是她的独特个性！ 七月七生已经做好了诡辩的准备。 齐木依旧是位置上的居高临下，却在看了她几秒，语气还算温和：[那你就多躺会儿，我继续看漫画。] 七月七生受宠若惊，眨巴眨巴眼睛。 最后翻了个面，趴在地板上，双手撑着脸去望邻居家弟弟，忽然感慨：“楠雄虽然是弟弟，但是真的很可靠诶。” 她小指抽空去勾黏在颊边的发尾，语气心不在焉：“跟我这个姐姐完全不一样。” 齐木楠雄翻了一页书，没有看她：[如果有任何一条法律规定哥哥姐姐必须肩负起弟弟妹妹的责任，齐木空助那家伙早就被判刑了。] 七月七生忍俊不禁：“不过，除开弟弟妹妹，我也确实想变成一个可靠的人啦。” 齐木楠雄：[我不觉得你哪里不可靠。] “哇啊，楠雄这么说我真的会翘尾巴的——不过，唔，要说可靠吗？还是说懂事会说话呢？……我真的一点也不讨喜耶。” 白杏色长发少女忽然停顿了一下，随即微笑，手里比了个十：“楠雄，我可能要消极沮丧十分钟左右，如果你不想被传染就先走吧。” 齐木楠雄“嗯”了一声，神情半点不变。 [随便你，你影响不了我。] 七月七生反而松了一口气。 她想了想。 妹妹很体贴可爱，弟弟总是会主动帮忙，父母虽说不怎么关注她，但只要她没做错什么，妈妈也会关心她的身体，爸爸还会问她意见……明明是很温馨的一家，只有她，总是“不合时宜”。 如果没有她的话会更好吧。 七月七生偶尔会很丢脸地想着。 不过她其实也差不多接受了现实来着。 她在七月家的确毫不起眼，不优秀也没有任何突出的地方，但朝夕相处的弟弟妹妹还是会听她的话、需要她的，哪怕只是料理的手艺；父母不算重视，但也算信任。 在学校的话，尽管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无论是学习还是朋友上面，都没什么解决不了也放弃不了的困扰。 她只是总是有点不太能配合氛围，有点……格格不入。 她只是，有点失落、偶尔也会觉得孤独而已。 …… 为什么不能有人和她需要那个人一样需要她呢？ 想到这里时，七月七生忽然觉得自己有点中二——不行不行，她还嘲笑赤司中二呢，结果自己也没好到哪去。 结果就是，她一个字都还没开始倾诉，脑海里的沮丧已经被打岔跑了。 说不出口的七月七生觉得有点无奈，又有点庆幸，不好意思地笑笑：“唔，等下，过了几分钟来着？” [一分十三秒。] 女孩子用轻快的口吻宣布：“哇，我好像不沮丧了！楠雄不用听我抱怨啦！” 齐木楠雄还是那种堪称扑克脸的神情，只是眼神有些复杂地盯着她。 七月七生直觉他有点无奈，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她傻笑了下，眨巴着眼睛含糊过去：“妈妈说以前那个烤箱不好用了，要买新的，等买好了我再给楠雄做咖啡果冻——等下我们去吃甜点吧，我请客！” 齐木楠雄却没有顺着她的心愿转移话题，淡淡道：[沮丧没有关系，抱怨也没有关系，我不擅长安慰，但如果你说出来会好受一点，听多久都可以。] 七月七生笑容勉强，小声嘟哝了一句：“可是我也不擅长抱怨和难过嘛。” 第11章 第11章她心中的那些负面情…… 她心中的那些负面情绪，说出来会让她好受一点吗？七月七生不知道。 但是她知道的是，说出来之后，她一定会觉得自己很丢脸，浪费别人时间还给别人传递负面能量，损人不利己。 “更何况，我是有点难过，但大概只是一时觉得委屈所以想要抱怨，父母和弟弟妹妹都不是不讲理的人，如果我能和萌华一样撒娇、主动关注主动问，不过分的请求他们都不会拒绝，我不想做的事情也可以拒绝，没人会为难我的。我只是……不太想去做。” 第14章 少女撩了撩耳边干 的差不多的长发，眼神有些失焦。 “我也不知道我在家里为什么会那么别扭，偶尔甚至会觉得是不是我忘了什么，很多话明明可以说，就像今天搬家，我本来可以理直气壮跟妈妈说没有人告诉我什么时候搬家，但她用那种……不知道怎么形容的眼神看我，我就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了。” 齐木楠雄：[……] 他沉默许久，七月七生反而轻松地翻了个身，由趴着又变成躺着。 少女白杏色头发散落一地，米棕长裙的裙摆像花朵一样铺开，清澈的粉色眼睛湿湿亮亮。 七月七生望着熟悉的天花板：“虽然我刚刚那么说，但其实也蛮擅长抱怨的嘛。楠雄愿意听我讲我确实很高兴。不知道为什么，嗯，可能你不信，但我其实也没有那么在意，不是在安慰你，是真的，虽然有点难过，但被爸爸妈妈忽视的时候，我经常会莫名松一口气……” 齐木楠雄：[我信。] 七月七生歪过头去看他，脸上的神情沉静，笑意满是信任：“我也相信楠雄会信我，所以我更不会非常难过了。” 她只是……非常孤独而已。 齐木楠雄忽然很想问她：[七生，如果我是超能力者，你会高兴一点吗？] “叫我七生学姐或者姐姐啦，楠雄弟弟。” 七月七生随口道了一句，齐木不回答她也就顺着他的话想，然后忍俊不禁，故作正经却没压住笑：“会啊，楠雄这不是就像超能力者一样出现在我身边了嘛。我现在就挺高兴的。”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在心里面哭呢’——齐木楠雄到底没有问出来。 七月七生其实是个很细心的人。 但她也的确笨拙，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悲伤、胆怯、嫉妒……正如她所说，所有的负面情绪，她都不擅长，甚至有时候没办法发现，只能笼统地总结为难过。 七月七生最擅长的只有笑。 ‘如果不开心就笑，笑久了脑子会觉得是在开心，就会分泌相应的让人快乐的激素，难过的事情也就没那么难过了。’ 虽说具有一定科学道理，但其实很少人能做到、想去做的这种事情，七月七生几乎当作日常。 齐木楠雄一直没告诉她——或者说了她也以为是开玩笑的，他真的是有许多种超能力的超能力者。 可即使能听到她的心声，能立刻拿出她需要的物品，能把热得她喘不过气来的太阳用乌云遮住，甚至能在她很害怕一个人的时候出现在她身边……他也没办法让她安心。 有一次，他郑重其事告诉过她他无所不能，并且展示了一部分。 ‘所以楠雄……你一直都能听见我的心声吗？’ 他肯定回答之后，她抱着他哭得相当惨烈，即使哭累了睡着了，梦里还在一直对他道歉。 ‘对不起，楠雄，一直都让你为难，让你难过了吧，我不是一个靠谱的姐姐。’ 最后齐木楠雄消除了这部分的记忆。 如同她第一次茫然惶恐啜泣着‘我好累啊楠雄，如果忘记那些要求我可不可以做得更好？’时那样。 结果有没有更好，两人都不清楚，但是，至少七月七生偶尔、比如在他面前，还可以发自内心无忧无虑笑出来。大概，就这样就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 面对连在心里哭都并不自知的笨蛋，齐木楠雄没有戳穿她的内心。 [你高兴就好。] [有需要可以随时找我。] 这是超能力者弥足珍贵的愿望和承诺。 七月七生感受到了，于是猛地握住他的手，语气诚恳：“请帮我照顾十字路口那个花坛的白色小猫，还有看着美术部活动室后面的小三花不要吃太多……啊对了，还有最重要的，隔壁小学门口小卖部的巧克力跳跳糖如果有货了，如果可以请务必帮我抢一点……啊痛！” [不干。] 齐木楠雄当时是这么面无表情说着的。 但是！ 还是被小桃拍到了他高举小三花不让它挠自己的珍贵影像！ 以前和她一起喂猫的女同学也给她发过小白猫惬意晒太阳的照片——‘我来之前应该就有人喂过了，可能是七月你说的那个朋友哦。’ 哎嘿嘿。 至于七月七生很喜欢的巧克力跳跳糖，小桃问过了说是得等到十月才会重新进货，就算楠雄去了大概也买不到。 齐木楠雄——口嫌体正直的傲娇弟弟。 哎嘿嘿。 被齐木弟弟顺毛之后，七月七生心情好了很多，就算知道爸爸晚上就要出差也没有什么别的情绪，只是自顾自把打包好的两个箱子送到邮递点，再寄到新家。 然后就把那天发生的事团吧团吧丢到脑后了。 包括那两个箱子的快递……可恶！ 天花板望久了有点眼花，七月七生眨了眨干涩的眼睛，重新看着一地行李，继续发呆。 她是不被重视的姐姐。 她似乎也不是很想被爸爸妈妈重视。 但是被忽视还是会难过，怎么办呢……甜点就不给爸爸妈妈了，反正他们也不是很爱吃；给侑真和萌华做的那些，如果楠雄再留一部分给楠雄，但是两家现在有点远，布丁放到周末就不好吃了。 分一点给孤爪同学吧——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 给楠雄的就按原计划，等周末再做。 七月七生就这么心虚地决定了。 她不经意地看了眼时间——完蛋！已经快十点了！！她的作业还没写呢！！！ 不行，明天一定要一回来就写作业！ 七月七生暗暗下定决心。 然后忽然觉得这一幕有点眼熟……想不起来，算了。 *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七月七生打了一整个上午的哈欠。 她打哈欠可以控制住不发出声音，但是没办法控制住不掉眼泪。 光是擦眼泪的纸就用了好几张——这还是在每张都重复利用的情况下。 转过身来给孤爪同学送曲奇的时候，两只眼睛都是湿漉漉的，眉头也是微微蹙起，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孤爪研磨愣了愣，语气不自觉放温和了一点：“七月同学没睡好吗？” 七月七生很明显一副被抓包的心虚。 她眼神飘忽起来：“稍微有点睡眠不足吧……” 孤爪研磨注意到她眼球里的红血丝，微微眯了下眼睛，但并没有多问。 七月七生非常主动地多给他塞了几颗糖。 五颜六色的，看得出来是她会喜欢随身携带的类型。 孤爪研磨吃了一颗，当作是报酬，接下来的课程稍微帮她看了一下，有老师来就戳戳她。 七月七生对这种可太熟悉了。 感激地望了孤爪同学一眼之后，很快，她的椅子就从自己的课桌边缘，挪到了孤爪同学课桌的边缘，坐姿也从前倾变成微微后仰。 她今天扎的也是麻花辫。 但是大概是睡眠不足导致的犯困，今天的发型有点歪歪扭扭的，蹦出来很多炸开的碎发——孤爪研磨几乎能想象到她扎头发时犯困然后脑袋慢慢栽倒、或许还会有扯到头发又清醒的画面。 和睡眠不足的七月同学不一样，他昨晚睡得很好，在决定帮七月同学看着老师时，他也就顺便认真听了听课，毕竟下周还有考试。 但是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慢慢滑落的前桌吸引。 她的身体还在椅子、孤爪研磨的桌子前侧、以及自己的课桌上，手放在桌子上非常稳定地不动，但是膝盖往上的部分却也在非常稳定地缓慢下滑。 以至于本来是坐在椅子、背靠在后桌上，慢慢变成了卡在椅子边缘，后颈靠在他的桌上。 相当丝滑的转变。 孤爪研磨眨了眨眼，第一次发现，明明看着运动神经非常结实、大概也是有锻炼后的肌肉的七月同学，会这么……柔软？ 她好像很火的那个冒险故事的猫猫伙伴。 特殊技能是变成可伸缩的猫猫虫躲避怪兽的袭击的那个。 他看着看着有点忘记要提醒了，等到老师写完板书要下讲桌的时候，才凭借自己优异的观察能力，下意识迅速且精准地捏着女孩子的后颈往上提——嗯，游戏里可以通过捏猫猫的后颈 然后带着猫猫飞过沼泽。 碰到后颈温热且意外有弹性的肌肉组织，孤爪研磨其实觉得有点不合适，然后就感觉到手里一哆嗦。 眼神还是迷糊的七月同学身体已经本能转了过来，神情茫然，但身体紧绷，目光直勾勾盯着他。 孤爪研磨眼神飘忽了一瞬。 但也只是一瞬间，他就若无其事指了指下了讲台往后走的老师，往她手里塞一支笔后，自然地推着她的肩膀转回去。 七月七生糊里糊涂的拿着笔，望了一眼老师就本能地低头抄笔记。 孤爪研磨看不到她的表情，但从她看似稳定实则只是以更慢的速度下滑、只不过大概是能坚持到老师走的动作来看，应该是还没完全清醒。 第15章 这个猜想在她笔记本的鬼画符上得到了验证。 孤爪研磨假装没看到，把老师刚刚讲的重点写在了她的笔记本上。 七月七生收回时，看了一眼笔记本，笑容瞬间僵住，孤爪研磨得以清楚观察到，她在不到一秒的时间内，仅仅通过上下眼睑移动和瞳孔扩张收缩，充分表达出震惊、羞耻、无助，与克制的种种状态。 七月同学默默红着耳朵收回笔记本，若无其事微笑：“谢谢你，孤爪同学。” 孤爪研磨满意地回以很小幅度的微笑：“不客气，七月同学。” 第12章 第12章后面半节课，七月同…… 后面半节课，七月同学坐姿都很端正，看得出来很努力在认真听课了。 不过也只坚持了半节课。 某人很有自知之明地默默把椅子往后挪了下，顺手在后桌上放了几颗糖。 孤爪研磨挑了一颗吃掉，剩下的收了起来。 很好，拎猫猫虫——拎七月同学脖子完全糊弄过去了。 等到午休时间，依旧是去旧校舍后的走廊。 孤爪研磨把便当盒的钱给她。 七月七生随意地收下，要放到口袋里的时候，忽然犹豫了一下。 她狗狗祟祟瞥了一眼孤爪研磨，在如愿被抓到视线后，询问：“我要检查吗？” 孤爪研磨不明所以：“可以是可以，要不要随你？” 七月七生就直接收了起来。 这次她也带了一个野餐布垫着，两人在一边的两个角落里各占一半，虽然距离仍然不算远，但和昨天相比两人中间已经能多放一个人了。 但是这里没有一个人，只有色香味俱全且食材丰富的便当盒和一堆点心。 饶是一开始看到她提着一个看起来就很重的袋子出来、猜到东西应该不少的孤爪研磨也惊讶了一下：“……七月同学，你是把家里的冰箱清空了吗？” 七月七生控制不住打了一个哈欠，嘟哝着解释：“我弟弟妹妹想吃点心，我做了不少，顺便拿了一点带给孤爪同学。” 说着又打了一个哈欠。 孤爪研磨看着那些形状颜色口味好像都不一样的点心，有点怀疑：“你就是为了做这些睡眠不足？” “诶？不是啦……烘焙是花了一点时间，但不用一直守着做，本来昨晚十二点前就能睡的，但是睡前看到房间很乱突然有点想收拾，然后一口气收拾到两点多……” 因为收拾了很久很热就开了空调，结果睡了一会儿太冷了被冻醒，关掉之后也没能睡好的事，七月七生就没有说了。 感觉显得自己太不靠谱了。 七月七生含糊了一下，看着自己五颜六色的作品，倒是精神起来：“孤爪同学快尝尝味道怎么样，如果你有什么喜欢的我下次可以给你做！” 孤爪研磨对甜点没有特殊的兴趣，实际上他也不是很想麻烦七月同学特意为他做点什么。 但是七月同学表现出来的期待，真的很像是那种，“如果你不回答我就会一直默默盯着你……盯着你……”的感觉。 如果是别人这样，孤爪研磨绝对会觉得很可怕——当然，七月同学如果真的这么做的话其实也挺可怕的。但七月同学应该不会这么做。 因为她能听得懂人话并且理解尊重，她知道他不喜欢。 ——多么珍贵的品质，希望推广给每一个自来熟的人！ 便当就不用说了，依旧是可以直接上妈妈喜欢看的那些美食节目的水准，就连米饭蒸的香气都刚刚好。没有他不喜欢的食物，份量也控制在刚好吃饱，每一口都让孤爪研磨觉得很舒服。 甜品被七月七生特意都分成小份的，即使吃饱饭再吃一点孤爪研磨也觉得没什么负担，他认真地品尝了每一个，得出来一个结论——七月同学做的东西就没有不好吃的。 顶多就是偏甜不是很符合他的口味，但是仍然很好吃。 孤爪研磨有点好奇起来：“七月同学家里是做和美食相关的工作的吗？” 七月七生想了想：“我家老一辈都是农民，父母这一辈的都是跟食材打交道，不过有个叔叔很擅长料理，在神户那边开了一家料理店……” 孤爪研磨听她快要把往上三代的家族成员工作全都说一遍的态度，忍不住清了清嗓子打断。 在七月七生疑惑的目光穿过来时，他已经能非常熟练地解释了：“七月同学的料理感觉很专业，我以为你们家里是专门和美食打交道的。” “唔，这个我听赤司他们也说过。” 七月七生摸摸脑袋，感觉自己在自夸于是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没有专业学习过怎么料理，但是有跟老人家专门学过每一种食材要怎么处理才不浪费土地的恩赐……听起来是不是有点太土了？” 孤爪研磨想了想：“我不是很明白，但是能做到大概就很厉害了。更何况七月同学的料理的确很好吃。” 七月七生的表情少见的有点害羞，但是并没有口头上谦让什么的，而是眼睛亮亮的望着他。 “孤爪同学，明天也可以给你带便当吗！” 孤爪研磨权衡了一下，点了点头——虽然想回礼有点麻烦，但是按照七月同学的性格来看，应该也没有那么麻烦。 而且，七月同学看起来很高兴。 吃过饭后，两人都没有着急回教室。 七月七生刷了一会儿手机，看社交空间的好友动态，和关注的地下小偶像的物料，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推荐视频，比如如何清理脏脏包、利用过期的颜料、仿作新出的很火的点心……收藏了很多，但是没几个尝试的。 她看着看着有点困，悄悄瞥了一眼旁边的孤爪同学。 还是在专心致志的玩游戏机。 他真的好认真的在玩游戏，而且一点也没有不耐烦，好厉害。 七月七生有点好奇他在玩什么。 孤爪研磨在她看过来第一眼就意识到了，稍微花了十几秒去忽视，但她很快就从悄悄瞥变成了无意识光明正大盯着，甚至不自觉慢慢挪了过来。 孤爪研磨在心中叹了口气。 然后妥协地往角落里侧着挤了挤，让某个凑过来的女孩子能看清游戏机的屏幕。 七月七生发现自己被发现之后，傻笑了一下，由于某人默许她的行为，于是她也默许自己凑近观看。 她分辨了一会儿：“这是dq？已经出到哪个版本啊？” 孤爪研磨有点意外她会知道：“这是第九版，十说是会明年出。” 七月七生惊讶：“才出到九吗？我印象中八都是好久之前玩的了。” “六年前吧。”说起游戏，孤爪研磨的态度稍微主动了一点，“确实蛮久了。七月同学也喜欢玩游戏吗？” 黑发少年微微抬头，金色的瞳孔中带着点微乎其微的雀跃、全神贯注地盯着旁边的少女。 两人距离很近，尤其是在对视的情况下，对方的面容占据了全部视野，即使是被路过的微风撩了一下于是摇摇晃晃的几缕发丝，都能清清楚楚被映入视线。 颜色和形状是第一观感，气味是呼吸的本能带来的不明显侵略，随着无法抑制的呼吸施施然入侵。 孤爪研磨意识到今天的七月同学是香草的味道时，即使目光下移、呼吸放缓，脑海里仍旧是那双绮丽让她在光的折射下有些偏透明的水粉色眼瞳在被盯上的瞬间些许的颤晃。 孤爪研磨觉得自己似乎又被七月同学影响了。 他不应该是会这么光明正大盯着别人的人。 然而七月七生只有稍微的愣神之后，脑子里就 都是自己跟孤爪同学说到喜欢的音乐时的反应，只犹豫了一瞬间便决定。 “喜欢！” 少女其实偏甜的嗓音真真切切雀跃响起。 孤爪研磨又不自觉去看她那双果然是灿烂弯起的眼睛。 七月七生揪着辫子笑：“虽然肯定没有孤爪同学那么喜欢，但跟弟弟和朋友们一起玩的时候很开心，所以玩游戏是喜欢的——就是玩的不多，好像也有一段时间没玩了。” 因为没人跟她一起玩她也就没兴趣了。 七月七生避开这点不谈，只是突发奇想一般请求：“我可以和孤爪同学一起玩吗？” 孤爪研磨想了想：“玩联机游戏吗？我没有很多，周末可以去挑一下。” 七月七生眼睛一亮——这、这就是周末出行事件吗！ “好……” 孤爪研磨瞥了她一眼：“下个周末吧。这周要复习一下考试。” 女孩子果不其然是一副“啊还有这事差点忘记了”的表情，随后又开心起来：“下周也可以！” “好。” 虽然正式认识才几天，但孤爪研磨总感觉自己已经微妙摸到了一点七月同学的本性。 他不明显地扬了扬唇角。 因为要打一个小boss，孤爪研磨稍微集中了一会儿注意力，通关之后，伸了个懒腰才意识到七月同学似乎已经有一会儿没看自己。 第16章 他转头，少女仍然是蜷曲着双腿、抱着膝盖朝他这边偏着头的姿势，只不过脑袋不知何时抵在了膝盖上，眼镜因为这个姿势歪歪斜斜挂在颊肉上，一向很有活力的眼睛闭上之后，安静得有些让人不适应。 她睡着了。 孤爪研磨下意识关掉了游戏的声音。 七月同学的呼吸很绵长，蜷起的身体起伏非常柔软，如同在透明的箱子里安静流淌。 孤爪研磨虽然觉得开开心心摇晃着身体的七月同学更顺眼一点，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个角度的七月同学真的很漂亮。 她从来都没意识到吗？ 如果从来都没意识到，为什么要用厚重的刘海和眼镜遮挡呢？ 孤爪研磨不太明白。 他对他人一向没什么兴趣，观察只是为了让自己避开他人的注意，变得不起眼。 但是此刻，他对转学来才几天的七月同学稍微有点好奇。 虽然只是一点点而已。 第13章 第13章向班长发出回家邀请…… 向班长发出回家邀请。 被拒绝。 回家。 又是相当寻常的一天。 七月七生这次终于记得昨天下的决心——虽然也记起来前天下的决心了，但，嗯……算了。 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 反正回到家之后她就拿出书本准备写作业了！ 七月七生写了几题，电话突然响起。 是漫画编辑宫前先生。 宫前先生所在的杂志社主推的《月刊少女罗曼史》，在少女漫画界很出名。 七月七生身边看得人很多，讨论的人也很多，她于是也随波逐流看过一段时间。 客观来说，不少作品的画风和人设以及细节情绪的把控的确都相当优秀。 但是怎么说呢……对于大部分的恋爱情节，七月七生都不太能产生“啊我也好想谈恋爱”的想法。 以至于即使看了很多，她也没办法和周围的人产生同样的感觉，讨论的时候，更是时不时就会和大家讨论的重点格格不入。 久而久之她也就没怎么看下去了。 不过，在书店或者便利店之类的地方，偶尔路过漫画区时，如果哪一期的封面很吸引她，七月七生还是会买来收藏，也有对几部作品尤为感兴趣，因此会特意再去买单行本。 在七月七生心中，能被选入《月刊杂志》的作品，至少在专业水平上毋庸置疑——反正是齐木叔叔所在的那个杂志社根本不能比的水平。 所以当宫前先生通过那个小网站，发来邮件邀请她与月刊杂志签约，甚至附上工作证明的证件时，七月七生意识到他的认真正式，受宠若惊之后，更多的便是迷茫和不知所措。 先不说宫前先生是怎么注意到她的，他发给她的信息中提了一点要求。 她目前连载的这本是绝对不行的。如果要签约的话，就得重新创作一本以恋爱为主题的漫画。 对于漫画的内容和题材，宫前先生并没有作出什么特别的限制，也没有要求有什么新意——甚至在通话中他表示，有没有新意完全无所谓，只要是大众能接受的类型就可以。 七月七生对宫前先生的宽容和提示很感激。 只是—— 宫前先生开门见山：“七月老师应该放学了吧，很冒昧在这个时候打来电话，不过，七月老师还是没画出满意的开头吗？” 七月七生：“……那个，啊，是的……” 实际上，根本连一个开头都没画出来。 虽然很想就这么坦白，但为了不让宫前先生太过气愤，七月七生还是迅速找补：“实际上，我现在还在苦恼，连载的漫画要怎么结局……” “恕我直言，那种毫无情节和节奏，全靠分镜和画技撑下去的作品，不会有很多人期待后续结局有多么意想之外的，再加上也无法收获什么名气或者收益，继续连载下去无疑是在浪费七月老师优秀的画技和珍贵的时间。” 宫前先生说得很直白也很现实。 七月七生还没到需要靠这种“现实”的能力来让生活更好的阶段，但是那句“不会有很多人期待”确实让她觉得有点刺痛，也能冷静下来好好考虑。 ——或许正是因为知道会如此，宫前先生才会对她说得如此直白。 七月七生长长叹了口气，一下子趴在了桌子上，沮丧又有些赌气道：“腰斩就腰斩吧，反正我也不是很想继续画下去了。下周还要考试呢，画下去也是浪费时间。” 宫前剑可不是为了让她放弃画画才打来电话的。 尽管剧情人设节奏都烂到没边，但七月老师的画面足以让人忽视以上一切缺点——否则又是怎么在毫无编辑负责、网站流量推荐以及任何宣传的情况下，硬生生靠着被画风骗进来、即使一言难尽还是决定推荐给其他人的读者们，上了最好的榜单呢。 无法获得金钱上的收益是真的，但无法获得名气倒不一定。 再这样下去，七月老师很可能因为过于无聊的剧情和神级画面的反差走黑红的路线。 本来就没有认认真画的七月老师很可能会被恶评打击到放弃这条路，那宫前剑的努力就大亏特亏，同时想到这样的画技被埋没也会让他热爱事业的心感到刺痛。 他得让七月老师振作起来——首先从让七月老师认识到她的画技有多么优秀开始。 “其实七月老师之前的作品也并不是没有可取之处，虽然高文明外星人士兵和中世纪贵族小姐一起干农活的剧情……人设……还是有一定萌点的！” 宫前编辑语速很快地试图说服自己：“如果两位主角最后能he，幸福生活在一起的话，应该也不少读者磕的，不如以这种为结尾快速画出结局如何？” 毕竟足够美丽的角色只要同框就足够吸引人了，到时候光看同框画面说不定都能吸引一群读者磕cp。 只要得到正向反馈，七月老师建立起成就感和满足感，后续的签约就好说了。 七月七生的语气有点萎靡：“可他们只是朋友啊。” 为什么月刊杂志中的作品有恋爱、青春、成长、友谊种种主题，但是宫前编辑要求七月老师一定要画恋爱主题—— 七月老师笔下的角色的关系，真的相当意识流！ 一两个电波系角色就算了，基本上全部主要角色都很电波系，完全搞不懂他们在想什么！ 偏偏所有只出场几次的配角都很正常。 虽然没有什么出彩的设定，但也正因如此，逻辑正常、思维清晰，符合身份和人设而且同样精美——七月老师笔下的所有！哪怕只出场了一两次的配角，人气都快赶上主角了！！ 宫前剑看完她全篇作品当时的心情复杂到几乎扭曲。 怎么说呢——其实看了这么多年漫画作品，再加上这几年的工作经验，宫前剑其实能多少理解一点七月老师画漫画时的想法。 七月老师创造了两个都很孤独的主角，但是无论是创作者还是主角，都没明确意识到这份孤独。 没意识到自然 也就没办法解决，被困在孤独的两个主角，无论是做自己应该做的，还是说自己应该说的，都没有任何意义，也没有任何目标，仍然无法前进。 身为创作者却没能理解这一点的七月老师，只能根据一开始设定的环境和主角的设定，画着两人成为朋友、一起体验各种各样的事情……毫无变化的节奏和情节看得人真的很糟心。 宫前剑从来没见过这么不了解笔下主角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他们之间的关系的漫画家。 或许现实中的七月老师也是一个孤独、内敛、含蓄，不爱说话，没什么朋友，但是自律的好学生……但这不是宫前剑应该考虑的。 无论事实如何，作为漫画编辑，宫前剑要做的只是发挥七月老师的优势。 细腻治愈的环境、绮丽的人物、令人惊艳的分镜……这些就是七月老师在竞争日渐加剧的漫画业界无可替代的优势。 剧情无聊没有关系，节奏几乎没有也没有关系，情感虚浮更不是问题——让主角去恋爱！ 以恋爱为主题，就算没有任何推动剧情发展的情节，只是日常也可以。 读者理解不了这种剧情下主角是怎么恋爱的？没有关系——主角好看啊！会喜欢上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节奏慢，全是日常还不真实不细腻，全是异想天开？没有关系——每一个场景和每一个角色都好看啊！ 七月老师只是创作主角的故事方面不行，只要给一个普通的人设，让她按照逻辑来画，就是内容无聊也不会有任何问题！因为画面足够惊艳！ 宫前编辑：“……我们还是再开一本普通的恋爱主题漫画如何？有没有出彩的剧情和设定其实不是很重要，七月老师还在上学吧，不如参考现在的学校日常，画一个转学生因为融入不了新学校而感到孤独、被看起来冷漠实际上很温柔的同桌治愈，从朋友到恋人——这种非常经典的故事如何呢？” 第17章 其他的只要不拉跨就行，有七月老师的画技，再靠一个体现七月老师画技的封面，销量就完全不用发愁了。 如果七月老师有了成功的经验和反馈，那之后其他方面再学习进步应该也会简单很多。 宫前编辑完全不想错过这么一个亲手培养出杂志社的台柱子的机会！ 然而他认为潜力无限的好苗子，七月老师，在听到他随口一编的故事之后，心里咯噔一下。 不、不是吧，她怎么立刻就代入她跟孤爪同学了啊！？这也太冒犯孤爪同学了吧？！她还想着跟孤爪同学成为周末可以约出来一起玩的好朋友呢，要是有这种非分之想，孤爪同学肯定会远离她的！！！ 被自己的脑补吓到的七月七生飞快地摇着头拒绝，难得如此坚定：“这个故事不行！” 宫前剑被拒绝了也不生气，张口就是新的故事。 “如果转学生不行的话，就校园里不起眼的那种阴暗角色和大受欢迎的人气角色的组合如何？反差萌和性张力都很好画，剧情的发展也能很自然。” “如果想要画稍微特殊一点的故事和角色，魔法少女实际上是中学生也是很经典的题材，尤其是七月老师的画技就偏向华丽的风格，很适合画各种各样绮丽的变身画面；再或者大正昭和等时代婚约，被欺负的落魄大小姐和不容易接近的贵族少爷……” 第14章 第14章七月七生听得稀里糊…… 七月七生听得稀里糊涂：“哦、哦……宫前先生真的好厉害啊！” 宫前剑：“七月老师更倾向于选择一哪种尝试？” 七月七生被问住：“啊……都行？——所以一定要是恋爱故事吗？” 因为七月老师你处理角色情感的方式只有恋爱能包容啊！！ 为了不打击画技超高但单纯天真的jc，宫前剑忍住吐槽的欲望，尽量心平气和道：“因为我们杂志主推的就是恋爱故事。七月老师也很想让自己的作品出刊，被想要保存欣赏的读者买回去收藏吧。” 天真单纯的女初中生七月七生：“……下周考完试我再努力一下吧。” 宫前剑趁机：“那下周由我为七月老师定一个主题如何？” 七月七生犹豫了一会儿。 “好吧。” 挂断电话后，七月七生望着作业，注意力已经完全分散了。 她不是没听出宫前先生的言外之意。 刚开始画的时候的确是不知道怎么开始，只是单纯的想画画而已。 后面想不出剧情，再往回复盘，七月七生很快就明确了自己创作出来的作品的优缺点。 画的好看——毫无疑问，她就是为了画好看的人物和衣服还有场景才开始的。 其他的都烂，就不用细说了。 但是其他都不行的话有一个好处就在于，还在追的读者已经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一点，不抱任何期望，只是单纯追她的画技，所以七月七生不想思考剧情的时候就完全乱画，也不会有人觉得有问题。 本来就是为了放空大脑、消遣时间，那么认真做什么呢。 她本来也不是什么认真的人吧。 如果是其他人的邀请也就算了，但是对她这种“极度偏科”也报以异常宽容和耐心、甚至是期待的宫前先生，她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了。 但她又不想顺应宫前先生的期待重新开始努力。 这很矛盾。 七月七生纠结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打算把这件事抛在脑后。 先学习吧……话说已经好久没看连载那本漫画的评论了——就看一眼！ 七月七生熟练地说服自己摸鱼，打开后台，一条条好评或者讨论看过去。 差评？她又不是不知道。 不看，跳过。 能有品的欣赏她的画技的读者确实有不少，还有几个相当包容她那种剧情的读者，留言了一些自己想看到的画面和参考的图片。 是提供灵感的好人！ 七月七生十分听劝地开始画——主要是她也觉得这把剑被主角握在手中真的很帅！ 至于她本来的主线剧情大概算是在种田……无所谓啦。 * 哈欠连天的七月七生：“早、早——啊早上好。” 边说还边疯狂补作业。 孤爪研磨望着她小麦肤色依旧挡不住的明显黑眼圈：“……你又一时兴起做什么了吗？” “去画画了。” 七月七生老实承认：“不过三点前就睡了。” 按照她以前的身体素质，三点虽然晚了点，但也不可能第二天困成这个样子……是年纪上来了吗？ 比大部分同级生都大一到两岁的十六岁少女七月七生开始忧心忡忡。 当然，只有一点点。 因为大部分心神都还在作业上。 由于一大早就消耗了大部分精力在疯狂补作业上，昨天好歹还坚持了半个上午的七月同学，在第一节课过半成功“阵亡”——孤爪研磨亲眼看她以一种潜入深水的气势倒在“知识的海洋”里。 然后趴在课本上非常香甜地睡了半节课。 虽然她转学来的第一天孤爪研磨就让她帮忙看着点老师。 实际上，到了国三之后，他们学校大部分老师都不怎么管学生上课睡觉的问题。 只是因为七月同学看起来很担心这一点而已。 下课的铃声响起，不少同学都走出教室。 孤爪研磨看了眼课表——果然，是体育课。 而七月同学仍然倒在课桌上一动不动，仿佛被胶水黏住了一样，即使被他用本子戳了好几下，也没有半点要醒过来的意思。 就这么帮她请假？ 还是说就先叫醒她说明一下情况？免得她突然醒过来结果发现教室空无一人，慌张下直接跑来找他们，那他说她不舒服的借口就不太适用……孤爪研磨不怎么敢想到时候他被老师点名的场面。 先叫醒吧。 孤爪研磨观察了一下周围，确认没有人关注这边之后，才拖着沉重的身体起身，走到七月同学的课桌边，犹豫了一下，先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声道：“七月同学……” 七月同学没有任何反应。 孤爪研磨稍微用了点力气去晃动：“七月同学，下节课是体育课……” 七月同学的头歪了歪，露出被镜框压红的柔软侧颊，却还是没有任何其他的反应。 孤爪研磨：“……” 孤爪研磨观察了一圈教室，然后深吸一口气，手放在七月同学两边的臂上— —她比想象的瘦一点，但手臂的确是有锻炼过的肌肉的——用力推起。 睡得迷迷瞪瞪的七月七生恍惚地眯开一条缝，嘴里不清不楚地嘟囔。 “完了，梦见孤爪同学了，不会真有非分之想了吧……” “明天一定要跟孤爪同学解释一下，我不会把他画成主角的……” 还没嘟囔完就又倒了下去。 不过这次没有再次倒在桌子的课本上，而是一下子砸到孤爪研磨垫在课桌上的手臂上。 有一定缓冲，但还是砸下去的，所以还是会痛。 以为天塌了的七月七生震惊地捂着脸起来，眼神茫然，完全无法想象自己怎么睡着睡着还被打了一下。 然后注意到眼前面无表情的黑发少年。 七月七生扶乐扶眼镜，花了十秒钟去梳理眼前的一切——空无一人的教室，被睡皱的书本，孤爪同学放在她课桌上、莫名浮现红色压痕的白皙手臂，孤爪同学面无表情，孤爪同学眼神复杂……以及刚刚的梦。 七月七生眼前一黑。 她猛地站起来，用力鞠了个躬，脑袋完全砸到桌子上眼前真的一黑时，她还在大声道歉：“真的很抱歉，孤爪同学，我……” 七月同学身体摇摇晃晃几下，最后歪歪斜斜倒在课桌上，目光涣散。 她一副半晕不晕的样子，有气无力小小声委屈道：“孤爪同学，我好晕哦。” 孤爪研磨：“……” 孤爪研磨认命地把女孩子的手臂搭在肩膀上，别扭地送着她到了医务室。 这整个过程七月同学都很乖巧安静，连道歉的话也没有说，只是勉强撑着眼睛，本能顺着他的步伐行走，免得把重点都压到他身上。 看得出来她真的不是很舒服，也的确很心虚了。 校医粗略检查过之后，认为应该没什么问题，只是让七月七生躺在医务室的床上，又给了他一点糖果。 “吃点糖休息一下，差不多一个小时左右应该就会好很多，我那个时候再来，要是还是不舒服就去医院检查一下。” 七月七生乖巧点头。 校医走之后，她躺着天花板发呆了十几秒，镜框砸到鼻子上才想起来把眼镜摘下来。 然后就下意识闭上眼睛。 孤爪研磨以为她要睡觉，又叹了口气，剥了一颗糖放到她手心：“你可能是低血糖，要睡的话先把糖吃了再睡。” 第18章 七月七生睁开眼，弯着腰的少年凑的有点近，即使是近视也能看到他那双难得情绪外露的无奈金瞳。 他黑色的发丝黏在唇边，七月七生抬手，还没伸出去，顿了顿，把糖吃掉了。 是橘子味的糖，很甜。 七月七生却有些沮丧起来：“谢谢你，孤爪同学，我好像没能做到我说的，有点太麻烦你了。” 孤爪研磨直起身，俯视着面色有点苍白的少女，蹙了下眉。 他张了张口，正要说什么，上课铃声很不巧地响起。 七月七生慢慢蜷起身体，好像要缩进被窝。 “我手机没带，麻烦孤爪同学帮我请个假吧。” 孤爪：“……这节课是体育课，男生必须跑完一千五百米。” 七月七生想了想：“孤爪同学有坚持参与什么运动吧？应该不是问题。” 孤爪：“嗯。但是不想跑得很累。” 七月七生终于把自己大半张脸都缩进被窝，只露出一只完整的手掌挥着，粉瞳清润乖巧：“孤爪同学先去上课吧，不想跑的很累的话，一开始就慢慢跑，不要提速或者降速，保持呼吸频率，大概就能很轻松了。” 孤爪：“嗯。” 孤爪研磨走之后，七月七生把含着的糖果换了一边，身体也侧了过去，但没能看到窗外，因为医务室的床边安了一圈白色的遮挡帘。 女孩子发呆了一会儿，糖果在口腔里化开后，她忽然意识到，孤爪同学把糖果带走了。 生气是不会生气的，她只是有点好奇，于是在心里默数。 1、2、3……60——1、2、3……60——1、2……5。 第五个还是第六个60秒？ 七月七生原本记得清的，但是遮挡帘被拉开，孤爪同学出现之后，她就不记得了。 被白杏色长发包围着小巧脸颊的少女笑容柔软而灿烂，眼睛里像是盛着窗外清亮的阳光。 七月七生：“我本来打算睡的，但是想着孤爪同学可能会想起我的糖，就没有睡。” 她好聪明！ 孤爪研磨：“……” 他一副被她打败的样子，无奈地拿了一颗口袋里的糖，剥开包装放在女孩子手心。 第15章 第15章大概是跑完之后洗了…… 大概是跑完之后洗了把脸，孤爪研磨的脸颊和耳边的发丝还在往下滴着水珠。 递过糖果的时候七月七生能感受到他手指的凉意。 七月七生含着糖果观察了一下。 少年的呼吸其实还算匀称，只是比平时的节奏快了一点。 因为皮肤白，运动后的红晕尤为明显。 七月七生羡慕地多看了几眼。 孤爪研磨被她奇怪的眼神盯着，有点发毛：“……怎么了。” 七月七生眨了眨眼：“孤爪同学就这么过来可以吗？” 孤爪研磨解释：“这学期的体育老师不严格，除了要体育测试，平时跑完步就可以自由活动了。” 七月七生：“平时孤爪同学会在跑完步之后跟同学们一起运动吗？还是说更习惯一个人待着，玩玩游戏什么的？” “找个安静的地方待着玩游戏吧。” 七月七生忽然有点好奇：“孤爪同学喜欢什么运动？” 黑发少年的脸上不自觉染上了些许怨念：“会累的运动都不喜欢。如果不是小黑，也不会一直打排球。” “小黑是孤爪同学那个上了高中的朋友？” “嗯，也是邻居。” 七月七生无意识感慨：“孤爪同学很喜欢这位小黑同学吧，真好。” 孤爪研磨不知道该怎么接这种话，不过七月七生本来也就是随口感慨，意识到自己话语里的不妥就不好意思笑笑：“抱歉。” 孤爪研磨并不习惯这种频繁的道歉，但还是回了一句：“……没关系。” 七月七生看出来他的勉强，揪着自己的头发解释：“是因为刚刚还没睡醒时的胡言乱语啦。” 孤爪研磨响了起来——实际上，他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很在意。 他踌躇了下：“为什么会突然那么说？” 七月七生觉得有点尴尬，但在她心中，孤爪同学内敛又沉稳，其实应该不会很在意，所以就把来龙去脉大致说了一遍。 她重点强调：“我只是因为转学，加上觉得孤爪同学外冷内温所以才会联想到有点像的，但也绝对没有乱想！” 孤爪研磨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在七月七生忐忑的目光中，有点困惑地反问：“我看起来很冷漠吗？” 七月七生愣了下，然后坚定地摇头：“一点都不！孤爪同学超级温柔！只是内敛了一点。” 孤爪研磨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追问：“我看起来很像女孩子吗？” 这是一个很突兀的问题。 七月七生想象不到跟之前的话题有什么关系，纠结了一下后如实道：“孤爪同学如果不抬头挺胸的话，不近看可能会有点像。” 孤爪研磨沉思了一下，决定不细想。 他又找回了话题，平静道：“没关系。” 七月七生：“嗯？” 孤爪：“你画什么主题都可以，只要不以我的样子为原型，都无所谓。我不会误会。” 意想之中的回答。 七月七生笑了下：“我其实也不是很在意，画什么都可以，我只是想画画而已，到时候宫前先生大概会给我具体的主题，我照着画就可以了。” 孤爪研磨重复了一遍：“想画画，照着做就可以了吗？” 七月七生怔然，片刻后有点不确定地回答：“大概？” 孤爪研磨感觉不太对，但也不说不太清。 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他想了想：“如果你想做应该就没问题了。” “嗯。” 有点没头没尾的一段对话，但两人都不是会追根究底的性格，于是没有继续下去。 七 月七生这两天的确没有好好休息，不说话之后，困意一下子就起来了。 她歪着脑袋看了一眼孤爪同学，他刚换了体育服，看起来既没带游戏机也没带手机。 ‘我有点困了，孤爪同学如果无聊的话就先回去吧’——这个时候本应该这么说的。 七月七生想了想，把手机和耳机从口袋里拿出来，解锁后点开音乐，然后递给了孤爪研磨。 在孤爪研磨疑惑的视线中，女孩子侧着身把脑袋缩进被窝里，眼皮沉沉，语气含糊不清：“我手机里没什么游戏，孤爪同学如果无聊的话，可以听听歌，或者刷刷视频也可以……” “……” 睡着了。 完全不在意地把解了锁的手机给他之后睡着了，甚至手还搭在他的手上。 孤爪研磨感觉自己的手心烫的像是握了一个烫手山芋。 他不可置信地盯——甚至是瞪着女孩子，足足一分钟，也没见人有任何反应，顶多只是睡得更熟了。 拿着烫手山芋的少年依旧先一步妥协，无可奈何地把女孩子的手放进被窝，自己则是带着点赌气和试探地坐在病床边，瞥了一眼七月七生——还是没反应。 孤爪研磨：“……”算了，听歌吧。 * 校医判断的没错。 七月七生除了很困和晕以及有点饿之外没有任何问题。 她好好地睡了半个小时，就完全生龙活虎满血复活了，好像刚刚虚弱的快要碎掉的那个人不是自己一样。 而孤爪研磨则在脑海中再度经历了一轮“到底要不要和七月同学成为朋友”的不正式辩论。 七月同学的缺点很明显，而且对他来说相当麻烦。 夸张、自来熟，肢体距离感上没什么分寸，要么精力过剩难以招架、要么体力不支得留心看着，哦对，还有过于信任他没什么防备这一点。 但七月同学的优点也很显然……大概？ 至少孤爪研磨在打开属于自己的那个姜黄色便当盒的时候，身体很诚实地期待了起来。 一打开，朴实的香气扑面而来，轻而易举勾起肚子里的馋虫；不仅如此，无论是从和谐的颜色还是整齐的形状来看，摆盘都相当赏心悦目，看起来就让人很有食欲。 更别提整个便当盒里没有一种他不爱吃的菜，根本不用挑挑拣拣。 孤爪研磨吃下一口，就心满意足地放松了身体。 至于原本在脑海里的挣扎——都说是挣扎了，那他怎么想都没有意义，决定权很显然在七月同学手里。 今天太阳很好，吃过饭后尤其亮，明晃晃的全是大大方方的暖意。 孤爪研磨缩在阴影的角落，靠着的矮墙还是凉的，但再往前一点被太阳晒到的地板就是暖洋洋的了。 他把脚往前探，脚尖在阳光里微微翘起。 七月七生观察了一小会儿，忽然也学着他伸出腿——非常笔直地伸了出去，小腿部分全被阳光笼罩着，双手撑在身后，惬意地微微眯起眼睛。 第19章 一开始只是小腿，她晒着晒着就从后仰的姿势变成抱着膝盖昏昏欲睡的状态。 阳光肆无忌惮照在她的手臂、脸颊和后颈上，明亮得有点晃眼，但七月同学看起来只是很习惯的状态。 说起来她的肤色也的确很像是晒久了的小麦色。 气血很足的感觉。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是这样。 但这两天的七月同学似乎有点……疲惫？强撑着？ 孤爪研磨忽然问：“七月同学之前画的漫画是什么样子的？” 昏昏欲睡的七月同学猛地惊醒：“你要看吗！？” 她目光炯炯，神色忐忑，孤爪研磨把握不准是在期待他看还是不想被他看，犹豫了几秒。 七月七生却有点误会：“啊，孤爪同学如果担心我乱画的话，交原稿之前我会给孤爪同学过目的！这个不会在之前的账号连载——如果孤爪同学想看也可以，这是我的账号！” 她恭恭敬敬把网站页面打开然后递给孤爪研磨看。 孤爪研磨无奈：“我没担心，只是想看看。” 七月七生抬眸傻笑：“我也是想让孤爪同学看看嘛。” 孤爪研磨：“……” 他别开脸，看了眼屏幕—— 书名：《来侵略的外星人士兵决定和即将被侵略星球的旧世纪贵族小姐一起种田！》 作者：七月六日七生 头像是一只戴着咖啡果冻发卡的白色小猫咪。 孤爪研磨：“……？” 好乱七八糟的搭配。 他怀着些许沉重的心情，点开之后，看了几章——好乱七八糟的剧情。 在正式侵略某个落后小星球之前来调查的的外星人士兵，被准备嫁到王室的贵族小姐误认为是传说中无所不能的勇者——这个体系已经不太兼容了似乎，然后贵族小姐拿出一颗捡到的种子问士兵他会不会种花。 士兵：‘其实我是为了侵略你们星球被派来的侦察兵。’ 贵族小姐：‘你们要怎么侵略。’ 士兵：‘不仅带走你们没发现的资源和宝藏，还要在你们这里传播我们的文化……最重要的是，还会杀掉你们这些浪费资源的弱者。’ 贵族小姐：“所以是传教士和起义军吗？” 贵族小姐：“那没事了，你教我怎么种这个花吧！” 士兵：‘这是花吗？我怎么觉得像野草……’ 贵族小姐：‘我觉得它是。如果你说不是，那你就得帮我把它种出来，看它会不会开花，会就是你说错了，不会就是我说错了。’ 士兵：‘那我学习一下种植植物的基础课程……’ 然后就开始种花、种田、搭配服饰、学习跳舞、参加舞会，再溜出去吃东西、吃东西、吃东西……话说这是在讲什么故事？ 孤爪研磨看后翻了几章，发现还是乱七八糟的去各种地方聊天或者吃吃喝喝玩玩以及突然的学习。 他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总结。 侵略星球呢？贵族小姐不是准备嫁到王室吗？管家和仆人都快怀疑疯了，王族那边态度明显不对啊，但是他们俩在做什么？ 谈恋爱？……不，要说谈恋爱也应该不对。 王子突然拜访要跟贵族小姐约会的时候，士兵居然真的就是在纯观察，打算学习之后用来以后跟老家的未婚妻相处……等等怎么两个人都有对象？ 孤爪研磨没忍住问：“这不是恋爱漫画吗？” 七月七生理所当然摇头：“肯定不是啊，最新几话他们俩才刚刚成为朋友呢。” 第16章 第16章孤爪认真且费解地看…… 孤爪研磨认真且费解地看了二十几分钟。 再次看到无法理解的剧情时，他无意侧眸，却瞥见看着他发呆的七月同学。 她正很安静地微笑着。 白杏色麻花辫的少女捧着脸，肌理被抚上金色的光影像是她画笔下的粼粼河流，神情如同风吹过发丝时的忽远忽近的模糊。 像是在看着他，又好像只是在看着他的方向。 孤爪研磨出神几秒，忽然意识到什么，询问：“七月同学，你是认真画的吗？” 七月七生弯起眸子，原本忽远忽近的神情不见，而是有点狡黠地眨了眨眼睛，凑近：“画面都是认真画的哦，怎么样，我画的很好看吧？” 虽然似乎是稍微被戏弄了一下，却完全无法生气，甚至会产生“她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啊”这种陌生又新奇的感想。 孤爪研磨秉着呼吸。 两秒钟后，长长吐出一口气。 他的语气是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无奈：“尽管我看的漫画不算很多，但七月同学的画技非常优秀。” 七月七生的笑容于是又多了几分满足。 孤爪研磨闻到她身上柠檬和柚子的香味，忽然有些不确定起来，脚尖微微晃了晃，垂着眸问：“七月同学喜欢什么水果？” 七月七生一脸认真：“吃了不会拉肚子的水果我都喜欢！” 孤爪研磨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人的脑回路对上的，总之鬼使神差地回复了。 “不管是什么水果吃多了都会拉肚子的。” “我现在知道了啦。” 女孩子满脸讪讪，但是又看得出来很高兴，眼睛惬意地弯着，目光跟随湛蓝天空上洁白的云移动。 仿佛自己也能到那么远的地方一样。 孤爪研磨觉得自己的 心情稍微有点奇怪，他说不上来，也分不太清楚。明明他并不喜欢吵闹的环境，也不喜欢被热切注视，但当七月同学安安静静不看着他时，他会有种……或许是好奇的情绪。 总之想要打断七月同学的沉默，问问她在想什么。 这实在不礼貌且莫名其妙，孤爪研磨稍微认真了一点去思考理由——然而当他明确去思考的时候，这种心情又消失了。 再去探究感觉会很麻烦。 孤爪研磨也沉默片刻……最终还是决定算了。他并不觉得这很重要。 就这样吧。 于是一切恢复往常，他专心致志打游戏，七月同学也专心做自己的事情，两人在校园某一个狭小而没有其他人的角落里，和谐且寻常地度过了又一个午休时间。 只是放学前他稍微多说了一句“早点休息”。 七月同学揪着头发有点不好意思地应了下来并且表示感激。 第二天给人的感觉也的确有好好休息。 “我十点就睡了哦！” 面对七月同学着重强调的这句话，以及那双亮闪闪的粉色瞳眸，孤爪研磨默默拿出提前准备的巧克力——事实证明他很有先见之明，递给七月同学。 七月同学一副意外的表情：“为我准备的吗？” 孤爪研磨：“……顺手，并没有特意。” 这句话对七月同学的杀伤力还不如班长拒绝一起回家的话来得严重。 七月七生开开心心拿走了被准备给自己的巧克力，放进口袋里。 今天是她转学来第一次开晨会。 开学那天似乎也开过了，不过她在教师办公室填写资料和熟悉校规，所以没有参加。 班长在黑板上写下这个月学校要求组织宣传的一些活动。 首先就是下周一的综合学力测试和紧接而来的按学号顺序进行的三方会谈，然后是每年必办的运动会，再然后就是学生会选举、农业体验活动、修学旅行……一整个早晨都相当热闹。 七月七生一开始听到班上的同学异常活跃参与讨论的时候，还有点意外，下意识转头看向身后的孤爪同学。 孤爪研磨冲她点了点头。 七月七生这才意识到孤爪同学之前说的，班上的同学似乎没有她想的那么执着于文化成绩，大概的确只是因为下周测试，才会出现她刚来时没人理她都在专注学习的情况——就当成这样或许比较好。 七月七生一边松了一口气，一边也后知后觉。 “大家好像都很重视三方会谈。” 孤爪研磨：“因为会在三方会谈后填写升学意愿表吧，基本上就清楚了以后的学校什么的……你不是想考音驹吗？” 七月七生沉默片刻后，语气逐渐沉重：“虽然开学自我介绍时这么说，但实际上当时其实是想等有人吐槽完来一句‘开玩笑的’来活跃气氛……结果压根没人理我。” 提起那个早晨的自我介绍，七月七生内心又开始土拨鼠尖叫。 好尴尬好尴尬好尴尬好尴尬——【哽咽.jpg】 其实没办法理解她那句话的槽点和笑点的孤爪研磨：“……应该还有别的同学注意到吧，只是刚好没人开口。” 七月七生哽咽的表情顿住。 她脑袋上似乎缓缓升起一个感叹号，抿着唇眼睛超级亮地盯着孤爪研磨，一副“快问我想到什么”的迫不及待的表情。 像是狗狗疯狂摇尾巴。 “……”孤爪研磨张了张口，到底无奈配合，“怎么了？” 第20章 七月七生语速飞快：“孤爪同学现在开始快问快答我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孤爪研磨在她问出口的时候基本上就猜到接下来的对话了。 但很显然，事情的发展从他一开始配合开始，就不受他控制了。 到底是让七月同学失落然后消极围在他身边碎碎念，还是让七月同学高兴然后很夸张地表达出来更麻烦——很显然，后者是短暂的，前者是一整天的。 孤爪研磨心情沉重：“七月六。” “答对啦！” 吃到喜欢的罐头的狗狗一样的七月同学突然一拍手，笑容灿烂不已：“孤爪同学，你从一开始就记住了诶！” 孤爪研磨试图解释：“你的名字加上这么特殊的自我介绍，不记得也很难吧……” 七月七生出乎意料地摇了摇头。 她十指交叉抵在下颌上，手肘撑着桌面，真诚而朴实地小声坦率道：“感觉不一样啦，是孤爪同学记得我就会超级开心！” “……” 对视几秒后，孤爪研磨最后一次负隅顽抗：“七月同学，你的形容词会不会有点……夸张？” “诶诶诶？还是很夸张吗？！” 七月七生微微瞪大眼睛，随即有点沮丧地碎碎念：“我其实已经很克制自己不要表现的太夸张了——孤爪同学是不适应很外向的态度对吧——但是如果只说我很开心的话，感觉就没有表达出来我的心情，虽然有点自以为是，不过我的确觉得，开心是可以传染的，如果我小声说出来，孤爪同学可能没那么排斥也会高兴一点……” 孤爪研磨深吸一口气：“我——的确会因为七月同学心情好一点。” “……” 七月七生顿住：“诶？” 孤爪研磨郑重点头：“嗯！” 七月七生小小声：“那我可以非常非常高兴吗？” 孤爪研磨重复点头：“嗯。” 七月七生认真地思索片刻，神色了然：“孤爪同学——你嫌我话多。” 孤爪研磨没办法否认，但是也不想就这么默认：“我……” 七月七生主动冲他笑笑，眉眼柔和，看起来很乖：“但是孤爪同学不喜欢说谎，所以，没有嫌弃我高兴，也会因为我高兴而高兴，对吧？” “……” 孤爪研磨别开视线：“嗯。” 七月七生心底的忐忑在少年的轻声中消弭。 她想，她同时拥有了两份高兴，一份来自于孤爪同学，选择包容了她的得寸进尺，愿意成为她的朋友；另一份也来自于孤爪同学，让她知道，在新转来这个学校的时候，她所鼓起的勇气，并非被所有人忽视。 她真的很想好好感谢孤爪同学。 就如同老人们在她做得好时会给她夸赞和奖励、而她也会因为那一颗糖果得到一整天的快乐一样。 但孤爪同学并不是她，不会因为夸夸和糖果就高兴，如果她太夸张，好心看着她、给她夸夸和糖果的孤爪同学是会为难的。 所以七月七生克制住了想要表达的欲望。 她在认真思考片刻后，拿出自己觉得最好看的粉色落樱便笺，用最端正的字体，写下了一句话，并且最后一个字的末尾，附上一只笑容灿烂、扎着麻花辫脸上还有两坨红晕的小女孩。 [那在我笑的时候，孤爪同学也请开心一会儿吧，这样我会更高兴的，孤爪同学也能更高兴对吧。] 非常能让人忽略掉前提的诡辩。 而做出这番狡猾发言的人已经以“不打扰你”的态度，转过身去，完全看不清表情。 孤爪研磨一边觉得——七月同学有时候真的很得寸进尺。 一边又在有同学往这边走的时候，无奈且别扭地把那张纸条放进了书包。 七月同学并没有对朋友产生任何异性之间距离感意识，他自己也可以不误会也不怎么在意，但是却并不想让他人看到。 会很麻烦。 他随意且果断地抽出一本书立在课桌上，挡在自己面前。 拿着运动会项目报名表的男生体育委员表情抽了抽，但还是假装什么都没看到得凑到少年桌前。 “男生三千米还差一个……” “不要。” “孤爪你是排球部的，体力不会差到哪里去……” “我不行。” “男子汉怎么能这么说呢，而且昨天跑的不是很快吗，这次说不定能得奖加分呢……” “你吵到我了，我还要复习。” “……” 体育委员男生这边大失败。 与之相反的是女生这边的情况。 第17章 第17章四班有两个体育委…… 四班有两个体育委员，一个男生一个女生。 女生体委松崎桃奈，是跟七月七生一样的转学生，只不过她是国三第一学期转过来的，而且一来就主动自荐成为班里的体育委员，所以比七月七生更轻易融入新班级。 如果不是班长小声提醒，七月七生完全不会觉得这个女生才比 自己早一个学期转过来。 她看起来就很适应新班级，跟每个人都很熟悉的样子，而且也能很自然地说出“可爱死了”这种话还不会被说很虚伪。 羡慕。 七月七生一直都很想跟这位转学生成为朋友，只是没找到机会说上话。 她完全没想过，第一次跟松崎同学对话，居然是……好吧，也理所当然是运动会。 虽说大家对各种活动的讨论度很高，但实际上到要报名运动会的时候，一个个的都是以各种理由溜之大吉。 像孤爪同学那样直接拒绝的其实不是很多。 七月七生倒是不排斥体育活动，正如同孤爪同学说的那样，她的运动能力从小到大都还算不错。 但她不想参加运动会。 但松崎同学根本不给人拒绝的机会！ “七月同学的小腿线条看起来就很健康的样子，一千五百米肯定不算什么问题吧。” “啊，女子排球组那边还缺一个人，七月同学也一起报名吧，大家都很友好，肯定能成为好朋友的。” “哦、哦哦。” ……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让她填写了报名表。 填完了之后，七月七生听到旁边同学拒绝的话——“诶，我真的不想在那么多人面前比赛啊，赢又赢不了，但是输了不是很丢脸吗？” 七月七生心里咯噔一下。 她也不想在那么多人面前表现啊！在新班级不到四十个人面前她都要提前做心理准备，更别提运动会上几百甚至上千个观众！！ 虽然可能会让刚说上两句话的松崎同学印象分下降，但是她真的不太能上场……快上课了，下节课课间再说吧。 “签都签了你再说什么？” 皮肤白皙的黑长直少女握着报名表，有一搭没一搭往桌子上敲，虚虚翘着左腿，蓝眸里闪过明晃晃的不耐烦：“我没有强迫你签吧，啊，七月同学，说出去的话跟做过的事一样都不能反悔才对吧。” 七月七生：“……好、好的。” 啊？啊？她写的是报名表不是什么卖身契吧……不是，松崎同学刚刚好像不是这种态度啊！？ 七月七生直到午休吃饭时间还是恍惚的。 把来龙去脉看得一清二楚的孤爪研磨边吃风味十足的鱼干条，边翘着脚尖晃悠，淡定道：“松崎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对每个人没有好脸色，如果你真的想要回报名表，不如直接找班主任。” “松崎老师吗？她能……呃，松崎老师？松崎同学？” “嗯，应该是亲戚。所以也只有班主任稍微能管得住一点松崎。” 七月七生震惊。 她回忆了一下松崎桃奈这个人，脑海中忽然蹦出一个微妙的想法。 背后说别人坏话不好……七月七生心虚地四处张望好几遍，然后慢慢挪到孤爪同学身边。 几乎是肩抵着肩的亲密姿势，但少女不仅浑然不觉，还狗狗丢丢缩着脑袋，凭借一副正在做坏事的姿态强硬打破任何氛围。 七月七生超小声：“那个，松崎同学，该不会，以前，其实——是不良少女吧。” 孤爪研磨看她满脸写着“我很好奇”和“我好心虚”的挣扎，只觉得有点好笑。 他沉吟片刻后，反问：“如果我说是的话你会害怕吗？” 七月七生微微睁大眼睛，表情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想象不太出来。不过，唔，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松崎同学都来一个学期了，朋友也很多……”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七月七生的好奇心淡了一些，又有些说不清楚的羡慕。 女孩子推推眼镜，傻乎乎地笑了下：“不知道为什么，我其实还蛮喜欢松崎同学的。” “你有讨厌的人吗？” 七月七生歪了歪脑袋。 孤爪研磨吃完最后一口，收拾好餐盒之后，才慢悠悠解释：“我并不了解松崎，所以不能给你准确的回答。不过，松崎虽然不适应学校的规则，也有在努力遵守。无论有着什么样的过去，她现在也只是个普通的国三学生而已。不用担心。” 第21章 他说着体委，眼睛看的却是七月七生。 七月七生眨了眨眼睛，下意识露出一个笑来：“嗯！” 她刚刚光顾着好奇去了，没怎么吃，此时便当盒里还有大半。 先吃吧。 七月七生甩甩脑袋，塞了一大口梅干夹心的鱼肉米饭，满足地开始嚼嚼嚼，腮帮子像只松鼠一样鼓鼓的。 孤爪研磨原本想起一件事要跟七月同学说，见到女孩子认真地将便当盒里的食材重新打乱搭配、然后团吧团吧塞进嘴巴里，吃得相当——丰富多彩。 莫名其妙看着挺好玩的。 孤爪研磨不自觉多看了一会儿，直到女孩子的动作越来越慢、越来越迟疑……“孤爪同学，你没吃饱吗？” 七月七生忧心且纠结地放下便当盒，有点怀疑自己：“难道我准备的少了？明天要不然多做一点吧，但是今天，唔，这些我都吃过了……” 孤爪研磨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之后，有些费解又茫然地僵硬了片刻。 不过他很快恢复寻常，淡定道：“明天是周六，不用上学。” “哦哦，那下周一我再多做一点？” 孤爪研磨顺口道：“不用麻烦了，我不是说我妈妈出差了吗，下周就回家了，会给我准备……” 七月七生的神情明显愣住了：“……这样吗？” 她抿了抿唇，语气有点控制不住的低落：“那，以后还能一起吃饭吗？” “……嗯。” 孤爪研磨没有想过七月同学会因为这件事这么……沮丧。 在他的认知里，偶尔给人多准备一份便当可以说是朋友之间的帮助，但是如果把这种顺带的帮助变成日常的家务，就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了。即使本来不讨厌也会厌烦吧。 所以孤爪研磨原本就只打算接受七月同学这几天的好意，也默认七月同学知道。 要说点什么吗？……不，就算七月同学的料理很有诱惑力，但无论如何，他们最多也只是朋友的关系，他不能这么理所当然地一直给七月同学增加任务。 孤爪研磨思维的运转仍然保持着一贯的冷静。 可看着七月同学闷闷不乐的样子，他还是莫名其妙在某一瞬间产生了一种“要不让妈妈以后不用再给他做便当吧”的荒谬念头。 “……” 七月七生忽然有些抓狂地看向孤爪研磨：“啊果然不行——孤爪同学！” 孤爪研磨语速比平时稍微快了一点：“嗯？” 七月七生没有察觉到，只是忽然正色道：“我还是觉得，新买的便当盒才用两天就搁置实在太浪费了。不如以后我做了点心什么的带到学校的时候，就用这个装，到时候分孤爪同学一点就当餐具使用费！” 她看起来是有在很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 孤爪研磨感觉自己的心情有点微妙和怪异——所以，他刚刚为什么会觉得七月同学是因为不能继续给他带便当难过？ 因为七月同学对他太热情所以让他也有点失去距离和分寸了吗？ 孤爪研磨稍微反省了一下自己。 然后有些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我家里有便当盒，这个随你怎么用。” 七月七生歪了歪脑袋，忽然补充：“如果我恰好做到孤爪同学喜欢的食物，或者想吃的，我也可以顺便给孤爪同学多做一点带过来，可以吧？” 他喜欢吃什么来着……孤爪研磨其实一下子也列举不清楚。 只是顺便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 孤爪研磨迟疑地点了点头：“……不用太多，我可能吃不完。” “没关系，我能吃完的……唔，这好像不太好？” 七月七生沉思了几秒钟，非常果断地询问：“那到时候交换便当吧！” 这有点不太合适。 孤爪研磨还没开口拒绝，就听女孩子有点不好意思地摸着脑袋笑了下：“我其实很久没有吃过妈妈做的饭了，孤爪同学的妈妈料理水平应该不错吧，我有点好奇。” 被说到这个地步已经完全无法拒绝了的孤爪研磨：“……好的。” “啊、我是不是说的有点不太合适——我只是突发奇想那么一说，并没有 很强烈的想法！孤爪同学不用顾忌我的！！” 有了第一遍就自然而然有第二遍。 孤爪研磨心平气和：“没关系，七月同学的料理很好吃，交换便当我并不亏。” 黑发少年抬起平静的金眸，耐心地解释：“只是，这么做的话，以正常社交距离来看，我们之间可能会被认为是关系很要好的朋友，但七月同学现在应该还没有真正把我当成朋友……” “有啊！” 七月七生茫然且欣喜地直接开口：“我还以为孤爪同学没把我当成真的朋友呢，只是单纯的人好加上没有那么排斥以及需要一点面子上过的去呢！” “但现在这么说——孤爪同学已经把我当成真的朋友了吗！” 孤爪研磨哽住。 “我们之间对朋友的定义应该有些差异……” 黑发少年在心中深深叹了口气，破罐子破摔一般换了更平静的语气：“正如你现在想的那样，我们在社交关系上，已经可以称之为朋友了。” 七月七生：“虽然只认识了五天？” “……虽然正式认识不久，但我觉得应该没错。” 第18章 第18章放学前，七月七生去…… 放学前，七月七生去了趟教师办公室。 班主任松崎老师正手握一摞纸，快速将底部多次敲击桌面理齐。 在七月七生表明来意之后，她显得有点为难：“你来的晚了一点，报名表已经交上去了。” 七月七生稍微有点紧张地推了推眼镜，抿抿唇：“这样啊……” 松崎佳皱眉：“桃奈那孩子为难你参加了？” 七月七生连忙摆手：“不，参加是我自愿写上去的，只是写完了之后才忽然想起来，我有点不太习惯人很多的场合……” 松崎佳心里再度咯噔一下。 她连忙宽慰：“三年级对体育成绩要求不高，参与运动会大多也只是走个形式，就算最后一名也没有关系的——如果七月同学真的很排斥的话，我也可以再向上申请一下。” 其实还有别的方法，比如运动会之前假装不舒服，随便拉个人来替代一下，实在不行其实学生们私底下还有那种代跑……不过说出来感觉很破坏自己班主任严肃的形象。 松崎佳默默在心中叉掉一个个备选方案。 然后尽可能露出和蔼可亲温柔可靠的形象注视着眼前的少女。 七月七生被老师“殷切”盯着，本能地表示理解：“啊，那算了吧，没事的，我应该能坚持……” 松崎佳没能解决学生遇上的麻烦，稍微有些许失落，但很快又恢复如常，表现出自己作为老师的耐心和细心。 “如果不舒服随时可以跟老师说。下周一上课前记得把照片提交上来。” 完全把这个忘到脑后的七月七生：“！” “好的！” 松崎佳又强调了一遍：“有问题随时可以找老师，老师这周末也是有空的。” 七月七生不明所以：“好的！” 然后倒是真的想起来一件事。 女孩子推推眼镜，忐忑地询问：“松崎老师，听说下周综合测试之后有三方会谈？父母必须到场吗？——比如说我父母工作都很忙，可能刚好需要出差什么的……” 松崎佳在心里倒吸一口凉气。 学生哪有不讨厌三方会谈的，她以前也相当排斥，总是找各种理由；但是当了老师后才发现，这个不搞不行啊，不得罪学生，就很可能同时得罪家长和学校领导……要是出了事真的会归责到她身上的！ 松崎佳在心中欲哭无泪，面上还是一派温和理解的神情。 她斟酌着语句：“到场并不是必须的，像是你说的这种情况，不忙的情况下，一般也可以到学生家里谈。实在无法面谈，老师就需要通过打电话或者发邮件之类的形式，向家长汇报和确认一下。” 七月七生却很平静地接受了。 她点点头：“我知道了，到时候会转告给我父母的，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松崎佳觉得她的反应有点奇怪，但是她是不会在这种时候，问脆弱的学生家庭是不是有什么隐情这种弱智问题的。 七月七生离开校园的路上，路过体育馆的时候，一声很大的怒吼——“你是笨蛋吗！这种球都能被砸脸上！”感觉响彻了整个体育馆。 连她都不禁缩了缩肩头。 七月七生悄咪咪地拐了个弯，试图假装路过体育馆门口看看热闹，结果听到几声惊呼后迎面飞来一个排球。 被路过的球砸脑袋上这种事——是不可能发生在她身上的！ 七月七生熟练地蹲下躲过，然后捡起球准备还回去，一个穿着大概是他们学校排球队队服的男生匆匆赶了过来。 第22章 个子很高，容貌清秀，语气也很礼貌。 他第一反应是关心：“对不起，没有伤到哪里吧——是你？” 少年忽然愣在她面前。 怎么一副认识她的语气……她应该不认识这人啊。 七月七生纳闷，在记忆里确认一遍之后，摆摆手，仿佛没有听到最后那句：“没事的，我躲过去了。” 少年倒是并没有追问什么，只是微微弯腰朝她赞许地笑笑：“我看到了，你反应很快，不过还是有点担心——学姐，我是二年一班的叁沢明弥，您叫什么名字？” 感觉这人有点奇怪。 七月七生微微后退一步，依旧是摆了摆手：“我没事的，你先去训练吧，免得你们教练生气。” 叁沢明弥笑容灿烂了一点：“学姐在关心我吗？” 曾经专门负责抓逃训部员的帝光篮球部前经理七月七生：“？” 她习惯性道：“学弟，用这种方法在训练中偷懒是没有用的，而且身为正选还不好好训练的话，有些对不起教练和支持你的那些人哦……啊抱歉，是我说多了！” 七月七生叹了口气，又挂上微笑，敷衍地挥挥手：“训练加油！” 然后一边在心中反省自己的破习惯，一边转身就走，并不打算耽误人家训练。 她走了几步，忽然瞥见远处教学楼走廊里的黑发少年。 是斜背着书包的孤爪同学。 他似乎也刚好看到她了。 七月七生一下子忘记掉刚飞过来的排球，高高兴兴地用力挥着手臂，仿佛要跳起来一样。 孤爪研磨其实一开始没认出来是谁，只是注意到少女白杏色的头发和身影有点熟悉。 直到看到她动作的瞬间。 孤爪研磨怕七月同学真的跳起来叫他名字——尽管隔这么远并不能听到所以七月七生并不会这么做——只匆匆观察了一下周围，就立刻举起手，小弧度地招了招手。 七月七生招手的动作没停，孤爪研磨以为她没看到，不得已举高了手。 七月七生：孤爪同学很少动作这么大诶，还挥了两遍，看来现在心情是很高兴！ 于是——她干脆举起手跳了起来，表达自己也很高兴。 孤爪研磨本以为自己举高手就可以了，却没想到下一秒就看到，某人高高跳起来之后——不出意外得没站稳，歪七倒八各种挣扎才勉强单脚扶着花坛站稳。 然后大概是觉得丢脸，又小幅度挥了挥手便心虚地小跑离开了学校。 等到和黑尾汇合，看到黑尾铁朗远远冲他招手时，孤爪研磨脑子里又自动浮现出了七月同学狗狗祟祟的背影，不由得无奈又好笑。 黑尾铁朗凝重地观察了他几眼。 “你……” “嗯？” 黑尾铁朗眯起眼睛：“不，不对劲，研磨，你背着我发生了什么事？” 孤爪研磨顿了顿：“……嗯？” 黑尾铁朗震惊，然后确认：“都这种时候了你居然还这样，你不对劲！研磨，刚刚看到我的时候你在想什么——想谁？” 虽然语气很强烈，但他的眼睛里满是八卦的兴味。 跟七月同学完全不一样的刻意。 “……” 孤爪研磨冷漠地拒绝了回答：“小黑，你好无聊。” “……” 两人一路往家走，黑尾铁朗在路上沉思了一会儿，感觉确实有点看不太懂什么情况。 他想了想，耸了下肩膀，就把手背在脑后。 “感觉你最近几天心情都不错——说老实话，我还蛮高兴的来着。虽然我一直觉得，不习惯与陌生人相处、很在意他人眼光之 类的，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为了不引人注目总是绷紧神经，长期这么做的话还是会累的吧。” 黑尾铁朗嘴角挂着平静的微笑，目光跟随着天空上一朵很像是蜷缩着身体的猫咪的云。 “就算不需要很多朋友，朋友都不在身边，还是会孤独的吧。” 这话如果是七月同学来说，就不是暗戳戳强调是他的朋友什么的了，更有可能的是一发直球大声说出来。 孤爪研磨原本一直觉得那样很傻。 但是现在偶尔也会觉得还不错。 他松口：“我在学校认识了一个新朋友。” 黑尾铁朗脱口而出：“新来的转学生？” 孤爪研磨瞥了他一眼，没计较他的小心思，平静地接着讲：“七月同学是转学生，在这里没有朋友，大概是因为我顺手帮她搬了桌子，算是第一个跟她聊天的人，她对我的态度比较特殊……虽然不习惯，但她有努力尊重我，我认为应该可以成为朋友。” 黑尾铁朗恍然地点了点头：“那确实……” 他话锋一转：“所以你怎么会主动帮人搬桌子？我们那个课桌又不重。” 孤爪研磨：“……都说了是顺手。” 黑尾：“哦。” 黑尾铁朗忽然正色：“还有一个问题我觉得需要问一下——转学生漂亮吗？” 孤爪研磨懒得理他，低头打游戏去了。 “……” “我其实感觉有点不真实，但孤爪同学都那么说了——应该是朋友了吧？” 七月七生不确定地一边画着草稿一边给桃井五月打电话。 桃井五月深吸一口气，没压住吐槽的欲望：“我听你之前的话还以为你已经跟人成为朋友了，结果人家都直接说了你居然反而犹豫起来？小七你不觉得这不对劲吗？” “可是我们才认识五天。” 桃井五月：“你对朋友的定义真的很奇怪，我有时候都觉得，小七你是不是被什么才认识几天的朋友背刺过，所以把朋友的评价标准一下子拉高了起来——啊对，你主动跟人交朋友还非要说一堆话。” 七月七生茫然地眨了眨眼：“……有吗？” “你忘了之前跟小黄认识三个月的时候，小黄拉你出来聚会，结果你那句‘啊，不太好吧，这是你们朋友之间的聚会’——小黄当时心碎了整整三天！就连小绿当时都不可置信了！！” 第19章 第19章七月七生有点心虚起…… 七月七生有点心虚起来：“但是平时也没怎么说话，不是部活，你和赤司君又不在，突然把我拉出去玩，我会觉得不合适也很正常吧……” 桃井五月不信：“那你为什么变着花样给他们做好吃的？” 七月七生：“因为我是经理，而且我喜欢料理。” 嗯，怕正选被五月做的料理吃坏肚子影响上场状态这点就不用说了。 “……那你怎么总是细心地观察、还耐心地夸奖和鼓励他们？” 七月七生：“因为准确的夸奖能让大家认真一点训练，赤司君也是这么建议的——话说经理不应该就这么做吗？” 桃井五月不服气：“你甚至！辅导！阿大！那种笨蛋！！复习！！！” 七月七生轻声提醒：“因为那个时候的青峰君对篮球部还很热爱，想要参加训练和比赛，但他又跟你和绿间君处于吵架状态。” 桃井五月：“……” 她当然知道这些，但关键是，小七都那么耐心辅导那种脑细胞都出走化缘去了的笨蛋，居然还没觉得是朋友！！ 桃井五月几乎咬牙切齿：“那你不觉得，你对非亲非故还不是朋友的人有点过于耐心了吗——” 七月七生沉默片刻。 就在桃井五月以为这人终于被自己点醒了的时候，女孩子小小声道：“主要是，都比我小嘛。” 桃井五月脑海想起那群五大三粗的正选模样，尤其是自己年纪轻轻已经一把年纪的幼驯染青峰大辉，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 “小七你……” 七月七生大概能想到小桃的想象，立刻解释：“我是说一年级那会儿！你看，那个时候大家对篮球都是天真纯粹的热爱，看着也都蛮小的，顶多就是个子高了点，赤司君跟黑子君还都没我高——我是说！你知道的，我有一个弟弟，还没他们听话呢……” 桃井五月听完七月七生以前对帝光正选的印象，直接沉默了。 过了许久，她才幽幽道：“小七，你最好别在赤司面前透漏一点点这些想法。会死的。” 七月七生讪讪笑着，眼神漂移。 原本对自家小伙伴交友情况感到怀疑的桃井五月，在这么一打岔之下，又成功忘记原本的八卦的想法。 她想起来操心运动会的事了。 桃井五月忧心忡忡：“那个运动会，你一定要参加吗？不可以到时候装病吗？” 七月七生推了推眼睛，不确定道：“唔，我还没装过病……反正对结果没有要求，参加也没什么问题吧。就算有一段时间没锻炼，应该不至于跑最后一名。” 桃井五月张了张口，顿了一下，还是说了出口：“关键是，没有朋友在身边的话，小七你能受到了到时候那么多视线吗？要不然我请假去陪你？或者让阿大去，他正好天天翘课逃训！” 第23章 七月七生的语气更犹豫了：“这次运动会好像不对外开放……应该没人看我吧，大概也没什么问题？” 桃井五月完全不放心。 但是她又不能说“赤司说你独自在人群中可能会触发ptsd”这种话，因为小七自己似乎并没有明确察觉到这一点。 本来就不适应人群，还是在陌生的环境，又没有熟悉的朋友……桃井五月怎么可能放心得了。 她想了想：“你周末要复习是吧，我们一起吧，找家咖啡店，或者猫咖——ktv也行啊，总之随便找家店，我们一起出来复习顺便聚一下嘛。我都好久没有见到小七了！” 桃井五月非常狡猾地放软了语气撒娇。 七月七生不出意外地毫无招架之力。 顺便想了起来：“正好我要拍一张学生照，周一要交。” “要拍照的话，化个妆比较好吧，正好我们还可以一起拍大头贴！” 桃井五月语气兴奋起来：“我把小黄也叫过来，让他给我们俩化妆，到时候还可以一起去逛街，正好马上就要穿秋装了，说起来我还没见过小七你们学校的制服呢，可爱吗，要不要穿出来看看……” 话题基本上和学习没有什么关系了。 不过既然决定了要出去玩，七月七生就不打算扫兴，耐心地计划着。 和小桃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之后，七月七生又画了一会儿，再收拾收拾东西，看时间有点晚了，就准备做晚饭。 父母这两天都在外地出差，家里只有七月七生和弟弟妹妹，她也就只用做三人份的晚餐。 这是七月家的常态。 七月七生的父母都属于很重视事业的那类人。 尤其是七月妈妈，年轻时考上了在当时而言很不错的大学，毕业后却没有选择去大公司就业，而是继承了外公外婆的果蔬店，并且不断抓住时代步伐、转变经营方向，寻找合伙人，成立了如今的健康食品公司。 一开始的规模不大，但在常年的精心维系下，有不少固定客户支持。 七月妈妈几乎从来没有懈怠过，直到八年前终于梦寐以求，将分公司开到了东京。 在东京立足是她的妈妈从小的梦想，也因此，即使将公司发展到了东京，七月妈妈仍然对公司方方面面的发展都很上心，经常出差，去周边地区开讲座做宣传，定期为一些老年人免费体检，关心客户学校的孩子们的健康……她的确做了很多。 从大众角度来看，她妈妈一直都是一位好上司、成功女性，也是许多孩子和老人们眼中的好妈妈、好女儿。 在工作方面，七月七生心中一直都很佩服她的妈妈。 她的爸爸也是大学生，还是名牌大学，只是和妈妈不一样，七月爸爸毕业后就入职了一家知名老牌食品集团，在财务部门工作，兢兢业业工作了二十多年，在入职的同一批人中算是发展的最好的。 在妻子把公司开到东京后，考虑到家庭也为了事业更进一步，七月爸爸也就申请调职到东京分公司，现在是东京地区总财务部门经理。 两人事业的发展，在大众意义上来说也都算得上成功。 反正七月七生以前介绍自己父母工作时，往往会被高看一眼——很灼烫的视线。 只是，由于都是从乡村的土地上走出来的，无论事业是如日中升还是低谷期，七月父母的生活作风一直相对简朴，只有在培养孩子们的学习和出行时的开销没什么限制。 至于家政司机这种，基本上是为了工作配备的。 双胞胎还小的时候倒是请了专门的保姆，等到小学开设家政课之后，就没有继续聘请了。 家里的家务方面，原则上是轮流来做。 只不过萌华和侑真都还小，又没怎么接触过，七月父母不放心两人进厨房。 七月七生因为从小就在农村跟着老人家长大，无论是家务还是干活都很擅长，厨艺很好，所以家里的料理方面都是她负责的。 她过去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尤其是弟弟妹妹还小的时候。 这两年却有点懈怠。 不怎么饿的时候，经常是双胞胎肚子饿了催她才想起要做饭。 大概是因为周五的原因，今天这两个孩子放学回家的比平时晚一点。 七月七生猜测他们俩是去外面偷偷吃了什么零食，所以不饿，也没有来催她。 不同于她从小跟小牛犊一样健康的体质，双胞胎的身体并不算非常好，用奶奶的话大概是，嗯……被养的有点娇气。 尤其是肠胃上。 大概是因为从小吃的都是从农场里运来的有机蔬菜和新鲜肉类，再加上家里人料理的手艺都很不错，在外面吃得不多。结果就是，但凡吃的不是很干净，就很容易拉肚子。 所以七月父母对他们俩饮食上经常会立很多规定。 七月七生以前就是监督的那个。 但是随着他们都慢慢长大，萌华和侑真不再和小时候一样，对她言听计从。 一句“姐姐，你是我们这边的吧”——就能轻易拿捏住她这个姐姐。 最开始七月七生还会为难，慢慢就不是很在意了。即使知道他们没有按规定在外面吃零食，她也只是少煮了一点饭，免得浪费。 七月七生打开冰箱。 有两瓶新的寿司汁，不同牌子的，大概是侑真买的。 想到他们之前吵吵闹闹要吃寿司，她打算明天再做，于是放了回去。 父母不在是常态，不只是七月七生，实际上，即使是很受宠爱的双胞胎也会放松一些。 毕竟在父母面前要看父母的态度还得撒娇。 但在她面前，他们基本上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比如不在桌子上吃饭。 饭一盛好，萌华飞快地端着碗去了电视机前，跑之前还不忘得意洋洋道：“萌华要先一步抢占遥控器！” 刚刚双手合十准备开吃的侑真，嘴角抽搐了下：“幼稚不幼稚！” 一边吐槽，身体却下意识跟着追了上去，并且先一步拿到了遥控器。 面容精致的黑发少年将手高高举了起来，表情嘲讽：“抢跑也没用，腿短手短小矮子。” 萌华攥拳，下一秒却转了转眼睛，忽然大声道：“姐！侑真把饭撒地板上——” 话没说完就被捂住嘴。 七月侑真慌张地妥协，小声：“别说，你想看什么看什么，我去擦地……” 他飞快地拿了湿巾，擦掉“罪证”。 刚松一口气，他下意识抬头，没有任何人影。 萌华调了自己喜欢的节目，抱着碗，姿势摆好，随手拍拍一旁的地板招呼侑真一起来看。 见他没动，还望着门外，萌华歪了歪头：“怎么了，擦不干净吗？” 七月侑真没理她，默默坐回了桌子上，踌躇地看着安静坐在桌边的姐姐。 第20章 第20章刚满十三岁没多久的…… 刚满十三岁没多久的男孩纠结了几分钟，发现姐姐还是没有看向自己之后，有点别扭地开了口：“……学校，还顺利吗？” 七月七生下意识：“嗯，很顺利。” “……” 发现是侑真在问自己之后，七月七生缓了缓神，笑着补充：“环境很不错，老师和同学都很好，刚来就认识了一个新朋友，对我很好哦。” 七月侑真憋了半天，也没能把那句抱歉说出口。 他盯着碗：“新朋友，什么样的？” “啊……” 七月七生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着形容。 “一个——有点内向和沉默，不习惯被注视，但是很好的男生。” “才认识几天就很好了？太夸张了吧。” 侑真找回熟悉的感觉，习惯性吐槽：“姐你还是一如既往地容易相信别人。” 七月七生默了默，没就此继续说什么，只是笑笑：“那我再观察观察吧。明早要吃寿司吗？” 萌华在客厅插了句嘴：“我明早要多睡一会儿，不吃早餐啦！” 侑真：“那我……我想吃稻荷寿司，可以吗？” 他看向七月七生的目光中有些许不自知的期待。 七月七生语气顿了顿，有点无奈但还是温和地笑了笑：“好哦。” * “我本来想随便弄点江户前的来着，要是他要的很复杂干脆直接去寿司店买，结果侑真那家伙，张口就要个不复杂但是又蛮耗时的，而且他的口味还挑，得去菜市场买点特殊的香料——一大早就非要吃这么一口，他也挺会吃的……” 七月七生一边没好气地碎碎念，一边捏着翘起的微卷马尾冲齐木楠雄笑。 “不过我的手艺果然没有下降吧！” 齐木楠雄点了点头。 他为在自家姐姐心里已经变成“大馋小子”的某人——尽管本来只是想久违地跟姐姐一起吃饭——默哀了半秒钟。 然后并不客气地吃掉七月七生带过来的大部分寿司。 第24章 毕竟七月家的家规就是早上不能吃太多，七月七生即使做了不少，也只会留给侑真能吃八分饱的量。 剩下的，就连着约好了带给齐木楠雄的各种甜点一起，送到了齐木家——送进了他的胃。 超能力者无所不能。 就连胃也能海纳百川。 望着摆了半张桌子的各种点心，某超能力者表情微不可察地柔和了几分。 认识他好几年的七月七生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她得意地哼哼两声，叉着腰，温声解释：“家里的明胶块不多了，但是别的材料还有很多，我就没有做很多咖啡果冻。不过，就算楠雄没长过蛀牙，也不可以吃太多，甜点吃多了血糖也会变成甜的哦……” 齐木楠雄往她嘴里塞了一个小泡芙。 他心情复杂又无语：[你只是生理上比我大一岁而已。] 七月七生在嘴里把泡芙的奶油咬出吞掉，然后才慢慢嚼着泡芙皮：“那我也是姐姐嘛——话说楠雄你是不是很久没叫过我姐姐了？” 齐木楠雄：[。] 齐木楠雄：[不是很久，是从来没有。] 七月七生抿掉唇边的奶油，撇撇嘴：“一点也不可爱。” 这么想还是一年级的赤司……算了他也不可爱，只是看着很小很乖而已。 女孩子在心里腹诽了一阵。 然后就见齐木楠雄脸色越来越复杂，甚至放下了叉子，直视着七月七生的眼睛：[笨蛋。我听到你在骂我了。] 七月七生一副无辜清澈的茫然眼神：“啊，我没有啊。” 七月七生忽然警觉：“楠雄你好像听到你骂我了！” 听错了？还是楠雄真的骂她了！——那样的话就不给楠雄做他喜欢的点心！ 齐木楠雄：[……没有，你听错了。] 那才对嘛。 七月七生坐到齐木楠雄房间桌子边，把镜子打开，开始捣鼓头发。 她本身只有一点点自然卷，加上头发很长，睡姿也不好，每天早上起来如果不把头发扎成麻花辫，就会变成狮子王。 但是长时间扎成麻花辫之后，只要解开辫子，微卷的头发一下子就变成爆炸卷了。 因为约了小桃出来玩，还打算拍照，七月七生昨晚洗澡的时候特意没有吹头发，而是用毛巾擦了擦就等着头发自己干。 确实不像之 前那么卷了。 七月七生也就没有扎麻花辫，而是弄了两个低马尾，垂在胸前。 刘海……“好丑啊！” 七月七生用黑色的一字夹把刘海夹上去之后，对着镜子左看右看，实在没办法昧着良心说还能过得去。 她有点后悔了：“当时怎么就为了方便剪这么个锅盖齐刘海啊。” 齐木楠雄：[这话三年里你已经说过156遍了。] 七月七生捂着刘海，有点恼羞成怒：“楠雄你——” 齐木楠雄默默递过两个简约款的银色十字发卡。 七月七生从善如流改口：“楠雄你怎么这么机智！什么时候买的，果然心里还是会关心你的七生姐姐吧！” 齐木楠雄又给她塞了一个泡芙。 七月七生咬着泡芙嘀嘀咕咕地继续跟发型斗争。 由于没办法打扮出自己想要的效果又不想引人注意，七月七生索性把自己往最不起眼的打扮弄——这几年的事实也证明确实达到了这个状态。 但真不代表她没有审美啊！ 可能是从很小就开始参考各种时尚造型来练习画画的缘故，七月七生的审美其实很优秀，而且很有自己的风格，笔下的角色，哪怕是一个小小的配角，服化道单拎出来都能让人眼前一亮。 只是在自己身上动手她就有点苦手而已。 其他情况就算了，要跟小桃出来玩还要一起拍大头贴什么的，顶着这么个又土又老实的发型，未免也太违和了吧！ 半个小时后。 “楠雄……救我！！” 成功把自己搞成鸡窝头的七月七生眼泪汪汪。 齐木楠雄：[……] 齐木楠雄看着一桌的点心，闭了闭眼睛，认命地去拿了梳子吹风机卷发棒等等——全都是某人留在他这里的。 由此可见，某人看似是一大早来他家送吃的，实际上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完美利用他这个工具人。 呵。 齐木楠雄用喷雾瓶在女孩子头发上连着喷了好几下。 他拿着吹风机，居高临下地按住七月七生下意识躲避的脑袋。 [——不要乱动。] 感觉到自己的脑袋上传来一股神秘而强大的支配力量的七月七生：“好的。”乖巧.jpg …… 等七月七生终于逃脱出某人的“魔爪”，拎着一袋分装的小点心到达约定好的地点时，人已经都来了。 绿间真太郎意外的也在，还背了个书包。 绿色短发的少年看了眼手表，推了推黑框方形眼镜后毫不留情道：“你迟到了五分钟。” 七月七生：“对——不——起——” 刚好做了豆沙大福，七月七生很上道地从袋子里拿了两个出来，附赠手套和便携垃圾袋。 绿间真太郎：“……谢谢。” 七月七生：“不客气！” 不能厚此薄彼。给了绿间，黄濑也不能少。 他对甜食不怎么挑，随便给一个就行了。 绿间、黄濑君都来了——“黑子君是不是也来了。” 七月七生左看看右看看，终于在绿间君的身旁找到水蓝短发的清秀少年，熟练地递了因为喜欢吃所以小桃也很喜欢所以她做了不少的香芋派。 白杏色双马尾的少女温柔地拿出包装精致的点心，然后递给他……旁边的空气？！ 绿间真太郎不露声色地吓了一跳，表情严肃：“……黑子你什么时候来的。” 黑子哲也咬了一口酥脆且有着独特的甜香的香芋派，睁着满足又无辜的蓝色眼睛，看向自家队友：“我一直在绿间君的身后啊。” 绿间真太郎的手不明显地抖了一下。 七月七生又往黑子哲也手里放了一颗软糖，好声好气道：“黑子君，突然出现在别人身后不是很礼貌的行为，如果绿间君没注意撞到你就不好了。所以下次要提前出声，知道吗？” 黄濑凉太望了一圈。 然后非常活跃地举起手：“小七月是在哄幼稚园小朋友吗！我也要！” 绿间深吸一口气，僵硬地微笑着把手放到黄濑肩膀上：“……黄濑君，麻烦你再说一遍。” 与此同时，黄濑手里的马卡龙神不知鬼不觉到了黑子的手里。 黑子哲也咬了一口甜甜的马卡龙，然后补充：“不，你不要。” “……” 七月七生分了一个樱桃派给桃井五月，看着奇迹的世代几人感慨：“他们关系还是很好啊。” 然后忽略掉几人异口同声的反驳。 桃井五月一见面就迫不及待抱住自家小伙伴，认真地打量了一圈，严肃道：“小七，你瘦了。” “应该是在抽条。” 七月七生小小声：“我又长高了一厘米。” “哇，好像是的——小七今天的刘海很可爱诶！” “我也觉得，楠雄真的好厉害！” 终于躲过队友“毒手”的黄濑凉太立刻不服气地伸手：“这种而已，我也会，我可以帮小七月弄，还可以教小七月怎么弄更可爱！如果小七月需要隐形眼镜或者美瞳推荐也可以找我！” 他早就想把七月七生眼睛上那副丑东西丢掉了。 甚至于今年他送给小七月的礼物都是十几副精挑细选的眼镜框。 都是拍杂志的时候广告商送的样品，先不说质量，用来做造型绝对能够用——结果小七月一副也没戴过！！！ 黄濑凉太幽幽盯着女孩子被眼镜挡住大半的漂亮粉瞳，又想到刚刚小七月嘴里夸的那句，越想越气。 “不行，赌上我身为最受欢迎的少年模特no.1的名誉，我今天一定要将小七月大改造！！！” 第21章 第21章对于黄濑的突发奇想…… 对于黄濑凉太的突发奇想，七月七生的回复是—— “下次出来玩就让黄濑君帮我做造型。” 七月七生内心还在感慨。 好怀念，侑真小时候也会因为她夸萤厉害而不服输，突然说一些让人啼笑皆非的比赛。 虽然结果一般是被萤那孩子占着身高优势直接略过忽视…… 黑子哲也默默吐槽：“七月，表情太慈祥了，很怪。” 黄濑凉太也点点头，有点委屈：“我不是在闹脾气，是真的想让小七月改造一下啦！明明脸很可爱，总是用刘海和眼镜遮起来算什么嘛。就算不喜欢在不熟的人面前打扮，但我们都什么关系了……” 他顿了顿，想起什么，表情越发幽怨。 黄濑凉太重复：“你说，我们都什么关系了——” 黑子哲也继续表情平淡如菊地平等回怼每个人：“黄濑君，别说的一副有私情的样子，会被误会的。七月现在应该不会再说‘诶？原来我们是朋友啊’这种话的，毕竟那样她还得哄。” 第25章 七月七生哽住。 黄濑凉太完全破防：“小黑子！你太过分了呜呜呜——” 绿间真太郎黑脸：“你们是把学习会当成约会了吗？” 桃井五月眼睛一亮：“什么约会？我和哲君原来这算是在约会吗！” “……” 眼看着场面马上就要往一发不可收拾的状况发展。 七月七生做了个深呼吸。 然后继续无情当一个发东西的工具人，把剩下的点心一个个分到人手里。 “小桃喜欢这个对吧，绿间君我记得你上次说这个好吃，黄濑君这是你的，黑子君请伸出你的双手拿好……” 事实证明，人在两只手都拿着易碎易滑用品情况下，是很难吵起来的。 都安静下来后。 七月七生微笑着再给每一个人发了一颗手作樱花软糖。 她满意地轻轻合手：“好，你们先听我讲。” “我下周有综合考试，考完会有三方会谈所以比较重要。据我所知你们期中考试也快开始了。更何况我带这么多吃的就是为了学习的时候补充体力——所以待会先学习。” “黄濑君的建议我很期待，不过我今天还要拍学生照，所以先不弄造型。拍了照之后，我们可以一起去商场逛街，各自也可以分开买需要的东西。到时候就麻烦黄濑君给我一些建议可以吗？” ……已经温和耐心到有点让人惭愧甚至心虚发毛的地步了。 原本争吵又被迫安静的几人互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里的沉重。 黑子哲也站到绿间真太郎身后：“就按七月说的来做吧。” 绿间真太郎：“…… 我没意见。” 他犹豫了一会，最终痛下决心试图把今天的幸运物牙膏分一点给跟他生日只隔一天的七月七生。 虽然被拒绝了。 最后一起去了ktv。 压根就没带课本的黄濑凉太和黑子哲也，只能听绿间真太郎满脸不爽地讲题。 七月七生把考试重点拿出来跟桃井五月研究了一下。 摸清大概的考点之后就交换笔记学习起来。 大概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氛围，七月七生其实进入状态还蛮快的，感觉自己的学习效率比想象中高很多。 直到黄濑凉太提议放点音乐当背景音。 理由是在ktv不唱歌会被店员和路过的人觉得是怪人然后一直看。 再然后他又去买了点水和饮料回来，主要是水，因为他要表演闭眼品尝矿泉水猜品牌的特技…… 从绿间真太郎勉强被说服的那一刻开始，七月七生就没再继续复习了，而是拿出作业开始写。面对此后种种情况，她都丝毫不意外，并且坚持到把作业写完在抬头。 习惯了。 小桃和绿间还都在旁边学，她还能有点动力。不快点写完的话，那么接下来的一天半她也不会写完的，只能到周一的凌晨疯狂去补。 等七月七生也参与进k歌之后，学习会毫无疑问就这么正式结束了。 绿间真太郎叹了口气，但也没说什么，只是收起书本，慢悠悠地吃起了点心。 等七月七生坐到他旁边时才不经意地问出口一般：“新学校还适应吗？” 七月七生弯弯眸子，很自然地回复：“目前感觉还蛮适应的。学校校规不严，相对来说重视文化课多一点，但也支持社团活动。老师人都很好，尤其是我们班主任，很年轻，总是很温柔在关心我；班长人也很好，不过比较害羞；哦对，我还跟前桌同学成为朋友啦……” 正在唱歌的黄濑凉太悄悄调低了音量，唱的歌词纯靠乱编。 黑子哲也则是仗着自己的低存在感光明正大边吃边听。 七月七生很感谢这样的关心。 和家里完全不一样的放松——或许也就是因为如此，到了新学校她才会迫切地想改变自己去结交朋友。 等她讲完之后，已经直接关掉麦克风的黄濑凉太沉思了几秒钟。 “我懂了——我完全理！解！了！” 七月七生：“理解什么？” 金发少年稍微有点咬牙切齿道：“小七月你就是那种，非要直接说出‘我想跟你成为朋友’、‘我们是朋友了吧’，才会把同学之间的关系在心中变成朋友之间的关系——你肯定有强迫症！” 七月七生眨了眨眼，不确定但是配合道：“或许吧。原来如此，我自己都没意识到诶。” 黄濑凉太还有点耿耿于怀：“所以你当时其实在心中已经把我们当成你朋友了，才会对我们那么好，但是只是没有人说你才没意识到这一点！” 桃井五月欲言又止。 七月七生小小地心虚了一下，然后认可地点点头：“啊，我现在觉得应该也是这样！” 黄濑凉太还想再说，黑子哲也已经把麦克风打开放进他的手中，顺便点了一首很高难度的歌让他去表现了。 绿间真太郎哼了一声，推推眼镜：“又不是什么小孩子还需要哄着。” 七月七生拨了拨刘海：“不是啦，虽然是在顺着黄濑君说，但也确实有这么觉得。而且，与其说哄着，不如说是跟朋友们待一起就会很开心也很珍惜，所以语气听起来有点像哄？” 她笑了一下，小小声：“绿间君和黑子君能来我其实觉得有点惊喜来着。” 黑子哲也：“不用这么小声的，放心吧，黄濑听不到。” 七月七生揪着马尾辫傻笑了一下装没听到这句话。 黑子哲也忽然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七月七生本能地看过去：“怎么了？” 她与少年安静且没有丝毫杀伤力的蓝色眼眸对视了几秒，在少年忽然变得了然的视线中，又下意识别开视线。 黑子哲也这才得出结论。 “七月是习惯在和人聊天的时候直视人的眼睛的类型。” 七月七生倒是不意外：“因为奶奶说过聊天要看着人的眼睛嘛。” 黑子哲也看着听她说完，又忽然补充：“但你意识到自己被注视的时候会躲。” 七月七生茫然：“……有吗？” 绿间真太郎再度推了推镜框，别开脑袋，不明白黑子为什么要突然这么说。 从心理学上来说，一般躲避视线这种行为都是为了隐藏想法、或者保护自我。 ——七月七生有一点心理问题。 这在[奇迹的世代]当中并不是秘密。 明明认识久了就会发现，七月七生性格其实很活泼，开朗且直率，话很多，还喜欢贴着人，有点神经大条、有时候还有点天然呆——总之和外表的内向老实不爱说话完全是两种感觉。 但她出乎意料地有时候会害怕人群。 赤司也在七月不在的时候，当着他们的面向紫原下过指示。 ‘在人很多的比赛场合中要对七月提出各种要求、尽量让她的注意力放在你身上。’ 这并不是一件麻烦的事情，尤其是对于紫原而言，所以一到比赛，他就乐此不疲地耍小孩子脾气让七月去哄他。 七月七生耐心地过分，甚至形成了习惯。 也正是这种时候，绿间真太郎才切实地意识到七月的心理问题。 但七月七生是个很坚强的女生。 即使会害怕，需要独自去面对的时候，也能抗住恐惧去应对，而且在有朋友的陪伴下，慢慢地也适应了一点。 她不说，他们也不打算戳开她的伤口强迫她面对。 绿间真太郎早就想过，[奇迹的世代]一共有六个人，加上桃井，总会有一个人在高中跟她一所学校，陪着她让她慢慢愈合。 但是谁也没想到，即使是所谓的[奇迹的世代]，也会从某一刻开始日渐离析； 更没人能想到，国中的最后一年，她会突然转学。 开学典礼的那一天，原本已经很久没一起训练和说话的大家，都不约而同去了一趟体育馆。 沉默地去沉默地离开——‘她一个人该怎么办呢。’ 知道桃井要约七月出来玩，紫原本来也想来，被赤司阻止了，理由是紫原会说让七月为难的话。 赤司自己也没来。 青峰从开学典礼后就见不到人了。 于是只有他们三个来了。 值得高兴的是，七月看起来还不错，而且似乎并不是勉强在他们面前伪装。 这就够了……这就够了吗？ 绿间真太郎并没有阻止黑子继续说下去。 “七月想验证一下吗？” 黑子哲也用平静的语调邀请。 “现在去拍学生照，拍完之后我们一起为你改造一下形象，‘和十个人对视上时不准挪开视线’大挑战——输了的话，就要在运动会那天带黄濑溜进你们学校见见你的新朋友。” 第22章 第22章“七月赢了的话，我…… “七月赢了的话，我们就不能私自去参加你的运动会，怎么样？” 黑子哲也一本正经地询问。 第26章 七月七生觉得不怎么样。 尽管因为不想影响小桃的学习而拒绝了小桃翘课，但不代表她真的不会因为这个而感动惊喜，她偶尔也会幻想一下的嘛……赢了完全破坏掉心里那份幻想的可能性，可是输了又很丢脸。 黑子君完全是给了一个两难的结果！ 但七月七生也不是不清楚，黑子君之所以会这么做，也全都是为了她。 女孩子难得别别扭扭地揪了半天辫子，最后在几人的视线中，垂头丧气地应了下来：“好吧。” 既然答应了，那就肯定要获胜！ 虽然赢了并没有什么好的，但是输了的话就要带黄濑去见孤爪同学——要是那个幼稚鬼胡乱说话让孤爪同学对她的好感度下降就不好了。 七月七生推了推眼镜，莫名其妙且肉眼可见地燃起了斗志：“除了你们四个，还有六个是吧！不就是区区对视……” 等等，黑子君是不是预料到现在这种状况，所以才故意用这样的？ ……但就算是这样也得赢！ 七月七生顿了一下之后，接着放话：“我轻轻松松就能成功！” 虽然她确实不喜欢被很多人围观，但这边又不是什么容易被围观的场合，再加上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在对视上不挪开视线而已， 她觉得自己的赢面相当大。 这次的挑战，优势必然在她！ 七月七生气势汹汹地去拍了学生照。 她拍的过程中，帝光的几人正凑一块嘀嘀咕咕。 黄濑凉太还是没忘记他的眼镜：“我一定要把小七月那副丑眼镜给摘下来！然后好好给小七月化个妆！” 桃井五月用手指绞着头发认真思索怎么打扮：“要不要去一趟美发店把小七的头发拉直？还是说弄得更卷更有造型感会好一点？……把刘海稍微烫一下吧！” 黑子哲也神情恬淡如水地想着要怎么让七月七生输掉：“果然还是得弄点夸张的饰品或者衣服什么的，cos雅典娜应该回头率能到百分之九十九吧——” 绿间真太郎：“……你们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同意这个挑战的？ 没人理他。 绿间真太郎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出去。 收到回复之后，其他三人都凑了过来。 等七月七生在拍照机的自拍区按照指令整理发型，终于拍下一张符合要求的合格照片之后，发现他们几人站的路边多了一辆并不算便宜的黑色多座车。 帝光的四人一瞬间齐齐看向她。 七月七生愣了下：“你们这是……” 桃井和黄濑对视一眼，默默一人一边把她架起来，然后送进车里，坐在她两边。 黑子哲也和绿间真太郎紧随其后也上了车。 开车的是一位穿着棕色皮衣、打扮很潮的偏分短发女士，香水味有点浓，七月七生稀里糊涂打了个喷嚏。 女士开了窗透风，顺便借助窗外的光线，好好打量了一遍七月七生。 她随手摆弄着手机，耳朵上戴着耳机，语气听起来点兴致缺缺：“这位就是要改造的小小姐吗？……嗯，嗯，普通的就行啊，那我随便做了哦。” 七月七生茫然地指了指自己，左环右顾想弄清楚什么情况。 黄濑凉太清了清嗓子：“咳咳、是这样的，刚刚小绿间把我们的大挑战主动跟小赤司说了……” 绿间真太郎强调：“是赤司先说见了面之后要汇报一下状况的。” 桃井五月：“不重要，总之，赤司君说他有一家形象设计工作室的储值卡，这下我们可以尝试各种各样的造型了！” 事情怎么就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了。 七月七生觉得这个挑战有点越来越大、不受控制了，开始犹豫：“应该不用那么专业……” 偏分短发女士忽然扭过头来。 她大概是戴了烟熏紫色的美瞳，显色度很高，注视着她时有点不像真人：“七月小姐对吧？我是和田希。” 七月七生望着她的眼睛，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赤司君说，这算大家补给你的生日礼物，来年再一起给你过……生日快乐。” 七月七生几乎是听到的瞬间就下意识移开视线，怔怔地回忆起那个时候。 刚好是地区预选赛，她在生日到来的前一天，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对奇迹的世代主动提出自己的生日愿望——在比赛中发挥全力。 结果却是对手心态不稳受伤后差点崩溃。 被赛场上独自一人站在赛场中心的青峰大辉沉默冷漠且茫然投来一眼的七月七生心情也很迷茫。 那之后。 “七生以后跟五月一起学习吧。” “七月，你不用参与进来的。” “……” 就连黄濑凉太也是这么说的：“小七月就不要管这件事了”。 七月七生也是从那一刻意识到的——她已经不被帝光的大家需要了。 所以她没有排斥搬家，被父母随便丢了一所就近的学校也不是很在意，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期待的。 七月七生知道她在逃避。 可她没办法不逃避。 她就是这么一个软弱又无用的人……可大家还是在关心着她。 就连赤司，没办法在比赛的那天说出的“生日快乐”，在她转学之后的今天，被通过一位陌生的女士带着指示性的传达到她耳朵里。 那就快乐一点吧。 七月七生忽然就平静下来：“就和赤司君说的一样做吧。” 她盯着这位和田女士烟熏紫的瞳孔：“这个挑战，我……” 黑子哲也温声提醒：“她不算，你刚刚躲开了她的视线。” 正要再次下决心的七月七生：“？” 七月七生震惊：“这怎么算！不是都没开始吗！黑子你耍赖！！” 和田女士听着他们争论，哑然失笑，收回放在车窗的手臂晃了晃：“坐稳了。” 下一秒，七月七生被突然发动的车吓一跳：“哇啊——太快了太快了！！！” “……” 在市中心的写字楼停下时，几乎除了司机每个人都一脸菜色。 绿间真太郎已经神志不清到打算把牙膏当成晕车药涂了，被七月七生下意识阻止：“不要把牙膏当成玩具，弄脏了不好收拾……” 和田希乐不可支地拎着一帮小朋友往上走。 在工作室的门打开的一瞬间，几位初中生的眼睛都歘的一下亮了起来。 车也不晕了，腿也不软了，脸色都红润了。 “好多——衣服，居然什么样的都有！” “太好了，还有美瞳！” “……” 就连七月七生看到琳琅满目的服饰和道具，熊熊燃烧的胜负欲都变成了对美丽事物的欣赏。 和田希：“你们想试什么就试，只要别弄坏了就行。这边可以拍照，再往里面就不行。七月小姐有什么想要的风格可以先自己看看，全部交给我们也可以。” 说完就打了个电话，进了里面的房间。 七月七生完全兴奋起来。 可以拍照的意思是——好多！画画素材！ 她拿出手机就是一顿拍。 桃井五月也很激动：“我觉得这一套会很适合小七！那一套也好合适的样子……” 她和黄濑凉太对视一眼，拉着拍照的七月七生，非常默契地开始了换装小游戏。 黑子哲也专挑各种五颜六色或者亮闪闪的配饰和道具。 至于原本也在欣赏的绿间真太郎——被满脸写着不舍的七月七生请求，变成了无情的拍照机器。 等和田希掐着时间出来时，看到七月七生依旧顶着那个仿佛刚从乡下进城的老土发型，却穿着一袭过于宽松的白色希腊风长裙、还拿着道具矛和盾牌的少女。 她沉默了几秒：“你们打算让她cos雅典娜吗？” 黑子哲也眼神清澈：“不可以吗？” 七月七生：“不可以！！！” 桃井五月：“小七这样也很可爱诶，不过果然还是刚刚那件黑色系带裙更吸引我……” 那一件背基本上都露空了，根本走不出试衣间啊！ 七月七生哽咽地看向和田女士：“都交给你们吧——” 她听到赤司君说过只要普通的风格就行的！ 果然只有赤司君还是体谅她的！ 她换回原本的衣服后，乖乖巧巧地跟着和田女士进了造型间。 里面密不透风，开了空调但还是有点闷，七月七生把外套脱下来之后，靠在椅背上端正坐着。 和田希第一步就是把她的眼镜摘下来，随后拆掉发绳和已经尽可能往两边固定的刘海发卡，手指插进刘海从下往上捋，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眼睛后，慢悠悠打量了一会儿。 “刘海太厚，不够长也不好修，打薄，再烫一下，头发就——” 七月七生心虚地举起手：“请问能不能在不剪也不染烫的情况做造型呢……” 第27章 虽然明白了大家的想法，虽然也的确觉得自己的外形是得稍微改变一下……但是太快了太快了！ 她真的需要一点时间去适应一下啊啊啊！！ 厚刘海和黑框眼镜就是她的盾牌！是她精挑细选参考了好多本漫画才找到的最佳搭档！！ 在朋友们面前稍微包容一点坦率一点就算了，这几年已经习惯了之后真要全部去掉她会觉得自己在大街上裸奔的！！！ 看着女孩子可怜巴巴的神色，和田希挑了挑眉：“也行，我先试试能不能直接卷。” 她行动力超强地说做就做。 大约五分钟后，她看了看效果觉得可以，脑海里设计了一下整体发型和服饰搭配，画了个效果图出来。 七月七生忽略掉和田女士的不满，戴上眼镜看了一眼。 以她的审美来看，不算惊艳，但是保留了一点风格也非常协调的一套造型。 或许是赤司君为了照顾她还是有点讨厌被很多人注视的毛病特意要求吧……七月七生微妙地松了一口气，点点头同意了和田希的安排。 和田希啧了一声：“我去给你找衣服，你把你的眼镜摘了丢给你朋友保管，感觉越看越烦。等下我给你几副美瞳，你自己选一副。” 七月七生感觉到她的嫌弃，立马狗狗丢丢照做。 她的近视度数不算很高，但有点散光，推开门的时候，面对阳台那边的自然光，稍微眯了眯眼睛，没有第一时间说话。 然后就听自家小伙伴一阵吹捧。 桃井五月第一个凑过来贴贴：“哇！小七你这样超可爱的！超清新自然的风格！” 黄濑凉太满意地打量着：“不愧是小赤司选的店，水平确实不错——小七月你就这样回头率至少高达百分之八十。” 就连绿间居然也点了点头，倒是没说话。 七月七生既无奈又感动，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微微叹了口气，把眼镜放在黑子哲也手中。 “谢谢你们这么夸我……但是我就卷了个刘海，连衣服都是我穿来的那一套。” 因为中间换了太多次衣服所以完全忘记了最开始穿的是什么的桃井和黄濑：“……” 以为弄了发型化了妆的绿间真太郎：“……” 在一旁热闹的黑子哲也举起眼镜：“要丢吗？” 七月七生凑进一步，板着脸盯着他道：“不可以。” 黑子哲也眨了眨眼睛：“七月这样很可爱的。” 七月七生：“……” 她鼓鼓脸回了造型间。 等和小伙伴选好美瞳——主要是黄濑凉太非常坚决地反复强调就要那个，和田女士给她化好妆、换了一身衣服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七月七生稍微有点意外。 她个子高、骨架也不是偏小巧的类型，再加上深色的小麦肤色，所以很难穿出一些温柔甜美的感觉。 七月七生平时买衣服也都是尽量选一些自然宽松且简约的风格。 比如今天穿的就是草绿色亚麻衬衫搭配白灰色半身长裙。 和田女士给她搭配的是一套偏向潮流的类型。 外套是一件版型很不错的宽松短款红白色棒球服，整体设计有很多亮眼的巧思；内搭黑色不规则设计感无袖衬衫、特意露出半边锁骨，再配上水洗色的破洞微喇裤，整体就是偏向动态的中性休闲风格。 而各种细节处的小配饰则是点睛之笔。 比如脖颈的黑色小猫颈带。 七月七生看效果图和实物都只觉得很协调，穿到身上照镜子时却的确有点惊艳到。 太协调了。 色彩、版型、纹路、比例……一切的一切，在她身上没有一处突兀，简单明了又直接，仿佛安静却从不间断地延绵流动着的时尚。 和田女士给她设计的发型也是遵循如此思路。 在卷发棒吹风机和定型喷雾的叠加下，厚重的齐刘海变成了很有层次的空气感爱心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鬓边的碎发被卷翘，同样没有遮挡住脸型，但又不会显得死板规矩。 本来只是有些许自然卷的白杏色长发按照小桃的建议好好卷了一遍，然后被分成两半，下半部分随性的披着，上半部分则是扎了两个看着有点潦草但很灵动的辫子，晃动时有种非常利落的无畏感。 ……好拽但又很自然的力量的感觉！ 衣服和发型都出乎意料的惊艳，不过在化妆方面和田女士似乎就有点敷衍了。 只是给她戴了对有一圈很简单的浅色花纹的美瞳——七月七生不太懂这算不算美瞳，然后用跟她肤色接近的粉底液均匀了一下肤色，再修修画画眉毛，涂了一个灰粉色的口红……不到五分钟好像就没了。 脸和她平时在镜子里看到的没有很大区别，但给人的感觉好像不太一样了。 照全身镜的时候，这种是她自己、但又很陌生的感觉尤为强烈。 即使是七月七生也很难在第一眼就明确这是自己——甚至如果不细看可能都找不到对自己的熟悉感。 但是真的好看的。 七月七生对自己的审美很有信心。 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她的小伙伴会有多捧场。 于是，她狗狗祟祟自信满满打开门。 趁大家好像都没反应过来，七月七生——直接开始了大挑战！ 她首先选中的是应该最好对付的黄濑凉太，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后立刻往前一步逼近距离，然后坚定地注视黄濑的眼睛。 两人四目相对。 下一秒，黄濑凉太忽然将一只手放在她的肩膀上。 少年那张如同童话里的王子殿下的帅脸蓦然凑近，原本狭长漂亮而自带眼线极富攻击性的眸子弯成一道月牙。 “超漂亮的小七月！我选的美瞳果然无敌适合你！我们小七月果然可爱到可以原地出道！！！” 边说还边拿出手机开始疯狂找角度拍照。 七月七生眼神逐渐呆滞，茫然地按照他说的角度挪开脸——下一秒，就对上黑子哲也那张恬淡的笑颜。 “挑战失败加二。” 七月七生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闭上眼睛，耳边又幽幽响起恶魔的低语。 “七月，挑战失败加三。” “……” 虽然没办法趁大家没反应过来，但七月七生越挫越勇，直接对着桃井五月开口：“小桃，我不会对你移开眼睛的。” 她比桃井五月高出几厘米。 在距离很近的情况下，对视的时候，白杏色半扎卷发的少女视线是微微向下看的，她又习惯性平视，于是身体略微往前倾，有几缕卷发滚落在胸前滞空翘起，比气息的距离更近。 桃井五月感觉自己一下子被卷进那双戴了美瞳之后显得有点冷淡但愈发漂亮的雾粉色瞳孔之中。 她怔了一秒，深呼吸，然后直接无敌雀跃地扑了过去：“我认输我认输我认输——！！！” “小七小七，你现在超级酷的那种可爱你知道吗！我都要被你迷倒了！又冷淡又可靠的感觉，超级无敌吸引人的！虽然有点陌生，看起来不像小七，但是真的很漂亮——” 七月七生的表情从听到“认输”的得意还要压着笑，到被夸的不知所措、重新恢复了“啊？啊？”的清澈茫然和呆滞，再到“虽然说的很奇怪总之小桃是在夸我吧”的不好意思和包容。 ——耳朵都红了。 她抱着桃井五月，不经意和绿间真太郎对视上。 绿色短发的高大少年对比以往显得有点呆，对视上的时候似乎慌乱了一下，但又很快想起挑战恢复正常，发自内心地低声说了一句：“有点陌生，但是不奇怪……你把眼镜摘掉是好很多。” 因为是陈述的语气，七月七生理所当然地对视之后也用陈述的语气弯弯眸子笑：“谢谢。” 绿间真太郎并没有为难她的意思，主动挪开了视线。 七月七生第一时间找黑子哲也的身影然后有点小得意地比出了两根手指。 黑子哲也则是比了个“8”的手势，平静道：“还有八个人等着你。” 七月七生撇了撇嘴。 “区区八个……” 打扮完之后就是拍照环节。 店里 有专门的摄影区，不过七月七生和桃井五月都不打算很正式地拍，于是找了家商场的大头贴拍照机器区，兴致勃勃拍了好多张合照。 每拍一张桃井都要夸七月一次，七月七生被夸的很不好意思，耳根子都有点红，但是亮晶晶的眼睛却出卖了她喜不胜收的心情。 桃井五月看向她的眼神越发溺爱。 拍照的时候也拉了男生们。 不过在今天打扮的尤为精致的两个女生身边，除了黄濑凉太，剩下两个男生都有点不太适应，一凑近就表现的很僵硬。 当然，黑子哲也就算不习惯也依旧是一副平淡如水的无辜表情。 七月七生完全是凭借直觉来判断——他不自在！ 第28章 她指出这一点的时候，黑子哲也只是微妙地看了她一眼：“七月难道不清楚为什么嘛？” 心情膨胀的七月七生美滋滋：“因为我今天很好看吗？” 黑子哲也沉默了几秒，女孩子反而在几秒钟之后不自在了，讪讪收回视线：“开个玩笑嘛……” 黑子哲也忽然开口：“七月，再来尝试一次，这次不挑战，但是你不准挪开视线。” “这有什么意义……” 黑子哲也：“七月，看我。” 七月七生下意识地看向他的眼睛。 少年正仗着自己的低存在感，光明正大地注视着她，语气淡淡道：“今天的你很高兴——是因为七月今天很好看吗？” 七月七生又有点想躲，但又强迫自己继续盯着，只是有点羞恼地皱着脸：“打扮的好看当然会高兴啦。” 黑子哲也：“那你会因为我们的视线而高兴吗？” 七月七生越被问越别扭：“……被夸也肯定是会的吧。” 她忍不住小声道：“黑子君，你是在拿我做什么心理测试实验吗？还是什么心理诱导小技巧？” 对比帝光其他的正选，黑子哲也既没有优越的身体素质也没有娴熟的技巧，他唯一能拿出来的王牌，是他从出生就超低的存在感在十个人的篮球场中灵活运用的优势。 为了将自己的才能发挥到最大限度，黑子哲也很早之前就开始学习各种视觉和心理诱导的相关知识和技巧。 七月七生也配合过他不少次。 所以她很清楚，黑子君在试图暗示她什么——尽管是一些两人都心知肚明的事。 黑子哲也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他出乎意料地以陈述的口吻看着她：“七月，不要害怕。你高兴我们也会为你高兴，我们的欣赏你也会因此而高兴。” 他借着黄濑凉太刚刚的碎碎念，重复强调了一遍：“我们是朋友。” “你可以稍微期待一下。” …… “我已经明白了，既然我们是朋友，那这什么挑战也没什么意义了吧——” 七月七生用期待的目光看向黑子哲也。 黑子哲也丝毫不为所动：“如果真的明白了，那区区这种挑战应该很快就能完成了。” 七月七生忿忿：“但是这个挑战最大的问题在于——不熟悉的情况下，谁会莫名其妙跟我对视啊！？你不觉得这是bug吗！” 黑子哲也：“但是七月答应了。” “……” 七月七生垂头丧气，忿忿地咬了一口双色冰淇淋球。 距离出和田女士的店已经整整两个小时了。 去掉和小桃各种拍拍拍的一个小时，剩下的一个小时中，据不完全统计——主要是她的几个小伙伴在留意，大概有十二个人主动看向她，但等她回看过去，没有立马躲闪跟她对视的只有四个。 四个当中，有两个是对方先不好意思地挪开视线的，一个男生一个女生，都是先一步低头溜走了。 还有一个是抱着孩子但是穿的很时髦的女士，被她回以注视之后，很温柔地看着她笑。 七月七生有点不好意思就躲到小桃身侧了。 剩下那个……看起来一副要过来打人的凶神恶煞的样子！！ 七月七生很自然地从心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所以只能算成功两个，还有六个挑战……怎么还有六个挑战啊！ 七月七生垂头丧气地靠着小桃。 桃井五月宠溺地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顺手理了理她的发型：“要放弃吗？” 七月七生瞬间振作，目光坚定：“不要！我才不会在这种小挑战上输！” 黄濑也想摸摸小七月的脑袋，被果断地拒绝了——因为他就是让她挑战人数没有减少的罪魁祸首之一，他也不恼，笑嘻嘻道：“因为小七月太好看了，所以大家都不敢直视嘛。我也有过这样的烦恼呢。” 七月七生一哽：“你好欠揍。” 桃井五月：“赞同。” 黑子哲也：“加一。” 绿间真太郎：“我认可。” 黄濑凉太一下子委屈巴巴：“诶？为什么嘛，我只是实话实说——” 这下没人理他。 七月七生在被动的情况屡屡受挫之后，反省了一下，很快决定主动出击。 谁说不熟悉的情况下不会莫名其妙的对视了？ 她就会！ 她要主动盯着别人，直到别人也盯着她——直到挑战人数达标为止！ 随便盯一个路人确实有点过于莫名其妙了，七月七生打算找人交谈，到时候就能自然而然地看着别人的眼睛了。 七月七生把自己的想法跟小桃说了之后，说做就做。 于是接下来，她开始通过问路、购物时询问、各种各样的拉着路人询问——不断尝试。 看着七月七生坚定努力且从容的身影。 桃井五月沉默了一会儿，忍不住回忆：“其实最开始认识小七的时候，我以为她是个很内向的人来着。” 就是话有点多。 黄濑凉太沉痛地发表感想：“我第一眼以为她是那种说句话都会很害羞的女生。” 然后在第一次训练的时候就被非常平静地指出了一堆毛病。 绿间真太郎：“……我以为紫原在恐吓她，她很害怕。” 结果是紫原闻到她身上的小饼干的味道问她是什么，七月拿小饼干哄他训练。 黑子哲也总结：“内向、容易对男生害羞、容易被恐吓，但是能轻而易举在人来人往的商场里随便拉着陌生人聊天和盯着对方的七月同学？” “……” 黄濑凉太感慨：“小七月的社交能力有时候其实也蛮恐怖的。” 被总结成部分“社交恐怖分子”的七月同学在努力搜寻了一圈目标之后，终于把剩下的挑战人数一个个减少——最后成功只剩下一个。 没有继续下去，是因为再继续下去可能就会被当成变态举报了。 在主动被路过的保安有什么困难之后，七月七生和帝光的大家都沉默了片刻。 保安走之后，绿间真太郎严肃地推了推眼镜：“我觉得这个挑战可以结束了……” 七月七生有气无力：“就差一个了……我饿了。” 众人决定转战小吃街。 路上碰见几个约着出来玩的帝光的学生，是隔壁女排部的，偶尔用过场子。 身为经理的桃井五月主动打了招呼，那两个女生也过来跟她打了招呼，然后看向其他人：“黄濑君、绿间君也出来玩了吗……这位是你的朋友吗？” 正要打招呼的七月七生一怔。 不过她很快恢复如初，点了点头：“你们好。” 一个女生笑着招了招手：“那我们不打扰你们了，下周见哦。” 等人走后，七月七生才露出一副沉思的表情：“我看起来真的差别有那么大吗？” 桃井五月犹豫：“变化是有点，但也不至于吧……” 因为经常相处，她其实很早就发现小 七其实长得很好看了。 两个女孩子嘀咕了一阵。 绿间真太郎没敢说从七月七生摘下眼镜之后他就有点认不出来了。 不过七月七生也不是纠结的人——她还惦记着最后一个挑战呢，目标明确地朝着小吃街目不斜视地走着。 直到被小桃连续拍了拍肩膀。 这是临时决定的“有人在看你”的暗号。 七月七生几乎条件反射地冲着桃井五月指示的方向看过去，然后愣住。 那个人身边是——孤爪同学……？ 孤爪同学怎么会突然出现？ 七月七生已经习惯性盯了一下，然后下一秒就见孤爪同学感知到什么似的抬起头，看向她。 ‘孤爪同学在看着她。’ 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七月七生忽然就莫名慌张起来，本能地想要挪开视线——黑子君的那些话一下子全都在这一刻清晰明确地涌现在她的意识里。 七月七生僵住。 七月七生颤动的视线缓缓定了下来——她能听见自己莫名剧烈的心跳，能感知到孤爪同学的视线，也能在几秒钟的沉默间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紧张畏惧与期待。 ‘孤爪同学会怎么看莫名其妙的她？’ 她无意识往前走了一步。 与认识了许久的帝光的大家不一样，七月七生认识孤爪研磨不到一周，但是她已经擅自想让他成为她的朋友，也完全出乎想象地得到了“朋友”的认可。 但那是在学校。 学校是一个很奇怪也很特殊的场合，当相处的空间再密切一点，比如同桌前后桌、比如一个狭小的角落，同时出现两个人的时候，就很容易聊起来，然后成为朋友——所以孤爪同学会那么说其实也是情理之中。 ‘不喜欢被注视着的孤爪同学在学校之外的地方被她注视着会怎么样？’ 第29章 去注视着他人是七月七生与黑子哲也等人立下的约定和挑战。 黑子君告诉她不要挪开视线、不要害怕。 他还说过什么来着……‘你可以稍微期待一下。’ 七月七生其实也不明确自己具体为什么会害怕，但更不明白为什么黑子君让她期待一下。 害怕什么？ 期待什么？ …… 这些茫然又乱七八糟的情绪，在微微蹙眉的孤爪同学慢慢走到她面前，七月七生忽然想到——‘孤爪同学会认不出来我吗’的时候，被放到最大化。 而走到她面前的黑发少年，略显警惕且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在她挑战开始后就自动后退一步假装跟她不是一伙的帝光几人，神情有些凝重。 “你……” 第23章 第23章短短几秒钟，七月七…… 短短几秒钟，七月七生脑海中已经闪现过无数种孤爪同学来找她要说的话。 ‘你的视线很不礼貌。’ ‘你有什么事找我吗，为什么看着我？’ ‘你这么看我是和我有仇吗？’ ‘你拉链开了。’ ‘……’ 怎么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都蹦出来了！ 七月七生一边痛恨自己乱七八糟的漫画画多了脑袋也坏掉了，一边硬是憋住不挪开视线、也没去检查自己的外形，一不留神连呼吸都屏住了，脑袋嗡嗡的。 直到孤爪同学低头摆弄了一下手机，然后把手机递给她，声音不大不小：“七月同学，刚刚班里面有人捡到这个，有点像你丢的，你看一下是不是。” 手机上是两人前几天加上的聊天软件界面，原本只只互相发了“你好”的招呼。 现在输入栏正打着一行：[你被威胁了吗？] 七月七生茫然地回头看了一眼——赫然是不知何时退后好几步、看天看地就是不正眼看她但余光一个个都朝着她虎视眈眈，表情坚定严肃到有几分凶神恶煞的帝光几人！ 七月七生福至心灵、僵硬地理解了孤爪同学的凝重。 “……” “不不不！没有！不是的！！！” 七月七生的脸完全憋红了。 刚刚被保安询问的时候她都没觉得这么尴尬——不是，他们怎么这么做贼心虚的样子啊！ 面对孤爪同学有点怀疑的眼神，终于憋不住的七月七生深吸一口气，下意识去推眼镜，意外地推了个空，看起来有点像是捂脸。 实际上她也确实很想捂脸。 “这个……他们是我在帝光的朋友，然后，我们现在在玩一个、嗯，游戏！” 黑子哲也忽然出声：“最后一个人，七月，恭喜你挑战成功。” 七月七生亲眼看见他开口的时候，孤爪同学的瞳孔肉眼可见地扩大了，仿佛被吓了一跳。 她回头，看到若无其事给她竖拇指的黑子哲也脸上的无辜微笑，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我就说区区这种挑战！” 然后又立马转回去跟孤爪同学局促地解释来龙去脉。 孤爪研磨有点不明所以：“这对七月同学而言有什么挑战性吗？” 被注视的第一时间就能抓到视线的方向然后飞快地看回去、说话时还喜欢盯着人的七月同学，又怎么会为这种挑战而一副困扰的表情？ 孤爪研磨是真的无法理解。 然后就见鬼鬼祟祟的那几人神情变得微妙，或直白或小心但还是很明显地不约而同打量着他。 “哦——” “诶……” “这人谁啊？” “……” 桃井五月还小步溜到七月同学身边，把她往后拉了几步，就警惕地捂着她耳朵道：“他就是你说的那个什么爪爪？” “是孤爪同学……” “看着也不像你说的那么温柔体贴啊，内向倒是挺内向的。” 七月七生下意识瞥了眼没吭声的孤爪同学，微微蹙眉，心情有点忐忑。 她迅速握了握桃井的手安抚：“回去跟你说。” 然后不动声色站在孤爪研磨面前挡住其他人视线。 余光瞥见正往这边走的孤爪同学的同伴，七月七生心中叹了口气，主动对着双方介绍。 “这位是我现在的前桌，也是刚刚跟你们说的那个朋友，孤爪同学。” “这些是我在帝光的朋友，我们以前是一个社团的，很久没见所以今天约了一起出来玩——孤爪同学也是和朋友一起出来玩吗？” 刚好走到孤爪研磨身边，顶着一头有点乱还遮住了半只眼睛的刺猬头的高个子少年主动打了个招呼。 他挥了挥手，笑容爽朗却无端让七月觉得有点发毛：“是啊，我们出来买点东西，你就是七月同学吧。研磨跟我说过很多次，哎呀，都说百闻不如一见，真是位漂亮的小姐啊。” 七月七生莫名打了个寒颤，脱口而出：“我也经常听孤爪同学说小黑——啊不对，黑学长……抱歉！！” 啊啊啊她要找个地洞钻下去！ 七月七生知道孤爪同学不喜欢被他人打量，自己的朋友虽说没有恶意，但肯定有让他觉得不自在。 这位黑学长——不知道叫什么总之肯定是也察觉到这一点才过来给孤爪同学撑腰的！ 黑尾铁朗的笑容多了几分若有所思：“直接这么叫我也可以哦。” “这、这怎么可能……” 七月七生一副快要碎掉的虚弱状态。 孤爪研磨有点看不过去，无奈道：“小黑的名字是黑尾铁朗，不过你叫他确实可以不用加上敬称……加上也没有关系。” 他瞥了一眼因为七月同学的道歉变得有点不爽的几人，确认了他们眼里的关心，倒也不是很在意。 “你们还要去玩吧，我就不打扰了。小黑，走了。” 说着就径直转身要走。 黑尾铁朗也无奈，瞥了自家伙伴一眼，客套了一下：“这次确实不方便打扰，等下次我再好好感谢七月同学这段时间对我们研磨的照顾。” 黄濑凉太忍不住往前站了一步，伸出手，同样摆出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哎呀，这话应该是我们说才对，孤爪同学是小七月 转学的第一个朋友，我们都没好好感激一下，多说不过去啊。” 他们俩各自都很高，体型也有点相似，一个黑发一个金发，此刻看起来表情居然出奇地一致。 “正好我们准备去吃饭，要一起吗？” “不了，我们也要回家吃饭了。还是下次吧。” “那到时候请务必让我们好好招待。” “那怎么行，肯定是我们这边……” 听着身后寒暄的话的孤爪研磨：“……” 看着笑容一团和气视线针锋相对两人的七月七生：“……” 他俩对视一眼，各自无奈地拉住了自家小伙伴。 大概有点为表歉意的意思在，孤爪研磨主动道了一句：“下周见，七月同学。” 七月七生微妙地能体会他的想法，点了点头：“下周见。” …… 等那两人的背影走远，七月七生这才完全松了一口气，又觉得有点亏。 她用力打了黄濑凉太的手心一下，不满：“我都赢了挑战，你还在孤爪同学的朋友面前表现什么。” 黄濑凉太不可置信地望着她：“你就在意这个？！” “不然呢？” 七月七生瘪了瘪嘴，直白道：“难道要怪你们的视线让孤爪同学不舒服了吗？他是我的朋友，你们更是啊，而且你们又没有恶意——但是后面我道歉你还瞪着人家就过分了。” 没有那副丑眼镜的遮挡，少女那双绮丽清澈的粉色眼睛完全展现出来，神情里柔软的信任也毫无保留。 黄濑凉太眼神飘忽，倒是老实道了歉：“对不起嘛，但是那家伙让你为难了诶。” “没有为难。” 七月七生摇了摇头，认真道：“不管怎样，只要你们还把我当成朋友，我就不会为难。” 黄濑凉太不好意思之余，稍微有一点不服气——和小七月认识了快三年的他们在她心中的地位，肯定跟那个弱不禁风的妹妹头是不一样的！ 但是他这次学乖了，立马道：“我肯定是把小七月当成朋友的！” 桃井五月挽住七月七生的手臂哼笑一声，有点得意：“我们之间还用说这种话嘛。” 黄濑凉太：“？” 黑子哲也表情纯良地补刀：“到这种时候还说这种话，不觉得有点生分吗？” 黄濑凉太：“？？” 绿间真太郎扶了扶眼镜：“事实无需多言。” 黄濑凉太：“？？？” 黄濑凉太破防了，眼泪汪汪看着七月七生：“小七月你说实话，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朋友！” 七月七生：“……” 七月七生耐心地摸了摸他的头：“等下我们去吃奶汁烤洋葱汤吧。” “好！” 黄濑凉太被哄好了。 第30章 吃饭的时候桃井五月很认真地跟七月七生说悄悄话。 “小七不要太哄着小黄配合他，会被传染变傻的。” 七月七生自信：“那必然不可能。” 最后是吃吃喝喝拍照打游戏购物逛街——玩了一整天。 服装和道具都是算从和田女士的办公室借的，需要还回去，或者直接原价买下全套也可以。 桃井五月在旁边不断怂恿七月七生买下来。 “小七这么穿多合适啊，超好看的好不好，我们一起凑钱买下来吧，以后跟我出门约会就这么穿！” 七月七生拒绝：“变化最大的发型我又不会搞，黄濑会也不行，总不能每次都出来让你们帮我。” “小七那么聪明，稍微学习一下肯定就会了！” 七月七生不想搞那么麻烦，打算再次拒绝的时候，桃井五月小小声说了一句：“我想看小七漂漂亮亮被欣赏的样子嘛，很耀眼的。” 七月七生犹豫了一下。 “等我有空……” 认识这么久，桃井五月对这家伙的拖延症已经了如指掌了。 她迅速给小七定了一个期限：“那就下个月月底前再约出来聚一次吧！到时候小七要好好打扮哦！” 七月七生想反悔都来不及，只能答应下来。 她本来其实是有点莫名的烦躁的，但是看到粉发少女地挑选两人的合照时脸上的喜悦，那些藏在心底不为人知的茫然烦躁一下子就被安抚下来。 黑子君跟她说了很多她理解也不理解的话。 她想她应该明白，但是又不想去想——啊，她又开始逃避了。 这姑且不谈。 不过有一点她很明确，看到朋友高兴，她自己也会很高兴。 她的朋友们对她而言很重要——‘如果是为了满足他们的期待，她稍微努力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吧？’ 这样的想法悄无声息在七月七生的心底埋下了种子。 独自一人在更衣室换衣服之前，七月七生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已经分不清楚是熟悉还是陌生了。 不过说实话，她觉得无论是眼前的自己还是平时打扮的不起眼的自己，她都不熟悉。 所以不是很重要。 七月七生只是鬼使神差用手机给自己拍下今天第一张单人全身照、一张自拍。 换了衣服之后，她被和田女士手把手教着怎么卸得干净且不伤皮肤、戴摘美瞳的技巧，又换回了原本垂在胸前的双马尾和黑色粗框眼镜。 和田女士刚刚的温和与耐心一下子消失了。 她随意地拿了一个装进塑封袋的项链给七月七生，敷衍道：“来我们这的客人我们都会送上一件小礼物，这个是你的。” 那是一条做工很精巧的波西米亚复古风太阳月亮长吊坠。 太阳中间是一颗清透的粉色宝石。 并不小巧，拿着也很重，是条很有份量的装饰品，异域风格很张扬也很吸引人。 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并不日常——这仅对于七月七生而言。 回家的路上七月七生买了一面新的桌上镜。 搬家的时候没有带镜子，所以此前她都是对着卫生间的镜子草草梳妆打扮的。 准确来说，那或许不叫梳妆打扮，只是扎头发。 总之七月七生在自己的房间里照了好一会儿镜子，从陌生到熟悉再到陌生，再到已经看到对自己的脸有点晕的程度了。 她突然想对比在更衣室的那张照片，重新拍一张。 房间里没有全身镜，萌华房间倒是有，但是她和侑真去上培训班了。 七月七生想了想还是给萌华发了条信息，得到对方的允许后才去她的房间。 萌华的房间跟她的完全不一样，有很多可爱的粉色装点，床上用品、玩偶、马克杯、画……连墙纸的纹路都是粉色的魔法阵。 整体看起来既然整洁又柔软，相当有少女心。 七月七生小心翼翼地踏过编制地毯，走到衣柜边，拉开之后会滑出一面全身镜，很方便的设计。 她对着镜子给自己拍了两张，并不熟练地合上衣柜的时候，不知道哪里卡住了。 七月七生只能蹲下来，发现是边缘的一本钢琴曲谱。 皱巴巴的，已经泛着陈旧的黄色，不小心翻开全都是笔记。 是萌华的字。 但是她并不记得萌华会钢琴——她太不关心她了吗？ 可是她还能为他们做些什么？ “……” 七月七生沉默了一会儿，把琴谱往里推了推，闷着脑袋回了自己的房间，不去想那些令人烦躁的东西。 她打开购物软件，订购了一面全身镜。 然后翻开了手机的相册。 最新几张赫然是她“改造”前后的样子，七月七生来回滑动对比了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但是通过这种对比，她很明确一点就是——不管二者像不像，但看起来确实很难联想到一个人身上。 完全不同的感觉。 所以……孤爪同学是怎么第一眼就认出自己的？ 七月七生纠结了一小会儿，在输入栏删删减减半天，最后还是原本的那句话。 [我朋友都说我今天的造型变化很大，孤爪同学居然第一眼就认出来了，你好厉害！] 然后又纠结起来，迟迟没按下 发送键。 等到她终于下定决心，眼睛一闭就是发消息的时候，手一滑，从发送键变成了电话键。 七月七生：“……” 她沉默了几秒，一边觉得自己社死，另一边却有点好奇。 在孤爪同学定义中的“朋友”……能让他接受这样的“冒犯”吗？ 重复的电话铃声听起来有点让人煎熬，但在这个等待的过程中，七月七生反而越来越平静。 她的脑海中心平气和地分析着孤爪同学的反应、这段友谊要如何维系、孤爪同学会对黑尾前辈说些什么……以及，她对孤爪同学的信任有多少。 这是一段很奇妙的思考状态。 即使有了结论也不会被放在心上，更不影响之后的相处，不需要准确的结果，只是单纯的思考。 七月七生偶尔会通过这种方式来放空心情。 今天发生的事情对于她来说变化太多，但是她没办法确认这是往好的方面走还是会更糟糕，总之，她觉得应该有些什么开始变化了。 七月七生想尝试一些新的东西。 或许正因如此她能耐下心来等待电话铃声的变化——是戛然而止还是接通？ 如果被拒绝了她也不会很难过……啊，通了。 于是戛然而止的是七月七生的思绪。 电话那头有很多噪点一般的杂音，孤爪同学的声音因而也有些失真，但能听出来很懒散的感觉。 “七月同学，有什么事吗？” 七月七生脑袋有点愣愣的，说话也不太过脑子：“按错键了。本来想发信息的，但是不小心点到通话了。然后有点好奇孤爪同学会不会接，就没有挂断。” 嗯，是她能做出来的事情。 孤爪研磨感觉自己的接受能力有点强的过分，也过于耐心了：“比起电话我更习惯发信息，一般也没什么人给我打电话。但是我会接。七月同学本来想说什么？” “我本来想说什么来着……你在走路吗？” “嗯。” “我记起来了，对，我想问你来着，今天第一眼就认出我来了吗？” 孤爪研磨有些迟疑，按照她的思维方式和逻辑思考了一下，才不确定地回答：“抱歉，我不太擅长分辨女生有没有化妆……” 七月七生并没有让他慢慢猜，坦然道：“我今天碰见几个以前的同学，她们没认出我来，但是孤爪同学认出我了，我很好奇，在孤爪同学眼里我到底是什么样子。” “……这个问题对我来说有点不好具体回答。” 孤爪研磨沉思片刻后回答。 然后声音变得很远：“对，就一瓶苹果汁……不要袋子……可以。” 过了一分钟他才接着回答：“我刚刚在买东西——我基本上没有具体去形容别人在我这里的样子，上次在七月同学面前直接作出评价，对我来说已经很艰难了。” “但如果你只是好奇为什么我能认出你，大概有别的原因。” 七月七生描述不清自己现在的心情。 孤爪同学的声音总是很平静，淡淡的感觉，和她很强烈的情绪不一样，所以时不时会让她觉得，他的话很有信服力。 和赤司君那种“绝对通往正确与获胜”的信服力不同，是另外一种，很温柔的感觉。 所以她会轻而易举因为孤爪同学话里的认可之意感到无比雀跃和满足。 七月七生会忍不住顺着他的话期待。 就像此刻，她的好奇心和注意力一下子孤爪同学调走了：“什么理由？” 孤爪研磨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仿佛捂住了手机，在跟什么人对话。 第31章 又过了几分钟，他的声音才从远处的天边落在她的耳边。 “在你转学之前我就见过你。” “……” 第24章 第24章七月七生愣了几秒，…… 七月七生愣了几秒，声音有点茫然：“……孤爪同学什么时候见过我的？” 孤爪研磨确定地开口：“7月6日。” 7月6日？那不就是她的生日那天？ 但是那天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吧……等等。 今年的7月6日，是一个非常寻常的夏天的周末，也是距离暑假、也就是她即将转学的最后半个月。 唯一稍微让七月七生在意的理由，或许只是因为这一天是她的诞生日。 父母说要回家吃饭，但是没有说具体是中午还是晚上，所以她一整天几乎都是在家里待着的。 但是直到她做完晚饭，他们也没回来。 吃完饭之后，她送侑真和萌华去上培训班，顺便买了点烘焙材料。 然后回来的路上，碰见有个瘦瘦小小拿着钱包的女孩子被一群凶神恶煞的男生们围着……七月七生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总之，望着玻璃门倒映着的沉默又不起眼的身影，她忽然想做点什么。 于是咬咬牙冲了进去，把人拉出来带着跑走，藏进垃圾堆后面，又独自逃跑吸引那些人的注意力。 而在她选择的逃跑路线中，一个黑色中短发的中学生很不巧地站在那里挡住。 周围再没有其他伫立的行人，七月七生惊慌失措、又怕自己跑之后，眼前这个呆呆的“女孩子”会被连累，干脆梅开二度，直接把人拉着跑走了。 不知道跑了多久，总之回去之后心惊胆战又有点为自己骄傲了一整晚。 等到第二天早上才稍微缓过神来。 仿佛做贼心虚的七月七生偷偷走到卧室门口，观察了一下。 只有弟弟妹妹还在客厅吵。 “小学都毕业了还在看这种小学生谈恋爱的动画片——不会每天睡前还要祈祷被窝里生个蛋吧。” 刚升上国中没多久的弟弟七月侑真大声嘲讽着。 光凭声音都能想象出他踩在沙发上，不屑抱臂、眼中满是鄙夷的样子。 虽然知道对方不是在点自己，但的确这么干过的七月七生还是心虚地僵住了几秒。 然后注意力被吸引。 侑真双胞胎妹妹，七月萌华的音量丝毫不逊色。 “笨蛋侑真，男主明明是高中生几斗才对！而且你一点都不懂女孩子心思，祈祷守护蛋算什么，当然是要祈祷天降几斗那样的帅哥学长来一段甜甜的恋爱啊！” 站唯世男主的七月七生没吭声。 所以说……喜欢调戏小学生的高中生有什么帅的啊？明明是温柔善良的金发系美少年才更适合当官配吧！ 七月家十六岁在读国中三年级的长姐在心中超大声地吐槽。 然后忿忿溜到邻居齐木楠雄的房间。 想要证明自己嗑的cp才是官配的双麻花辫少女一脸正色地翻开漫画时，全然没注意到一旁粉发少年脸上欲言又止的神色。 然后越翻越觉得不对劲。 一个小时后。 等看到最终如同妹妹所说，男主是月咏几斗，而她支持的唯世是唯一一个没有cp的大结局时，女孩子笨重眼镜下的粉眸已经眼神死了。 嘴里还自认克制地小声呢喃着：“怎么会这样……” 被她的心声吵到差点要暴露自己的超能力直接戳穿的齐木楠雄也眼神死。 他点开七月七生发布在pixiv上点赞最多的那张在猫咖睡觉的黑猫少年同人图，明晃晃摆在女孩子面前。 齐木楠雄面无表情开导：[你不是挺喜欢这个角色吗？] 七月七生试图解释：“我只是觉得他跟猫咪一起的样子很可爱，但是你知道的，我喜欢的一直都是金发系王子类型的角色。” 想起同班同学的黄濑凉太，她还补充了句：“不轻浮的那种。” 齐木楠雄依旧面无表情：[我不知道。] 七月七生瘪着嘴：“……哦。” 齐木楠雄听她心底从“讨厌的直男”“难怪单身至今”，到“好吧骂完了原谅他了”——中间只隔了不到三秒钟的语气变化，唇边微不可 察地扬起一点弧度。 原本对她打破自己的清静、吵吵闹闹的心声也好心情地容忍了。 他好心提醒：[你来我这里就是为了看漫画的？] 七月七生刚下意识点头，慢半拍想起来自己一开始的打算。 女孩子笨重黑色镜框下的眼睛一下子乱飘起来。 她清了清嗓，把漫画书丢到一边，正襟危坐起来，为表正式还拨开厚重的白杏色刘海，将清澈的粉瞳展露的更清晰，一本正经道：“楠雄，你猜我昨天做了什么？” 话还没说完，嘴边的笑容已经完全压不下来，傻乎乎的，一看就是开心的不得了。 她并不知道齐木家的弟弟已经听到了她“总之先让楠雄佩服一下她的勇气、再借机提议让楠雄帮忙查一下那伙人有没有报复那两个女生，说不定还能让那楠雄夸一下她的细心妥帖！”——一长串非常充满想象力的心理活动。 唯一符合一点事实情况的是总结下来就是她脑中一闪而过的“楠雄应该能帮忙吧，感觉他真的很厉害”的直觉。 这确实没想错就是了。 齐木楠雄不动声色反问：[什么？] 七月七生迫不及待说出了自己的英勇事迹。 “我昨天晚上不是出去了嘛……总之，我可是救了两个女生！” 什么叫两个女生，其中一个明明是男生而且也不需要你帮忙，你是眼瞎吗——哦，她近视。 齐木楠雄看着女孩子兴高采烈的神色，到底没有扫兴地说什么“别以身犯险”，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作为回应，试图让对方理解自己不支持这种行为的态度。 然而七月七生虽然注意到他的冷淡，语气却更骄傲了。 “楠雄你是不是觉得我太莽撞了——才没有哦！为了不让那群人记住我，我把领结摘了、外套脱了绑在腰上，头发弄散眼镜摘下来，保证没有泄露个人信息，跑的时候也没有往家里这个方向……我是不是有成长很多！” 看着眼神亮晶晶、满脸写着求夸的少女，齐木楠雄无声叹了口气。 他找了面全身镜，让她重复一遍当时的打扮。 七月七生虽然不解，但还是照做。 眼镜摘了、刘海捋到一边，粉眸精致漂亮的仿佛具有攻击性。 长时间绑着的麻花辫一散开就形成凌乱的羊毛卷，显得原本就不大的脸越发小巧，摘领结的时候顺手解开第一粒扣子，麦色脖颈线条纤细而富有生机感。 ……不过十几秒，原本没什么存在感的土气小透明一下子变得明艳时尚起来。 全靠脸完成的时尚。 齐木楠雄一回想起她顶着这副样子冲进那群难得做一次好事的不良少年堆——是的，那些人不是在恐吓，只是单纯捡到了那个女生的钱包还给她而已——但是七月七生却因为恐惧粉眸中盈满水光、偏偏神情又坚定地像是在拍什么电影写真的样子，就一阵心梗。 最心梗的，还是那群不良少年面面相觑目送着她抓着人跑后，领头的那个还不好意思地让其他人去学校打听联系方式。 想起让那群人放弃这个念头而用超能力引发的各种麻烦，齐木楠雄就心塞不已。 偏偏面前的女孩子还因为近视，傻乎乎地贴着镜子看，后知后觉：“还蛮好看的诶。” 齐木楠雄语气凉凉：[你知道啊。] 七月七生还有点不好意思：“我审美还是正常的嘛——反正让人看到之后想不到我就行啦。” 齐木楠雄：[你打算一直这样吗？] “……” 七月七生迟疑了下。 她不太习惯没有眼镜的感觉，一边思索又一边不自觉戴上，重新扎好麻花辫，衣服也中规中矩穿着，恢复了一开始老实中透着点土气的打扮。 七月七生还没想好答案，卧室的门被忽然敲响。 齐木妈妈的声音响起：“我手里拿着东西，小七能帮忙开一下门吗？” 七月七生想也没想就起身走到门口。 打开门把手的前一刻，齐木楠雄却忽然拽住她的手腕，把她往身后带，然后面无表情开了门。 “砰”的一声，礼炮声响起—— “生日快乐啊小七！” 齐木久留美的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高兴：“你又长了一岁……怎么是楠雄你！？” 她更想问的是，难道楠雄没听到她让小七开门给她一个惊喜的心声吗？ 顶着满头彩带的齐木楠雄：[是我]。 齐木久留美思考了半秒钟，然后放弃思考，高高兴兴地把给七月七生准备的礼物送给她。 七月七生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 等接过礼物后，才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来，乖乖地道谢。 第32章 齐木久留美看着她这么乖的样子，心下一动。 “有什么想要的生日愿望吗？” 短发女人看了眼少年，神神秘秘又自信地笑：“只要跟我们家楠雄说，什么愿望都能实现哦，他可是——超厉害的！” 齐木楠雄提起的心险险放下，又听邻家女孩子丝毫没有怀疑地点点头，又灿烂一笑。 “我知道！楠雄超厉害的！他已经把礼物给我啦～” “诶？楠雄今天不是没出……” 话音未落，齐木阿姨后知后觉地捂着唇，以为对方是用超能力做的，一边试图替自家儿子掩盖秘密，一边又为自家楠雄居然用超能力送人礼物而觉得激动和暧昧。 她露出一个复杂的释怀笑容，抹着眼角不存在的泪：“原来如此，我知道了，楠雄你长大了。” 齐木楠雄：[……] 齐木楠雄：[我昨天送的。] “昨天？”齐木阿姨纳闷，“你昨天送干什么？” 齐木楠雄瞥了眼浅米色麻花辫的少女，在对方小幅度地快速摇头中，面无表情说出事实：[因为她生日在7月6日，昨天。] 齐木阿姨愣在原地。 七月七生：“……”啊啊啊！！ 七月七生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正要道歉解释，就被齐木楠雄毫不客气地关上了门。 室内只有两人。 七月七生手指一秒八百个小动作，内心的吐槽快要溢满，但看着毫无反应的少年，面上也只是憋到涨红了脸。 然后在心中庆幸自己皮肤是小麦色的就算脸发烫也看不出来。 本来的确什么都看不出来的齐木楠雄：[哦。] 七月七生猛地抬起头：“啊？你刚刚说话了吗？” 齐木楠雄点了点头。 在女孩子期待的目光中，他重复了一遍：[你打算一直这样吗？] 七月七生：“……什、什么这样？” 装傻充愣。 齐木楠雄想起齐木一家刚搬过来，齐木妈妈带着自家两个孩子去七月家里拜访时的场面。 说起孩子。 七月妈妈用满是爱意的目光看着一手一个的双胞胎：“我们家侑真和萌华都很活泼，而且很聪明，肯定能和你们家小楠玩到一起的……” 但到七月七生，女人语气中的情绪明显淡了点。 “名字吗，因为她正好7月7那天出生，我和她爸爸觉得很巧，就干脆取了这个名字纪念。” 七月妈妈回头看了眼安静待在身后的长女，笑着：“她很乖的，很懂事，久留美有什么要帮忙都可以喊她哦。” 小七生沉默一秒，才慢半拍、羞涩似的点点头。 齐木楠雄清楚地记得自己那时听到的心声。 [妈妈最近的工作也好忙啊。] [等什么时候不忙了再提醒妈妈一遍，七生的生日在7月6日……要不还是算了吧？爸爸妈妈这么辛苦地在工作养我和弟弟妹妹。] [要不今年就跟爸爸妈妈说不过生日了？] 之所以至今都记得。 是因为那一年，一直到7月7日23：59：59，小七生也没能说出口。 因为没有人给她过生日。 [……] 齐木楠雄还是多管闲事了一句：[你不是不满现状，想做点什么改变一下吗？就像昨天晚上一样，尝试着随心而动、改变一下形象怎么样？] 七月七生当时没有回复，只是沉默了一会儿，把话题拉回了最初来找楠雄的原因。 她拿出已经画好的草 稿本：“我记得那群男生的校服是这款，差不多长这样；被威胁的那个女生是这个，至于另外一个女生穿的什么我没看清，所以记不太清了……” 第二天，齐木楠雄告诉七月七生，事情已经解决了。 七月七生就没再在意那一天。 “……” 七月七生迟疑的时候，已经稍微猜到一点她的心思的孤爪研磨歪了歪脑袋：“七月同学不会说不记得了吧？” 七月七生不得不直面事实，语气磕巴了一下：“不、不会吧？” 孤爪研磨冷酷道：“七月同学想的应该没错。” 想起模糊视线中的黑发少年人的身形——难怪第一次见到孤爪同学会觉得有点眼熟来着，以及，当时拉着少年人跑时握住的比起一般女生来说异常结实的手腕。 最后再加上孤爪同学前不久的那句“我看起来很像女孩子吗”。 “……” 七月七生再一次痛恨自己过于良好的记忆力。 她痛苦地一头栽倒在床上，无声尖叫着打了几个滚，然后望着天花板，眼神放空，虚弱地解释道：“我、我那天冲出去的时候，没戴眼镜，所以……” 孤爪研磨：“我看到了。” 七月七生下意识卖乖附和：“孤爪同学视力真好……啊，所以你是那天见到所以今天能认出来的吗！” “嗯。” 七月七生悟了——难怪！ 然后才慢慢察觉出什么不对来。 “所以，我刚转学过来孤爪同学就认出我了吗？” 孤爪研磨没有否认。 七月七生鲤鱼打挺起身，语气一下子兴奋起来：“所以孤爪同学能一直包容我的性格并不是因为孤爪同学的温柔，而是我比较特殊吗！？” 从听到耳机那头突然有活力起来的声音就开始有种“七月同学应该又要夸张地说些什么”直觉的孤爪研磨：“……” 过于直球了。 不知道该怎么回。 七月同学的脑回路他还是不能理解。 …… 孤爪研磨的沉默让七月七生后知后觉自己说的有多么不妥当。 她的气血一下子上涌，感觉整个脑袋都在冒烟：“不是的，我、我的意思是……” ……不对啊她就是这个意思啊。 七月七生把自己说服了，又慢慢理直气壮起来：“孤爪同学你想想嘛，如果你对谁都温柔那怎么能说明你把我当成朋友了呢，只有对真正的朋友才会特殊一点吧，所以孤爪同学是真正把我当成朋友了吧……？” 孤爪研磨觉得她这个人有点过于在意对朋友的定义。 甚至有点像是以前被伤害过。 但从认识的这段时间她的表现来看如果是这样那就很矛盾——她对朋友半点戒备都没有，而且是全然的关心付出与维护。 他无法理解，又保持了一定的谨慎态度反问：“七月同学，如你所说，我们是真正的朋友，那你对我的态度与现在相比会产生什么样的变化？” 七月七生被问住了。 孤爪研磨换了个方式问：“七月同学是想要实现些什么才迫切地希望在新学校交到真正的朋友？” 这句理智又难免显得冷淡的话一下子让七月七生慌了少许，也有点难以脱出自身去从容回答。 她只能顺着孤爪同学的话思考。 她最开始想要什么—— “我想……融入新环境，不至于一个人吃饭……？” 女孩子无意识地一边回忆一边嗫嚅着回答。 孤爪研磨默了默，原本不打算接着说，但嘴鬼使神差开了口：“从第一天开始你就不是一个人吃饭了。” 他为自己突然的开口停顿了一下，又淡淡地追问以找补：“还有别的愿望吗？” “我、我想改变自己的形象……？” 这种漏洞百出的话，孤爪研磨觉得能耐心回答的自己也有点不可思议：“你今天不是改变了吗，而且改变的很成功——还有吗？” 七月七生这一次思考了很久。 才很小声很艰难地呢喃：“我……我想在有点孤独的时候也可以有随便打扰的那种真正的朋友……” 孤爪研磨沉默几秒，其实是带了一点烦躁地反问：“你不是已经给我打电话了吗？” “真正的朋友”有那么重要吗？ 如果不是“真正的朋友”，她甚至不想认可他是朋友吗？ 七月七生大概是听出了他并不温和的语气，声线都有点颤：“那、那孤爪同学，你下次还会接吗？” 孤爪研磨一下子想到两个月前，突然如同电影角色一样夸张撞到他面前、又强硬地把他拉起来跑的那个少女。 她有着很健康的肤色、身体素质，一双异常明亮且漂亮的眼睛在逐渐亮起的霓虹夜灯中明明灭灭。 拉着他全力往前奔跑的手却在发抖，声音也在发抖。 “对不起，把你扯了进来”、“我不是坏人”、“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要注意安全多留意周边”、“你不要怕”、“会改变的”……然后是道歉。 重复且叽里呱啦的道歉，如同少女断了线的眼泪、迎着风浮动着清香的白杏色柔软长发一样，飘飘忽忽最后砸在他面前的空气。 孤爪研磨那个时候刚想开口，就灌了一肚子风感觉差点被呛到，然后咳嗽。 于是她停了下来。 湿润的、雾蒙蒙的粉色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他，眨了半天却也看不清他的脸似的，忽然用力地揉了起来。 第33章 却只揉下更多的一串串眼泪。 她哽咽：“没事吧……不要怕，他们不会追过来的，我们跑得很快……” 所以你在害怕些什么呢。 这句话孤爪研磨没有说出口。 他在心中叹了口气，用灌了风有点难受的嗓子小声说了句“我去买瓶水顺便去药店买冰袋”，再回来的时候已经不见少女的身影了。 “……” “对不起”——七月七生突然胆怯的一声让他从记忆中回神。 他刚想开口，但下一秒通话就被挂断。 孤爪研磨没什么表情地看着被挂断的界面，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有点糟糕的心情——他很快把这种糟糕的心情归纳为“突然被打扰”的影响。 于是放下手机，打算不再在小区里绕来绕去，回家。 正准备把手机塞进口袋的时候，通话的震动提示音响起，他的视线只是匆匆在屏幕略过一眼，手指已经不小心按下了接通。 孤爪研磨：“……” 孤爪研磨：“有什么事吗？” 七月同学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呜呜啊啊地哽咽着叽叽哇哇：“孤爪同学你人太好了呜呜呜……我好感动我现在一点也不觉得孤独了你好厉害我要跟你成为一辈子的好朋友啊啊啊……” 她吸了吸鼻涕，郑重其事地立誓：“以后有什么事用得上我的地方，我一定上刀山下火海前擒狼后猎虎……下次再有人说你不好我一定当场反驳说一百条孤爪同学的超绝优点！” 孤爪研磨颤抖着慢慢闭上了眼睛。 “谢谢。但是不用。” “孤爪同学你放心，我肯定不会乱说破坏你的形象，绝对会把你的温柔可靠聪明敏锐细心……” 孤爪研磨终于还是狼狈地挂断了电话。 第25章 第25章在床上划水打滚了好…… 在床上划水打滚了好一会儿，七月七生的心情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 她打开手机，发现刚刚还有一通电话打进来被占线。 是小桃的。 七月七生本来想打回去，上次回家时爸爸带回来的“你回来啦”“你回来啦”的趣味玩具门铃声响起。 双胞胎上完培训班回来了。 她走出卧室，七月萌华已经瘫倒在沙发上了，一见到她就哼哼唧唧撒娇：“姐姐我好饿，有什么吃的吗？话说姐姐你今天早上怎么就做那么一点甜点啊，给朋友分一点我就没得吃了——啊，姐姐你是不是卷了头发，看起来轻快了好多，可爱！” 七月七生稍微有点心虚。 尤其是在去了厨房打算做点萌华喜欢的松饼，却发现原材料已经被用完了的时候。 要是被知道自己早上其实做了很多但是都分给了朋友，萌华会哭吧……七月七生头皮发麻地合上柜子，背着身子尽可能若无其事道：“那我做点炒饭可以吗？比较快。” 萌华拉长了音调：“好——姐姐……” 不等她继续说，七月七生假装没注意到打断：“怎么这么饿，培训班的晚餐不合口味？” 七月萌华瘪了瘪嘴，深吸一口气，超委屈地开口：“一点都不好吃！每个菜都放了好多好多洋葱！完全比不上姐姐的手艺！” 萌华挑食的毛病犯了。 七月七生了然。 她拿了几个鸡蛋，随口问了一句：“侑真要不要也吃点？” “……” “侑真？” “……” 没有得到回应，七月七生还以为侑真戴了耳机听音乐，回头一看，少年正面无表情盯着自己。 七月七生：“？” 她有点担忧地放下手里的东西，坐到少年身边，下意识捧住他的脸然后用额头抵着对方的额头：“嗯，没发烧……怎么啦？有谁让我们侑真受委屈了吗？” 七月侑真原本的冷脸有点绷不住。 他别过脑袋，瞥见一旁一脸嘲笑旁观着的某个讨厌鬼，推开姐姐还觉得不够，还往后挪了几厘米以表抗拒的态度。 “我又不是小孩子，谁能让我受委屈。” 然后幽幽看着姐姐：“……你早上怎么不叫我就出门了？” 七月七生伸出的手落空，原本有些无措来着。 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想起孤爪同学的话，她又莫名平静了些。 她温声如实解释：“我今天起的比较早。侑真你还在长身体，多睡一会儿比较好。” 七月侑真几乎脱口而出：“但是我要吃早餐就是为了——” 话音未落，他自己先有些懊恼地止住了话口。 黑发少年撇撇嘴，给自己找补了一句：“就留这么点，我跟萌华怎么够吃。” 萌华在一旁哼了一声：“扯我干嘛，我就吃了两个，姐姐你都不知道，侑真一大早就臭着一张脸也不说话就狂吃，跟个饿死鬼投胎似的。” 侑真恼羞成怒：“……是你说的不吃的！” 萌华：“但是姐姐留的是两人份的啊。” “我一个人就能吃得完！” “所以说侑真是饿死鬼投胎——” “……” 听着两人又开始莫名其妙吵架，七月七生有点头大地赶紧开口：“应该是我做少了——我明早多做点！” 侑真赌气似的：“明天早上我才不吃！” 萌华则是仿佛在跟他唱反调：“姐姐我明早想吃玉子烧！” “你——！” “你什么你，侑真不吃就不吃，姐姐不要做侑真的那一份哦。” “那我偏要吃了！姐……” 他口中的姐姐已经无奈地去做炒饭了。 没问。 反正是两人份的。 第二天早上，七月侑真在餐桌上看到了自己的那份玉子烧，不知为何轻松了一点。 他还想找姐姐说点什么，但吃完就要去上培训班。 新房是很早之前特意选好的地方，搬过来之后他们离培训机构也变近了。 上次她送他们被培训班的同学撞到，他被开了句“这么大了还离不开姐姐”的玩笑话。 萌华赌气，就不让姐姐再送了。 反正现在距离很近，姐姐送也送不了几步。 七月侑真不是没察觉到姐姐当时怔愣后的不开心。 当时的他只是理所当然觉得，迟早有这么一天，比如等他的身高完全超过姐姐的时候，他就不需要姐姐在站在他面前了，所以没有多想。 完全没有想过，有一天他想说却没能和姐姐说上话。 ——有点不舒服的感觉。 七月侑真一声不吭去上了培训班，被萌华察觉到心情不好追问的时候也只是张了张口，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也就算了。 双胞胎的周末几乎都是在培训班度过的，时间比较紧，日常家务自然而然落在七月七生头上。 不过七月父母也没指望全屋清洁都丢给孩子做，他们自己又没时间，所以每个月会请一次保洁来彻底打扫。 这在他们看来是必要开支。 因而七月七生就算全部承担，要做的其实也不多，这也是她愿意做家务的前提。 桃井五月打来电话，七月七生就插上耳机，一边聊天一边打扫卫生。 “小七小七你快看我的ins，赤司居然点赞了我们的合照！……你说是谁告诉他的？他不会一直偷偷关注我们的社交账号吧！” 桃井五月的语气很兴奋。 七月七生想了想：“设置了特别关注吧？更新动态之后会自动跳出来这种？” 桃井五月很不可思议：“你说那个赤司？” 不过除了这个可能性大一点其他的更不可能了——桃井五月感慨：“我以为当时一起注册之后他就卸载了，没想到，他还挺潮。” 七月七生忍俊不禁：“那孩子又不是什么很古板的小老头。” “小七你这话听起来已经是妈妈辈的了……算了不聊那家伙，话说小七你昨晚怎么不接我电话！快说，跟谁聊那么久呢？” 七月七生解释：“也没有很久，只是刚好你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在聊。” 桃井五月故意幽幽道：“看来是我打得不是时候。” “小桃什么时候给我打我都欢迎啦……稍等，我洗一下抹布。” 得知七月七生一个人在打扫卫生的时候，桃井五月瞬间不满起来：“什么嘛，不就是学习吗，我们小七明明也很聪明……你要是好好学，说不定连赤司的第一名都能拿下呢！” “小桃你对我滤镜厚的已经有点可怕了！” 七月七生一边吐槽一边认认真真安抚好朋友的情绪。 她的确很习惯做家务，而且如果双胞胎不上培训班的话也会承担一部分家务，所以她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有时候家里没人，她甚至会享受独自打扫的时间。 当然，这指的是自己的房间。 七月七生喜欢房间整整齐齐的样子。 印象中小时候她的房间永远是村子里的小孩中第二整洁的那个——没办法，邻居家的哥哥甚至比犯强迫症的萌华还一丝不苟。 第34章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长大之后反而开始拖延，而且越来越严重。 从每天整理房间变成隔日整理，再变成每周整理一两次。到最后，只有突然想起来才会整理了。 好在她慢慢发现，自己原来也喜欢随处乱丢、用杂七杂八的东西堆满房间看着很方便的样子，也就逐渐接受了这种状态。 桃井五月对自家小伙伴的家务能力表示认可——毕竟她是唯一一个能在他们那个超严格的家政老师手下得满分的——但是对她总是“帮助”她家里那俩臭屁小孩做家务的事觉得不行。 但到底是人家家里的事，她也不好干涉。 所以桃井五月只是哼了一声：“看那俩小鬼离了你怎么办！” 七月七生笑了笑，没说什么。 她很心平气和地明白着——总会有这么一天的。 而且可能也不远了。侑真和萌华其实无论是家务还是别的什么都已经快能独当一面了，只是在家里喜欢撒娇让她做。等两人完全能独立自理的时候，她也就完全不被需要了。 打扫卫生的消耗不比运动少，即使七月七生自认体力还不错也会觉得累，她搬了一把小马扎在院子里懒洋洋地晒了会儿太阳，才意识到今天的太阳很好。 七月七生仰着脑袋发呆，忽然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随手拍出来的，很糊，但是看得出来太阳很大。 七月七生鬼使神差把照片发给了孤爪同学。 发了图片不发文字有点莫名其妙，她想了想又发了一条：[刚把家里的卫生打扫完，出来发现今天天气很好。] 孤爪同学回的很快：[……] 孤 爪同学：[为什么打扫卫生要这么早？] 七月七生想了想：[用我奶奶的说法大概是，要在神明到来之前把家里的卫生搞干净，这样神明大人路过家门时才会高兴，保佑家里和气兴盛，地里五谷丰收……] 孤爪研磨：[如果神明喜欢睡懒觉，那这么早起打扫卫生不会给他压力吗？] 七月七生茫然：[神明也会睡懒觉吗？——话说神明会睡觉吗？] 孤爪研磨：[如果神明不睡懒觉，在你们怎么确认你们打扫之前神明没有经过呢？那打扫还有什么意义？] 七月七生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忽然意识到什么，试探性发了条消息。 七月七生：[孤爪同学现在在做什么？] 孤爪研磨：[被妈妈一大早从床上拉起来打扫卫生。] 难怪感觉他的话里有点怨气。 七月七生忍俊不禁。 七月七生：[能睡懒觉却被叫起来打扫卫生的感觉的确很糟糕。] 这句话似乎戳到了孤爪同学的某个点。 孤爪研磨：[周末不睡懒觉那还叫什么周末。] 孤爪研磨：[当然，肯定有那种周末都不睡懒觉还早起打扫卫生的人存在的。比如七月同学。] 孤爪研磨：[所以七月同学为什么不能给我妈妈当女儿，然后忘记正在安逸睡懒觉的我吧。] ……好幼稚的抱怨。 七月七生感觉自己身为姐姐的某种本能被激起来了，忍着笑意委婉地打字：[但是，如果我真的是孤爪同学的姐姐的话，看见太阳这么好，我肯定也会叫孤爪同学起床晒晒太阳的。] 孤爪研磨：[怕我发霉吗？] 孤爪研磨：[那还是算了吧。七月同学不适合当我的姐姐。] 七月七生几乎能透过这短短的几个字中看到孤爪同学的幽怨——像一只小蘑菇。 她一边想着今晚要不做蘑菇饭，一边回复：[孤爪同学不觉得晒太阳能使人心情很愉快吗？] 孤爪研磨：[我会被晒化掉。] 七月七生：[孤爪同学是冰淇淋吗？] 孤爪研磨：[七月同学是向日葵吗？] 第26章 第26章两人的聊天很快就因…… 两人的聊天很快就因为在打扫卫生中偷懒玩手机的某人被妈妈逮住而暂时终结。 七月七生又晒了一会儿，在太阳躲进云层之后，立刻兴致缺缺起来。 以往这个时间，她要么在篮球部跟着大家训练记录，或者聚在一起玩，又或者去找齐木弟弟、去看看附近的小猫咪——不管怎么反正不会让自己一个人。 因为总感觉无聊还一个人的时候，某个阴暗的角落里会长出一些很可怕的东西。 还会如影随形跟着她——噫。 但是现在的大家都离她好远好远。 有点像太阳。 正好她是追着遥远的太阳转动花盘的向日葵。 想起孤爪同学的形容，七月七生沉默片刻，鬼使神差又拍了一张天空的照片发了出去。 [太阳没有了。] 孤爪研磨过了几分钟才回：[七月同学自己生产阳光试试？] 七月七生居然微妙地理解了：[这是什么游戏？] 孤爪研磨：[植物大战僵尸，玩家需要花费阳光种植有特殊能力的植物来打各种各样僵尸。] 七月七生想了想：[能种蘑菇吗？] 孤爪研磨：[可以，我的建议是多种末日菇。] 七月七生：[诶？还有这种名字的蘑菇啊。什么品种的，有什么作用？] 孤爪研磨：[不知道什么品种，但是会爆炸，炸掉周围所有僵尸，还一炸一个坑。] 七月七生：[……对不起，我有一些不太妙的联想。] 七月七生：[孤爪同学现在在干什么？] 孤爪研磨：[没关系，我们是玩家。] 孤爪研磨：[因为爸爸突发奇想想辅导我的学习，所以在写作业。] 孤爪研磨：[七月同学也来写作业吧，有什么不会的你可以问我爸爸，他会很感动的。] 七月七生：[嗯……很遗憾，我已经写完了，没有什么需要问的。] 孤爪研磨：[……] 孤爪研磨：[给我抄。] 七月七生：[不会被爸爸发现的吗？] 孤爪研磨：[不会，他在玩我的游戏机。连我在玩手机都没有发现。] 孤爪研磨：[请给我抄。我不想让我的账号的记录连续卡在这么简单的一关！] 原来是用游戏机硬控住了孤爪同学。 他甚至用上了“请”和感叹号。 七月七生没办法：[抄可以，但是抄完之后要看一下，不会的题目还是要问清楚的。] 她拍完答案发送后，才看到孤爪研磨回复的。 [我看过了，不是很难，大概都会做，但是现在不想写。] 七月七生发了个理解的表情包：[因为是紧急情况嘛。孤爪同学去作战吧，我去想想我要做什么……] 孤爪同学大概过了一分钟才回消息。 孤爪研磨：[……] 然后是连着三个表情包。 孤爪研磨：[你去学习吧。] 孤爪研磨：[无聊的话就学习，学习使人快乐。] 七月七生思考了两秒钟，发送：[这是叔叔教你的吗？] 孤爪研磨：[。] 七月七生明白了，估计是孤爪叔叔正在旁边看着他。 七月七生：[叔叔说的太对了，我要向孤爪同学学习，现在就去学习。] 孤爪研磨：[……] 七月七生放下手机，忍不住傻笑了一会儿——最初看起来不太好接近的孤爪同学，总是冷静平稳又克制着与他人距离的孤爪同学，原来在父母面前也是幼稚又无可奈何被拿捏的样子。 直到她想起自家父母。 七月七生的笑容戛然而止，第一次生出了一丢丢……责怪自己不该想些乱七八糟的的想法。 她有点心虚地环顾一圈，没见到其他人之后，才微妙地松了一口气。 但是道德上还是有点谴责自己的。 她心惊胆战地纠结了三分钟，最后还是决定——不想。 话说，也不知道新学校的考试难度怎么样，要是太难的话考太差未免有点太丢脸……先学习吧。 七月七生其实并不排斥学习，尤其是进入状态之后。 但她也不喜欢学习，尤其是开始学习，周围有人的时候更会让她完全进入不了状态。 反正父母对她有没有要求，考得好还是坏都不在意也没时间参与家长会。 她一切都勉勉强强，不落后身边的朋友太多就够了。 七月七生从上了国中开始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但是从转学开始好像就隐隐约约有哪里变化了——她不清楚新学校的情况，也不太清楚孤爪同学的水平，不过，从他刚刚的话来看，孤爪同学应该也蛮聪明的，不会考得很差。 而这样的他说过他觉得她成绩应该能不错。 就算是不想辜负孤爪同学的信任，七月七生都觉得她应该好好学习好好考试！ 第二天早上。 七月七生在上课前向松崎老师交了学生照片，调整过尺寸和像素之后，画面变得模糊了很多，但还是看得出来眉清目秀的质朴可爱。 而且很健康的样子。 松崎佳又松了一口气，满意地多夸了几句：“……其实七月平时也可以把额头都露出来的。” 第35章 七月七生捂着刘海有点迟疑：“这样真的很糟糕吗？” 松崎佳刚松下的一口气又提了起来，她连忙解释：“不不不，我只是觉得七月同学你这样会可爱一点，我们学校校风很自由，不会规定学生的发型的，主要还是看七月同学你自己的意愿！” 七月七生其实一直都感觉得到松崎老师的关心和善意。 但她的确不太擅长应对比她长一辈的女性。 她想了想，试着拨了拨刘海，然后有点腼腆地扬起笑：“我知道了，松崎老师，谢谢您的关心。” 松崎佳被那双粉而润的眼睛真诚望着，一下 子被戳得心脏软软的——当老师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 要不是想着会有这种淳朴可爱乖巧的好孩子会因为她变得更好，松崎佳才不会一毕业就从当年最让老师头疼的刺头学生之一，脑袋一热就变成了母校一名温柔耐心好脾气但是过于操心的普通教师。 还好她运气还算不错，并没有碰上教师培训时的同学吐槽的那些极品学生。 顶多就是不听话不爱读书不尊师没朋友早恋翘课……打架霸凌混不良群体出口成章性格异常等等等等目前还是没有的！ 顺顺利利带了一届，第二届也带完一半的时候，还运气很好地当上了班主任。 松崎佳自觉自己的职业生涯还是蛮顺利的——就是稍微有一点、只有一点点没什么成就感。 毕竟没遇上什么事，她也没能为学生做点什么特殊的，上一届学生毕业后记得给她发消息的不到五分之一，其中还有两个记错了她的名字。再过一年，连一个也没有了。 ……她也想有一段如同晨间剧那样，充满青春热血、闪闪发光的珍贵师生情回忆啊！ 所以——虽然毕业后不一定能记得她但是现在能准确叫出她的名字还用这么珍贵的眼神看着她感谢她的七月同学！老师真的超感谢你啊呜呜呜！！ 松崎佳感动地凝视着七月七生。 七月七生先是带着点茫然——毕竟老师的眼神真的很奇怪，然后忽然悟了。 松崎老师肯定是有事但是不好意思下逐客令！ 七月七生主动道：“我没有别的事，那就先走啦？” 松崎佳沉浸在自己改变了一个沉默质朴的少女的感动中不可自拔，下意识点了点头。 七月七生出办公室的时候，在走廊的窗边看到一个意外的人。 黑长直少女压着被高楼的风吹散的长发，侧着半边身体靠着窗边的墙，饱和度很高的湛蓝眼瞳安静地向外眺望，似乎在单纯看着风景出神，又像是在怀念远方的人和事。 看起来很孤独。 或许是因为最开始知道对方和自己是一样的转学生时的几分亲近，七月七生望着她单薄的背影，有点怔然。 “松崎同学……” 被叫了名字的松崎桃奈下意识回头，眉峰一抬，眼角就流露出些不耐烦：“哈？……是你？” 或许是因为松崎老师说过什么，看到她的那一刻，松崎桃奈很明显顿了一下。 她压下原本脱口而出的话，转而双手环臂，有点冷淡地把玩着自己肩颈边的黑色长发：“有什么事吗？先说好，报名表退不了，如果反悔了不想参加，运动会那天直接装病请假——说不出口的话就直接溜吧。到时候我会找人代替你的。” 七月七生踌躇了下，还是上前几步，凑近了些之后，才下意识一边看着对方的眼睛一边回答。 “既然报名了，那我会参与的。这对我来说或许也是一次机会……” 在她一眨不眨的视线下，松崎桃奈的神情控制不住得黑了起来。 黑长直少女语气很冲：“你看什么——” 七月七生顺着内心脱口就回答了：“松崎同学是不是戴了美瞳？” 松崎桃奈下意识去摸自己的眼睛，忽然表情和缓下来，翘着嘴角有点得意似的——又或者挑衅，很懒散地望着她：“对啊。” “怎么样，看着很像你们这种乖学生吧？” 她出乎意料地坦率直白。 七月七生说出口才觉得不太合适，但看到松崎桃奈的反应又觉得还好。 她想了想，有点小心地尝试着继续“冒犯”：“我不是好学生，所以我不清楚。但看起来很自然，很适合松崎同学。” 松崎桃奈眯了眯眼睛：“你想讨好我？——你听说了什么？从谁那听说的？” 七月七生摇了摇头：“我认为这应该不是讨好。” 松崎桃奈抱着手臂，懒洋洋地挑眉：“那你说说你怎么一边觉得自然又一边发现了的。” “我画画水平还行，对色彩也有一点研究，松崎同学的美瞳颜色比正常人眼饱和度高了一些，而且太均匀了……我之前以为可能是松崎同学比较特殊。前天见了别人的美瞳，自己也试了下，了解过后就知道了。” 松崎桃奈点头，自然地一撩长发：“那你给我画幅画，我给你打扮一下。或者教你也行。” 七月七生茫然：“……啊？” 松崎桃奈得意地哼了一声：“你不就是想夸我自然又好看嘛，羡慕吧，看在你好像有点天分的份上，我教教你也不是不行。作为报酬，第一，给我画幅画，要画的好看的那种；第二，不准再跟松崎佳那女人告状！这次就算了，下次要再让我知道，放学我就跟着你回家！” 七月七生更茫然了：“我……呃，我的意思是……但是，我没有跟松崎老师告过状啊。只是问问她能不能退回报名表。” 松崎桃奈慢悠悠道：“那我不也没跟着你回家嘛。” 七月七生：“可是，你跟着我回家，也没办法跟我家里人告状啊。我父母经常出差不在家，在也不会在意，我弟弟妹妹……可能会觉得你很幼稚……” 松崎桃奈愣了愣。 “你……” 她心情复杂地想了半天，还是直言：“你怎么这么可怜？？” 第27章 第27章这是七月七生记忆中…… 这是七月七生记忆中第一次被这么不带一点同情地指着说“可怜”。 只是她……她说了什么会被觉得可怜的话吗？ 七月七生更倾向于松崎同学这人家庭比较和谐幸福美满，所以想不出怎么会有孩子不被父母重视的。 她不会想，因为她很早很早就知道了，这世界就是有这样的父母，甚至不在少数。 比如说她的妈妈。 比如说她。 但是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父母的爱很重要，却不是必要。存在即合理，世界上有不爱孩子的父母，也必然有不需要父母也能过得很好的孩子。 她觉得自己属于比较中间一点。 不被重视的、也不被看到的，所以没办法说什么被不被爱；父母给她提供了至少物质上还算充足的生活，她不会因为贫困而痛苦，但也没觉得自己多幸福，所以没办法说离开父母是过得好还是不好。 总之的确没什么大不了的。 如果松崎同学见到她父母给她弟弟妹妹的爱，觉得她可怜，那还在情理之中——当然也有可能觉得是不是她做错了什么，毕竟她自己也这么想过。 可她只是说了父母没那么在意。 七月七生想了想，郑重其事道：“松崎同学，你的父母应该真的很爱你，所以——” 松崎桃奈以为她要让自己珍惜。 虽然情理上是这样，尤其是在得知新同学悲惨的身世之后，可一想到家里那对比松崎佳那个女人还不着调的两个幼稚鬼，叛逆了好几年的松崎桃奈差点又要生闷气。 她撇撇嘴，打断：“我知道了知道了，会珍惜的！” 七月七生慢慢眨了眨眼睛，似乎有点困惑，又自问自答似的释然笑笑，深以为然点头：“确实，松崎同学看起来就是很会珍惜自己的那种女孩子。” 松崎桃奈不可置信：“你让我多珍惜我自己？” 七月七生：“嗯，怎么了吗？” 松崎桃奈破防：“你这家伙怎么这么善良这么以德报怨？就是因为这样你家里那对有眼无珠的瞎仔才会理所当然忽视你的啊！” 感觉她的情绪有点激动。 七月七生觉得这种时候用孤爪同学的话来缓和气氛很合适，也就摆摆手，解释道：“因为我想了解的是松崎同学你这个人嘛，跟谁的父母都无关，肯定是希望你能好好对自己，享受现在幸福的家庭……” 疑似前不良、脾气一不好就不耐烦，经常在自信与冷淡随机切换的黑长直蓝眸少女，松崎桃奈同学，此刻，握住了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原本瞧都懒得瞧一眼的麻花辫厚刘海土眼镜乡下妹——七月七生同学的手。 她郑重其事：“以后在这边，我罩着你！” 七月七生有点受宠若惊，小心地问：“松崎同学的意思是……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吗？” 松崎桃奈差点给她表演一个当场落泪。 第36章 怎么会有这么乖巧老实的好孩子啊！ 虽然七月七生转学过来第一天她就发现了，她似乎很想交朋友，也对自 己有点好奇。 但是在眼前这种情况，松崎桃奈完全没想到，这人想的不是利用她的名声来保护或者无形威胁别人，也不是想要从她这里获得什么，更不是单纯出于恐惧不敢拒绝——仅仅只是朴实无华的交朋友！！ 松崎桃奈坚定地回答：“以后你就是我最好的朋友！其他人都排在你后面！” 七月七生震惊地瞪大双眼。 “这、这合适吗？” 她呆呆地被松崎桃奈握着手，努力转动大脑思考前因后果：“我是想跟松崎同学成为朋友，但是，我们才认识不到两周，对彼此也不算了解，松崎同学这样，不会对你原本的朋友……唔，不公平吗？” 松崎桃奈单手扣了扣脸，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口：“这个你放心，我以前对当社会人士比较感兴趣，本来也没什么真心朋友，玩得好的几个，不是不理我了，就是转到很远的地方去了，以后可能很难再见到的那种。估计再过几年都会忘记过去吧。” 她说着有点伤感，但也不算很在意，叹了口气就恢复了正常状态。 松崎桃奈拍了拍女孩子的肩膀，安抚道：“你放心，你以后就是我最好的朋友。不过不用有压力，我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那倒无所谓，但至少得是好朋友。我名声比较复杂，现在跟我玩的好的有好学生也有不怎么好的学生，你不想对外面说也没关系，但不准在外面诋毁我。背刺对我来说是很恶劣的行为。” 七月七生：“啊？啊，请放心，我不可能说朋友坏话……” 等等，这个发展合理吗？ ——完全不对劲啊！！ 七月七生猛地一激灵，反握住松崎桃奈的双手，郑重其事道：“松崎同学！” “叫我桃奈就行了。” “那、那就桃奈同学！——朋友不是这么随意定下的！我是想和松、桃奈同学交朋友，如果现在能和桃奈同学成为朋友我也会很高兴，但是桃奈同学并不了解我，你可能是同情我，但实际上我应该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值得同情……主要是，同情本身就是一种在交友关系中不太合适……唔唔！” 松崎桃奈捏住了她的嘴。 少女嫌弃道：“话太多了我不想听。” 然后顺手揉起了女孩子软趴趴的脸颊，顺手把她眼镜摘下来、刘海薅了起来看了眼，点点头才弄回去。 松崎桃奈满意道：“谁说我是同情你才说的，这世界可怜鬼一大把，我又不是圣母玛利亚。你就是合我眼缘不行吗？我就是觉得你这人不错、长得也可爱，值得交朋友不行吗？干嘛整那么复杂。同意还是拒绝，选一个。” 一边这么说，一边捏住七月七生两边的下颌骨，不使劲点力还没办法摇头。 七月七生妥协了。 她掰开松崎桃奈的手，犹豫了一下，还是主动抱住女孩子：“那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对吧？” 松崎桃奈愣了下，然后有点别扭地挣脱了一下——除了爸爸妈妈还没人抱过她呢！ 没挣脱开。 她第一次发现，七月七生这人不仅力气很大……好像还比她高一点点？ “……是是是，快松开我啦，奇不奇怪。” 松崎桃奈仍然有点别扭，手却绕到七月七生身后，不太熟练地轻轻拍了几下她的肩胛骨：“好了吧！” 七月七生松开之前还顺手摸了摸松崎桃奈的头，然后才腼腆地笑笑：“我没有过很快跟人交朋友的经验，也不太清楚要做什么，大致顺着直觉就做了，如果让桃奈感觉到不舒服，请直接跟我说。” 松崎桃奈对她的“腼腆”保持怀疑。 但相信她没怎么快速跟人交过朋友的事。 她摸了摸下颌思索：“按照我以往的经验就是，一起逛街、吃饭、看电影，然后一起吐槽各种傻……各种很恶心的玩意。不过你嘛……特意做什么感觉怪怪的。” “那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反正是同班同学，能碰到的机会挺多的。” 松崎桃奈拿出手机：“交换一下联络账号，我给你发我家地址，你家我就不问了，放学放假想找我直接到我家就行。” 除此之外还单方面说了一堆个人信息——包括且不限于喜好忌口、家庭成员、习惯用的美瞳品牌和染发膏。 甚至还有交过的男朋友。 由于松崎桃奈还要找松崎老师，所以七月七生是独自回的教室。 看她一脸恍惚，原本准备趁着还没开考再睡会的孤爪研磨：“……怎么了？” 七月七生沉思了足足半分钟，才谨慎地打开手机检查了一下，确认加上桃奈的联系方式之后，才不太确定地对孤爪研磨总结。 “我好像跟松崎、桃奈同学成为朋友了。” 孤爪研磨：“？” “桃奈同学似乎说了以后我就是她最好的朋友……？” 孤爪研磨：“？” 他慎重询问：“她有没有让你给她钱？” 七月七生摇摇头：“桃奈同学说，以后如果没钱，可以直接找她借。十年内还清就行，她不收利息……” “所以为什么要说这个？” 七月七生顿住，先是摇摇头，又顿住：“我不……哦对，桃奈同学好像是说，如果我想离家出走，可以找她借……？她似乎对我家的情况有点误会？” 孤爪研磨想了一会儿，还是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他干脆问：“那你是怎么想的？” 七月七生迟疑几秒，慢吞吞道：“我觉得，桃奈同学人好像还可以？她说我以后就是她最好的朋友，但是我可以不用把她排在最好的朋友的位置，跟其他朋友之前怎么相处就怎么相处……” 七月七生下意识乖乖看向孤爪研磨。 孤爪研磨本来也不相信松崎桃奈被私底下传那些话，但是松崎桃奈确实挺我行我素的，他之前不靠近也是单纯对这种性格的人敬而远之，倒没有什么偏见。 所以虽然莫名其妙，但既然这两人都觉得没有问题，那他自然不会觉得有问题。 孤爪研磨：“那就这样吧。” 他看了眼时间——睡不成了，也就放弃了睡觉的想法，打了个哈欠道：“顺其自然就行，没必要想太多，先把试考完再说。” 七月七生的注意力一下子转移。 并且振作起来：“对哦！我这次要好好考来着！” 她一边说一边目光炯炯地看向孤爪研磨。 正在伸懒腰的孤爪研磨：“……加油？” 七月七生：“孤爪同学也加油！祝你考试顺利！” 突然感觉手变沉重的孤爪研磨：“……你也是。” 七月七生用力点头，继续亮晶晶看着孤爪研磨：“我会考好的！” “……” 孤爪研磨微妙地理解了她的潜台词。 他不是很想说，但又扛不住这种仿佛能把他烫化了的眼神，只好小小声应和：“那，正好，要是考好了，一起出去吃顿饭庆祝一下吧……” 他在心中很快说服自己。 又不是没一起吃饭过，应该没什么问题。 至于考好——反正他也不知道她之前的成绩，只要能合格就是超过平均线，那就算考得不错了吧。 而且她看起来还算自信，应该不会差到哪去…… 这一次综合考试断断续续考了三天，由于涉及到三方会谈，成绩并不公开，老师会按学号给每个人发包含了分数和排名的成绩条。 七月七生的位置在孤爪研磨前面，但学号是班里最后一名，所以也是最后一个拿到成绩条的。 孤爪研磨先是看了下自己的成绩条——临时复习还是有点用的，他考出了最好的一次成绩，在年级前五十，班级前十。 他虽然不是很在意，但是顶住了七月七生的视线，若无其事夹进了课本。 然后等着七月七生去领成绩条，顺便观察了一下老师的表情。 ……嗯？ 松崎老师表情这么复杂是什么意思……？ 七月同学怎么也一脸懵？ 孤爪研磨的心稍微提起来一点。 七月七生回到座位的那一段路，他的表情还是若无其事，心里却在纠结要不要问一下、还是假装不记得了—— 直到她一脸茫然把成绩条递给他：“这个成绩条有没有可能打印错了什么的？” 孤爪研磨很谨慎地先看了一眼。 然后非常庆幸自己的谨慎。 “基本上不会错，而且就算有问题，发下来之前老师也会检查一遍，所以不会错——七月同学，恭喜你，考了第二名。” 全年级第二，班级第一。 他看了眼还在不可思议和恍惚的少女，唇边微不可察地扬起一点不明显笑意，很自然道：“那这次我请客。有什么想吃的吗？七月同学可以提前挑一下了。” 第37章 第28章 第28章七月七生直到中午吃…… 七月七生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还在觉得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虽然题目都不难……虽然我之前看这里的偏差值没有帝光高……但也不至于一下子就第二名了吧？我之前在帝光也就被盯得狠了的一次进过一次前三，一般都是十到五十之间来着。” 上周也只稍微复习了一会儿就似乎提高了五十名的孤爪研磨沉思片刻。 “虽然我不在意，但是七月同学最好还是不要在别人面前这么说，会被打的。” 七月七生乖乖闭嘴。 然后自觉把孤爪同学便当里确实不爱吃的挑出来放进自己的碗里，再从自己的便当里找出营养相近但孤爪同学相对能吃一点的放进孤爪同学的碗里，顺便给孤爪同学加点餐。 孤爪研磨第一天还在想会不会不太合适。 第三天已经开始思索明天的加餐会是什么。 虽说这么想不是很能对得起妈妈的辛苦，但有些人在料理上就是有很独特的天分，能让简单的食材发挥出最值得回味的一面魅力。 比如七月同学。 被精心制作的料理都直接送上门了，却不去好好欣赏品味，自然很对不起七月同学对土地之神的虔诚和一片好心对吧——那就都吃吧。 反正他平时吃的不多，妈妈为了不浪费也不会做很多，稍微还是能再吃一点的。 孤爪研磨安心地享受着午餐。 七月七生却吃得很慢，嘴里的章鱼小香肠越吃越不是滋味，犹犹豫豫之后还是放下。 “……刚刚，井口老师找我了。” 说出口后她的语气也就流畅很多，只是神情仍然不自然：“她问我要不要参加十月的三年级奥数竞赛校赛预选。” 孤爪研磨知道井口老师找了一次七月七生。 因为这次数学题目出的难度有点超纲，而七月七生是全年级唯一一个做出来压轴大题的。 孤爪研磨想了想：“你是不是还要参加运动会来着？” 七月七生呆呆地“对哦”一声，被提醒之后才想起来：“难道这两个比赛有冲突吗？” “我不知道具体时间，但一般都不会冲突。” 孤爪研磨听她说过，以前的学校排球不是必修课所以没学：“我以为你会要好好准备一下排球比赛。还是你已经开始学了？” 七月七生后知后觉：“……对哦！桃奈同学说周末还有集体训练！……唔，不过应该也没影响？” 孤爪研磨也吃了一口镶了黑米的q弹章鱼小香肠，感觉很好玩，嚼了一会儿才咽下。 “你想去就去试试呗。” 七月七生声音低了一点：“我、我拒绝了。” 孤爪研磨歪头盯了她一眼，感觉她只是有点忐忑，没有其他的什么情绪，也就无所谓道：“拒绝就拒绝吧，反正时间也不是很充足。” 七月七生把便当盒放在膝盖上，学着孤爪同学慢吞吞地嚼着。 她一边咀嚼，一边小心翼翼觑着黑发少年。 见他的确不在意，也没有什么担心失望不解不赞同之类的情绪，女孩子不自觉松了一口气。 然后瞬间开朗。 “周末吃拉面吗！我好久没吃了！” 孤爪研磨：“哪家？” 七月七生回忆了下：“就涩谷二丁目车站旁边那家主题拉面？我上次去的时候是宝可梦哦！还有一个爪子里藏着很小的静电模拟器的皮卡丘——虽然好像是客人假扮拍视频的来着。” 孤爪研磨原本不想去太麻烦的场合的态度动摇了一些。 在女孩子期待的双重目光攻击下，还是点了点头。 七月七生一下子弯起粉色眼瞳，心情很好地开始边吃边想边说：“上周不是还说了要一起去买游戏？孤爪同学顺便帮我选一下游戏机嘛！” 孤爪研磨偏过头看向她：“你没有游戏机？” 七月七生解释：“没找到在哪里，所以打算再买一个。或者我跟孤爪同学买同款可以嘛？” 软磨硬泡还被提了一堆要求父母才点头买最新款的孤爪研磨：“……嗯。” 七月七生：“好耶！” 她欢呼的时候手机提示音响了一声，是群体@，七月七生看了一眼，表情立刻垮了。 不等孤爪研磨问她就主动沮丧道：“富田同学、就是我们女子排球赛小组组长，她刚发通知，说让我们周末两天下午两点在学校体育馆集合，训练到六点钟。” 女孩子嘀嘀咕咕：“也不能中午一吃完就去训练，那这样不就只能傍晚一起出来玩，去掉吃饭时间，还能剩一个小时吗……” 眼看她越碎碎念越委屈，虽然七月同学并没有看自己，孤爪研磨总觉得自己正在被盯着。 他有点本能地发毛，警惕地四处张望一圈，确实没看到人之后，吃了一口米饭压压惊，而七月同学居然还在一边计划一遍碎碎念。 孤爪研磨：“……” 孤爪研磨：“那就上午出来吧……” “不过别太早”还没说出口，七月七生满怀感激感动的视线直接闪过来：“孤爪同学你人真好！八点半可以吗？或者九点呢？” 孤爪研磨：“……九点半吧。” 七月七生高高兴兴应下来：“那就九点半，到时候我到孤爪同学家附近等着可以吗？” “可以。” 孤爪研磨强调：“到的时候记得给我发条消息。” 七月七生了然地“哦”一声，然后比了个ok：“我不会到孤爪同学家门口的，顶多就在街道附近。” 孤爪研磨有点无奈：“我周末喜欢睡懒觉，你不给我发消息，我可能醒了又睡过去。” 七月七生傻笑着凑近脑袋，如同说小秘密一样：“没关系，我很擅长等……” 孤爪研磨根本没用力地推开：“我不喜欢让人等。先吃饭。” 回到教室的时候，松崎桃奈正坐在七月七生座位上，兴致勃勃地翻着她的课本……角落的画。 看到她来了，黑长直少女笑嘻嘻地挥了挥手：“我本来想着考完了要跟你一起吃顿饭呢，结果一下课你就跑了，去食堂也没看见你，你躲哪去了？” 她还直白地打量了一眼跟在七月七生身后的孤爪研磨。 孤爪研磨没什么表情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枕着手臂开始小憩。 七月七生连续眨了两下眼，没说话，把她拉到走廊，才解释：“我不喜欢人太多的场合，所以一般不在食堂吃。” 松崎桃奈回头看了一眼教室，又对着七月七生笑：“下次我带你出去吃？” 她也没要七月七生答应，说完就换了下一个话题：“你看群消息没，周末要一起去排球训练哦。” “桃奈同学也在群里吗？” 七月七生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有点困惑：“你不是说你不会打排球所以不参与排球赛吗？” “叫我桃奈啦。”松崎桃奈揶揄地看着她道，“我记得这话不是跟你说耶，七生果然从我关注你之前就偷偷关注我了！” 七月七生还没被这么直接说过，稍微有点不好意思，难得嘴硬了一把。 “只是恰好听到，而且我记忆力比较好——你还没说你怎么进群了，我记得，应该是河村同学退群了？” “对咯。” 松崎桃奈轻快道：“河村 本来就不是很想参与，周末又有事，我就替她上了，正好可以跟七生一起学。” 七月七生确实觉得心情很……大概是感动。 她习惯了当姐姐，也习惯了追在别人身后的安心和孤独。 在帝光篮球部中间的一年半，是她被最多朋友围着的时候，不管遇到什么，都会有人挡在她面前。 或者是看起来五大三粗的篮球队队员们，或者是温柔友好的经理们，又或者，楠雄总能及时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 小桃总是觉得她把他们看的太幼稚无害、会把篮球部的大家惯坏，七月七生很清楚那并不会，真的会被惯坏的人是她——她有点太习惯躲在人身后了。 就像她小时候在冬天捡到的那只小狐狸，虽然还算好运，在她家里躲过了那个异常的寒冬，习惯了向人类撒娇卖乖讨要食物，却又不得不重新面对自然的残酷。 她很清楚。 转学的时候七月七生没有反对，心里其实已经做好了重新一个人独自面对的准备。 但是到全然陌生的食堂的时候，她还是被自己瞬间涌起的恐惧和孤独吓到，逃出了那个地方，让自己不要去想，刷手机转移注意力。 要……一直这样吗？ 七月七生不想。 发现孤爪同学一直在她身后的走廊里时，她其实忐忑的要命，也很清楚自己的情绪被陌生的地方放大，言语夸张到肯定让孤爪同学这样的人觉得很不舒服。 可她还是想跟人说说话，说出来的话在那一刻也都是真心实意。 第38章 所以感觉到孤爪同学的包容的那一刻，说夸张一点，七月七生内心简直有一种被救了的感觉。 小桃说他们之间的对话不正常，七月七生有点心虚来着。 她没有跟小桃说，其实不正常的那个是自己而不是孤爪同学——孤爪同学真的是个非常好的人。 七月七生一直以为自己能碰上孤爪同学已经运气还算不错了。 可是桃奈同学主动说要跟她成为朋友诶。 还说她会是她最好的朋友诶。 而且——她还为了她、决定跟她一起去学不会的排球！ 七月七生有点鼻酸，勉强控制了一下情绪，小小声道：“桃奈你对我好好哦。” 松崎桃奈愣了愣。 她狐疑：“……你不会被我感动哭了吧。” 七月七生不想让人觉得跟自己交友有压力，所以憋了憋心情，轻轻摇了摇头，声音还是很小：“才不会哭。” 松崎桃奈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还没说完呢——我不是完全不会排球嘛，集体训练前总得先自己学一点，正好，我有个表哥打排球很厉害，我决定让他教我，顺便打听一下他们队那个很帅的高中生有没有对象……” 七月七生：“……啊？” 七月七生呆呆地睁着眼睛，花了几秒钟控制脑子去回忆：“你不是说，你有男朋友吗？” 松崎桃奈挥了挥手：“昨天分了，去分手的时候看到我表哥他们队在打比赛——有一说一我表哥在赛场还很帅的，要不要给你介绍一下？跟你一样单纯好哄，你们应该能聊得来，不过他是笨蛋就是了。” 七月七生：“……？” 七月七生不可置信：“桃奈同学的意思是我是什么很好哄的笨蛋吗？” “没有没有，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 松崎桃奈戳了戳自己眼下，睁圆了的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七月七生：“你看，这还是根据你的建议换的美瞳，是不是比之前那个自然还好看！” 七月七生看了几秒，沉思几秒，确认：“这个很适合桃奈！桃奈你的眼光真的很不错！” “那肯定，我可是一下子就看到七生的可爱了呢。” 七月七生有点不好意思地别过视线，小声：“我第一次见到桃奈也觉得很好看……” 松崎桃奈：真好哄0v0 第29章 第29章“孤爪同学，能教我…… “孤爪同学，能教我……” “不要。” 于是七月七生让孤爪同学教自己排球的计划完全胎死腹中。 不过她其实也不是很意外。 孤爪同学，看起来就不像对排球特别热爱，而且身体素质，嗯，应该也不太适合成为职业运动员的样子。 而且他说过会累的运动都不喜欢。 大概是平时喜欢节省能量的那种人，陪她出来逛街估计已经是破例了！ 七月七生并不觉得自己能给出什么足以诱惑孤爪同**动起来的条件，所以，她只是单纯问一下孤爪同学，走个形式而已。 至于要跟谁学习—— “小萤！没接触过排球但是要快速学习上手然后参与比赛要怎么做！” “……上网，或者做梦。” 一如既往不可爱的回答，但是感觉比以往的语气还要冲一点。 七月七生沉思片刻：“小萤，你不会因为我暑假去了奶奶那边没回宫城生气了吧？” 月岛萤冷笑：“你是梦游时给我打的电话吗？还有没有别的事？没有我挂了。” 七月七生确认了，肯定多多少少是因为她暑假没回才生气的。 她一边嫌弃自家臭脸高个儿这么大还得哄，一边低声细语解释：“那边的老家种出了改良品种的大米，我父母两边的公司都想争取一下，所以就把暑假定在了那边，等寒假再回小萤这。我知道的时候就给你们打了电话，但是恰好小萤不在，我才跟明光哥哥说……” 七月七生顿了顿，语气微妙起来：“你不会还在跟明光哥哥冷战吧？” “哈？？？我跟那种人有什么好冷战的，本来也不是什么需要冷战的关系吧。” 月岛萤不满的声音快要冲破电话线：“倒是你，还不知道那家伙的德行，跟他说有什么用，他敢跟我说吗？他见到我回来都要躲着我溜出去——” 七月七生懂了。 明光哥哥没跟小萤说清楚，小萤估计以为她今年也回去过暑假——或许还给她留了她上次说想吃的特产梨之类的，总之等到了暑假却没见到她人影之后才知道这回事，不生气才怪。 想到小萤会误以为大家好像都瞒着他，七月七生有点小心虚：“我本来想着一到神户就单独给小萤打个电话的，但是爷爷约好的那个会用无人机播种施肥的农学生期中考试作业被偷了在准备补考，一天两天的不好再找，我就干脆稍微帮忙了半个月……” 等再想起来打电话的时候，小萤肯定已经知道了，七月七生也就没多说什么。 结果没想到会这样。 为了表示自己没有说谎，七月七生还特意发了一张照片。 “我连脸都晒伤了呢！又黑了好几圈。” 月岛萤语气更生气：“你就木桩一样杵那里，不会打伞也不会涂防晒吗？” 七月七生小声：“涂了防晒，但是那个防晒不防水，一出汗就掉色，我大白天跟要诈尸的鬼一样，吓到村里的小孩就没再涂了。” 月岛萤：“……” 他真的很无语。 除了她之外，还有谁家的女孩子这么形容自己。 不过应该也没有谁家里一边开公司还一边让十六岁的女儿还大夏天的在田里干活。扯的要命。 七月七生倒是蛮高兴的：“说起来我们也好久没有一起过年了吧，如果寒假在宫城，那说不定能留到过年呢！到时候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小萤最近有没有好好吃饭，舅妈上次打电话来的时候说小萤又长高了，那得多吃一点……” 她唠唠叨叨半天，月岛萤虽然不吭声，却也没挂掉。 七月七生四岁前都是在神户的村里面被养 大的，之后几乎每年都在神户和宫城各待一段时间。 神户有她爸爸那边的家族，爷爷奶奶伯伯伯母——一堆亲戚。 宫城却只有他们家可以来往。 他们家跟七月的血缘关系其实不是很近，七月妈妈和月岛爸爸是堂兄妹，但是年龄差的比较大，只是小时候在一起生活。 月岛爸爸高中去了隔壁镇上读书，后面工作、结婚、生子也都落在了镇上，基本上在镇子上扎根了。 而七月妈妈……月岛萤不太清楚长辈的那段历史，他只知道那个时候的七月妈妈离家出走，是他的父母收留了独自一人顶着风雪、一声不吭从乡下走到镇上的小姑娘。 然后帮着她联络她的外祖家那边，资助一部分学费生活费，每年的假期都让她回自家住……这些东西，月岛萤的父母当然那不会告诉家里的孩子。 是七月七生的妈妈自己说的。 她每年带一堆礼物回宫城看他们时，时不时就念在嘴边的话。 还非要当着七月七生的面说，眼神也是落在七月七生身上——除了七生本人，大家都觉得不太正常。 月岛萤小时候听烦了，很直白地问这位小姨：“小姨是想把七生送到我们家来吗？” 七月妈妈对他这个“恩人家的孩子”一贯很有耐心，但那天也变了脸色。 她勉强笑笑，强调：“怎么会呢，现在已经不是当年了，小姨完全有能力把这孩子养得很好，她想做什么都可以。” “既然已经不是当年了，你天天念着当年的事做什么。” 小月岛直言不讳的话让几个大人的脸色都有点不好。 七月妈妈暂且不提。 月岛父母大概也不是觉得有什么问题，只是想着自家孩子对这个很知恩图报的妹妹这么说话不太好，于是有点尴尬地让儿子道歉。 实际上他们也觉得，夫妻俩只是顺手帮了一把遇到事的老家妹妹，并没做什么值得反复提出来的“恩情”。 那个时候双胞胎已经出生了，不过没有被送回老家，而是请了保姆照顾。 七月七生则是还没被完全接到城里去，大多情况下在神户的父亲老家待着，时不时会来月岛家看看舅舅舅妈……嗯，或许是在代替她的妈妈表达亲近。 小月岛不想道歉。 小七生托着婴儿肥的脸蛋凑上去，粉色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张口就是元气又软乎乎的撒娇：“小萤想要我当小萤的亲姐姐嘛？你这么喜欢我呀～” 小月岛：“……” 他别开脑袋，小七生还在凑上前，都快贴着他的脸，小声说话：“小萤不要不开心，姐姐会经常来看小萤的，这里也是我的家哦。” “……你肉麻死了！” 一屋子除了七月妈妈大家都是被治愈的表情。 第39章 在乡下被养大的小七生是所有亲戚都喜欢的那种皮实小孩，会大口吃饭也会甜甜的撒娇，总是一口一个“喜欢”和“开心”，有什么想法都直白又高兴地坦率说出口。 笨笨的，听不懂阴阳怪气也看不太懂不合适的氛围，一个劲傻乐，就算有短暂的难过，给颗糖就能哄好。 还喜欢哄人。 月岛萤不喜欢她这种对什么都不在意反正就傻乐的习惯，也不喜欢她总是把自己当成姐姐然后擅自揽下照顾弟弟妹妹的责任，更不喜欢她总是一口一个“喜欢”却很少说“讨厌”…… 但是他不讨厌这家伙。 听女孩子絮絮叨叨一大堆之后，月岛萤很不经意似的随口一句：“反正也不是很远，想回来就回来，家里钥匙你又不是没有。” 七月七生顿了稍微有点久。 然后才慌张地叫一声：“……我钥匙放哪了来着！” 月岛萤无语：“你问我？？？我怎么知道！你不是记忆力很好吗怎么东西到处乱丢还找不到！？” 七月七生欲哭无泪：“搬家之前都能找得到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搬家的时候不小心丢了……对不起哦小萤，家里要不要换把锁啊？我给你转钱吧……” 月岛萤：“没事，你人没丢就行。我回头再配一把钥匙给你寄过去。” “……” 虽然小萤没生气但是感觉自己被骂了——臭脸男，一点也不可爱。 七月七生撇嘴。 然后上网去搜了一下零基础学习排球教程。 本来她想的也只是给小萤打个电话问问近况，顺便可以问一下怎么学习排球。 不然她还指望小萤从宫城跑到东京来教她打排球吗？——怎么可能。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七月七生主动问松崎桃奈。 “你排球买了吗？” 松崎桃奈：“买什么，直接借一**育馆的呗。还能练练手感。” 七月七生：“好像也有道理……这个需要找体育老师申请吗？” 松崎桃奈把手搭在她肩膀上，微微一笑：“那多麻烦啊，不如直接找排球部的借，还能提前熟悉一下场合。” 七月七生狐疑：“桃奈已经找好要借的人了？” 黑长直少女清了清嗓子，不慌不忙地用手肘往孤爪研磨那边戳了戳。 松崎桃奈昂着下巴：“孤爪就是排球部的，干嘛舍近求远。” 七月七生还以为孤爪研磨早就退部了呢。 松崎桃奈一副“你这就不懂了”的表情，神神秘秘道：“我昨天打听了一下我们学校排球部的，你猜我发现什么？” “那个孤爪虽然看起来很不起眼，实际上可是我们学校男排的中心人物，好多一二年级都可崇拜他了，教练也不想让他退来着。” 七月七生茫然：“但是孤爪同学没有参与日常训练吧？” “他好像跟现在的三年级闹了点矛盾，所以之前还提出过退部申请，被教练驳回了，一年级的还好，二年级的都想让他来指挥队伍，进军全国大赛呢！” 松崎桃奈的语气逐渐微妙：“跑步平时都在中后列，上次体育课也不知道有什么急事，直接跑了前几名然后往医务室那边走了……你说，孤爪平时不会都在扮猪吃老虎吧？” “你跟他走的不是很近吗，你有没有注意到那家伙身上有哪里不对？” 第30章 第30章孤爪同学身上有什么…… 孤爪同学身上有什么不对的？ 七月七生沉思几秒钟，满脸写着茫然：“能有什么不对的？” 松崎桃奈狐疑地看了她几秒，忽然开口：“快问快答，你觉得我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七月七生依旧是满脸清澈的茫然：“你身体不舒服吗？” 松崎桃奈破案了：“你这人根本不会在背后议论别人、也不怎么聊八卦吧？” 七月七生并不觉得。 她之前还偷偷找孤爪同学问过关于桃奈同学有关的事呢。 但是因为涉及到孤爪同学，就算她想坦白也不好直接说出来——“说过的……”白杏色麻花辫的女孩子异常心虚地小声道。 松崎桃奈一猜一个准：“说我？” 七月七生：“！？” 七月七生语气磕巴了一下：“我、我没有背后诋毁桃奈同学……” “都说了让你叫我桃奈就行了。”松崎桃奈掐了下七月七生的脸，无所谓又笃定道，“心虚什么，我当然信你没有那个胆子，顶多就是好奇我是不是不良什么的。” 七月七生：“！！！” 她震惊的表情实在有点过于明显且呆愣，松崎桃奈忍俊不禁：“你到底在惊讶些什么嘛，难道你不知道你这个人真的很好懂吗？” 七月七生不赞同地反驳：“才不是！” 但是具体不是什么却又不说下去了。 回到原本的话题，七月七生语气迟疑：“就算孤爪同学实际上真的很厉害、是排球部的王牌什么的，其实我请求过一次让孤爪同学教我了，他已经拒绝了。” “再说一遍嘛，你相信我，没人能拒绝我们七生两次的！” 松崎桃奈信誓旦旦的语气在七月七生有点为难的眼神中完全落败。 “好吧好吧，又不是让他教我们，只是借一下排球而已，要是这都不行……不如去找找学弟学妹们帮忙？听说二年级有个新加入排球部的男生还蛮帅的！” 七月七生……七月七生还是很震惊。 “你不是，呃，刚喜欢你表哥排球队的那个吗？” 她谨慎地思考了一下，小心问道：“还是说，他有女朋友？” 而且，这个帮忙……正经吗？ “那倒没有，只不过——” 松崎桃奈微微正色：“他好像是个搞笑男。我从来不跟搞笑男谈恋爱，因为有时候会忍不住动手，很麻烦。” 她抱怨了一通，又补充：“……但是我最近看了几场排球比赛，说真的，打排球的男生还挺帅的。跟打篮球的不一样，有种能好好沟通也不会找不着人还不会经常打扰的人夫感！” 七月七生：“……？” 每一个词听起来都很熟悉，但是都没办法搭在一起，以至于忍不住开始思考一些人生哲理问题。 看到她一副大脑缺失的样子，松崎桃奈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七生你，不会还没谈过恋爱吧？” 七月七生摇头。 松崎桃奈皱了皱眉，嘀咕起来：“不对啊，你这种类型一看就有那种大大咧咧的青梅竹马或者暗恋某个文艺或者高岭之花类型的池面……难道是你太笨、我是说太迟钝了，所以一直都看不出来？” 七月七生听懂了。 她有点无奈：“很遗憾以上都没有——不要把漫画或者小说代入现实啊。而且不准说我笨，在心里想我很笨也不行！” 松崎桃奈：“哎嘿。” 说是这么说，但出于对桃奈的那个“找学弟学妹帮忙”的微妙联想，七月七生还是再问了一遍孤爪研磨。 并且计划着如果不行就找体育老师帮忙——虽然她还不认识谁是体育老师就是了。 孤爪研磨想了想，给后辈发了条信息，确认可以之后，就点了点头。 “你直接去体育馆拿就行了，排球部的场地在二号楼……要我带你去吗？” 其实因为上次差点被砸所以记得很清楚的七月七生小鸡啄米一般点头：“要！” 于是孤爪研磨难得没有放学就找个地方躲起来打游戏，而是久违地踏进了排球部——的后门。 从满脸期待的学弟手中接过排球，孤爪研磨道了谢之后就转身离开。 他把人带到体育馆后面的走廊。 虽然说着不教。 但看着她小心翼翼拿着排球的样子，孤爪研磨无声叹了口气，还是问：“你对排球了解多少？” “起源规则位置比赛赛制和基本的打法都记得差不多了。” 七月七生老老实实汇报：“但是还是第一次碰。” 孤爪研磨有点意外。 他往后几步：“那你先试试发球。” 七月七生别别扭扭摆出了看起来很标准的姿势，然后看了几秒放在地上的球。 孤爪研磨：“……” 孤爪研磨：“球是要自己抛的，不会自己飞起来。” 七月七生恍然大悟：“我就说我忘了什么……” 然后捡球，抛上去之后，本能地用力一拍。 孤爪研磨犹豫了一下：“……你这是，在打篮球？” 七月七生：“……在篮球部习惯了帮忙捡球。” 孤爪研磨一下子觉得任重而道远起来。 他脱掉外套，挽起衬衫的袖口，亲自给某人展示了一下正确的接球发球姿势和流程。 七月七生观察了一下，发现孤爪同学的动作跟教学视频的动作有点不一样。 比标准动作幅度要小一些，很轻巧；不是一步一步来，而是在确认了排球的运动轨迹之后，身体已经自动调整成了相应的状态，只等着球落入命中点，然后发力。 第40章 看起来安静又省力，不像是一项竞技运动，而像是潜水。 七月七生琢磨了一下，确认，孤爪同学的小臂果然跟她想象中的那样还蛮结实的——不过还是没有她结实！ 她有点小得意地背着手偷偷去摸自己小臂的肌肉。 这可是从小就会帮忙干农活的农民后代的象征。虽然到城里上学之后就不怎么做了……但是底子还是在的！ 孤爪研磨演示的过程就发现某人在出神。 不动声色演示完之后，平静道：“先学这些——七月同学，请接球。” 话音刚落，一个以七月七生身前半米处为目标的球被普通地抛出。 七月七生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叫的时候下意识应了一声，再下一秒视线里就多出一颗球。 她本能地往旁边一躲，觉得“好险好险还好我机智”的时候，突然注意到孤爪同学安静盯着她的表情，在突然响起的笑声中，大脑才慢半拍地回忆起刚刚孤爪同学的话…… 完蛋！！！ 七月七生打了个激灵，立刻转身，亡羊补牢地小跑着打算把排球捡了起来。 然后发现被她躲过去的排球飞了起来……啊不是，被一个有点眼熟的少年捡了起来。 他笑着递给她：“又见面了，学姐。” 七月七生听出来刚刚突然的笑声就是他的，感觉有点莫名其妙，迟疑了一下才接过：“谢谢。” 然后转身，做了个深呼吸，拼命回忆着刚刚看到的细节，然后依葫芦画样、笨拙地模仿着孤爪同学的动作把球抛起，再抬起手腕打出去—— 打出去了！ 虽然有点歪，但是孤爪同学接到了！ 看到孤爪同学仿佛缓和了一些的表情，七月七生脑海中浮现出了“无罪释放”的判定结果，刚要松一口气，就听旁边的少年笑了一声之后凑近：“七月学姐，不是这样的，你的发力点不对，不是肩膀发力……” 七月七生：“？” 七月七生：“叁沢君，你不去训练吗？” 叁沢明弥站到她面前，微微弯腰注视着她，笑容诚恳：“谢谢学姐的关心，不过，教有兴趣的新手同学排球基础知识，是每一个排球部成员应该做的事情。” 七月七生打量了他一遍，感觉长得确实还行。 她微微正色：“你喜欢教人？那我明天带个朋友过来，麻烦你教一下吧。”——说不定桃奈会喜欢！ 七月七生说完就绕开这人，抱着排球准备去找孤爪同学接受“判定”。 下一秒，余光瞥见斜后方伸出一只手。 她想也没想躲开，侧着身体盯着叁沢明弥的眼睛，微微皱眉：“你想做什么？”莫名其妙的。 叁沢明弥的表情有点尴尬：“学姐，你的头发刚刚扫地上沾了灰，我想提醒一下来着……” 七月七生偏头看了一眼，好像是有点，于是抓起来暴力晃了晃，再用力甩甩头。 眼镜有点歪，她扶正，然后警惕又坦然地正视少年：“谢谢你提醒！还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就去训练吧，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有你们学长教我呢。” 叁沢明弥的笑都有点勉强了。 他很慢地眨了几下眼睛，垂下眸，语气轻了一点：“学姐很讨厌我吗？” ……好麻烦的人！ 该不会以前真的认识她吧？但是他到底有什么话不能直说吗！？ 七月七生已经有点急躁了，只以为隐蔽地觑了一眼孤爪同学的表情，看似乎没有太糟的样子，才推了推眼镜，努力耐心下来敷衍地回复。 “叁沢君，你有点太在意别人的看法了。我不是觉得你在偷懒——虽然你的行为蛮像的，但我也不是排球部的经理什么的，所以不会在意，所以也不会对你有恶感，你别自顾自焦虑。我能说的也就是建议你好好训练，别浪费时间。” 叁沢明弥：“……” 他有点服气，在心里做了个深呼吸后，正准备放弃，又不经意瞥见少女微微凌乱的白杏色长发簇拥着的小巧脸蛋和明亮的粉色眼睛——堪称惊心动魄到绮丽的颜色。 叁沢明弥抿了抿唇，神情由沮丧变为振作，只是嗓音低沉了些：“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训练的。” “……” 少年欲言又止，还是抓住胸口处的衣服，长呼出一口气，清秀的棕瞳带着忐忑的期待：“学姐会来看我全国大赛的比赛吗？” 七月七生也欲言又止：“啊？” 他们学校的排球部是能上全国大赛的水准吗？不太能吧……还是说这是他的愿望？ 说不会有点太破坏人积极性，说会的话要是真的进了全国大 赛她还得去看吗？好麻烦。 她纠结了一会儿，还是觉得前者不太合适，无声叹了口气：“如果……” “如果排球部今年真的进了全国大会，我应该会去看。” 孤爪研磨淡淡地走到女孩子对面，拿走她手里的排球，然后还给叁沢明弥，平静地和他对视一眼后，偏过头去看七月七生：“七月同学要陪我一起去吗？” 七月七生毫不犹豫举起手：“要！” 一起看比赛可是促进友谊的超好用的长期性活动！ 她忽然灵光一闪：“是孤爪同学要回排球部吗？那地区预选赛什么时候开始？” 七月七生想到桃奈的话，稍微有点期待——该不会孤爪同学一回归就能带领排球部在最后一年勇闯全国大赛吧！超燃的！ 看着她热血沸腾的明亮眼睛，孤爪研磨顿了顿，面不改色：“不回。” 然后转过身去看叁沢明弥。 孤爪研磨：“加油。” 叁沢明弥也顿了顿，瞬间的面无表情后，又热情扬起笑容：“我会连着孤爪前辈的份一起努力的！毕竟是和学姐的约定呢。” 孤爪研磨：“加油。” 孤爪同学说了两遍诶，真的很看好这个学弟吗？ 七月七生多看了两眼叁沢明弥，感觉素质还行，也就附和：“好好努力啊叁沢君，不过也别压力太大，今年不行还有明年呢。” 叁沢明弥语气柔和了一点：“明年的话，学姐还会回来看我吗？” 七月七生正在思考时间。 孤爪研磨已经转身了，只不过走之前还拍了下女孩子的肩膀，淡淡道：“走了，这里不适合练习，换个地方。” 七月七生看着孤爪同学的背影，有点着急，也就敷衍道：“啊，再说吧。” 然后随意地挥挥手就跟着孤爪研磨走了。 七月七生：“除了这里还有哪里！——孤爪同学要带我出去玩吗？” 孤爪研磨：“是出去练习……” 第31章 第31章离开体育馆之后，孤…… 离开体育馆之后，孤爪语气随意地问了一句：“你跟叁沢很熟吗？” 七月七生还在因为能跟孤爪同学一起回家而雀跃不已，一步一小跳，轻盈地仿佛要飞起来。 听到孤爪同学开口，她立刻就背着手微微侧腰，眼睛弯弯地凑过去认真听着——看得出来的确非常高兴。 “不熟啊，就是上次路过体育馆的时候躲过了他们飞出来的排球，然后他就跑出来擅自做了一通自我介绍。也就见了那么一次，我记忆力还行，所以才记住的。” 孤爪研磨点了点头，思索了几秒：“你想看排球比赛吗？” 七月七生微微苦着脸，坦率地开口：“老实说除非有我认识的人，我现在基本上不会去看任何比赛，因为人很多，我很容易觉得太吵很烦躁——如果孤爪同学要参加的话我肯定会去看的！看朋友的比赛也是一种快乐！” 她的情绪很容易被自己哄好，一下子又笑起来，补充：“跟朋友一起看比赛也会很高兴的！” 孤爪研磨停顿了一会儿。 “虽然这话我说着不太合适……下次碰到不喜欢的情况，可以直接拒绝，不用考虑别人的心情。” 他还补充了一句：“反正你跟他也不熟。” 七月七生思考了一下，捏了捏辫子无奈笑笑：“唔……可能是姐姐当久了，在帝光也当了两年的经理，我的确不太擅长做一些打击别人积极性的事情，包括拒绝。虽然叁沢君有点莫名其妙，但毕竟是学弟，也是你们排球部的正选……” 孤爪研磨目不斜视：“我跟那家伙不熟。” 七月七生立刻改口：“下次我直接拒绝！” 孤爪研磨忍不住侧过头看她一眼，盯了几秒之后，忽然开口：“虽然我很讨厌社团里的上下级制度，但我们学校的排球部其实实力还可以。叁沢比较特殊，他一年级加入的是足球部，但是二年级转到排球部之后，短短一个学期就成为了首发，是教练正在培养的王牌选手。” “……” 七月七生努力地思考了几秒钟，观察了一圈之后，小小声问：“你们排球部实力真的可以吗？我怎么记得上学期的比赛不仅没打进全国，连地区预选赛前四都没入选……” 第41章 孤爪研磨：“你只看了上学期的比赛吗？” 七月七生歪了歪头：“没细看，不过似乎就是打进全国的水平？” 孤爪研磨沉默了。 黑发少年双手调了下书包的位置，肩头耸动，脑袋微微垂下，走了大约十几米后，还是开口，语气有点无奈：“七月同学，其实一直以来都非常优秀吧？——先别反驳。” 七月七生差点脱口而出的否认被咽下。 她有点惶惶，手指绞着头发，看了一眼孤爪同学的侧脸，又低下头。 孤爪研磨：“家里的弟弟妹妹去了偏差值前几的中学，夸的时候却是着重于上进而不是聪明；自己随随便便考了第二名觉得不正常，首先不是高兴而是怀疑学校的水平，之后也完全不放在心上；说是随便画画但是也有当下正火的杂志社递来橄榄枝，帝光的篮球部是全国顶尖水平，所以对于没能进全国大赛的社团也不是很能看得上……” 少年很平静地阐述着她明面上认知和潜意识认知的割裂。 他每说一句，七月七生的脑袋就更低一分。 等到孤爪研磨说完的时候，少女的脸已经被垂落的刘海遮了大半，卷着头发的指节微颤，后颈紧绷到能看清一节凸起的脊骨。 孤爪研磨看了眼她一眼，在心中无声叹了口气，但是语气还是尽可能的平静。 “为什么要低头，你优秀又没有错。” 七月七生嗫嚅着道歉：“……我不应该那么说的。” 孤爪研磨：“你既没有诋毁、也没有瞧不起，更没有打压叁沢想去全国大赛的积极性，所以你并没有说错什么，你也无需道歉。” 七月七生连续摇了摇头，抿抿唇，有点懊悔：“但是，我让孤爪同学感觉不舒服了吧。” 孤爪研磨没有否认：“是有点，所以我说了出来。毕竟我觉得我们学校的排球部还算有些实力，只是上个学期的比赛没有发挥好。而且七月同学，有一点你应该没意识到，排球的绝对实力跟篮球的绝对实力是不同的，能经常打进全国的队伍水平，基本上不会相差太大，直到最后一球，都有可能拉开比分、逆转赛局。” 七月七生确实不清楚。 她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又被理智否决，最后还是客观道：“我会去看看比赛的……就这周吧，正好要运动会了，我也得看看真正的排球比赛。” 少女自嘲地苦笑：“就算是新手我也不想表现得太差。” 孤爪研磨表情收了些，金瞳直视他人瞳孔时偶尔会流露出些冷淡审视着的锋芒。 他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七月同学，我不是在责怪你，也没有在说你傲慢自负之类的不好的地方。我想表达的全都是字面意思，你很优秀，这很好；我感觉有点不舒服，所以说出来，但其实也不是很在意，即使没有说也不会往心里去。” 七月七生乱糟糟的情绪凝滞，她感觉自己的呼吸有些紧张，似乎意识到什么，又觉得很不可思议，思维一片混乱。 她听见自己开口问：“那……孤爪同学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么多？” 孤爪研磨观察了她几秒，心底微微松一口气，收回视线后，重新目不斜视往前走。 “因为七月同学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一直都在努力坦率地表达出自己的情绪和想法，从来不掩饰自己想成为朋友的愿望。 但是孤爪研磨并不认为她是没有说出这些话的其他朋友——如果一个人不断地表达自己而不是为了倾诉自己的内心、至少不是单 纯为了倾诉，那更有可能代表的是，这个人希望的是对方也以同样的方式对自己。 七月同学会想听他的态度吗？ 两人一直以来的相处，虽然不算特别契合，也经常会觉得不太适应，但对于孤爪研磨而言姑且还算舒服。 至少不需要他时刻绷紧神经去应对。 所以保持现状应该是理想中的相处方式……直到孤爪研磨发现，七月同学和叁沢相处时与跟他相处时的并不一样。 没有跟他相处时的耐心和高兴，却更直接、更无所顾忌。 她会毫不客气、仔仔细细打量着那个人，不管是鼓励还是不认同都是有话直说——比起他似乎更像是朋友。 当然，孤爪研磨看得出来，七月同学是不喜欢那家伙的，所以是真的有点不耐烦甚至烦躁。离开体育馆的时候也会稍微有点如释重负。 所以应该只是叁沢一见钟情后单相思——这一点也很好看出来。 但是孤爪研磨站在两人身后，看着他们对话的时候，仍然觉得不太舒服。 他一开始把这种心情归结为对叁沢这个人的讨厌，以及叁沢当时透过七月同学看向他时微妙的挑衅。 孤爪研磨跟叁沢明弥的相处一直不是很好。 那家伙很适应上下级制度，同时也信奉实力强的人地位高的隐形规则，对着前辈总是一副恭敬的态度，然后在赛场上则会利用身高和力量之类的优势故意打压其他人的自信。 但由于表面功夫做得好加上外貌上的优势，能吸引不少女生来应援，他刚来不久就变成了中心角色。 孤爪研磨那个时候已经跟同年级的队员的相处产生问题了，在好友黑尾铁朗的安抚和后辈的信任中，还是勉强待了下去。 直到叁沢挤入正选，在日常训练和比赛中，故意让奉行节约能量的他全程跑动，事后就一副恭敬的样子道歉。 无人注意到时，才会虚伪地笑着坦言。 ‘学长也需要多锻炼锻炼吧，不然会跟不上我们这些后辈的脚步的。’ 孤爪研磨从意识到他的理所当然之后，就直接递交了退部申请——他已经不适合待在这个地方了。 虽然退部申请没有被同意，但是他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训练过了，而教练也默许了这种情况。 总之，他并不喜欢叁沢明弥。 所以他故意打断了。 七月同学展现出毫无保留地对他的偏向信任时，孤爪研磨承认自己是稍微有点动摇了一些。 心情好之后便会觉得刚刚的不妥。 叁沢明显是对七月同学有好感的，他并不能断言两人在一起会不幸。叁沢看起来对七月同学几乎有点势在必得了——虽然七月同学似乎完全不开窍就是了——而抛开对他的成见，那家伙既懂人情世故自身的各方面条件也都不错，没有什么可指摘的。 出于某种微妙的心理，他客观地替叁沢说了句话。 然后去仔细观察着七月同学的反应。 七月同学的回答的确在孤爪研磨意料之外。 如果是平时，他虽然会有短暂的不舒服，但顶多反驳一句也就算了，因为并不重要，他也不会往心里去。 但今天的心情总有点奇怪的起伏波动。 不说也可以……但是说一下也是可以的吧。 孤爪研磨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思绪，最后委婉道：“如果七月同学不习惯的话，我以后换种表达方式。” 其实就是不说了。 孤爪研磨觉得自己并不是属于倾诉欲强的类型，他只是觉得，既然七月同学很信任他，那他也应该回以相应的期待。 如果想错了也没关系，七月同学并不小心眼。这次尝试失败，以后不再犯同样的错误，应该也能退一步回到原本的理想状态。 孤爪研磨觉得怎么样都行，他反正是无所谓的，只是突发奇想想尝试一下而已。 但是七月七生反应却很强烈。 她双手搭在少年肩上，完全不容拒绝，脸颊都因为情绪而透着红热色。 “不可以！——我没有不习惯，就算刚刚一下子习惯所以产生误解但是现在也完全习惯了！！” “本来的话，我不会对我不熟悉的领域随意评价，只是因为孤爪同学是排球部的所以提了一嘴，无意识带上傲慢的心理让孤爪同学不舒服我真的很抱歉！但是我没有看不起！知道孤爪同学的想法之后，我现在觉得排球部肯定是有什么很好的地方才会让孤爪同学想要维护，所以下次也不会再这样。” “……总之，孤爪同学这么表达非常好，我很喜欢，超喜欢！！！之后有什么想法愿意跟我分享的，哪怕是很小的一个念头，请继续对我说！什么都可以，我想要更了解孤爪同学！” 两人目光相接，孤爪研磨能看见她湿而亮的粉瞳。 微微颤动时有点像小狗湿润的鼻头。 第32章 第32章——请让我了解你。…… ——请让我了解你。 ——请了解我。 孤爪研磨一时不知道自己听到的究竟是哪一句。 但是哪一句又好像都无所谓。 孤爪研磨想了一会儿，耷拉着肩膀，不得不提醒：“七月同学，那个，你能先松开手吗……” ……怎么会有女生的手力气这么大。 七月七生：“……” 七月七生满脸窘迫：“对——不——起！！！” 第42章 “要、要我给你揉一下吗？我按摩手法应该还不错，我爷爷奶奶舅舅舅妈都经常夸我的！” “我觉得应该不用……” 七月七生捂脸哽咽：“对不起！” 孤爪研磨沉默几秒后，试探着伸出手：“那就从，你不需要总是跟我道歉开始？” 七月七生本能伸手回应，想起刚刚自己的“壮举”，顿了顿，动作小心轻柔很多，慢慢握住少年的手指。 温热指腹和微凉的手背慢吞吞交叠。 两人都有点怔愣。 那是很相似的一双手，骨节分明，匀称修长却不失力量感，都带着些长年累月形成的茧，碰到的时候下意识去放慢速度擦过……就仿佛无意路过了对方那一段经历。 ——是排球训练？还有别的什么……打游戏吗？ ——是握笔的痕迹？……这个不会是种田吧？ 意识到自己在揣测对方人生的那一刻，他们对视的时候都有些许的不自然。 七月七生身体先一步顺应心情微微松开手，下一秒又咬咬牙，重新握上，也重新与孤爪同学对视：“我明白了，下次不会随便道歉的！” 孤爪研磨忍住不去眨眼间的欲望，尽可能平静地点了下头：“那我也会有话直说。” “……” 两只手在沉默中异常默契地同时松开。 奇怪的感觉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七月七生还没来及去思考，就差点把自己憋死。 她用手作扇子给自己的脸扇风降温，连着做了两个深呼吸，才忍不住吐槽。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我们这样好奇怪啊，我刚刚莫名就是紧张，连呼吸都忘了，难怪一下子心跳那么快——还好没缺氧晕过去，那样就丢脸丢大发了！” 她恢复如常的速度倒是快。 孤爪研磨松开手，感觉握也别扭松也别扭——七月同学的手太热了，感觉跟夏天一样让人热得不自在。 他想了想：“可能这种郑重其事要求做出什么改变的氛围不太适合我们。” 七月七生深表赞同：“我刚刚都有点头皮发麻了。” 孤爪研磨幽幽：“你记得你刚刚转学来的时候……” 七月七生眼神飘了一下，然后又理直气壮作出无辜脸：“我说的都是心声嘛！” “……” 两人再次对视，隐隐带了几分较量。 但不过十几秒之后，就不约而同从对方的神情里看到笑意。 绷不住。 七月七生率先扑哧一声，忍俊不禁地揉了揉脸颊，把眼镜挑开一些，粉眸有几分狡黠和期待：“我们现在看起来应该是真的朋友了吧？” 孤爪研磨从来没有这么跟人交过朋友。 他一本正经：“至少不是假的朋友。” 七月七生满意地装模作样哼了一声，又被自己逗笑，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双手大大张开，“哇啊”——小小喊了一声之后就挥舞着双手往前快速跑了几步。 欢欣雀跃不已的女孩子快乐地跑了几下，停下脚步，转身便是笑容灿烂地踮着脚大幅度挥手。 孤爪研磨慢悠悠走到她身边。 七月七生眼睛亮亮的看着少年，坦然道：“我决定了，下次有什么孤爪同学说我就直接照做！能做的只要你说一下我就能做，不能的就算作出了承诺也很难执行成功，所以不考虑！” 孤爪研磨故意反问：“不要总是道歉呢？” “道歉……唔，道歉是因为怕冒犯到孤爪同学让你不高兴、所以表达知错了会更改的歉意以及希望你不要不开心的愿望呀，但是明知道乱道歉你会不高兴我干嘛还道歉。” 七月七生挠了挠头，反思了一下又微微有点心虚反驳自己。 “不过太尴尬不知道说什么我可能也会下意识道歉，没有很要道歉的意思，就是单纯觉得尴尬之类的。孤爪同学你别往心里去。” 可能是真正确认了“朋友”关系，说开了一点，她一下子活泼起来，比起之前隐隐的拘束，也大胆了一点。 嗯……更大大咧咧了。 孤爪研磨点了点头：“这个无所谓的……太认真的话会感觉有点沉重。” 两人开始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走出校门。 七月七生抬头的时候，总感觉已经很久没有看过这个时间的天空了。 她放学之后基本上不怎么抬头，不是去超市买东西，就是盯着自己的脚观察人体走路时的运动轨迹，亦或者地面的纹路之类的东西。 她将手齐眉举起来，望着远处染上了橘红色云，脸上的笑还没落下来，感慨：“原来这么早就有夕阳啦？” 这么高兴吗？ 孤爪研磨看了眼时间：“今天好像比较早，一般是六点左右……你家在哪？” 七月七生老老实实连门牌号都报了。 很耳熟，似乎是个广告上经常会出现的高档小区。 孤爪研磨心中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他算了算时间，如果带她去最近的公共体育馆，那她回去就得绕路，估计得耽误不少时间。 孤爪研磨沉思片刻：“去我家吗？我家里有排球，旁边也有练习的场合……”你回去的话也可以坐地铁直达。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少女眼睛亮晶晶地疯狂点头。 脸上肉眼可见的是拜访朋友家的兴奋。 孤爪研磨很想提醒一句他们是去练习排球而不是去玩，但是这话说着他自己都觉得……他哪有那么热爱排球。 只能默许。 反正他会记得的。 孤爪研磨给小黑发了条信息，没回，应该是还在训练。 于是在转学后的第二周，七月七生成功在新学校达成了一起放学、也一起回家的成就！ 她超开心！ 不过，虽然说是一起回家，出了学校之后，两人其实并没有怎么交流。 顶多就是孤爪研磨带路的时候，偶尔会说两句“这边”、“车来了等一会儿”之类的话。 他是本来就不很爱说话，更别提是在公众场合。 七月七生就单纯是因为后者的缘故了，尤其是不熟悉的地点。 但是七月七生还是很高兴，肉眼可见的，一路上都是看起来都是随时能蹦蹦跳跳的状态，微微晃动着身体，时不时还小声哼着歌——分辨出她还会无意识唱摇篮曲的那一刻，孤爪研磨的表情都有点微妙。 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只是在坐地铁的时候，在察觉到自己跟七月同学一起小幅度晃着脚的时候，孤爪研磨僵硬了一下，觑了一眼确认对方没发现之后，才默默缩回，继续靠着座椅打游戏。 正在假装什么都没看到的七月七生：孤爪同学好可爱0w0。 然后用眼睛一点点去观察附近的环境，在孤爪同学的陪伴下，将这一段不熟悉的环境，变成曾经来过的路。 下次一个人来应该也没问题。 等快到了孤爪家附近，孤爪研磨突然停下的时候，七月七生才忽然想起来：“第一次拜访朋友家我是不是……”应该带点什么 孤爪研磨：“嗯？已经到了。” 七月七生：“？！” 她望着这栋民宅的门牌——的确写着[孤爪]的姓，忽然有几分踌躇。 孤爪研磨却已经推开格栅走了进去，几步后回过头来，若无其事地微微歪着脑袋：“怎么了？不进来吗？” 看少女纠结变化了好几种表情，孤爪研磨才仿佛刚刚想起来一样随口道：“我父母都不在家，你不用拘束。” 七月七生睁圆眼睛：“不、不在吗？” 孤爪研磨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面色平静：“我一般不会回这么早，他们如果不加班的话，大概就是在外面买东西或者约会之类的。” 七月七生呆呆地“哦”了一声。 然后忍不住感慨：“孤爪同学的父母关系应该很好。” 孤爪研磨：“嗯。” 他安静地观察着少女。 七月七生想了想，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着揪揪辫子：“所以才把孤爪同学养得这么好，能那么包容我。” 孤爪研磨觉得有点好笑：“你是第一个说我包容的人。” 七月七生不可思议：“诶？没有其他人吗？为什么？孤爪同学明明就很理智细心又包容，只是内敛了一点而已！” 孤爪研磨：“……可能是你对朋友评价比较高。” 看七月七生还要反驳，他含糊了一下：“也有可能是七月同学虽然看起来有点夸张但其实很有分寸，也会尊重我的意愿的原因。” 被夸的七月七生一下子受宠若惊，不好意思起来也没有继续问。 走进孤爪家的客厅之后，七月七生原本想说些什么的心理活动很快安静下来。 并不算整洁协调，也没什么色彩搭配，玄关处的鞋柜摆着好几把雨伞，墙壁上有刻画身高的一道道标记，被藏在沙发底下的体重秤露出一角，旁边是很有卡通风格的毛毯随意堆着，厨房洗手台旁边有一袋敞开的米盒，冰箱上还有被划掉不少的购物小票…… 第43章 她近乎专注地观察着这似曾相识的一切。 就仿佛自己也曾在这样的地方生活过一样。 顺手去找了干净的杯子准备给她倒饮料的孤爪研磨：“苹果汁还是橙汁，还有点可乐……家里有点乱，请不要在意。” 七月七生用力摇摇头：“不，我觉得这样很好！” 然后又有点局促：“就橙汁吧，谢谢。” 孤爪研磨瞥了她一眼，没说什么，给她倒了一杯橙汁之后，就去卧室准备把排球拿出来就走。 七月七生下意识跟上他，他也没拒绝，任她亦步亦趋跟到自己的房间。 她刚进来就发现，孤爪同学的房间有点小——有点像儿童房？ 床边的柜子，床头的枕头和单人小被子……角落里还有一把儿童椅。 但是也有不少家具应该是为了现在准备或是更换的，比如书桌、储物柜，以及挂在墙上的线灯之类的。 完全是那种从小生活就住在这里的感觉诶。 孤爪研磨：“你先坐会，我找一下之前刚学的时候用的……” 七月七生乖乖捧着杯子坐下，然后就有点不想起来了。 等到孤爪同学翻出来之后，她双手握着个空杯子，还眼巴巴望着，不说话但就是一副微妙地有种“你忍心吗”的感觉。 孤爪研磨：“……怎么了？还要喝吗？” 七月七生把杯子递过去：“不用了，谢谢。” 然后举手，指着放着一排游戏卡带和游戏机的透明防尘储物柜， 期待道：“我可以看看那个吗？” 孤爪研磨莫名其妙松了一口气，然后无所谓道。 “可以。别弄坏了就行。” 他把杯子拿到厨房洗了洗，放架子上晾干，回来的时候看见七月七生拿着一个卡带冥思苦想的样子，忍不住介绍：“这个是05年出的……” “好厉害……！” 说着说着，因为小黑经常会过来玩，所以孤爪家里有两个手柄，然后……就莫名其妙开始一起玩了。 带七月七生玩了两局之后真有点上头忽然想起本来目的的孤爪研磨：“……” 他边打边头脑风暴沉思了足足两分钟。 最后想出了一个完美的方案。 “换个游戏吧，不玩这个了。” 刚刚想起手感的七月七生不明所以：“什么游戏？” 孤爪研磨侧过身，直视她，没什么情绪地开口：“超级排球大战。” 也想起来的七月七生：“……” 她乖巧点头：“好的。” 第33章 第33章最后是七月家的双胞…… 最后是七月家的双胞胎的电话打断了这场有点荒谬的排球训练。 萌华的声音委委屈屈先挤了出来：“姐——姐——还没搞完吗？萌华好饿好饿！” 七月侑真倒是没喊饿。 他只是不耐烦又有点担心：“你还在学校？跟谁一起？不就是个排球，有必要学那么久？你们没有摸底考试的吗？” 他们俩声音不算大，但是她接电话的时候孤爪研磨就把声音关了，打游戏之前门窗也都关了，室内安静无比，即使没有开外放，手机里的声音似乎也有点吵。 七月七生不知道孤爪同学听没听到。 黑发少年只是散漫又随意地盘着腿托着腮，脸颊的软肉堆在手心，暗金色的瞳孔里倒映着电视屏幕的光，似乎没有关注。 七月七生忽然发现室内原来这么暗。 她看向拉起的窗帘，基本上没有透进光了，应该已经很晚了。 她就这么突然地在孤爪同学家里，还是门窗都封闭着、窗帘也拉着的孤爪同学的房间，玩了多久？半个小时，还是一个小时？ 七月七生忽然觉得后背有点热。 “……你听得到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拉着她醒了醒神。 七月七生收回乱糟糟的头绪，用歉意镇定的口吻压下慌乱的心情，安抚道：“我现在就回去，应该只用……” 她顿了顿，正要在脑海中思索路线和时间的时候，孤爪研磨默默地一只手在脸颊边全部张开、一只手比个剪刀，还倒映着一闪一闪的屏幕画面的金瞳一眨不眨。 ——好萌。 七月七生脸热地甩开突然蹦出的想法，急忙道：“52……地铁25分钟应该就能到了！” 她有一瞬间没由来羞愧到不敢看孤爪同学。 七月侑真却忽然质疑起来：“从你们学校走到家里不是只要十分钟吗？” 七月七生反而疑惑：“侑真知道我们学校在哪？” 七月侑真顿了下，语气冲了一点：“……总之你没搞错路吧？” 七月七生摸了摸发烫的耳朵，心虚地看了一眼孤爪研磨之后，面色如常道：“学校里的体育馆社团要用，我在附近的体育馆，记得路的。” 侑真语气匆匆：“体育馆？……没搞错就行，你快点回来吧。我有事要说。” 萌华拆台：“这家伙要开始臭屁啦！他在他们班今天的小测进了前五，被老师表扬了，一整天都昂着脑袋还不肯主动跟我说，就等着回来跟姐姐你炫耀呢。” 侑真恼羞成怒：“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不就是前五吗，有什么可炫耀的，倒是你，在二班考了个第一名就见一个人说一遍，无不无聊！” “那也是第一！下次分班我肯定会进一班的，侑真你小心被我超过——” “谁会被你这种笨蛋超过啊！” “……” 只要有姐姐在，就算是打电话，两人也能莫名其妙吵起来。 七月七生本来早就习惯了的。 但是看着安静盘着腿坐着的黑发少年，她又忽然有些茫然。 “……我现在就回去。” 七月七生匆匆挂断电话，侧过身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口，什么也没说出来。 孤爪研磨像是慢半拍才注意到她的视线，对视之后歪了歪头，也没说什么，只是平静地起身：“走吧，我送你到地铁。” “嗯。” 女孩子闷闷不乐地抱着书包跟在他身后。 孤爪研磨走的速度不快，大约是边走边玩游戏久了，身体习惯性前倾，手里提着的袋子也便贴着腿，看着有点懒散的样子。 地铁不远，孤爪研磨只送到进站口就停下脚步。 他一停七月七生就有点迫不及待似的开口，语气很急：“孤爪同学，我……” “不想说的话可以不说，等想说了再说。” 孤爪研磨偏了偏头，把袋子给她，七月七生这才发现原来那是排球。 孤爪研磨：“我家离你家还是有点远……” 七月七生有点委屈：“也不是很远，从我老家到附近的镇子都得一个小时呢。” 孤爪研磨：“主要是有点晚了。” 他犹豫了下，眼神飘了飘，小声了一点：“你今天回去，可以稍微练一下我今天教你的基本操作，没记住也没事，我明天在学校再教一遍……我是说接发球的基本姿势。” 七月七生确认了一遍：“在学校吗？” 孤爪研磨点点头：“就中午那个地方吧。” 七月七生松了一口气，嗓音重新元气起来：“好！我今天回去会练习一会儿的！” 她进站后，三步两回头灿烂笑着冲孤爪研磨挥手告别。 手机上还发送了一条：[明天见——] 孤爪研磨本来对这种目送的行为觉得很无法理解，又浪费时间又没有意义，直到七月同学的背影完全消失在人流之中的时候，他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在原地站了好几分钟了。 有点奇怪。 孤爪研磨埋着脑袋慢吞吞往回走，边走边不解地思索——和七月同学相关的一切好像都有点奇怪。 他看向自己的手，似乎还有些异常的残余温度，格格不入地发痒。 没走几步，正在发散思维的少年被某人用力揽住了肩膀，吓得一个激灵，茫然地抬起头。 黑尾铁朗笑眯眯地开口：“我猜书包都没带的你不是为了等我回家才来的车站。” 孤爪研磨：“……” 黑尾铁朗笑容灿烂——有些许欠揍的那种：“说要帮同学，帮你那位转学生七月同学、我那位漂亮又受欢迎的学妹吗？不过，怎么还帮到我们家附近了，难道学妹的家也在这边？这么热心啊。” 孤爪研磨：“……” 黑尾铁朗呲牙一笑：“我可是特意留下来训练了——进展怎么样？” 孤爪研磨有气无力推开好友凑热闹的脸，无奈解释：“我跟七月同学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只是普通的朋友而已。” 黑尾铁朗挑眉：“普通的朋友？” 孤爪研磨想了想，改口：“比较好的朋友。” 他抬头，稍微认真了一点，陈述：“我觉得我能跟七月同学成为朋友。” 黑尾铁朗也认真地思索片刻后反问：“你不会觉得麻烦了吗？” 第44章 孤爪研磨没带游戏机，只好把手揣进口袋，有一搭没一搭替着地上的小石头，有点心不在焉地回答：“还好吧。客观来说，七月同学应该是那种品学兼优、有分寸且尊重人的类型。一般情况下不会随便麻烦我吧。” 黑尾铁朗问：“如果真的给你造成麻烦了呢？” 孤 爪研磨回过头看他，还是有气无力的淡淡语气，但黑尾铁朗却能看得出自己发小态度中与之前不一样的认真。 孤爪研磨：“她说需要我帮忙的话，那就稍微做点什么吧。” 孤爪研磨：“毕竟是朋友。” 黑尾铁朗想了想，有点促狭地点了点头：“看来是还没说需要我们研磨帮忙。” 孤爪研磨身体一僵。 他小声嘀咕：“我又不是什么很热心的人。” 黑尾铁朗想起的却是那天那位漂亮的学妹不动声色挡在自家发小面前维护的样子。 怎么说呢……他敲敲手心，断言：“七月学妹应该是个不错的好女孩！” 孤爪研磨盯了他几秒：“七月同学比小黑早出生四个月。” 黑尾铁朗：“？” 黑尾铁朗：“所以你原来喜欢年上这一口？？？” 孤爪研磨冷漠道：“小黑下次再说这种话，我就把你从小到大保存的那些杂志都翻出来给你的队友分享——最后重申一遍，我跟七月同学都没有那种想法，七月同学甚至是学弟找她搭讪她都觉得学弟是在逃训的那种笨蛋性格，你不要曲解。” 看到自家发小惊恐地点头应下，他还有点小怨念：“为什么一到异性朋友就容易误会，男女之间就不能有纯洁的友谊吗！？” 黑尾铁朗可疑地沉默几秒之后，尴尬地笑笑，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啊哈哈，或许有吧……” “……” 另一边，七月七生在雀跃地和孤爪同学告别之后，稍微幻想了一下明天孤爪同学教自己的场景——很快抱着排球下定决心今晚回去多练练。 或许是已经过了晚高峰，这个时间段的地铁没什么人，她坐下之后，发现自己一个人占据了一整节车厢。 七月七生脚往前伸，伸直、绷紧，然后脚尖对脚尖左右晃了晃。 这个无意识的动作让她一下子忽然想起孤爪同学在听她唱摇篮曲时脸上茫然震惊的表情——说实话很可爱。 孤爪同学很像猫咪来着。 她很喜欢猫。 所以开学的自我介绍才会特意想出一个“因为喜欢猫才想要上音驹”的谐音梗，虽然好像没人喜欢。 她也很喜欢孤爪同学。 跟阿萤家附近的那只小黑猫一样，虽然看着对两脚兽爱答不理，但是又会在经常投喂两脚兽难过的时候，假装犯困缩在两脚兽身边睡觉，又或者用软乎乎的肉垫一巴掌拍在两脚兽的脸上。 孤爪同学会陪着她。 不是因为她的优秀和有用——孤爪同学似乎压根不在乎这些，也不是因为顾及着朋友的情分——一开始他都没真正把她当成朋友呢，更多的是无奈和容忍来着，他好像只是因为……某种固定的、已经存在的特质，还是说人格？ 总之，似乎只是因为她对他提出请求，而他认为还在合理范围内，或者说没有让他不舒服，所以他就选择陪着她、听她说了那些凌乱又需要表达出来的情绪，不会说虚伪也不会认为不必重视。 他愿意跟这样的她成为朋友。 孤爪同学是超——好——人！ 七月七生想起来就觉得好开心！！ 只是当回忆散去，空荡荡的地铁穿过隧道时，空无一人的现实在哐哐乱锤，七月七生的笑容也在另一边的车身倒映出画面中消失。 七月七生连头发丝都安静地垂了下来。 只有心是乱糟糟的一片。 奇怪——好难过啊——莫名其妙——怎么会突然想到国中只剩下半年了呢？ 那么久的事情，怎么突然就想到离别了呢？ 七月七生很努力地说服了自己不要想太多——会被讨厌的。 然后蔫蔫地回到家里，心不在焉又强迫自己认真下来，耐心地给双胞胎做饭。 萌华和侑真虽然是双胞胎，但口味上有很多差异，即使是同一道菜，最好也做两份不一样的口味。 萌华的口味偏重，侑真的口味清淡一点，但是他喜欢酸的、不太会吃辣……她给他俩做了多久了料理了呢？有十年吗？不太记得，但是确实应该很久，所以虽然细节处差异那么多，但是一碰到食材、一打开火候，七月七生的肌肉本能甚至超过了她的记忆。 而了如指掌的感觉会让她很安心。 所以七月七生是真的不讨厌给弟弟妹妹做饭。 如果他们能吃得高兴的话那就——“姐姐，我剩下的吃不完了，能帮我处理掉吗？” 萌华用期待而闪亮的目光望着姐姐。 七月七生呆呆地看了一眼，还有至少一半。 虽然花了几秒钟才艰涩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但七月七生的表情是连自己都觉得异常的平静：“是……我做的不好吃吗？” 七月萌华用力摇了摇头，很捧场：“很好吃！一如既往非常美味！” 然后才红着脸小声说：“就是，姐姐回来的太晚了嘛，我肚子好饿好饿，就去买了点小吃……” 七月七生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耐心：“这样，没事的，什么小吃，好吃吗？好吃的话我也可以去学一下。” 萌华放心了，大大咧咧挥了挥手：“还行，不过姐姐你做不出来的啦，他们家就是调料重……” 第34章 第34章萌华话说出口，才意…… 萌华话说出口，才意识到自己暴露了吃了不干净的小吃。 她心虚又无辜地捂着嘴，可怜巴巴看着自家姐姐。 七月七生没有责怪妹妹。 她只是摸了摸妹妹柔软的脑袋，让自己冷静下来：“下次吃了别的，要提前说一声，不然会浪费。” 萌华松了一口气，随意道：“浪费一点没事啦，我们家又不是没钱了。” “……” 七月七生：“那剩下的我吃吧。” 她看向侑真，表情没有波动：“侑真呢，侑真也吃不完吗？” 七月侑真感觉怪怪的，迟疑了几秒才回答：“吃是吃得完……姐，我最近好像在长高，胃口也变大了，所以下次做饭可以多做一点……你在学校被欺负了吗？” “怎么会。”七月七生垂了垂眸，也一碗水端平地摸了摸侑真的脑袋，在侑真的抗拒下笑着解释，“……就是考试没考好。” 七月侑真松了一口气：“这有什么，一次考试而已，爸妈不会说你什么的。” 七月七生：“嗯。” 她把萌华剩下的饭菜都吃完了，胃撑得难受。 剩下的家务随便安排了一下两人去做，七月七生回到房间，坐在书桌前完全心不在焉地写了一会儿作业，越写越烦，错了一道题之后一下子就不想做了。 她丢下笔，余光瞥见放在架子上的排球，下意识拿了起来，然后回忆孤爪同学傍晚的教学，一步一步跟着练习。 本来是很简单的动作，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越做越沉重。 有一瞬间七月七生心跳飞快，忽然觉得自己使不上任何力气，于是下意识竭尽全力去挥。连脸都涨红了。 球猛地冲向天花板上，然后仿佛丝毫不减任何速度地反弹，在七月七生眼睛被天花板的灯晃到的瞬间，如同回旋镖一样重重砸到她的胸口。 七月七生两眼发黑，胸腔一阵恶心伴随着气血上涌，忍着眩晕把球捡起来之后，跑到卫生间吐了一会儿。 好像要把自己的心连同半流食一起吐出来，才能好受一点。 回过神来的时候七月七生发现自己满脸都是眼泪，她对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受到惊吓般丢出眼镜，然后在模糊的视线中，反复洗脸漱口，一遍又一遍。 手机提示音接连响起，直到最后一声，七月七生回过神来。 她惶惶不安地用湿漉漉的手捡起眼镜，弄脏了镜片也没管，匆匆戴上，却发现好像裂开了，又不得不摘下。 总之先去看手机——居然有五个人发来消息？！ 最先的是孤爪同学，他发了几个油管的链接，都是基础排球教学，让她可以看看。 然后是桃奈：[你排球学习的怎么样！我进步飞快哦，已经能扣球了！我表哥虽然笨笨的，但是教学还是很耐心也很专业的，七生要是练习的不顺利，可以跟我一起来学，或者明天我教你也可以哈哈哈哈。] 还附了一张图，是她灿烂的笑脸和一个穿着白色队服的健壮男生的合影，对方似乎很高，所以桃奈没拍到他 的脸，只露出半边身体。 再然后是青峰和小桃这对幼驯染。 小桃：[大家好像已经确定了高中去不同的学校，怎么办啊小七，阿哲跟阿大要不在同一个高中了……] 第45章 青峰发来的信息则简单明了：[我应该会去桐皇。] 最后是楠雄的：[我好像路过你家那个小区了，你在不在家？有点事想问你，你在的话就面谈，不在等我回去给你打电话。] 七月七生的眼神一条看得比一条清澈和茫然。 看到后面更是有点心惊胆战。 尤其是最后一条——楠雄要找她问什么？！该不会遇见什么烦恼了想找她倾诉吧？？？ 这可是稀有的事件，以至于帝光的大家确定要去不同高中这一点，也变得没有那么令人来得无力——毕竟赤司早就和她说过有关的念头，她跟小桃也讨论过这个问题。 只不过当时她们想的是，全国大赛中地区名额只有那么多，东京就算是主办地也只能多出一个，即使奇迹的世代再怎么分裂争斗，也绝不可能斗到最后在全国大赛前把彼此淘汰。 所以应该会有两两组合去新的高中……或者有人离开东京，去别的地区上高中。 那个时候七月七生和桃井五月都希望是前者，至少大家都在东京，和好的机会多一点，聚集的机会也多一点。 结果应该是后者……不过也无所谓，反正他们都不需要她参与。 七月七生压下有点烦躁的头绪，大脑快速处理了一下信息，飞快决定好回复顺序。 先回楠雄：[稍等！门口便利店的咖啡果冻还不错，你先去拿一份我待会儿来付钱。] 然后回孤爪同学的：[好的。] 桃奈的不回不然会聊上就没办法继续回了。 回小桃的：[这不也是我们之前预想中的情况吗，现在的大家聚在一起只会矛盾越来越大，去不同的高中，说不定反而能让大家重新认清自我、再聚齐来呢。总之，小桃你先别急，先看看他们两个要去哪里再说吧。] 桃井五月回复的很快：[嗯，我知道的，先等等吧……小七你在忙吗？忙的话先去处理你的事情吧，我这边其实还好，等你有空我们再出来玩呀。] 桃井五月：[贴贴.jpg] 七月七生：[亲亲.jpg] 回复完毕——青峰的不管因为她现在不是帝光的经理了不想管，随便他去哪里！——七月七生立刻准备出门，然后又对搞得一片狼藉的自己有点懊恼。 怎么突然脑子一抽就刚吃那么撑又来打排球……啊啊啊，她精挑细选的眼镜也摔坏了！？ 嘴里面的气味也不是很好闻……呃啊啊啊！！！ 七月七生有点崩溃地继续给楠雄发消息：[我得洗个澡再出门，你要不稍微等我一下？] 然后发了好几个道歉和萌萌的请求表情包。 齐木楠雄：[不着急，咖啡果冻要慢慢品尝才能体会出最美妙的滋味。] 七月七生：[在我来之前你想吃几个都可以——要是吃坏了牙齿这个月我都不会给你做甜点了！] 齐木楠雄：[你慢慢来。] 七月七生快速冲了个澡，下意识把头发也洗了一遍，然后才想起来吹干很耗时间。 不吹干又会被楠雄骂[你是觉得笨蛋不会感冒吗]——在这一点楠雄跟阿萤一样完全不讨喜！ 七月七生只能快速用毛巾擦干水分，甩了甩，灵机一动扎了个斜斜的低丸子头，然后找了条方巾半包住——奶奶盘发就是这么盘的，再随便弄一点碎发用手指卷一卷假装这就是造型！ 她是天才！ 刚洗完澡有点热，她套了件克莱因蓝的宽松长袖，又随便翻了条灰色短裤，就随机带走一件外套踩着拖鞋冲出了家门。 没戴眼镜，听力好像也会下降。 一楼电梯门开时穿着一身板正西装的高大男人挡在她面前不动的时候，七月七生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微微警惕起来。 直到听到他清晰地叫自己的名字：“七生，怎么这么晚了还出门？这么穿不冷吗？” 七月七生眼神有点茫然：“爸爸……你怎么回来了？” 又很快回过神来解释：“楠雄说有事找我，正好路过这附近。” 七月爸爸：“出差结束后看时间不是很晚就回来了——你怎么没戴眼镜？” 七月七生解释：“不小心摔坏了。” 她有点急，语速不自觉也快了一点：“侑真和萌华还在房间里写作业，这几天虽然吃了点零食，基本上还是有好好吃饭的，侑真今晚说他最近饭量变大了一点，最近也长高了一些……您先回去吧，他们最近考得不错，应该很想看到您。” “七生还是一如既往可靠……” 七月爸爸想要摸一下她的脑袋，被躲过，七月七生不太自然道：“爸爸，我刚洗完澡，头发还没干。” 七月爸爸顿了几秒，什么也没说出来，他的女儿已经以为没有要说的话，与他擦肩而过。 他忽然觉得有点疲惫，静静伫立在原地，十几秒后，刚刚离开的少女复又返回来，看到他也愣了一下，但是还没忘自己的目的。 “这周五三方会谈，爸爸你有时间来参加吗？” 七月爸爸微微皱了下眉，有点为难：“周五……你问问妈妈？”周五他有个会议要主持。 七月七生并不意外：“萌华说妈妈周五要去神奈川宣讲。如果都没空的话，老师可能会给你们打个电话发个邮箱什么的——打电话你们可能也没时间接，我让老师发邮箱吧，发给您行吗？” 七月爸爸：“……可以的。” 七月七生微微松了口气，然后仰着脸笑了笑：“那我先走啦。” 这件事在她这里就算很好地解决了。 七月爸爸不确定地看着她的背影——七生是不是也长高了？好像也瘦了一点？ …… 七月七生完全不死心地追问：“真的只是叔叔想问问我愿不愿意跟他签约成为漫画家？？？楠雄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没有。] 齐木楠雄淡定地接着品尝透明杯里的美味胶冻体。 七月七生沮丧地将脑袋贴着便利店的桌台上，满脸写着怨念：“我还以为是楠雄你需要帮助才立刻跑出来的！头发都没干！结果居然只是为了这种事，完全无所谓好吧，叔叔想的话——” [并没有无所谓。] 齐木楠雄的脸色微微难看了一点：[我本来是不想说的，而且建议是你最好直接告诉那个贪得无厌的臭虫不要痴心妄想利用长辈的身份压榨一个未成年帮她赚钱，但是某个臭虫作为生理学上的父亲却一直在求他的儿子，烦不胜烦。] 七月七生乖乖坐正，手放在膝盖上，眼睛看着手。 这是她面对他人的家庭矛盾时惯常的态度——别看我我帮不了也我管不了更劝不了。 齐木楠雄戳戳她的脑袋。 七月七生没躲，只是捂着头嘀咕：“头发没干啦……诶？什么时候干的？” 齐木楠雄指了指便利店天花板的暖风口。 没戴眼镜的七月七生仰着脑袋茫然地感受了一会儿才理解这是个暖风口。 七月七生感慨：“真方便啊，要是我房间也有一个，洗完头就不用吹半天头发了。” 完美糊弄过她一切疑惑的齐木楠雄淡定且珍惜地吃了最后一口咖啡果冻：[走了。] 七月七生用手垫着脸歪头看他，嘟哝：“就走啦？” 齐木楠雄：[你不去买眼镜？] 七 月七生唰地起身，虽然视线有点模糊，眼睛却倒映着几星亮光：“去！” 这一天她没有问齐木楠雄怎么这么晚还不回去，挑眼镜的时候忽然看不惯楠雄的丑眼镜给她也挑了一副，齐木楠雄也纵许她的行为——虽然全程闭着眼睛且后续也并没有换。 最后两人回去的时候戴着的还是原本的样式，还拿着一副对方送的、但是是七月七生凭借审美挑的平光眼镜。 分开之前七月七生忽然道谢。 齐木楠雄：[嗯？] 七月七生弯着眸子，满足地笑着：“楠雄刚刚是担心我才会说要陪我买眼镜的吧？” 齐木楠雄没吭声。 七月七生并不在意地接着道：“我可能不太习惯离别的感觉，今天第一次去新认识的朋友家玩了之后，回来不知道怎么的就开始有点难过了，所以在楠雄出现的时候稍微任性了一把，让楠雄陪我玩了一会儿。有点晚了，抱歉啊。” 第35章 第35章面对七月七生的道歉…… 面对七月七生的道歉，齐木楠雄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 齐木楠雄：[你知道我家里管不了我，也不会管我。] 齐木楠雄：[如果你还想任性下去，我可以继续陪你。] 他很少很少说这种话。 看来是真的担心了。 七月七生莞尔，想要摸摸他的头，又觉得不太合适，于是双手背在身后摇摇晃晃，像只笨拙的企鹅：“不用啦，迟早要分开的，今天只是情绪一下子上头而已。楠雄现在走的话，我不会很难过哦。” 齐木楠雄：[为什么？] 少女的言语和心声先后传达。 第46章 “因为我会更担心楠雄这么晚回家不安全哦。” [因为不想让楠雄更担心了。] 齐木楠雄：[不会，因为——] “因为楠雄是超能力者吗？” 七月七生捧住少年的一只手，然后合拢，笑意温柔：“可是超能力者的手也没有我暖和，晚上温度会下降，城市夜晚的治安也没有那么好，楠雄再厉害，也只有十五岁，能感觉到冷或许也偶尔会觉得孤独。总是担心别人的话，会忘记要好好关心自己的。” 齐木楠雄：[……] 齐木楠雄：[你觉得这些话是该对我说还是该对谁说？] 七月七生摇了摇头，目光坦然平和：“我现在只是想对你说。” 齐木楠雄面无表情抽回手：[除了这些没有别的吗？] 他有一丝迟疑，但还是说出口：[什么都可以，我会实现。] “好、好。” 七月七生轻轻推着他往回走：“那就，楠雄要平平安安回家，然后给我发条信息哦，对了，还得好好刷牙、好好睡觉，不要总是面无表情的像个小老头，也别总担心别人，想吃什么跟我说……” 而她在心里许下的愿望是：[楠雄要健康顺遂幸福哦。] 齐木楠雄第一次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说实话他很想把这人倒过来甩甩试一下是不是脑子里面进水了，又或者一边给她上挠痒痒的酷刑一边要求她立刻许一个跟她自己有关的愿望。 再或者，让太阳出来、让她看见流星雨，带她瞬移回老家的山野里奔跑，带她去看这个星球之外的世界……告诉她，他真的是超能力者，几乎无所不能的超能力者。 但是超能力者也没办法解决一个对人生产生迷茫、却愿意在朋友面前温柔痛苦的普通人的烦恼。 她好像什么都不缺、什么都不要，她不需要所谓的真相也不需要虚假的安慰，没有很强烈的困扰和痛苦，也没有很难解决的悲伤和愤怒之类的——但她唯独不幸福。 这就是普通人吗？ 明明随时都可以有向超能力者许愿改变现在的一切的机会——而不是熬夜看完某部少女漫然后睡前许愿想要心灵之蛋——但每一次她都在对他道歉、然后由衷希望他能幸福。 [有时候我真的很讨厌你这个样子。] 齐木楠雄抓住她推着他的手，然后面无表情地掐着七月七生的脸，仿佛这样就能发泄心中说不清道不明的那些涌动的情绪和茫然。 齐木楠雄：[这次不算，留着下次。我走了。] 走了十来米，又折回。 留下一句面无表情的[别误会，我没有讨厌你]就又离开。 七月七生哭笑不得。 然后倒了半包楠雄不知道从哪里买到的巧克力跳跳糖进嘴里，一边想着“等下又得刷一遍牙了”，一边握紧手里的眼镜盒，有一搭没一搭晃着脑袋往回走。 如果楠雄真的是超能力者就好了，那样的话，他一定能听到她的心声——真的很谢谢你今晚出现，我现在非常幸福——然后就不会那么担心了吧。 真是的，才初中生呢，总是一副深沉的样子想那么多做什么。 她可是希望她所有的朋友都能每天开开心心的—— 回家的时候爸爸在跟弟弟妹妹一起，边吃着大概是出差带回来的特产、边看动画电影的碟片。 看爸爸眼镜下略显疲惫和困倦的神色，七月七生放轻了脚步回到房间。 重新洗漱一遍之后，她收到楠雄报平安的短信，便换上睡衣。 七月七生准备睡前出房间看了一眼。 这部电影七月七生看过两遍，正在播放的台词似乎还没走到剧情的一半。而爸爸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两个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地上靠着沙发，全神贯注看着。 七月七生想了想又拿了两条毛毯出来，一条盖在爸爸身上，一条给双胞胎。 她蹲在侑真身边，用气音很小声地道：“看完了就把爸爸叫回房睡，两遍还没叫醒就不用管了，把空调调到常温。” 少女白杏色微卷发蓬松凌乱搭在肩颈处，略显狭长的眼睛线条很清晰很深、眼睫又浓密，是富有攻击性的漂亮眼睛，唯有倒映着屏幕画面的粉色瞳孔、望着他们的眼神，静谧温柔而平静。 她像每一个过去的夜晚，顺手给他掖了掖毯子，然后拍拍他脑袋，手臂是混合着蜂蜜和西柚的甜香，嗓音也有种令人昏昏欲睡的淡淡沙哑。 “晚安，侑真，早点睡觉。” “……晚安。” 这一天七月七生只是没有刷手机，只是练习了一会儿排球就睡了，醒来的时候其实差点不记得眼镜已经换了新的。 是戴上的感觉有点不一样她才意识到。 洗漱后准备去做早餐，她敲敲爸爸的卧室，没人回应，推开之后发现房间并没有睡过的痕迹，倒是衣柜里被子的堆法不太一样。 沙发上的两条毛毯被叠得整整齐齐，去厨房的时候发现面包已经烤好了。 七月七生打开手机，果然爸爸一个小时前发了信息：[有点急事需要加班，麻烦转告一下侑真和萌华，周末再带你们去买行李箱。] 七月七生：[好的，祝您一路顺风。] 然后简单煎了几个蛋和拌沙拉，把双胞胎叫起来吃早餐，转告爸爸的话，去上学。 普通又平静的一天就这么又开始了。 ……不对没做便当！！！ 直到快到午休时间才后知后觉这一点的七月七生怒锤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然后痛到脸上的表情都要扭曲了。 拿出饭盒的孤爪研磨犹豫了下：“你在表演落语？” 因为运动会课间被问了一上午的松崎桃奈一屁股坐到七月七生前面的位置，气呼呼的：“明明就是粗心大意忘记带便当所以懊恼呢——昨晚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七月七生心里一咯噔：“我没回？” 松崎桃奈把手机快戳到她脸上：“没有！” 七月七生是真的以为自己回了……也有可能是意念回复过了。 她老老实实道歉。 松崎桃奈也不是真的生气，收到道歉就立马换了副无奈表情：“你都不知道我上午被多少人问了……说起来你练的怎么样？” 她边说边光明正大地瞄了几眼坐在后面的孤爪研磨。 孤爪研磨：“ ……十二点四十去找个地方一起练一会儿吧。” 松崎桃奈自然地搭话：“就去体育馆呗，刚好今天是我们三年级的使用时间。” 她看向七月七生：“你没带便当的话，要跟我一起去食堂吃吗？还是你想我带你出去吃？” 七月七生有些犹豫：“我还是去超市买点三明治吧……” 松崎桃奈：“我有点想吃食堂那个猪排饭。这样，我先陪你去买三明治，你再陪我去食堂？——孤爪君你要不要也一起来？” 七月七生下意识就想替孤爪同学拒绝。 她完全没想到孤爪研磨会同意。 于是两个从开学以来基本上就没踏进过食堂的透明角色，被一个一路上都有人打招呼的有名角色带了进食堂……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浑身的不自在。 居然有种共患难的感觉了…… 七月七生和孤爪研磨局促的坐着对面，然后等松崎桃奈满意拿了两份猪排饭回来：“这个味道很不错的，七生你吃吃就知道啦！” 七月七生完全听话照做。 松崎桃奈：“？” 松崎桃奈：“你怎么一到食堂就跟被下了封印一样的？不喜欢来食堂还是不喜欢人多的场合？” 七月七生诚实道：“也不是不喜欢，就是不太适应。” 松崎桃奈：“早说啊，下次带你去天台。还挺有氛围的——哦对，你俩都不喜欢来食堂，也都带便当，平时都在哪吃？” 简单的一个问题，硬控两个人抬不起头来。 七月七生：“……随便找了个地方。” 孤爪研磨：“……嗯。” 松崎桃奈挑挑眉，一语中的：“你们俩该不会一直都是一起吃午饭的吧？” 七月七生左看看右看看嘴里嚼嚼，一副很忙的样子。 “嗯。” 孤爪研磨看起来淡定得多，但是在一粒米一粒米地挑着吃。 松崎桃奈扫视了一轮，沉吟几秒钟：“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俩了？” 七月七生差点没把自己噎死。 她可能在这方面不太敏感，但对桃奈的话却能立刻领会，不得不解释道：“桃奈，不是你想的那种——” 松崎桃奈了然：“那看来我确实打扰了。今天就算了，之后你俩该怎么吃就怎么吃，午休时间我绝对不打扰你们。” 七月七生羞窘得面色都有些涨红。 松崎桃奈一边笑嘻嘻地勾着她的手臂，一边对孤爪研磨从容道：“我和七生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很有缘分，所以我擅自把她当成我最好的朋友，但是还没足够了解。还好，应该是孤爪君一直在帮我们家七生适应吧，真是谢谢你。在学校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找我帮忙，七生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第47章 七月七生戳戳她，小声地实诚道：“你这话听起来真的好像不良。” 松崎桃奈也配合着小声回：“没关系，这么说也没什么问题。” 她边说边不经意似的看了眼孤爪研磨。 孤爪研磨：“……” 七月七生更窘迫了。 她并不觉得桃奈有什么问题，也如之前说的，很高兴桃奈能维护她、是她的朋友。 但是，桃奈的性格可能会让孤爪同学感觉有点不舒服。 她不能替桃奈道歉，因为桃奈什么都没做错；但是她也不能就这么忽视被夹在中间的孤爪同学，他更没有做错什么，还可能会为难。即使没有表现出来她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些许的慌乱和不知所措下，七月七生观察了一圈，视线最后落在了孤爪同学便当盒里被挑出来的蔬菜。 她脑袋一抽，当着两人的面，直接用没用过的筷子把那些从孤爪同学碗里夹到自己碗里。 在两双眼睛的视线中，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在公众场合有多不妥的七月七生颤了颤：“……好、好像不太合适？” 她尴尬到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 孤爪研磨：“……” 孤爪研磨默默从她的饭里夹了一块还没动过的肉。 松崎桃奈怜爱地看了眼自家好友，又“默契”地从自己碗里夹了两块肉放进七月七生碗里：“多吃点，不够我这里还有。” 才不是这样呢！ 七月七生恶狠狠咬了一大口。 不敢吱声。 第36章 第36章午饭在一种暗流涌动…… 午饭在一种暗流涌动的平静氛围中结束。 然后开始了新一轮的排球训练大挑战。 首先出场的是在似乎很厉害的表哥的手把手教导下已经能扣球的松崎桃奈。 她一边展示，一边若有若无地提起自己在枭谷学园第一年入学就当上王牌的表哥。 压根不了解高中排球圈的七月七生毫不犹豫：“桃奈也很厉害！” 其次出来挑战的，是全靠优秀的记忆能力和运动素质，大致模仿了个七七八八的七月同学！ 成功把排球发球过网、也还算可以地接住了两个球。 最后是被两个女生盯着的沉默内敛不爱运动但是排球部正选的孤爪研磨——“不错……我给你们传球？” 当然，这纯粹是犯懒。 松崎桃奈和七月七生本身的运动能力都很不错。 前者的兴趣爱好就是各种体育训练，曾经还有一段对抗类运动锻炼日常，再加上确实有被悉心教导和私底下认真训练，至少能正常参与比赛； 而后者就是单纯凭借记忆力与身体素质。 这和黄濑凉太有点像。 事实上，在帝光的时候，七月七生这一点经常会被各个正选、还有些二军的队员，借用一段时间的陪练。 孤爪研磨原本不怎么愿意教人，即使是七月同学他也只打算带个入门，剩下的就靠她们女排组自己集体训练——正好，七月同学应该也想通过集体训练跟女生们增进友谊。 但是松崎桃奈有意无意的“挑衅”让他觉得有点不爽。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就和叁沢一样的令人不快。 在没办法偷懒的情况下，七月七生和松崎桃奈第一次见到平时懒散怕生的黑发少年罕见的认真一面。 尤其是被教本人的七月七生，更能切身体会到孤爪同学出乎意料的严苛。 “是手、手腕发力，肩膀协同，下半身要稳住。” “腰要再往下沉一点。” “七月同学的眼睛太关注自己了，要去看球。只有球不会欺骗你。” “……” 孤爪研磨用最平静的语气一句句戳着七月七生的问题。 七月七生一开始学的时候确实比起“学习排球技术”，更偏向“和孤爪同学一起”这一点，所以观察力更多是放在孤爪同学身上，但被孤爪同学看穿后，她不得不转向排球和自身。 排球，一个直径在20厘米左右、重量约为260到280克，由黄色、白色和蓝色等多种颜色的皮革等材料制成的球体。 没有篮球那么硬，一开始打在手臂上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感觉，但在反复连续的练习中，酸痛和肿胀的感觉慢慢随着心跳扩大。 明明似乎比篮球好上手多了，但越是练习，越能发现自己无法轻易控制这颗球，越能感觉到自己的无力。 真奇怪。 松崎桃奈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训练，看着她的表情似乎有点担心：“已经够了吧，不是已经能扣球了吗？剩下的我们可以之后再慢慢练……你还好吗？” 七月七生这才意识到午休时间快要结束了。 她擦了擦额头的汗。 不动之后，脸上蒸腾出的热气慢慢爬上镜片，模糊了视野。她不得不再去摘下眼镜想擦一擦。 但是衣服有点汗湿了。 七月七生想找到自己的外套，但在看不清的环境中有点蒙。 一只骨节分明且白皙的手递过了纸巾，她抬头，是孤爪同学——他好像在盯着她……在笑？ 七月七生不太确定。 她道了句谢，擦了一遍眼镜后，没急着戴上，看着桃奈，小声总结：“还好诶，就是眼镜老是乱动，刘海有点刺眼睛，好麻烦……” 不、不对，这不是她想说的。 七月七生看向脚边的排球，忍不住喃喃：“为什么就是控制不了呢……” 松崎桃奈没好气地掐着她的 脸：“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要强，你才刚刚开始训练吧，垫球接球发球扣球最基本的动作已经能用出来不是已经很厉害了吗，怎么还想着一口吃一个胖子——孤爪你也是，要求那么严厉干什么！” 孤爪研磨无辜地眨眨眼睛：“有吗？我说过七月同学如果累了可以歇一会儿的。” 松崎桃奈怀疑：“我怎么觉得你不安好心？激将法？” 总觉得他刚刚看七生的表情怪怪的。 孤爪研磨还没说话，七月七生戴上眼镜，长吐出一口气之后，忽然提高声音：“再来一次！我想再试一次！” 松崎桃奈：“你想试什么？发球，接球，还是……”扣球？ 话音未落，孤爪研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捡起了排球，不声不响举起来，站在球网边，似乎要发球。 而七月七生也几乎在瞬间开始助跑、摆出了起跳的姿势。 跳的很高。 然后是动作幅度相当大的一个转体，和肉眼可见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的击球动作——扣出去了！ 虽然一看就绝对出界，但是看起来相当气势汹汹，很有威慑力。 松崎桃奈还没来得及为自家好友高兴，就听见重重的一声落地——七月七生捂着脑袋蜷着身体摔倒在地上。 松崎桃奈：“！！！” 她震惊又担心地立刻将倒在地上的满脸通红的女孩子靠在自己身上，粗略检查一遍觉得没什么问题才忍不住斥责：“你那么急干什么？不是说了最重要的是先保证自己的安全……你还笑！？” 她恼怒地戳着七月七生的额头，险些觉得自家好友是不是精神不太正常。 七月七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但是就是很畅快，只能边讨饶边莫名其妙解释：“对不起嘛，我就是突然很想试试用全力，结果居然还真的打出去了，然后又没有力气了……” 旁观的孤爪研磨慢吞吞伸出手：“很久没有运动了吗？” 七月七生握住才意识到自己满手的汗，不好意思又别扭地借力起身之后，就立刻讪讪收回：“谢谢……好像是好久没有运动了。” “那好像确实会这样。” 松崎桃奈想了想，稍微能理解一点了：“看你的肌肉，以前应该是有经常锻炼什么的，我以前也有过，长时间不动的话是会偶尔想全力做点什么……说起来你上次体育课也请假了吧？——你以前参与了什么体育社团吗？” “嗯，在篮球部，不过是当经理。” 松崎桃奈不理解：“当经理能有什么活动量？” 七月七生眨巴着眼睛，没说话，只是神情有点微妙。 刚刚还让自己瞎担心——松崎桃奈才懒得问下去，又审视了一遍：“真的没事？不需要去校医室看看？要是受伤了就好好休息，现在还有时间恢复，过几天再发现的话，之后的活动都不能参加了哦。” 七月七生用力摇了摇头，甚至原地蹦了两下，证明自己没有任何问题。 松崎桃奈看着她这种傻样就有点来气，掐了掐她两边脸颊，才哼了一声：“满足了吧，走啦！去洗把脸，这样下午怎么上课嘛。我居然还陪你傻乎乎的练这么久……” 七月七生讨好地咧着笑，不忘跟孤爪同学挥挥手待会见，然后怔了下。 这次她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孤爪同学在对着她微笑。 不是那种惬意的、安慰的笑容，也不是偶尔会被她逗乐时的笑意，而是更有攻击性一点的。 第48章 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奇而有趣的……玩具？ 七月七生缓缓眨眼，晃了下神之后再去看，又只见少年平静的神情——所以刚刚是错觉吧？ 七月七生不确定地想着。 放学之后孤爪研磨带着七月七生找了个角落练习。 不是专业的体育馆，也没有排球网，七月七生的手臂和背部还有点痛，也没力气跳，练习时也就没有那么专注，只是在重复训练增加熟练度。 孤爪研磨并没有在意，只是坐在走廊的栏杆上，托着腮慢悠悠观察，时不时会说两句问题。 氛围很安静。 七月七生脑海中突兀闪过黑发少年略带兴致盯着自己的画面，手一偏，球就被打飞出去。 她道了个歉就去捡，然后敏锐发现墙边有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看着像是二年级的制服。 七月七生借着请教的机会，把这件事告诉孤爪同学，形容了一下两人的身形。 孤爪研磨想了想，从栏杆轻轻跳下，有气无力地直接往墙边走。 七月七生有些犹豫地跟在他身后：“孤、孤爪同学——” 虽然在学校应该没什么危险，但这么慢吞吞地走等到了人都跑了吧…… 两道不重合的声音打断了七月七生的联想。 “孤爪前辈好！！” 七月七生：“？？” 看着两个接连朝着孤爪研磨鞠躬的少年，她后知后觉，原来是故意等着孤爪同学的二年级学弟。 七月七生不自觉把心声说了出来：“排球部的后辈？” 其中一个寸头少年立刻大声地骄傲回答：“是的！我们是孤爪前辈的后辈！！” ……好废话的废话。 七月七生微妙地看向孤爪研磨，完全想象不出来他怎么会有这么热血还这么熟的后辈。 孤爪研磨不动声色但同样微妙地回了一个淡淡的眼神给她。 七月七生莫名心虚地挪开视线。 虽然不好意思打扰前辈和女朋友眉来眼去，另外一个棕黄短发的少年已经忍不住满怀期待地询问了：“孤爪前辈是打算回归排球部吗！” 寸头少年也想起来主题，立马接着道：“我听说您决定回归带我们重新打回全国大赛！这是真的吗！！！” 七月七生茫然：“啊？什么时候？” 孤爪研磨看了她一眼，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没对她说什么，而是问两个学弟：“……没有。你们听谁瞎说的？” “就、就是您不是找高叶借用排球嘛，又有人听到您跟叁沢的对话，说什么要去全国大赛……大家都很激动，又听人说在体育馆看到孤爪前辈偷偷练习？” 孤爪研磨：“基本都不是事实。我只是在陪朋友练习。” “……” “……” 两个学弟面面相觑，最后垂头丧气得就像被拒绝的狗狗一样，悲伤但是礼貌地道了歉就决定回去。 好乖啊。 七月七生看了眼已经毫不留情捡起排球往回走的孤爪研磨，鬼鬼祟祟小跑到两个学弟身后，清了清嗓子。 “那个，你们好，我想问一下，你们为什么这么想让孤爪同学回排球部呀？” 白杏色长麻花辫的少女好奇地望着两人，虽然乍看平平无奇不是很起眼，气质却让人觉得很舒服。 两个二年级对视一眼，确认这就是那个“让孤爪前辈重新捡起排球”的神秘女生后，从对方的眼里都看到了“或许有戏”的忐忑。 于是果断友好地回答。 “当然是因为孤爪前辈很厉害！仅仅看表面可能会觉得，他没有强大的身体素质作为武器，但是他的眼睛就是他最强的武器！！” “嗯嗯！” “孤爪前辈不仅观察力超强！还很会预测！！不仅能熟练地运用我们，还能轻易预测对手的心理和行动！！！” “嗯嗯！” 两个学弟叭叭半天，学姐除了似乎很开心的样子，倒是没什么惊讶和意外。 这是早就知道孤爪前辈有多厉害？那……“学姐也觉得孤爪前辈的回归对排球部很重要吧！” 七月七生歪了歪头，平静道：“比起那个，孤爪同学为什么不去排球部的理由才更重要吧？” “这、这个……” 学弟的神情有点为难。 等了半天也没见他们聊完，于是来抓人的孤爪研磨淡定回答：“因为我讨厌上下级关系，适应不了部门这种环境氛围，所以选择离开。并不是什么特殊的理由。” 第3 7章 第37章 在孤爪前辈出现的时…… 在孤爪前辈出现的时候，知道自己意图败露的两个学弟知趣地悄悄离开了。 七月七生不是第一次听他说讨厌这个了，不过有点没明白。 “上下级关系，具体指的是……？” 毕竟孤爪同学都是三年级的了，就算存在上下级关系问题也不应该涉及到孤爪同学？ 单纯看不惯的话，之前的两年忍了下来，熬出头的第三天却不忍了吗？……果然最大的原因还是那位黑尾前辈毕业了吧。 七月七生想着想着竟然有点小低落。 所以当她听到孤爪同学说他们排球部有实力的一二年级需要让着即将毕业的三年级才行时，一下子炸了。 “啊？这算什么？体育竞赛不看实力看情分？？？” 七月七生紧皱着眉，满脸写着无法理解：“既然这样还参加什么比赛，同好会还满足不了他们吗？” 这就是出身自帝光篮球部——以胜利为绝对理念、仅仅是一年级的学生凭借个人能力就能当上副队长的篮球强豪学校——仅仅是经理，也有着这样的觉悟吗？ 还是说只是因为她跟那些正选关系很好，尤其是那个被称之为绝对第一赤司，受到的影响也更深？ 想着随手在网络上搜索到的资料，再看看七月同学难得如此直白的排斥，孤爪研磨不知为何竟然有点想笑。 他也就心平气和笑了笑：“嗯，所以我递交了退部申请。” 七月七生哽住，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点了点头：“确实，如果没办法改变的话，离开或许是更好的选择。” 又仍然有些不满地嘀咕：“在帝光篮球部，就是我以前的学校，个人实力就是一切……虽然我并不赞同完全凭借选手的实力以纵容选手的行为就是啦，但是，正常情况，不都是实力越强越受重视吗？” 她一开始还以为是三年级的借着自己年长一级强迫学弟们给他们干活什么的呢。 这种事虽然她也很讨厌，但是因为太常见，所以很难升起什么强烈的情感。 但是涉及到正选队员出场比赛这种，居然还要排资论辈，这样的体育竞技还有什么意义？？ 孤爪研磨想了想，倒不是为自己的学校说话，只是客观阐述了下：“一般应该是你说的这样吧。不过，由于排球比赛中一个人不能连续触球两次，排球相对于个人实力的展示，更偏向团队的配合，仅凭一个人是没办法包揽发球、接球、托球、扣球……” “有一个很有名的教练说过，‘排球比赛中选手不是独奏者，但凡有一人认为自己我是特别的时候，队伍就完了’……大致是这个意思。” 他越说声音越小：“所以有时候也会出现，虽然新生个人综合实力很强，但是为了更好的团队配合和默契，正式比赛还是选择三年级的上场……” 七月七生缓缓眨了眨眼，感觉有点新奇，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小臂：“排球中团队配合这么重要吗？” 观察着她眼里无意识的亮光，孤爪研磨不知为何升起一种奇怪的满足感和兴趣。 他没有多想：“你想看比赛吗？我家里有很多录像带。” 七月七生也没多想，只是兴致勃勃道：“好啊！” 再练习的时候，比刚刚又更认真了些。 回家之后，她写完作业无所事事的时候，也会忍不住拿出排球练了一会儿，又在网上找了些相关的视频，不明所以但姑且还算专注地看着。 …… 松崎桃奈趁七月七生打哈欠的时候戳戳她嘴边陷进去的软肉：“你昨晚不会又偷偷练习了吗？” 七月七生没听清，张着口“啊”了一声，然后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歪歪头看她。 脑子慢半拍回忆起来：“嗷——就练了一会儿，然后刷视频去了。” 今天是三方会谈的时间，所以没有课，都是打着自习名义的自由活动。按学号顺序来，七月七生和松崎桃奈都排在后面，松崎桃奈干脆和七月七生前面的同学换了位置。 松崎桃奈兴致缺缺：“刷视频有什么意思。” 她灵机一动，开始诱惑：“你喜欢看什么？美妆？旅游？还是什么live？我都可以带你去哦——周末和我出去约会吧！！” 七月七生沉默片刻：“……你忘记我们这个周末要参加排球训练了吗？” 第49章 松崎桃奈撇撇嘴，重复了跟昨天一样无聊的一天。 当然，午饭时间她跑得飞快，用行动证明自己完全不打扰。 顺便回头给了自家好友一个wink。 七月七生和孤爪研磨都看到了，虽然都觉得没什么好在意的，但午休时间对话明显比之前减少了一点。 孤爪研磨刚吃完就拿出了游戏机。 七月七生发了会儿呆恢复精力，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想起昨天——昨天孤爪同学好像没有打游戏。 至少在她面前是没有的。 不过这想想其实也很没什么好惊讶的，毕竟他一直在陪着她训练、一直在看着她的动作……一直在看着她吗？ 七月七生下意识去看孤爪研磨。 感觉到她视线的少年已经很习惯地回头时应声：“嗯？” 七月七生鬼使神差问：“我经常看到孤爪同学打游戏，这是习惯吗？还是只是单纯的爱好？” 孤爪研磨：“爱好吧。不过也习惯了无聊的时候靠游戏消遣时间。” 七月七生突然快问快答：“对排球更感兴趣还是对游戏更感兴趣。” 少年一副“你傻吗”的表情，开口还算温和：“游戏。我打游戏不会累，通关时会很开心。至于排球，并不算喜欢，只是不讨厌而已。” “是这样吗？” 七月七生想想，忽然觉得孤爪同学跟阿萤有点像。 “我老家那边有个弟弟，也在打排球，他以前是因为崇拜哥哥才开始学习的，后面跟哥哥产生了一些矛盾，对排球也没了兴趣，一点也不认真了。” 孤爪研磨：“你有好多亲戚。” 七月七生：“超多的，不过这不是重点啦——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还要做下去呢？明明阿萤和孤爪同学都不喜欢运动出一身汗和很累的感觉，但是训练都有在坚持吧？” 孤爪研磨没吭声，只是瞥向七月七生。 七月七生解释：“我是没看到孤爪同学练习啦。但是孤爪同学教我的时候动作很熟练，肌肉也很柔软。任何体育项目，别说一个学期没训练的话，哪怕是一周，肌肉都会僵硬的。” 孤爪研磨并不否认：“因为小黑会拉着我练。” 他低着头边打游戏边回答刚刚的问题：“具体的理由我说不清楚，总之，朋友还在坚持，自己也就坚持了。大概是这样……七月同学的问题，其实也适用于你自身吧。” “我吗？” 七月七生有点意外：“你指什么？” “很具体的我也说不出来。” 孤爪研磨似乎在打boss，按键按得飞快，说话时就有种心不在焉的感觉：“只是觉得七月同学并不喜欢现在的生活。” 七月七生：“……” 她抱着膝盖，侧着脑袋静静看了一会儿孤爪研磨打游戏。 孤爪研磨感觉到了，不过可能是有在慢慢习惯，他现在也能忽视然后专心致志打游戏。 等打完这一关的boss，他再去看七月同学，对方已经收拾好了便当和野餐垫，站了起来，和他对视上时便自然伸出手：“陪我去训练吗？” 风吹动她垂在胸前晃荡的辫子。 七月同学伸出的手很稳，指甲只有短短的一圈白边，透着健康的血色，很有力量感。 她身上总有一种柔软如泥土般的力量感，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孤爪研磨就感受到了。所以那时当她掉下眼泪时，他先是有几分被震住，然后才 想着要去擦掉、让她不要哭。 结果等他去买了冰袋和纸巾，再回来时她就不见了。 孤爪研磨那时完全没想过，此后还会再见，而且是如此之快、且如此多牵扯。 “……” 孤爪研磨收回突然发散的思绪，平静地握住少女的手，起身后便自然收回，连着游戏机也放进了包里：“走吧。” 七月七生回以一如既往灿烂的笑容。 * 松崎桃奈从会谈室出来的时候满脸都是菜色。 七月七生吓了一跳：“你家里人说你什么了？” 松崎桃奈这次考得很烂。 她以前是没好好学习，但转学之后就一直被松崎佳盯着，虽然不能算上游但至少也是中游水平。 结果这次硬是考了三门不及格。 据本人说是因为假期期间太过自由而完全忘记了还要学习。 “我爸妈让松崎佳帮忙代替他们了，我以为可以逃过一劫的，结果那个女人一边利用老师身份指责我，还要用家长身份威胁我！！” 松崎桃奈不满地抱怨了几句，忽然顿了下，四处张望发现没人偷听之后，才凑到自家好友身边，沮丧地小小声道：“我谈恋爱被那个女人发现了，她说我下次不全部及格就去找那家伙！” 本来因为别人的家事不敢吱声的七月七生也小小声：“你不是分手了吗？” 松崎桃奈语气更幽怨了：“所以她要把我成绩给我前任看，说是我忘不了我前任导致的——那个恶毒的女人就是要让我丢脸！！！” 七月七生：“……？” 她大为震惊，失了一会儿声，才猛地发现盲点：“所以松崎老师怎么知道你前、前男朋友是谁？” 松崎桃奈沉默了一会儿，不情愿解释：“我是通过她认识的那家伙。姓名和联系方式还是我帮她改了一个月的作业才换来的。” 七月七生第一次听说还有这种操作，愣愣的。 松崎桃奈难得被她看得有点不好意思，推了推她：“你也别看我了，整理完我的马上就到你了，你爸妈来了没？” 七月七生回过神来，平静道：“他们都比较忙，我已经跟松崎老师说过了，我自己参加，到时候给他们发个邮件就行。” 她边说边拿了笔记本和笔，起身准备去会谈室。 松崎桃奈拉了拉她的衣服，蓝瞳闪了闪，表情有点别扭：“喂、实在不行，我陪你也可以。” 七月七生沉吟片刻，试探性问了句：“桃奈你想当我妈妈？也、也不是……” 松崎桃奈敏捷地勒住她的脖子然后捂她嘴，没好气道：“你声音不能小点吗，谁要当你妈妈，我才不——唔，要是我以后生个你这样的女儿应该还蛮好玩的？” 她说着说着把自己说心动了。 七月七生揉了一把某人柔顺的黑长直，心满意足便掰开对方箍住自己的手：“好啦好啦，不撒娇了，不就是考试及格嘛，松崎老师肯定也只是希望你能好好学习顺利升学，肯定没问题的。” “你说的简单。” 被推开的松崎桃奈瞪了她一眼，整理头发的时候随口问了句：“你这次考多少名来着？” 七月七生：“第二名。” 松崎桃奈：“……班里第二名？” 七月七生：“好像是年级？” 松崎桃奈：“……” 松崎桃奈郑重其事：“下次考试靠你了！我的清白和名声也都交给你了！” 七月七生比了个ok。 不就是辅导考试及格嘛，多亏了青峰君和黄濑君，她熟得很。 包过。 就是会有点小严厉……问题不大，桃奈都把名声交给她了，肯定能坚持的。 七月七生对着松崎桃奈露出一个笑。 明明很温柔，松崎桃奈却莫名打了个寒颤。 由于被各种意义上教训了一顿，七月七生一走松崎桃奈就想往教室外跑，她到处溜达了一会，等七月七生发来“结束了”的信息，才准备回去。 然后碰上一个西装革履、四处张望的高大男士——是个很成功人士的帅大叔耶。 一看就是刚开完正式会议赶过来的，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犯了事被突然叫了家长。 第38章 第38章松崎桃奈一边幸灾乐…… 松崎桃奈一边幸灾乐祸，一边对比自家已经发福的老爹，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然后就被成功问路了。 看在对方的脸的份上，做个好人好事也不是不行。 黑长直蓝瞳美少女露出一个娴雅的笑容，耐心地温声道：“您要找哪个年级的老师办公室呢？” 男人松了一口气，温和地询问：“三年级、三年级的松崎老师……今天应该是三方会谈没错吧？” 松崎桃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是的，不过这个时间应该都结束了。而且，您说的是哪个松崎老师啊，我们年级有三个呢。” 松崎佳那么磨叽的人都谈完了，其他班的肯定早就谈完了。 男人语塞，微微皱起眉，似乎在沉思。 至少要知道自家小孩在哪个班吧。 松崎桃奈好感立刻下降，很快就有点不耐烦了，她勉强保持着温柔的笑容：“要不叔叔你说一下你家小孩叫什么，我可能认识呢。” 男人听出她语气的敷衍和不耐，犹豫了一下，歉意地笑笑：“耽误你时间了吧，抱歉，我女儿前不久才转学过来，我那个时候正在出差，比较忙，没能陪着她……” 第50章 松崎桃奈：“……？” 松崎桃奈语气不善：“你当时没陪她，之后也不了解一下，现在不知道还有理由了是吗？跟我道歉有什么用，你不应该跟你女儿道歉吗？” 男人的表情瞬间僵了僵。 他有些恼怒，却也知道不应该跟小女孩计较，勉强还是温和地解释：“我女儿比较懂事，也很独立自理，自己能办理入学就没有跟我们说……” 松崎桃奈翻了个白眼，美瞳都移位了些，她也懒得管，直接骂：“你就是以你女儿懂事为由就理所当然不管呗，不负责就不负责，还找这么多借口，有意思吗？跟我解释能改变你女儿一个人独自在陌生的地方办理入学、三方会谈家长都没来、亲爸爸连自己的班级都不知道的事实吗？跟我解释能让她不难过吗？” 男人哑口无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揉揉疲惫眉心。 松崎桃奈看见他这装模作样的样子就想骂。 男人却恰好先开了口：“你是七生的朋友吧。” “……” 松崎桃奈又翻了个白眼，掩饰住自己的神情后，语气依旧嚣张：“得了吧，我承认我知道你是谁，毕竟最近转学来的就那么一个女生，但是你觉得那种书呆子优等生会跟我这种人做朋友？开什么玩笑，我就是看不惯你这种虚伪的大人！” 她越骂心里却越没底。 从说出自己女儿的名字后，男人就只是淡淡看着她。 即使被她骂了虚伪，他也丝毫不生气，只是垂着眸叹了口气。 “现在的确是我失职，但我们本来也不像这样的，如果不是七生不愿意……算了，你说得对，解释改变不了事实。既然三方会谈已经结束了，我就去上班了，麻烦你帮我把这个给七生吧，她眼镜坏了。” 他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眼镜盒。 松崎桃奈没接，警惕道：“我又跟她不熟。” 男人平静地注视着她：“但是你在为七生打抱不平，至少应该是认识的。” 松崎桃奈不理解：“你为什么就不能自己给她？都到了学校，就算三方会谈已经结束了，去看看她问问她情况不行吗？” 七月爸爸沉默了几秒钟，避而不谈，只是道：“我确实是个失职的父亲。” 这句话一说松崎桃奈就知道聊不下去了。 她还是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走了几步之后又回头，从男人手中把那 个眼镜盒拿走，顺便不忘冷嘲热讽一句：“要是等着您的眼镜，估计至少得当一天的瞎子。” 七月爸爸：“……那个，小同学，你眼镜片要滑出来了。” “要你管！” 松崎桃奈气呼呼地把美瞳摘下来丢掉，回了教室。 七月七生原本正心不在焉地在草稿纸上画画，桌子上忽然就被丢了一个眼镜盒。 还没等她疑惑地拿起，眼镜盒又被拿走，松崎桃奈眯着灰蓝色的眼睛，表情有点臭地问她：“你眼睛多少度来着？” “左眼275，右眼350……桃奈你换了美瞳吗？” “没，这是我本来的瞳色。” 松崎桃奈边说边悄悄打开眼镜盒，拿出里面的配镜单对了一下，确认度数没错后，才心情复杂地重新递给七月七生。 她也懒得添油加醋，有气无力道：“刚碰见你爸了，我说三方会谈结束了他就走了，让我把这个给你——我没说我是你朋友啊，你别在他面前露馅。” 七月七生下意识起身，顿了顿，在桃奈微微眯起的眼睛中又慢吞吞坐下。 她接过眼镜盒，却没打开：“谢谢你。” 松崎桃奈拖了把椅子凑过来，单手托着脸颊，歪歪脑袋观察了七月七生一会儿，确认对方没有什么奇怪的情绪之后，才有点试探性地问：“话说，你爸爸居然记得你的眼镜度数诶。我爸连我戴的是美瞳都不记得，还以为我眼睛就这个色的。” 七月七生想了想，解释：“因为那个时候是我爸爸带我去配的眼镜吧。我爸记性一直蛮不错的，我妈妈有时候不记得的是都是直接问我爸，把我爸当成备忘录来着。” 松崎桃奈嘴左撇一下又撇一下，嘀嘀咕咕：“你爸妈关系听起来还不错。” 七月七生很心平气和：“是一直都很不错嘛。” 松崎桃奈盯了她几秒，眨眨眼睛，忽然直接问：“我一开始以为你家里关系很糟糕来着，但你说弟弟妹妹也不像讨厌的样子，你爸妈关系也不错，对你弟弟妹妹也很关心——那为什么独独不关注你呢？” 坐在两人身后的孤爪研磨：“……” 一直当背景板的他微微皱眉，下意识看向没有说话的七月同学。 而少女只是愣了愣，手里的眼镜盒落在桌面上。 她过了几秒，才声画不同步似的，慢吞吞机械般地重复：“为什么单独不关注我呢？……可能是因为我不如我弟弟妹妹优秀？” 松崎桃奈完全不认可：“你的父母只关注优秀的孩子吗？但是我也没觉得你那两个弟弟妹妹多优秀啊，就算考上了什么名校，你不也轻轻松松考了第二名？要是努力一把，第一名也不难吧。我们学校偏差值不算很高，但高手还是有的。” 看七月七生没反应，她索性直白地问：“要是你考上第一名你父母会关注你吗？” 七月七生想也没想脱口而出：“不会……” 松崎桃奈：“为什么？” 虽然不认同七月爸爸为自己辩解的那些虚伪的话，但她也直觉七月家可能并非最初想的那样，父母不和也不爱孩子什么的。 按理说别人的家事松崎桃奈是没兴趣管的，也有自知之明，她这种性格也没法管。 但七月家的状况有点，唔，就像是有什么隐情似的。 而七生每次提到家里人时那种怪异的客观和信任又很微妙……松崎桃奈没经历也没见过相似的状况，总之觉得不对劲，七月七生不像是在阐述，而像是在强调，对自己强调。 强调她的弟弟妹妹很优秀、父母很关注弟弟妹妹，强调她不如弟弟妹妹优秀之类的。 松崎桃奈不明白也不理解。 她只知道七月七生提到家里人就不开心，所以想得也很简单——如果七生是缺少父母的爱，而七生的父母、至少父亲好像没有那么不关注她，那说不定就是发生了什么误会或是矛盾，解开之后或许七生就能在家里待得开心一点了。 但她没想到七月七生的反应会这么大。 先是回答的怪异，又是反应很奇怪。最后，在她问出“为什么”的时候，七月七生的脸上出现了一片难以形容的空白，仿佛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似的。 而七月七生的大脑也确实空白了一瞬。 明明相关的记忆在那一刻大量涌现，父母夸奖双胞胎得了奖时的画面浮现，父母不关注她的成绩、甚至在她考得好时露出怪异神情的画面浮现，妈妈偶尔对她“能考第一名”的嘲讽浮现……再往前，父母似乎夸过她的声音也浮现。 但中间就是有一段断层。 好像浮现了很多画面，但记忆又很明确给出这没有发生过，因而被排除掉，却没有正确的回忆填补上。 没有记忆，七月七生也因而无从思考。 她怪异地思索了半天，得出来的结果仅仅是：“……我不知道。” 然后是类似于直觉或者其他的什么习惯之类的，嗫嚅着补全了这段违和的回答的逻辑：“就是感觉——感觉就算我考了第一名，他们也不会开心的。” 松崎桃奈：“为什么不去考呢？” 松崎桃奈想了想：“我记得那个女、我是说松崎老师，说过马上就要今年的什么奥数竞赛校赛预选了，你要不要报名试试，这个决赛是全国中的好像，你弟弟妹妹不是很厉害吗，说不定也会参加，你试试这次考试超过他们呗，看你爸妈……七生，你、你还好吗？” 短短的几秒内，七月七生突然呼吸越来越急促，面色苍白了些，看起来快要晕厥过去。 而第一时间注意到她身体颤抖的孤爪研磨，连着用铅笔头戳了她好几下她才意识到。 少女慌怯转过身，粉色眼瞳拢着一层湿蒙蒙的雾，遮住了恐惧，却遮不住颤抖的眼睫和嘴唇，也遮不住已经错乱的呼吸。 几乎在对视上的瞬间，七月七生一只眼睛里的水汽凝聚成泪安静落下。 “……” 她说不出话来。 孤爪研磨没有片刻犹豫，握住她的手臂起身，直接拉着她往外走。 这时三方会谈结束，班里的同学几乎都回了教室，顶多就是换了座位小声聊天，但都好好坐着。 班里一向不起眼——比转校生存在感低得多的那个孤爪研磨的行为，因此显得格外突兀。 视线。 大量的视线。 或许没有那么多——但一定有人在看着他们。 七月七生的耳边隐约传来桃奈“她身体不舒服”的解释，也隐约听到不熟悉的同学“这是什么情况”的议论，但都被自己紊乱巨大的心跳声压下。 第51章 她呼吸好困难，越用力呼吸肺越疼，手脚都发麻了，还晕乎乎的。 她好难受，不知道为什么好想哭。 一直走到楼梯间，她的呼吸越来越困难，眩晕感越来越强烈，终于忍不住害怕地开口：“孤爪……” 话音未落，眼泪先一串串掉下来。 孤爪研磨想擦了一下，摘掉她的眼镜，她的眼泪掉的反而越来越多，少女似乎急促地想要说些什么：“孤、孤爪……孤爪同学……” 越说呼吸越乱，看起来越难受。 孤爪研磨不得不虚虚捂住她的嘴：“别说了，先好好呼吸——慢一点，不用急。” 黑发少年向前一步，用那双金瞳注视着她，仿佛无比冷静地下着指令。 “……” 如果他按在自己脸颊的手没有微微颤抖的话。 七月七生隔着朦胧泪眼，缓慢地大口呼吸时，也努力睁着眼睛，想要看清孤爪同学的脸，却半天也没看清。 她想戴上眼镜，但是刚要说话，孤爪同学的手就微微用力。 七月七生想了想，稍微缓过来但是仍然发麻脱力的手轻轻覆盖在少年的手上，然后歪着脑袋，很乖很乖用脸颊去蹭了蹭。 孤爪研磨手心发烫，匆匆收回之后，注意到七月同学的状态似乎已经平静多了，勉强松了口气。 然后才是重新审视。 “七月同学——你还好吗？” 七月七生有点无力地抹了抹眼泪，长吐一口气，神情颤了颤，犹豫挣扎十几秒，才低落而胆怯地微微抬头瞥了一眼。 她看起来快哭了，脆弱得要命，全身都 非常抗拒且畏惧。 却还是跟他说了出来：“还好，但是孤爪同学，我觉得……我好像生病了……” 第39章 第39章七月同学好像把生病…… 七月同学好像把生病当成一件非常难以启齿的事，仿佛说出来的时候，就会有人要离她远去。 所以她无意识抓住了他的外套。 非常边缘的一个角，如果不去看很可能根本发现不了的那种。 孤爪研磨假装自己没有看到，默许她拉着，然后平静地询问： “你要去看医生吗？”——我可以陪你这句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惊慌的少女打断。 七月七生拼命摇头：“我不要！我不去医院！” 孤爪研磨只是点点头，想了想，很平静地继续问：“那你要忍受现在这种状况吗？” 七月七生露出了茫然之色，身体开始颤抖，晕眩的感觉如同浪潮袭来，某一瞬间她会觉得眼前一黑，又或者眼眶里热意涌动，呼出的每一口气都像是哭声。 很难受，但更难受的是，她觉得自己很狼狈，狼狈得没办法见人，但这些统统被孤爪同学看在眼里。 直到现在他还在看她。 她不想让他看到，但是如果孤爪同学不看她、不陪着她，她也不想，甚至又开始恐慌。 孤爪同学会讨厌她吗？ 如果讨厌的话应该就不会还在耐心陪着她、等着她的回答了吧？可是她现在这个样子，又有谁会不讨厌呢？孤爪同学或许只是出于朋友的情分…… “可以抱抱你吗？” 七月七生隔着一层衣服握住少年的手臂，眼神虽然仍然是颤抖的，却鼓起勇气，很努力地直视他：“我现在有点难受，但是抱抱你、我是说像是拥抱这种动作，似乎一定程度上可以安抚情绪……但如果你不喜欢这种行为，拒绝也完全可以的！我绝对不会生气！而且你拒绝了我下次应该就不会这么冒犯了——如果我是孤爪同学，如果我不想惹麻烦，我肯定会拒绝！……” 完全口是心非地在假设。 孤爪研磨表情不变：“你想怎么样都可以，我说过我不在意这些。” 这些是哪些呢？像这样握住他的手臂、向他倾诉和请求？ 不在意又是指什么呢？无所谓、可以忍耐，还是……谎言？ 啊，不行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荒谬的想法出现？她感觉自己真的快要被淹没——在女孩子迟迟未动的时候，孤爪研磨上前一步，生疏地抱住她。 准确来说，这不应该算一个拥抱，因为似乎从来没有主动这么做过的少年，只是在不熟练地用手臂虚虚把她圈住，再用那双一次又一次指挥着比赛的手，用轻而稳定的频率拍着她的背。 “……这样可以吗？” 孤爪研磨不确定地轻声询问。 现在是上课时间，虽然因为三方会谈，今天三年级所在的这一楼都比较松散，但结束之后，大多还是回到了教室。 走廊上基本没什么人。 楼梯间的平台照不进阳光，七月七生还只穿着短袖衬衫加马甲，时间越久越觉得阴凉。 所以当少年手触碰她的脊背时，即使只有那点温热，少女仍然在瞬间被烫到似的颤了颤，像是感冒不通气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战栗感从脊椎骨一路冲到后脑处。 七月七生咬紧下唇，手死死拽着少年的衣角，无声但是痛痛快快地哭了两三分钟。 高于体温的眼泪从颈窝处一路往下滑的感觉并不好受。 孤爪研磨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手也僵硬地不知道往哪里摆。 说实话他其实不是很清楚现在到底算什么状况。 孤爪研磨很少出现这种，在事情发生的一瞬间，行动先于思考的状况。 当他感觉七月同学当时在教室待得很痛苦、于是想也没想把她带出来时，孤爪研磨自己也是茫然的。 七月同学为什么会哭、生了什么病，他到底应该怎么处理才是正确的，他又能做什么，孤爪研磨统统不清楚。 或许这个时候带她去校医室、再由校医决定是送她去医院还是回家比较好？ 但是七月同学表现得太抗拒了。 看向他时湿漉漉的眼神，几乎写着“除了孤爪同学我现在谁也不想去相信”……某种微妙的情绪让孤爪研磨处于一种怪异的冷静状态。 虽然什么都不清楚——她需要他做什么，他照着做就行了吧？ 正如一开始所说，孤爪研磨对七月七生的家庭情况并不感兴趣，他没有松崎桃奈那样对朋友主动照顾的心理，也并不觉得七月同学对自己而言有多特殊、需要他多么关心。 但仅仅只是需要自己做点什么的话，孤爪研磨自觉还没有吝啬到会冷眼旁观的程度。 那就按她说的做吧。 在七月同学这里，拥抱应该就是普通的拥抱……话说人要怎么拥抱另一个人。 孤爪研磨的思维稍微卡顿了一瞬。 实际上去做的时候，他才发现，好像比想象的要更为复杂一点——距离太近不太合适，距离远一点似乎又不算拥抱，拥抱时手应该放在哪里才合适……要抱多久？ 这些想法在女孩子的眼泪落在他身体上的时候全部僵住。 就在孤爪研磨以为自己会一直僵站着直到脚麻为止时，七月同学慢吞吞松开他的衣服，迟缓地后退了一步。 她眼睫完全被眼泪浸湿，眼圈和鼻头都是红红的，似乎有点喘不过气、脸颊也充血一样泛红，还黏着几缕头发，看起来的确有点过于狼狈和可怜。 但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是明亮的。 七月七生深吸一口气，然后再后退一步，郑重其事地鞠了个九十度的躬，嗓音沙哑：“孤爪同学，谢谢您！” 孤爪研磨看着她标准且利落的动作，僵滞的思维才有所缓和，又到了另外一个无法理解的区域。 他看起来有点无措：“……嗯……你好点了吗？” 七月七生回避视线地揉揉酸涩的眼睛，但也算坦然：“嗯，哭过之后好像气一下子就通畅了些，也没有刚刚乱七八糟的不舒服了。” 孤爪研磨：“……完全好了？” “完全好了！——不，不能这么说。” 七月七生沉思片刻，微微皱着眉，表情有点滑稽的别扭：“刚刚、嗯，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啊……” 她无奈又羞愧地抿了个温柔的笑容：“我是不是太麻烦孤爪同学了？” 孤爪研磨没有一口否认：“是有点。不过也还好，七月同学调节自己情绪的速度很快……你经常会这样吗？” “完全不，应该说只有很偶尔的情况。” 七月七生一边用力搓着自己的脸，一边嘀嘀咕咕：“情绪会突然出问题，眼泪莫名其妙就会绷不住——说不出来哪里难受，好像都难受，总之超难受的，然后又想一个人待着，又想有人陪着，会有很多糟糕的情绪……” 她的手捂在眼睛上，嗓音却很平静：“大概是哪里生病了吧，我应该不是那么消极的人来着。” 孤爪研磨：“……” 孤爪研磨也分不清她是真的平静坦然还是只是为了安慰谁才做出来的这个样子。 他斟酌了下：“既然觉得是生病了，为什么不去看医生呢？” 七月七生把手张开，指缝里露出干净的一角粉瞳，语气诚恳：“因为我是笨蛋。” 第52章 孤爪研磨：“？” 孤爪研磨：“……是玩笑吗？” 七月七生被逗笑：“我也不知道——具体一点说的话，就是，你听说过笨蛋感冒的话只要睡一觉就好的说法吗？” “我听说过笨蛋不会感冒……但是相信这种话的感觉也是笨蛋。” 七月七生：“但是我就是那种，再严重的感冒，基本上睡一觉就能好很多的人哦。” 她试着解释：“所以你想想，虽然感觉 自己生病了，但是只要哭出来、睡一觉就能好多了的情况下，专门去医院看不会很糟糕吗——就像生了什么睡一觉也不能解决的很严重的病一样。” 孤爪研磨：“……难道不是心理作用吗？” “就是心理作用啊。”七月七生大大方方地应下，顺着他的话说，“你看，我应该是生了一点情绪上的病，也就是心理上的问题，既然心理作用能有作用，就这样不也挺好的。何必要去医院，结果连心理作用也没了。” 孤爪研磨脱掉有点湿的外套。 在女孩子有点不好意思的视线中，他不置可否，只是道：“这应该不是你抗拒去医院的理由。” “……” 孤爪研磨自顾自接着说：“但是你不想说的话，我不会问，也不会好奇。” 七月七生的笑容淡了一点，神色也安静了些，只是背依旧挺直。 她垂着眸，低声询问：“……我什么都不想说不解释也可以吗？” 孤爪研磨表情不变：“可以。” 他叠好外套，抬头，金眸淡淡地盯着少女：“不用在我面前找理由。陪着你没什么问题，也不算麻烦，但如果还要分辨你的情绪和话语是真是假，那就很麻烦了。” 七月七生又有点想哭了。 她吸吸鼻子，有点委屈地轻声开口：“我没有撒谎……但是孤爪同学，你真的不会觉得我烦吗？” 孤爪研磨：“从你情绪不好，到你向我提出请求，再到哭出来之后基本恢复正常，大概不超过十分钟——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对朋友连这十分钟的耐心也没有？” “那、那如果不止十分钟呢？” 孤爪研磨沉默片刻，在少女忐忑的视线中，有点蔫蔫地开口：“加入排球部之后，我每天在排球上浪费的平均时间超过了一个半小时；即使这段时间没有参加部门训练，被小黑拉着练习的时间平均下来每天也不止半个小时。” “除非你平均每天都拉着我哭个半个小时以上，否则我应该不会太烦。考虑到我们认识了六十多天，你应该还能一口气哭三十多个小时……” 少年暗金色的瞳孔猛地扩大几分。 七月七生很突然给了他一个——混合着蜂蜜和西柚的甜香、响亮的心跳声，以及灼热体温的拥抱。 “因为孤爪同学说不在意这些，我有点冲动，就擅自行动了。抱歉，我现在有点哭不出来，攒着下次吧……谢谢你，孤爪同学。” “我好高兴我能认识你。” 少女一手扶着他后脑勺，一手轻轻搭着他的肩上，仍然带着点沙哑却如同撒娇一般黏糊糊的嗓音和微凉的发丝一起，柔软舒缓地扫过他的后颈。 无论是明显高过他的体温还是气息，都完完全全将他包围。 “……” 孤爪研磨说不出话来。 他连呼吸都觉得滚烫到难以忍受，耳朵里的心跳声吵到爆炸，喉咙里似乎有什么混沌的情绪或者其他什么的呼之欲出，很干，但是张口时，感觉到后脑处某人微微安抚着的手时，他又像是被按下某种定格的机关，明明很渴却僵硬地一动不动。 好奇怪……拥抱是这么难以令人忍受的感觉吗？ 第40章 第40章七月七生偶尔会没由…… 七月七生偶尔会没由来觉得很难过。 虽然这么说有点不好意思，但大多数情况下，她自觉自己都很积极向上，只是不太外向，跟不熟悉的人相处会紧张。 所以，她有时候会想，那个对一切都抱有强烈的消极负面情绪的人……或许并不是自己。 她或许……有第二人格什么的？ 又或者是守护灵——因为很消极所以当成幽灵吧，总之就是这类非自然的存在。 这么一想，每次似乎很难过的时候，记忆总会变得有点模糊、总感觉有点细节想不起来的状况，就不难理解了；除此之外，关于过去，那几段模模糊糊的记忆，以及那段似乎缺少了的记忆，或许也不仅仅是她一个人的记忆呢？ 这是有点荒谬的解释。 但也是个解释，姑且也能起点安慰的心理作用，所以七月七生并没有完全划掉这种可能性。 她心底其实还是更倾向于自己可能生病了。 但是这样又很丢人。 家庭关系还算和谐，弟弟妹妹都还算乖，父母双方的亲戚人都很好；有几个能聊得来的同学，有小桃这样优秀又可爱的朋友，和篮球部的大家关系都很好；学校的课程基本上没问题，成绩时好时坏但绝对不差，身体素质也很好……她真正遇见的烦恼，明明好像就只有父母不关注她而已。 仅仅因为这样就郁郁寡欢，一边渴望他人的关注一边又害怕他人的视线，最后生病——不就是很丢人吗？ 像她这样从小在田野里奔跑着长大、对什么自然危害都敬而不畏的，怎么会因为这么一点点波折就失去本心，只能躲进温室里看着外面的暴风雨呢？ 就……就当她是生了什么病。 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之类的。 生病的话——治好了就行了嘛。 就像感冒，就算身体素质再好，也可能突然中招。但是只要底子在，睡一晚上就好啦。 至于下次再感冒，就下次再说嘛。 七月七生就是这么明知自己很不争气，但还是很不争气地选择了逃避和忽视，打算等问题来了再随机应变。 不过一般出现问题的时候，和小感冒一样，她会早早睡觉，睡一觉就好。 有时候症状比较明显，她控制不住低落的情绪，也睡不着的时候，七月七生会做各种各样的事，比如制作难度比较高的甜点、或者悄悄发个公告说自己几点前会更新然后疯狂画画——要是画不出来就再悄悄撤掉公告！ 再严重一点……她其实记不太清了。 因为很少很少。 她很好哄的。 记忆中上一次似乎很严重的情况……可能就是搬家的时候了，不过那个时候运气比较好，被楠雄抓到然后打断——说起来她确实运气还蛮不错的，偶尔想要人陪的时候，大多都会有朋友来找她诶！ 七月七生自觉整个人生都还蛮幸运的。 虽说是从乡下长大，但是从来没有缺衣少食过。即使小时候家里经济状况好像不太好，但也就那一段时间，很快就改善了。而且，随着她越来越大，父母的生意也越做越好。 爸爸妈妈还说过，就算她以后什么都不行也没关系，家里给她找个能养活自己的工作也不难。 不需要为未来发愁，眼前也没有什么急需解决的困扰，她还要难过些什么呢？ 如果没有难过的原因……那就，不要难过了？ 总之，突如其来的悲伤就是感冒！感冒就是很没有理由的！即使做的事情跟平时一样、即使以前明明可以承受这点降温啊冷风啊不盖被子啊之类的，但是就是会莫名其妙感冒！ 感冒总是会好的，她那些没原因的难过也总是能被赶走的！ 七月七生觉得自己的逻辑没有任何问题。 如果她没有在新学校的教室，当着自己新交的朋友面前，突然被情绪控制、差点当众哭出来的话。 啊啊，怎么会这样呢——她难道真的是他们口中“脆弱”的小孩吗？ 怀疑自我的七月七生，听到了让她再哭三十个小时——虽然准确来说按照他的说法加上明天她应该还能哭三十三个小时二十分——的孤爪同学理所当然的口吻。 简直就像是在说：‘你在担心些什么，不就是一件很小的事吗？’ 他还会说“七月同学调节自己情绪的速度很快”——甚至会夸她！ 虽然虽然虽然……没有什么可以虽然的了！孤爪同学人就是超级好的，她就是超级感谢也超级喜欢孤爪同学、觉得能认识孤爪同学还成为朋友的她简直无敌幸运的啦！！！ 七月七生原本担心如果就这么直接表达会让孤爪同学觉得有点沉重。 可是孤爪同学也说过不用在他面前找理由、有话直说耶！ 所以七月七生就干脆地表达了——这种时候除了拥抱，还有什么语言能更明确告诉孤爪同学她的感谢与喜悦吗！ 她其实也已经很久没有跟人这么正式地拥抱了，所以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坦然。 孤爪同学看起来很瘦削，她本来以为自己能轻松把他全部抱住，却忘记他再怎么说也是个男生，还是个有一定运动量的男生。而男生的骨架往往比女生要大。 第53章 所以她不得不把手张得更开，触碰到少年薄却很有韧感的背肌时，七月七生忽然意识到，如果想要双手合拢地那种抱住，那就会完全抱个满怀了。 她再怎么不敏感，也知道这样的距离对于两人而言太过亲密，不合适。 因而七月七生只是单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抚上少年后脑。 这是她以前哄弟弟妹妹的习惯。 后脑勺是人类感受外界刺激最少的区域之一，轻拍或者按摩都能让人放松下来。 而孤爪同学的身体也很明显从僵硬慢慢软化了一点——虽然后面不知道为什么又僵硬下来。 七月七生也就没有抱很久。 她随性地总结感慨了一句：“……我真的好喜欢孤爪同学这种性格，如果能和孤爪同学一样冷静就好了。” 孤爪同学只是沉默。 七月七生有点疑惑、或许还有点忐忑地侧头去看时，瞥见了少年发红的耳廓。 她快速眨了眨眼，瞬间理解了——孤爪同学这是！害羞了！ 也对，他刚刚的动作很明显就是很少跟人拥抱，看他的性格也不像是会主动跟人拥抱的样子，所以会不好意思也很正常。 七月七生其实想要安慰两句，转头一想怕更刺激到孤爪同学，就若无其事松开。 她想了想，在楼梯间的阴影里，认真地注视着少年暗金色的瞳孔道：“我不找理由，但是现在让我一下子说出为什么会突然很难受的理由，我说不出来的，一方面是确实不很清楚，另外一方面，我可能还有些难以启齿……” 她坚定地握住孤爪同学的手：“等我搞清楚、也能说出口的时候，我会告诉孤爪同学的——约好了哦。” 拥抱结束，七月同学松开的瞬间，她所带来的体温落空，阴暗楼梯间的阴凉几乎立刻就爬上来。 原本被抱住的地方，肌肉本能不适地瑟缩了下。 孤爪研磨感觉很别扭，但也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很别扭，在他沉思之前，七月同学又握住了他的手。 热源重新覆盖着他。 孤爪研磨又陷入那种好像被烤化的怪异感觉，半天才从喉咙里闷闷地挤出来一声：“……嗯。” 好微妙。 他怎么好像……并不是很排斥七月同学的靠近的感觉。 直到放学铃声响起，两个人才慢吞吞回了教室——非常好，没什么人，老师也不在。 松崎桃奈正翘着腿坐在七月七生前桌的位置，百无聊赖地翻着漫画书。 注意到两人回来之后，她唰得站了起来。 黑发少女蓝瞳中有点忐忑：“你……七生，你还好吗？松崎老师那边我说过了，没事的。刚刚发了升学意愿表，这个月月底前交就可以了，作业我也给你抄了下来，都放在你桌子里了。” 然后才是很小声的一句道歉。 不是因为不好意思或者别扭才小声，而是因为吸取了教训，不想让周围的同学注意到这里。 七月七生安抚地抱了下她，然后露出一个元气的笑容：“谢谢你，我没事啦。” 她双手捧着松崎桃奈的手，有点歉意道：“抱歉，让你担心了……不过这次是偶然事件，理由我不好解释，但是一般情况下很少会发生的。” 孤爪研磨收回视线，沉默地回了座位，低着头专心致志打游戏，屏蔽掉周围的声音。 松崎桃奈压抑不安的情绪被七月七生安抚下来。 她抿了抿唇，试探性问：“是因为我说的什么……可以告诉我具体是什么吗。我下次不说了。” 七月七生一下子被问住。 松崎桃奈看她神色中的茫然，心里一咯噔，立刻掐住她的脸道：“那关于你家里的下次我都不说了！！” 七月七生回过神来，眨了两下眼，有点无奈地笑了下：“真的是很偶然才会这样啦，我解释不清是因为我自己都不是很明白，你不说的话，我可能还没想到是和我家里有关……” 松崎桃奈急切道：“那我也不说！我才不关注你家里是什么样的！” 七月七生思索几秒之后点了点头：“你说得对，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既然跟家里有关，那我就少提一点家里的事。” 虽说这么说有点丢脸。 但丢脸就丢脸吧，总比让自己的朋友担心。 七月七生手背在身后，碾了碾脚尖，小声道：“我……我可能是太久没被父母关注了，如果真的被关注，我似乎会觉得有点压力，然后就喘不过气来。” 话说出口之后，她刚觉得心里某个包袱落了下来，又感觉到一道熟悉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是，孤爪同学。 孤爪研磨没什么表情地盯着七月七生，七月七生却硬是似乎看出了些抱怨。 突然想起自己分别和两人的对话的七月七生：“……” 再看孤爪同学的眼神，完全变成了“原来你现在对她就不难以启齿了”的控诉。 七月七生：“……” 她想解释来着。 但是松崎桃奈听完她的理由，一下子心疼起来，拉着她的手，郑重道：“他们不关注七生是他们眼瞎！七生不想被关注是正常的，迟来的爱就是很廉价，父母也不例外。从今往后，不管七生你有多优秀，都不是为了跟你父母证明什么，仅仅是为了你自己……” 桃奈说得很好。 即使七月七生心思已经不在这上面，这个阶段的她也无法真正明白这些话的对于她来说的意义，她仍然努力把每一个字都记住，至少不能辜负桃奈的关心。 她用力地点点头，有些羞愧的坦诚了自己的状态：“……只能模模糊糊明白，而且好像即使理解也不知道具体应该怎么做才合适，但是我记住了！” “下一次再碰到类似的情况，我一定会想起来桃奈这个时候说的话的！” 第一次说话被人这么重视的松崎桃奈：“……！” 这就是乖孩子的可爱之处吗——她要一辈子跟乖孩子当好朋友！！！ 她既感动又忍不住摆出一副知心大姐姐的样子，跟七月七生贴贴：“就算忘记也没事，我会一直站在七生这边的，如果下次有什么烦恼，也可以随时来找我，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七生……” 桃奈好认真。 七月七生艰难地抉择之后，很努力地不让自己的眼神和注意力放在孤爪同学身上——但是他拎着书包走了啊啊啊！！！ 她不是好像有第二个人格吗，为什么不能分出第二个自己，一个留在这里听，另一个去找孤爪同学啊？！ 呜。 第41章 第41章等终于和桃奈谈心完…… 等终于和桃奈谈心完毕，七月七生跑了两人常去的几个地点。 在去找了最后一个体育场，确认孤爪同学没有等她而是先离开之后，七月七生说不上开心也说不上不开心，只是轻快地长舒一口气。 也算是意料之中的结果。 她现在的心跳仍然有点失去规律得快，但是每一声都很强劲。 正如同她的身体，偶尔会感觉有点失控，到底还能自如地去命令每一处肌肉。 七月七生坐在花坛边的长椅上，拿出手机，才发现孤爪同学早就给她发了消息。 孤爪研磨：[小黑他们要打练习赛，我去看看。你回去好好休息。] 桃奈原来也发了消息来：[你回去了吗？没回的话要去我家玩玩吗？] 七月七生想了想，给孤爪同学回了个ok，又回复桃奈：[我准备回去啦。想去桃奈家玩！不过还是下次吧！] 桃奈似乎回了什么，她恍惚间没太看进去，只是感觉好像不需要再回复，也就收起了手机。 七月七生觉得自己处于一个非常恍然的状态，就像睡了很长的一觉起来，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不想起，不想清醒。 于是她一个人背着书包在校园里游荡，路线从教学楼到食堂，再去超市……最后走到她和孤爪同学午餐时的“秘密基地”。 七月七生安静地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发了会儿呆。 想到和孤爪同学的对话时，她仍然觉得很不可思议——怎么会有这么冷静又温柔的人，恰好在那个时间出现在她身边。 是连神明都看不过去她浑浑噩噩的状态了吗？ 今天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一天。 明天呢？她又该以什么的状态继续生活？ 和孤爪同学在一起非常开心且安心，但孤爪同学是不会一直陪着她的，他有自己的朋友，有自己的人生……话说要不要问一下孤爪同学以后想做什么？ 七月七生拿着手机，又蠢蠢欲动起来。 但一想想今天耽误了孤爪同学那么多时间……算了，明天再顺便问问吧！ 正好明天要一起去吃拉面和买游戏机～ 七月七生一想到这份“奖励”就忍不住开心起来，晃了晃脚，又忍不住想，如果下周也可以周末约着出来玩就好了，但是要以什么理由呢……？ 第54章 直到走到校门口，被突然叫住的时候七月七生还在思索这个问题。 叁沢明弥拍了拍她的肩膀，笑容爽朗灿烂：“好巧啊七月学姐，又见面了！” 七月七生警惕地看了他一眼。 叁沢明弥举起双手，主动解释道：“碰上了所以打个招呼——我有好好训练哦！” 七月七生：“所以有什么事吗？” 叁沢明弥愣了愣，表情肉眼可见有点沮丧：“啊，我只是看到学姐就忍不住想打招呼，原来是不可以的吗……” 七月七生：“可以是可以——你有强迫症？” 叁沢明弥的笑容有点委屈：“就不能是我想跟学姐多说两句话吗？” “想和我说话？”七月七生歪了歪脑袋，“然后呢？” 叁沢明弥露出一个很明媚的笑容：“然后想和学姐成为朋友！事实上，从第一次见面起，我就觉得学姐是个很有趣的人！” “你……” 七月七生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口：“你如果没事的话，还是别跟我打招呼了吧……？” 叁沢明弥：“？” 七月七生很认真看着他：“你没发现你每次找我，都是在说些没有任何意义还浪费时间的话吗？没有共同话题也没有任何关系的话，我认为是没有成为朋友的必要的。” 她也没觉得这人有多么想跟她成为朋友来着。 叁沢明弥沉默片刻，明白了，稍微正色，带了些压迫感的视线紧紧盯着她：“那——如果不是想成为朋友，而是别的呢？” 他以为面前的少女会呆住、怔愣然后后知后觉害羞什么的。 但七月七生只是平静地告诉他：“那你别想了，我对你没有任何喜欢的感觉。” 叁沢明弥沉默几秒，不赞同地反问：“学姐，你知道什么叫喜欢的感觉吗？” “不确定，但是我知道喜欢一定是特殊的，但我对你没有任何特殊的感觉。” 七月七生坦诚回答：“顶多就是觉得你有点烦。” 叁沢明弥气笑了。 他余光瞥了瞥校门口，双手环臂，不再一副纯良开朗的样子，而是似笑非笑盯着她，声音放大：“学姐怎么就那么确定呢？说不定不是烦而是对我心烦意乱呢——还是说你有觉得很特殊的人？” 七月七生只使用很疑惑的眼神看着他：“先不说我怎么想的跟你有什么关系，在我不喜欢你也不想跟你成为朋友的情况下，你跟我说这些话有什么意义吗？” 叁沢明弥皮笑肉不笑：“当然是为了让学姐喜欢我在努力争取啊。” “所以说跟你说话真的一点意义都没有……” 七月七生叹了口气，表情有点苦恼：“你为什么喜欢我？” 叁沢明弥：“一见钟情不行吗？” 七月七生：“不用你说，我知道我长得好看。” 叁沢明弥哽了一下。 七月七生回忆了一下两人之间的对话，凑近一步，手指勾下眼镜然后捋起刘海，微微抬起头盯着他，看他只是惊艳没有惊讶便了然：“我开学在食堂碰见的是你。” 叁沢明弥：“……” 叁沢明弥有点绷不住，怀疑地打量着她：“你是故意这样制造神秘感的？” 七月七生已经重新戴回眼镜，平静道：“你想怎么觉得都可以。总之，我知道我自己长得好看，没谈恋爱不是因为不开窍而是不感兴趣，从来都没有对自己长相自卑过，所以也不会因此降低审美，更不是随便关心一下就能追到手的。” 叁沢明弥：“……学姐，你这话说的好熟练。” 七月七生好心解释了一下：“你不是第一个这么对我说的。” 粗框眼镜很重，厚刘海经常闷不透气，她不知道漫画里这种形象的路人女生是怎么忍得，总之她一到夏天特别热的时候，就会忍不住把刘海拨开，摘掉眼睛擦汗。 偶尔会有男生撞见——然后开始莫名其妙在她面前像孔雀开屏一样展示自己。 七月七生第一次被不认识的男主没说上两句话就“可以和七月同学成为朋友吗”时还有点感动，但对方一直试图让她单独在他面前摘掉眼镜，也试图带她出去约会。 如果不是青峰君帮忙拦着，如果不是熟悉之后黄濑告诉她，大部分男生都很喜欢这种“只有自己发现了看起来普通的她其实很漂亮”这种桥段……七月七生想想就忍不住叹气。 什么鬼啊。 她知道自己是不如萌华小桃她们可爱，因为她根本就不是可爱挂的啊。但那是只是风格不一样，她从来没觉得自己丑也不会因此自卑好吧。 看到少女无奈又习惯的表情，叁沢明弥服气了。 “我就说学姐对我的态度怎么比对其他人要差一点，我还以为是因为特殊，结果确实是经历得多所以烦了啊——既然学姐你不想这样，为什么还要打扮成这个样子？” “那我为什么要因为这种理由不这么打扮？” 七月七生眉头紧皱：“难道我好好打扮就可以不被骚扰吗？” “应该也不至于说骚扰吧……” 叁沢明弥嘀咕了一句，清了清嗓子，认真道：“如果学姐好好打扮，那普通的男生应该会觉得自己追不上学姐，所以你之前经历的那些情况应该会减少大半。” 七月七生：“你也不会再来骚扰我吗？” “我这才不算是骚扰吧！” 叁沢明弥瞪着眼睛，对上少女没什么表情的脸之后，撇撇嘴，回复：“我不会骚扰学姐，我只会正常展示自己以追求学姐。” 七月七生面无表情盯着他。 叁沢明弥没抗住那种微妙的压力，偏过头，自恋地小声解释：“我没想过学姐不知道自己长得好看所以会降低审美很好追，我也不需要降低审美好吧。我又不是什么普通的男生。” 七月七生：“……” 她委婉道：“看过守护甜心吗——算了你应该没看过。总之我比较喜欢金发王子类型的男生。谦虚善良温柔有礼不轻浮还聪明的那种。” 叁沢明弥：“我去年期末考试在年级前十。” 七月七生：“还可以吧？等等，你不会觉得其他的都符合吧？？” 叁沢明弥沉默了半分钟，才瞪了她一眼：“……你等着！” 他转身离开，走了几步之后才回来，拿出手机：“联系方式给我——你不给我也能要得到，但是你现在 给我的话，我就不公开追求你。” 七月七生震惊：“……你还没放弃啊？” 她想了想，按照黄濑之前教自己的补充：“我转学前在的社团已经全中三连霸，所以没打进全国前三的水平我不是很在意，然后我这次综合测试是年级第二名……” 叁沢明弥看起来快碎掉了。 黄濑教的好像确实是有用的。 七月七生看着咬着后槽牙一声不吭脸都涨红了的少年，缩了缩肩膀：“……我先走了。” 叁沢明弥深吸一口气，不甘心地叫住她，大声反问：“那你为什么那么在意孤爪前辈？孤爪前辈在的时候不也没有进全国前三，据我所知他本人的成绩也不是很优秀……你喜欢的每一点都对不上不是吗！” 七月七生：“？” 她四处张望，没发现周围有其他人看过来才松了口气：“你干嘛声音那么大，说的不是你是吧。” 叁沢明弥哼了一声，偏过头去看校门口。 七月七生不赞同地看着他：“排球又不是一个人的比赛，你怎么能怪他？而且孤爪同学只是没有认真学习而已，他稍微学一下就能考很好，说明孤爪同学很聪明好吗？——除了不是金发，孤爪同学哪里不谦虚善良温柔有礼了？而且他一点也不轻浮好吗？” 说了一大串孤爪同学的优点，七月七生才想起来补充纠正。 “当然，最关键的是，孤爪同学是我重要的朋友，我当然会在意，他才不像你一样，就算他和我的理想型每一点都对不上也没有关系，孤爪同学只要是他自己就足够了，不管怎样我都会喜欢的。” 叁沢明弥：“……” 他转回视线，微微眯起眼睛：“所以，对你来说，孤爪前辈只是朋友？” 七月七生强调：“是重要的朋友！” “反正只是朋友是吧！”叁沢明弥不知道为什么情绪好了一点，稍微提高声音，“那我就和他对于学姐的意义来说不一样！” 七月七生纠正：“你对我来说没什么意义，和认识不熟没说过几句话的普通同学差不多。” 叁沢明弥又做了个深呼吸，才忿忿道：“但是我是孤爪前辈的学弟！等我们打上全国，孤爪前辈会来看我们比赛，你会跟着他一起来对吧！到时候我会好好表现的！” “你等着吧！！” 说完这才带着一肚子气离开，在校门口还很用力哼了一声。 七月七生小声嘀咕：“这是在干嘛……” 然后才一边叹气一边往外走。 第55章 都这个点了，除了社团成员基本没人留下来，校门口很空。 所以——靠在门口树边的瘦削身影，虽然竭力减少了存在感，但还是明显。 两人面面相觑地对视上。 七月七生愣了几秒，不确定地反问：“孤爪同学……你不是去看比赛了吗？” 孤爪研磨低着头：“嗯。但是我游戏机忘记拿了，回来拿。” 七月七生挠了挠头发：“哦哦……那刚刚……？” 孤爪研磨：“……” 他语气沉重不已：“七月同学，别担心，我明天就退出排球部，不管怎么样也就不用再看那家伙的比赛了……” 第42章 第42章出于双方微妙的默契…… 出于双方微妙的默契。 尽管叁沢刚刚的存在感非常强——从八卦角度上来应该算个很有讨论意义的话题，但实际上，他并没有在七月七生和孤爪研磨的聊天占据多少内容。 差不多类似于孤爪研磨为自己有这么个糟糕又麻烦的学弟道歉，然后七月七生立马说没关系。 再然后就没有了。 七月七生犹豫了那么一下，但身体还是很诚实地跟着孤爪研磨回了教室去拿了游戏机。 等到转了一圈再次到校门口的时候，孤爪研磨看她眼巴巴的样子，反应慢半拍地问：“你想去看练习赛？” 只是莫名其妙想跟在孤爪同学身边的七月七生毫不犹豫点头。 孤爪研磨思索了片刻，还是拒绝了：“音驹离你家太远了，看完比赛再回去天都要黑了。如果你想看比赛，可以去市民体育馆，那里经常会组织各种排球比赛。” 七月七生应该是不失望的，只是有一点点低落地“哦”了一声。 孤爪研磨：“……” 孤爪研磨沉默片刻，小声道：“明天路过体育馆的话就一起去看看吧。” 七月七生嗓音立刻雀跃：“好！” 然后再告别。 两人需要从不同的方向离开。 孤爪研磨转身之后，没走几步，鬼使神差回头，站在原地的七月同学很用力地蹦了起来跟他欢快地挥挥手打招呼。 落地的时候很稳。 孤爪研磨不知道怎么的松了口气，虽然觉得很傻，还是同样招了招手。 似曾相识的桥段，不过这次七月同学并没有犹豫很久，大概是冲他灿烂笑了一下，就转过身去。 她先是大步走、然后是小跑，最后是快速往夕阳拉长的地平线尽头跑。 轻快的如同一只豹子。 看到七月同学的背影完全消失的时候，孤爪研磨后知后觉，他好像总是在这么做。 * 七月侑真洗漱完就恹恹地坐到餐桌前准备吃早餐。 不知道怎么的，他昨晚连着做了好几个噩梦，所以今天起床尤为困难。 今天的早餐是习惯了的米饭、烤秋刀鱼和鸡蛋卷，还有一碗味增汤。 他先喝了一口汤，偏咸，但因为很好喝所以能接受。 然后准备去吃第一口米饭的时候，萌华鬼鬼祟祟敲了敲桌子，示意他去看姐姐紧闭的房间。 七月萌华努努嘴，压着嗓子里的兴奋轻声道：“我今天不是醒很早嘛，但是姐姐比我还早，我醒的时候她就差不多做完早餐了，但是没出门也没搞家务，就在房间里翻来翻去的，好像一直在换衣服。” 七月侑真有气无力道：“那又怎么了，你还不吃快点？等下上课要迟到的。” 七月萌华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你个榆木疙瘩！你什么时候见过姐姐纠结这么久，她就算跟桃井学姐出去玩也顶多打扮二十分钟，这都快一个小时了，肯定有情况啊！” 侑真还没反应过来，夹了一口鱼：“什么情况？” 七月萌华：“你笨死算了，还能有什么情况——你说姐姐在新学校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刚说完侑真呛了一下，连着咳了好几声，脸都咳红了。 萌华赶紧给他把汤推到手边。 侑真一口气喝完，感觉舌头都不是自己的了，喉咙有点哑：“帮我倒点果汁。” 萌华瘪瘪嘴：“你什么毛病。” 然后灵机一动，快步走到七月七生房间，咚咚咚敲门，大声：“姐姐，侑真吃鱼呛到了，果汁放——” 话音未落门已经打开了。 十六岁的少女只穿着白色吊带和短裤，绑了个松散凌乱的丸子头就出来了。 她下意识摸了下妹妹安抚，边走边把随手摸的银边细框眼镜戴上，肘窝还搭了件外套，神态着急：“卡在哪了？疼不疼，我不是把刺都挑出来了吗……你把刺吞进去了？” 七月七生边说边捏着黑发少年的下巴想检查一下。 七月侑真用手挡了挡，然后无语地瞪了萌华一眼：“没吃到刺，我就是呛了一下，喝点汤就好了。” 萌华压根没理他。 她震惊地看着姐姐的背影。 虽然知道姐姐蛮高的，但她从来没想过看起来会这么高啊！？ 不对，应该是瘦、很匀称的那种瘦的感觉，本来就高所以显得更高，而且腿 真的好长，肌肉线条也好明显——是那种薄但是很有爆发力的感觉！ 她忍不住走过去悄悄戳了戳七月七生的背肌和肩肌：“姐你身材好好啊！！！” 眼看弟弟的视线下意识往自己身上移，七月七生立马用力扭过他的头，顺手打了一下警告：“别乱看！” 侑真身体一僵，虽然没吭声但确实不敢乱动。 七月七生这才回头握住妹妹的手让她不要乱摸，没好气道：“乱说什么呢。” “可是是真的很好啊！” 七月萌华不服气：“侑真那个笨蛋的肌肉都没姐姐好看！” 这下轮到七月侑真不服气了：“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 他扭过头，七月七生这时拿起外套了。 如果是其他人她可能懒得管——又不是没穿内衣、穿件吊带怎么了，但是侑真才十三岁，刚刚处于青春期，性别意识还是得早早确立一下的。 所以，即使她觉得在家穿吊带没什么问题，想到弟弟还在家，她出卧室的时候还是顺手拿了件外套的。 七月七生背过身穿上。 侑真也就恰好看到自家姐姐抬起手时清晰流畅的肩背肌肉。 虽说也不是很夸张，但是那个比例，尤其是太阳晒出来的小麦色皮肤加持下，就是感觉能轻松把他揍一顿那种。 有加入足球部但是更多的课余时间还是用来学习培训的七月侑真：“……” 他的目光有点呆滞。 七月七生回过头看自家弟弟震惊的傻样，再怎么说也有点羞恼，“啪”地拍了下他额头：“都说了让你别乱看了！小小年纪在意什么身材，先好好吃饭好好长高，等你回老家干两个月的农活，想要什么肌肉都有！” 然后又想起什么似的警告：“你是不是在萌华面前脱上衣了？——又不是中年大叔，怕什么热，下次被我发现，你就光着上半身在学校操场跑个十圈再说！” 七月侑真为自己辩解：“是萌华擅自闯我房间……知道了不会了行了吧！” 七月七生这边教训完，另一边又扒开自家妹妹悄咪咪抱上来的两只手，冷酷地把人按在座位上：“你也是，乱说什么，快点吃饭？” 萌华乖巧端正地坐在椅子上，眼睛恋恋不舍地从挪到姐姐脸上，微微一亮：“姐你这个眼镜好看的！好适合你！比之前那个适合多了——” 七月七生微笑：“吃饭，上课。” 双胞胎看了眼时间，确实有点赶了，不得不埋头吃饭。 七月七生长吐一口气，回房间换了件卫衣外套、再套一件牛仔半身裙，对着前两天到的全身镜转了一圈。 她推了推那副第一次戴上的银边细框眼镜——这是爸爸给她买的。 感觉还行，又觉得哪里有点怪。 不过，和小桃之外的朋友出来玩之前打扮这种事，本来对于她来说就很奇怪了吧。 其实七月七生本来是不打算打扮的。 但是就在她习以为常地戴着粗框眼镜、扎着麻花辫时，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想起了昨天和叁沢的对话——尤其是在孤爪同学可能都听到的情况下。 怎么说呢……在不熟悉的学弟面前她可以无所顾忌地说出那些话，因为以后相处的可能性比较少。 如果真的误会了，也没什么影响，顶多就是道个歉然后下次绕着学弟走。 但是如果被孤爪同学听到……虽然知道不会啦，但是微妙会能想象出——孤爪同学心想“原来七月同学是那种性格，以后还是敬而远之”，而她流着宽面条眼泪大喊“不我不是这样的请不要讨厌我”——这种漫画般的画面。 总之奇怪得要命。 在镜子面前浑身都不对劲起来。 或许她应该好好打扮一下——这种念头一下子强烈起来。 第56章 尤其是在孤爪同学已经见到好几次一点也不“朴素”的自己的情况下。 为了把那种奇怪的感觉赶走，七月七生毅然决然开始了换装环节。 在审美在线但是动手能力不行——主要指给自己弄发型和化妆——的情况下，“好好打扮”的任务变得无比艰难且遥远。 足足折腾了一个小时，七月七生还是没能弄出合适的造型。 于是最后还是决定就换套衣服得了。 在拆掉费心编的小辫子，随手扎了个丸子头之后，七月七生穿上吊带时，忽然就听萌华敲门说侑真好像吃鱼卡住，着急地冲出房门……结果是好好教训了一顿两个小孩好好吃饭。 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叹气。 七月七生不放心地出房间看了眼弟弟妹妹。 两人正在玄关处换鞋，她一开门萌华就眼巴巴望过来，快言快语：“姐姐你这一身好看的——是要跟男生出去约会吗！” 侑真原本半睁不睁的眼睛蓦然看向她。 面对两双有点八卦的视线，七月七生有点不自在的将手插进口袋里：“什么约会，就是一起出去玩。” 萌华兴奋地挥着手“yes”了一下，得意洋洋看向侑真：“我就说姐姐这么反常肯定是约会吧！你还不信，下周我那部分的家务就由侑真负责啦——” 这下轮到侑真不理她，只是紧紧盯着姐姐。 想起萌华的话，和姐姐之前的反常，他眉头紧皱，咄咄逼人地质问：“谁啊？篮球部的吗？还是新学校的——是不是你说的那个新认识的沉默寡言内向的男的？都这么内向了约你出去玩什么？不会是骗你的吧！” 七月七生觉得有点不适，抬了抬眼镜，无法理解但还是耐心解释：“只是朋友约出来一起吃顿饭庆祝而已，侑真你在想什么？怎么这么……激动？” 第43章 第43章侑真也意识到自己的…… 侑真也意识到自己的过度反应。 他唇线抿直，顿了顿才偏过头故意嗤了一声再开口：“我只是担心你胡乱相信一些乱七八糟的人被骗而已。” “什么叫乱七八糟的人？——孤爪同学是我的朋友！” 七月七生几乎脱口而出反驳。 她很想问她到底做了什么才会让侑真总是觉得她会被骗。 但在见到少年不可置信、受伤了似的神情，和紧接着倔强的沉默时，七月七生什么话又都说不出口了。 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萌华不明所以，总之赶紧打圆场：“再不出发真的要迟到了——姐你别跟侑真这个笨蛋计较，他就是太担心你了，不想你被别的男生骗走分走注意力嘛，姐姐你情绪也不要太激动……” 这又是什么话？ 他们到底在担心什么、为什么要用那种语气形容她的朋友、在他们心中她到底是什么形象——七月七生在短暂的愤怒之后，深深感觉到挫败和茫然。 是……是她太激动了吗？ 七月七生抓紧裙边的布料，忽然打了个寒颤。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从客厅拿了一点话梅和薄荷糖，和侑真忘记拿的钥匙一起放进他书包的口袋，压着嗓子道：“抱歉，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我不希望你在不了解的情况下对他人抱以不好的揣测——如果很困的话就两个一起吃，路上小心，注意看路。” 七月侑真始终没吭声，却也没拒绝她靠近。 萌华则是有点担心地看着她，安抚道：“姐姐你没有错啦，今天要出去玩对吧，那就好好玩！开开心心的！不要不开心哦！” 七月七生手心发凉，却下意识挤出一个笑来：“嗯，不会不开心的。萌华也别担心。” 萌华强调：“如果真的不舒服我可以请假陪着姐姐的哦。” 七月七生依旧是微笑：“嗯。” 为什么要这么担心她？ 为什么要这么安慰她？ 她表现出来的情绪很糟糕吗？她是一个很糟糕、所以完全不被信任的姐姐吗？ 七月七生没办法好好思考。 门被合上的那一刻，她脸上的表情消失，低着头沉默地在原地站了几分钟，一动不动，像是陷入了泥沼，一点也不敢挣扎，只怕越挣扎越绝望。 许久，才喃喃。 “……这样不太行啊。”还得去见孤爪同学呢。 七月七生深吸一口气，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真的很用力，她都能感觉到两颊火辣辣得痛。 但这种时候也只有疼痛最让人清醒。 七月七生又长长叹了口气，抛开刚刚对话里的情绪不谈，她也确实发现，她和双胞胎的对话，除了普通的日常问候、她口头教训不情不愿地他们，就只剩下 毫无意义的争吵和关心。 ……不，怎么能说毫无意义呢。 顶多就是、嗯，无法相互理解所以没什么作用的无效沟通吧。 七月七生并不是很愿意去思考这其中的问题——比起这些，当然和孤爪同学出去玩更重要！ 七月七生重振旗鼓打算好好打扮一下的时候，顺手用楠雄送的银色发卡别起一部分刘海，再顺便照了眼镜子——又意外感觉还可以诶。 虽然实际上没什么变化，或许是萌华的认可，又或许是看多了之后习惯了些，那种很奇怪的感觉稍微减少了一点。 而且这个丸子头扎的好自然！虽然有点松散，但还能坚持的样子！比她刚刚努力了好久的发型好看多了！ 唯一的问题是刚刚拍脸有点用力，留了点红痕……问题不大。 七月七生戴了个口罩出门。 她到孤爪同学家所在的街道时，忘记关掉的闹钟刚好响起。 是九点出门的提醒闹钟。 考虑到孤爪同学想多睡一会儿，七月七生原本不打算早到来着，只不过刚跟弟弟吵了起来，就算双胞胎都去培训了，她也不是很想继续在家待着。 干脆直接出门。结果就是比约好的提前了半个小时。 七月七生想了想，在周围转了一圈，然后找了家常去的便利店买了一盒寿司卷和草莓牛奶。 回到孤爪同学家旁边的十字路口时是九点二十。 七月七生打算再等个五分钟，就给孤爪同学发个信息告诉他她到了。肩膀被突然轻轻拍了一下。 黑发少年刚打完哈欠，脖子缩了缩，脑袋栽进灰色外套的立领中，半眯着眼睛——完全是没睡醒的样子。 “早，七月同学。你想先去买游戏机还是先去吃拉面？” 七月七生顺手把寿司卷包装盒拆开递给他：“先垫垫肚子，待会在路上再买点孤爪同学喜欢吃的吧，差不多十一点半去吃拉面，吃完还能逛逛——话说早餐要在九点前吃比较好哦。” “那先带你去买游戏机吧。正好我也补充点库存。” 孤爪研磨一边犯困一边接过吃了起来，和七月七生并肩之后就自觉开始带路。 吃到一半有点噎。 七月七生顺手把还是温的草莓牛奶吸管插进去之后递到他面前。 孤爪研磨此时单手还插着口袋，下意识就这么低了低头喝了几口，然后和目光有点灼热的少女对视上了几秒，大脑慢慢清醒过来，才后知后觉不妥。 ……算了。 孤爪研磨默默抽出手接过印着粉色卡通草莓的牛奶盒，若无其事地咬着吸管转移话题：“你不高兴？” 七月七生不解：“啊？” 还有一个寿司卷，孤爪研磨递给了七月七生。 七月七生没吃，不过顺手接过了包装盒，打算过会儿路过垃圾桶再丢。 孤爪研磨：“在家里不开心吗？” 七月七生惊讶地瞪大眼睛，又有点挫败：“……我表现得很明显吗？” 孤爪研磨摇了摇头。 他含了一下吸管，微妙地停顿半秒，才解释：“如果没有发生让你不高兴的事情，七月同学见到我的时候表情应该是非常……惊喜。” 七月七生怔愣地眨了眨眼，不确定：“孤爪同学……提前出门是想给我一个惊喜？” 孤爪研磨冷酷地否认：“只是觉得七月同学会提前到而已，勉强没有赖很久的床。” 话虽如此，可以算是被关注了情绪的七月七生仍然很高兴。 笑意像是花一样在她脸上绽开，脚步也轻盈地仿佛下一秒就能跳起来。 孤爪研磨看了她几眼，收回视线，忽然来了句：“就像你现在这样。” 七月七生听懂了，所以觉得很神奇地反问：“我每次见到孤爪同学都会这么开心吗？” 孤爪研磨沉默，有点无奈：“……这应该问你自己吧。不过你的确很容易开心。” 七月七生的心跳忽然漏了半拍。 她不知道自己是在忐忑还是期待，总之清了清嗓子，有一搭没一搭捏着空的包装盒，装作不经意地开口：“孤爪同学不会觉得这样的情绪很不稳定吗？” 非常“自然”的不经意。 第57章 孤爪研磨怪异地看了眼快把塑料盒捏扁的少女，没搞懂她在想什么，总之还是顺着她的话随意道：“又不是机器人，要那么稳定干什么。” “七月同学很好……” 他把“好哄”的评价咽下，委婉道：“能很好地自我调节情绪，这就够了吧。” 能很好地自我调节情绪的七月同学却忽然就委屈起来。 她觑了一眼少年平静神游着的侧脸，情不自禁嘀咕了一句：“我弟弟妹妹就不觉得……” 说完为自己幼稚别扭的话闹了个大红脸——啊啊啊她在跟弟弟妹妹较个什么劲，她可是姐姐诶！ 恨不得时光倒流然后堵住自己的嘴的七月七生在心里哐哐撞大墙。 嘴上还得找补：“我是说，在我弟弟妹妹心里我似乎并不能够让他们信任——孤爪同学有兄弟姐妹吗！” 孤爪研磨：“没有。我是独生子，家里亲戚也不是很多。” 他没有对前面的那两句话表现出任何异常态度，平静的仿佛根本没听到一样。 七月七生感觉心情有点复杂。 但由于她自己都不够明确自己的态度，所以也就只能假装什么都没说过。 七月七生接着孤爪同学的话道：“那也蛮好的，过年就不用到处跑去拜访各个亲戚，说不定还能去新春旅行呢！” 说着说着，她是真的有点羡慕了：“孤爪同学有和朋友一起新春旅行过吗？” 话题完全被转过去了。 孤爪研磨沉默了几秒：“……没有。” 然后有点无奈地接着道：“不过有过和小黑一起新年参拜。” “我也好想和朋友一起啊！” 七月七生忍不住感慨：“但是每次过年都得宫城和兵库两头跑，不是在路上就是跟亲戚在一起，每次看到其他朋友发的动态和合照我都好羡慕……” 孤爪研磨一边因为困倦神游天外，一边分出一半心神听她絮絮叨叨，时不时回应几句——意外地维持了一种很协调的状态。 到了游戏机专卖店。 孤爪研磨精准且快速地找到需要购买的游戏机和配置设备给她，自己又拿了一堆游戏卡带。 七月七生稀里糊涂付过自己的那份钱之后，才带着期待地慢半拍询问：“我要不要也买一点游戏……？” 然后就见孤爪同学找店主重新要了一个包装袋。 他把大部分的游戏卡带都装进去，郑重其事递给她。 说起游戏，黑发少年脸上的困意都消失了，认真地给她介绍：“都是我之前推荐你的，难度不算很高，你不是说很久没玩了？可以先用这些试试手。还有几个联机游戏，可以一起玩。” 七月七生：“！” 七月七生郑重其事抱在怀里，又有点傻乎乎地询问：“这算是，孤爪同学的礼物吗？” 孤爪研磨想了想，没有反驳，只是补充：“也算是谢礼吧。七月同学一直都很照顾我。” 第44章 第44章不管孤爪同学怎么说…… 不管孤爪同学怎么说，七月七生还是美滋滋地抱着一袋子的游戏卡带。 离开商店的时候差点连游戏机都忘记拿。 孤爪研磨：“……” 孤爪研磨无法理解地盯着七月七生，委婉道：“七月同学在帝光的朋友看起来都很热情，应该会给你送礼物吧？” 七月七生不好意思揪了揪辫子，又忍不住笑起来，坦率道：“但是这个是孤爪同学送我的第一份礼物耶，感觉就像是好感度达到了开启友谊支线后收到礼物——真的超高兴！想要好好珍惜！” 孤爪研磨居然理解了。 但是他还是不习惯七月同学小心翼翼护着游戏卡带，时不时看一眼然后瞬间心情超好，然后各种忽视周围的样子。 在七月同学第二次忘记人行道的交通指示灯是手动按动，傻乎乎抱着包装 袋等待绿灯自动亮起时，孤爪研磨盯着毫无察觉的少女，足足三分钟之后，确认这样不行。 太奇怪了。 于是，感觉很别扭的孤爪同学非常果断在心中作出决定。 然后在路过某家不起眼的杂货店时，他让七月同学在门口稍等，不过五分钟，出来的时候手里就多了一只卡通招财猫的小挂件。 孤爪研磨将其递给七月七生，正色道：“礼物。” 七月七生受宠若惊，就算戴了口罩看不到表情，快乐也简直能从银边镜框下的粉瞳溢出来：“好可爱！！！孤爪同学还记得我喜欢猫咪嘛！你好细心！！我喜欢这个——” 孤爪研磨淡定地点了点头：“喜欢就好。” 然后在路过一家书店的时候，孤爪研磨又让七月七生稍等。 同样的桥段再次发生。 七月七生手里多出一本宫泽贤治的诗集。 七月七生神情很惊喜：“孤爪同学喜欢宫泽先生的诗吗？我以前在杂志上读过一首，感觉非常温柔，但是当时没找到其他作品，除了他的毕业论文，也就慢慢忘记了……” 黑发少年神情不变：“你喜欢吗？那就送你。当做礼物吧。” 七月七生依旧是受宠若惊：“诶？！真的送我吗？我已经收到两份礼物了哦！” 孤爪研磨点点头。 七月七生连笑都融化一般的软乎乎，还冒着点傻气：“那我今天收到了三份礼物啦，手都要拿不下了——谢谢你！” 孤爪研磨顿了顿：“不客气。” 然后在经过又一家杂货店的时候，还是打算重复刚刚的流程。 “请稍等一下”——话音未落，傻乎乎笑着的七月同学握住了他的手臂。 女孩子的动作很轻，眼睛里是单纯又明媚的开心，语气却很温柔平和：“这样就够了，需要珍惜的东西太多的话，回忆起来烦恼要先为哪一份开心的。” 孤爪研磨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所以，不用珍惜。送你就是给你用的。本来都不是些很珍贵的东西。” 他垂着眸，很轻地补充了句：“还会有的。” “……” 七月七生讶异，目光重新回到黑发少年身上。 孤爪研磨却没再看她，手插进口袋径直往前走，脚步微微加快了点。 女孩子只好用力眨了眨眼，深吸一口气，无奈又雀跃地跟上。 直到孤爪研磨停下脚步的时候，七月七生才想起来自己还没问他要去哪呢。 昨晚回家之后，她也有好好思考要去哪里玩。 和女生一起出去的话，就算没什么规划也能在商场逛上大半天，而且经常会有突发奇想一起干点什么的情况。 但是孤爪同学……估计不是很有兴趣。 七月七生想了想，先去买游戏机，再挑一会儿游戏，还可以让孤爪同学给她介绍介绍，再去游戏中心玩一会儿，就去吃拉面——很单调的安排，但至少不会出什么问题！ 毕竟是第一次和孤爪同学出去玩，七月七生也不太敢参考她跟篮球部那几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精力无限的笨蛋的模式去预想。 实际上她还想过带孤爪同学去一直心心念念但就是没去成的猫咖来着。 但是万一孤爪同学怕猫讨厌猫毛或者不喜欢跟动物亲密接触呢。 总之先保守一点，挑孤爪同学感兴趣一点的游戏主题…… 七月七生本来以为孤爪同学会很无所谓所以没有安排，结果只是问了她一句，孤爪同学就目标很明确地带着她去了商店、路上又问过她的意见之后买了点吃的和饮料。 买游戏机和游戏的全部时间不超过十五分钟。 交通倒是应该已经花了半个小时了。 她看了眼面前的建筑，后知后觉：“来体育馆看比赛吗？” “嗯，这周有一场还算正规的高中生排球比赛，个人报名参赛、随机组队，前五天已经进行了几轮，今天是四强。” 孤爪研磨一边带着她从后门进场，一边解释：“这种自发性组织的比赛水平一般都很参差不齐，不过这次有两个实力还不错的学校牵头，参加比赛前需要先考验个人的实力，至少不会是门外汉和初学者。” 七月七生最近也补了不少排球知识，有点好奇：“排球不是要求团队配合度很高吗？” 黑发少年侧过头看她，唇边很忽然扬起些弧度，金瞳里不自在地浮现出些许亮色：“是，所以更能反映出个人的综合能力和特性，也能发现一些有潜力的新生和黑马——你也可以稍微看看这些不熟悉的人是怎么配合的。” “这样啊。” 七月七生应了一声，调整了下有点闷的口罩。 她忽然觉得，孤爪同学好像也没有他说的那样不喜欢排球——不过要说喜欢肯定还不至于。 七月七生只是有种直觉，或许能看到孤爪同学对排球真正感兴趣的一天。 就像她始终觉得，奇迹的世代的那些人，在不远的将来，终将还是会通过篮球来达成和解。 第58章 不过那都不是眼下的事情。 或许是因为周末加上有比赛可以看，体育馆的人并不算少，还有一些是纯观众，前排热热闹闹的。 不过后排零零散散坐着，并不集中。 这倒是符合了两人的想法，对视一眼后，不约而同坐在了最后几排没人的地方。 因为不是正式比赛，也没有正式的讲解员，不过有一个穿着醒目的黄色背心的男生时不时扯着嗓子提醒一下赛场上的情况。 “中场休息、下一组准备！” “c组少了个替补，有上场机会，谁愿意来吗？” “……” 嘈杂混乱的场景，人多，体育馆内的空气又不怎么流动，几重debuff叠加下，七月七生坐下没多久就有点蔫了。 孤爪研磨一边观察一边给她讲解情况。 注意到女孩子没反应之后，侧目看了一眼：“不舒服？” 七月七生摇了摇头：“就是有点闷……” 她摸了摸口袋，没找到能当镜子用的物品，于是起身：“我先去趟卫生间！” 匆匆离开。 孤爪研磨看了眼她的背影，歪了下脑袋。 七月七生并不打算耽误很久，在卫生间把口罩摘下来之后，对着镜子照了照脸——有点戴口罩久了之后闷闷的潮红，但是并没有什么痕迹。 确实很闷，她长吐一口气，把口罩叠了一下塞口袋里，外套拉链拉开之后，才想起来自己里面是吊带。 虽然是可以外穿的背心式吊带，但是胸有点明显……七月七生叹了口气，还是拉了上去，到锁骨的部分，又把袖子捋上去，就打算这么回去了。 快到内场的时候出了点小插曲——莫名其妙有人找她要联系方式。 七月七生：“？有什么事吗？” 根本就没见过的男生嬉皮笑脸：“不干嘛呀，就是交个朋友吗。” 说着还要伸手。 七月七生皱着眉打掉，后知后觉：“你这是打算搭讪？” “嘶——你！” 那男生被毫不客气打了下手，本来有点恼怒的意思，听到少女迟钝又直接的问话，又自觉心胸宽阔、沾沾自喜：“这怎么叫搭讪呢，你没谈过恋 爱吧，看你就不懂……” 话音未落，直接被确认这是在骚扰的正义路人提了起来。 真提着后颈的衣服直接拎起来。 正义路人黑着脸，眼睛瞪的跟猫头鹰一样——说实话发型也蛮像的，他压着嗓音怒斥：“干嘛呢！” “你多管什么闲事……” 这回依旧被打断。 但是是七月七生做的，物理意义上打断。 白杏色丸子头的少女一巴掌拍在人脑袋上，很清脆的一声响，看得出来非常熟练的动作。 七月七生相当无语：“人家好心纠正你你什么语气？都多大了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脑子里怎么就没拍出来水呢？还是说个子被脑子吃了营养不良，那就多补补脑——丢不丢人！” 男生恼怒，就算被拎着也要开口：“你谁啊……” 七月七生用力一巴掌打他脸上，面无表情：“道歉。” 被打得感觉眼前一黑脑震荡都出来了的男生：“……对不起！” “还有，跟帮你改邪归正的这人道谢。” “谢谢你……谢谢！” 正义路人脸也不黑了气也不生了，觑了眼明明很漂亮但是多看一眼感觉自己就会被揍的女生，两只圆圆的眼睛又是迷茫又是敬畏地飘向地面。 他手一松，那个男生就连滚带爬地跑了。 七月七生撇撇嘴，也对正义路人道谢，话才刚说出口，这人就立刻双手贴着裤缝挺直胸膛、拘谨但大声：“不客气！” 七月七生被他微妙还有点熟悉的嗓门震了一下。 过了两秒才想起来自己的一开始的目的：“……那个，我还要去看比赛，先不打扰了。” 她从口袋里摸出早上顺便装的点的薄荷糖和话梅，塞他手里，认真道：“谢谢你挺身而出帮我，你人很好，做得很对。” 然后才匆匆离开。 留着觉得她说得好像不太对、望着手里不知道是谢礼还是奖励发呆的某人，一会儿笑一会儿莫名发怵的。 七月七生回到座位后，孤爪研磨稍微观察了几眼，才不确定地开口：“怎么不戴口罩了？” 比赛进行到局点，女孩子一进来就感觉气氛不太一样，盯着出界线边闪现救球的自由人，和周围的观众一起赞叹了一声。 听到孤爪同学的问话，她下意识解释：“太闷了，我不习惯……” 那为什么一开始要戴着呢。 虽然孤爪同学没有在意，但是七月七生有种被自己的话架住的感觉，沉默几秒后，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偏过头，有点像在歪头，眼睫直直密密地落下阴影，将眼底的神情调的深浅不一，纤长的手指虚虚捂着半边脸，小指有一搭没一搭戳着镜框，看着有点忧郁的委屈：“没化妆这么弄，是不是有点奇怪？” 第45章 第45章七月同学会为容貌自…… 七月同学会为容貌自卑……？ 啊？ 望着少女虽然很青涩、却平整流畅又骨相分明，如同国际电影杂志女星一般的侧脸，孤爪研磨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是，七月同学的长相并不是主流偏好。整体风格没有那么协调，不甜美可爱清纯也不是充满个性和时尚的野性——但是无论是脸型还是五官单拎出来任何一部分都是好看的。 稍微打扮一下就相当令人惊艳，不打扮可能没有那么那么有冲击力。 但是直视这么一张脸，就算不符合自己的审美，但有谁能说得出不好看？ 孤爪研磨沉默几秒之后，勉强能想出来、然后艰难说出口结论是：“七月同学……在撒娇吗？” 这下七月同学的肤色完全没有了遮掩的效果，因为连耳朵尖都红透了。 “不、不是，不……” 不，不对。 七月七生羞窘不已，但思维比情绪清醒得多。 她很明确，自己询问的时候，或许会因为很少这么打扮而有些许忐忑，但绝对没有因为不化妆而自卑。既然如此，脱口而出的这句话就不是为了从孤爪同学身上得到认可。 那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这么问出口呢。 因为——“或许是的。” 七月七生不得不承认。 女孩子低着头，语气也有些沮丧：“我不想瞒着孤爪同学，但是有点说不出口——来之前我跟弟弟妹妹大概是吵了一架。我有点情绪上头，就打了下自己的脸，稍微有点用力，我怕留下痕迹被看到了会误会，就戴了口罩……抱歉。” 孤爪研磨看着底下的比赛，平静地听完，应了一声：“不说也没关系，我不希望你勉强。” 七月七生急忙道：“我没有勉强……” 孤爪研磨目不斜视，手放在女孩子脑袋上，微微用力就让她抬起头去看比赛。 “没关系，先看比赛吧。” 他说得很心平气和。 七月七生一开始还有些心烦意乱，但是孤爪同学一直在不疾不徐给她讲解着比赛状况。 他慢吞吞地说了很多。 嗓音不很清亮、不像像黄濑他们那样中气十足，也不和弟弟一样稚嫩，听得出来安静秀气，又带着些许不常说话的滞顿沉哑，情绪相对有兴致的时候、又或者观察判断思考过后，会不自觉带上一点点活泼的少年气。 平时总习惯垂着眼睛看脚尖的少年，在看比赛的时候，眼神总是冷静而锐利的，像是踩点的猫咪。 七月七生还发现，孤爪同学的小表情其实还蛮多的，并不总是那么平静。 她只是用余光看着，观察着，慢慢地还是平静了下来。 原本紧绷的状态也放松了些许，她的注意力在某个时刻从孤爪同学声音的描述中偏向了比赛的画面，只是身体会下意识往孤爪同学那边倾过去，以便在嘈杂的环境中把孤爪同学的声音听得更清楚。 他们一起看的第一场比赛结束。 孤爪研磨懒懒散散往后一靠，把买的零食和饮料分给她，目光却还是盯着赛场入口处。 “有孤爪同学认识的人吗？” 七月七生咬着果冻棒，顺着他的视线观察，有点惊讶：“啊——是猫头鹰同学。” 孤爪研磨：“？” 七月七生解释：“就是最高的那个，刚刚回来的时候在入口处碰上的。你不觉得他很像猫头鹰吗？” 她有点感慨：“原来他也是排球选手啊，那他视野一定很好。” 话刚说完，正在热身的猫头鹰同学高高跳起，眼神明亮坚定——看起来视野确实很不错的样子。 “……” 孤爪研磨把自己跑偏的思维扯回来：“那是枭谷高中的木兔，一年级就当上了正选，毫无疑问是未来的王牌。” 第59章 七月七生倒不是很意外。 毕竟这位猫头鹰同学、啊不，木兔君，看起来就是很擅长体育的身材和面相。 女孩子赞同地点点头：“他打球应该很有力气。” 孤爪研磨忽然发现：“目前为止好像都没什么‘重炮型’、力量型选手出场，对七月同学而言应该很无聊吧。” “我自己看的话可能会有点，但是孤爪同学在我身边就很有意思。” 七月七生坦率道：“孤爪同学预测得好厉害，所以看起来会很有成就感，还我也了解了很多排球知识，我觉得很好。” 但除了刚刚那个救球和传球都很厉害的自由人，确实没有那种让她眼前一亮的选手。 尤其是在力量方面。 客观来说，篮球运动员的平均体重是要比排球运动员大的，七月七生在帝光当了两年多的经理，切切实实见识到[奇迹的世代]和曾与他们并肩的对手——那些大猩猩的力量有多有压迫力。 排球是怎样她还不清楚，但是，紫原君要是用全力砸人，肯定能把人砸进icu。 可能正是如此，七月七生潜意识确实是觉得排球的力量感不如篮球来着。 孤爪研磨从七月七生的表情中得到了答案。 他并不急着解释或反驳，只是说：“哪怕和高二高三的比起来，木兔的力量和爆发力也算得上佼佼者，你可以观察一下有什么不一样。” 是和什么相比有什么不一样？ 七月七生眨了眨眼，倒没急着问，一口气吸完果冻，团吧团吧准备塞口袋里。 孤爪研磨把垃圾袋递给她，七 月七生连着口罩一起塞进去，然后自然地接过垃圾袋也团吧团吧塞口袋里。 孤爪研磨：“……？” 他望着少女单边口袋鼓鼓囊囊的外套，不知道是该困惑那是怎么塞进去的，还是该困惑这么放不会不舒服吗——由于那一坨太过醒目，孤爪研磨多看了几眼之后，还是以要丢饮料瓶为由拿了回来。 然后就坚决地用手捏好不再递给七月同学。 七月七生压根没注意到这些细节。 选手热身完毕，下一场比赛开始，左边先发了一个中规中矩的球，右边中规中矩地接，二传似乎也认识那个木兔君，目的很明确地将球送到他面前。 猫头鹰同学跳的角度很奇怪。 “……斜着跳？” 难不成还有街头排球——七月七生有点古怪地想着，下一秒就看到摆出相当有力而柔韧的反弓形姿势、气势汹汹的猫头鹰同学，快速稳定且精准的一记斜线球。 刚好压在界内线。在不到半分钟内得到第一分。 准确来说，在球落到右边的十秒钟里，木兔君就拿下了第一分。 七月七生微微直起身体，怔怔看着：“……这样也行吗？” 孤爪研磨望着她目不转睛的神情，不自觉扬起了笑：“也还算有观赏性，不是吗？” 七月七生没有对此做什么回答，只是继续看下去。 在似乎是排球强校的正选木兔君接连以和外表不符的细腻且耀眼的技术得分下，右边队伍的团队意识肉眼可见地提高了，很快就形成了以木兔为主力等分手、其他球员站在他弱势的后方接应的队形。 明明是一支根本不熟悉的队伍。 明明大出风头的是名校的王牌。 七月七生专心致志盯着这一场局势已经很明显的比赛。 尽管不是一场正式的比赛，木兔君所在的队伍很快就和左边拉开了足足十分的距离，另一边队伍的气势显然弱了很多……即使如此，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专注。 球—— 唯有球的存在，是所有视线集中的中心。 这本应该似乎是所有球类运动中最朴素的事实。 但七月七生在帝光的第三年，已经没办法从奇迹的世代的大家眼里看到了这样纯粹的感情了。 直到今天，在这样一场并不正式也没办法获得奖励、队友和对手大多都互不熟悉的普通比赛里，七月七生看到了。 她抿了抿唇，原本偶然对排球生起的些许兴趣，在此刻变得无比强烈。 但比起好奇，更多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探究和……不服输。 记忆有一瞬间回到青峰君不愿再接黑子君传球的那一场比赛之中，她站在观众席边抓着栏杆，听着周围不知道是兴奋还是愤怒的叫嚷声，力气突然就变得模糊。 那个时候她想——真吵。 她真的一点也不想看比赛了。 连胜负的最后一点意义都没有了的比赛，已经毫无观赏性了。 而现在，看到原本气势高涨的木兔君突然失误一球之后又出现连连失误，七月七生竟然有点想站起来。 站起来……为赛场上的选手加油？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七月七生还是忍不住皱眉。 她下意识去问孤爪同学：“木兔君这是怎么了？” 孤爪研磨神情有点怪怪的看了她一眼：“我们以前打过练习赛，据我观察，木兔似乎有点受情绪影响。情绪好的时候什么球都能扣，得分势如破竹；情绪消极的时候就有点状况百出，可能连怎么发球都不太记得……” “刚刚，他看了过来……” 七月七生意外：“木兔君看到你这么惊讶吗？” 孤爪研磨没吭声。 刚刚木兔的确看了过来，但是他没说的是，木兔看的不是他，而是他旁边的七月七生。 而那个时候，七月同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表情稍微有点严肃……看起来似乎不太满意的样子。 孤爪研磨良好的视力让他观察到木兔在注意到她一瞬间的灿烂笑容之后、又被她的表情震慑到打了个激灵，然后满脸自我怀疑的全过程。 犹豫之后，孤爪研磨还是嫌麻烦，懒得解释。 他只是问：“七月同学以前见过木兔吗？” 这个场景似乎有点眼熟。 七月七生思考了一下，竟然还真的扒拉出一点记忆。 她拿出手机翻了翻社交软件的聊天记录……“找到了，是桃奈——” 桃奈发的那个和表哥的合照！ 七月七生话音刚落，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背后的入口响起。 “嗯，谁叫我？” 路过的松崎桃奈转过身，意外地回过头：“孤爪同学？你怎么在这，和谁……七生？！” 第46章 第46章为了不在下午的集体…… 为了不在下午的集体训练丢脸，松崎桃奈不仅每天私底下训练，还去看表哥木兔光太郎他们的比赛。 正好木兔光太郎最近报名了一个非正式比赛活动，很热情地邀请她来看。 松崎桃奈的周末计划本来是约七月七生出来玩，但是被拒绝了，所以正好没事。 所以来了。 不过，她来是来了，却越看越无聊——完全比不上木兔学校的比赛水平嘛，一点意思都没有！ 于是松崎桃奈只是看了一会儿就溜出去到处逛。 等到她吃饱喝足，重新回到体育馆的时候，已经完全忘记了一开始是从那个入口进场的。但是她包还在座位上呢。 松崎桃奈只能一个一个找。 在又一次悄悄推开某一个入口却没看到时，松崎桃奈正打算离开，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下意识看了过去。 一个白色丸子头的少女，脖子细细长长，侧脸还蛮好看的。 但是下一秒就被旁边的同班同学吸引视线——是孤爪诶，跟七生玩得很好的那个。 松崎桃奈打了招呼，招呼还没打完，忽然意识到什么，猛地回头一看。 她盯着那个打扮清爽脸型优越、就连细框银边眼镜都优雅的恰到好处的少女——重点是她小麦色的皮肤，狐疑地看了半天：“七生？！……还是说七生的双胞胎妹妹？” 七月七生：“……我弟弟妹妹是双胞胎，我不是。” 松崎桃奈震惊地走到她面前，弯着腰双手捧着她的脸：“虽然上次就觉得了，你把头发梳起来脸这么小啊？！” 她仔细观察了一下，确认是素颜、完全没有化妆，衣服是普通的衣服，眼镜虽然是个牌子货但还是普通的近视眼镜——纯粹就是这人脸长得好看所以稍微打扮一下就很亮眼之后，完全无法理解了。 松崎桃奈一边捏一边诚恳地问：“七生你是有什么扮丑的癖好吗？” 七月七生：“应该没有吧……” 孤爪研磨拎着垃圾袋起身，要从她们中间路过，松崎桃奈也就松手侧过身让他过去。 孤爪研磨却没有离开，只是坐在了七月七生另一边的位置上，然后对着疑惑的松崎桃奈淡定解释：“那个座位七月同学擦过了，你坐那里吧。” 松崎桃奈今天穿的是短裙。 虽然她其实觉得无所谓，不过好歹算是被照顾了，松崎桃奈道了谢，才狐疑：“你怎么突然关心我？——你心虚？” 第60章 孤爪研磨：“……” 他的沉默被松崎桃奈当成默认。 至于为什么心虚——松崎桃奈不可置信地猛地看着七月七生，双手紧握她肩膀，咬牙切齿道：“你俩不会真背着我偷偷交往了吧？” “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啦。” 七月七生神情复杂地看着她，欲言又止，还是忍不住开口问：“虽然不是，但是，为什么桃奈要说偷偷啊？” 松崎桃奈幽幽：“因为某人拒 绝和我一起出来玩，结果背着我偷偷跟其他朋友约会呀。” 七月七生眨眨眼：“因为提前和孤爪同学约好了呀。” 她认真道：“桃奈愿意和我出来玩吗？只要提前约好时间，我都可以的，就是我这人可能比较无聊。” 松崎桃奈被说服了。 但是她还是有点小心思：“那你跟我出来玩也会特意打扮吗？” 七月七生不好意思地揪揪头发：“其实我不太擅长来着……” “你换身衣服就行，我给你化妆，发型也交给我，绝对没问题——等有空我慢慢教你！” 七月七生眼睛亮亮的看着黑发少女，点头，那张漂亮的脸蛋写满信任。 松崎桃奈一下子心情超好。 所以即使注意到自家小伙伴有点顾忌地偷偷看向某人，松崎桃奈也视而不见——干嘛要想那么多，七生说了没谈就是没谈，男女生之间又不是不能有纯粹的友情。 她以前不也有三四五六个没什么兴趣但是很信任的小弟？ 只要不让七生为难就好啦。 两人聊了一小会儿，比赛结束的哨声响亮回荡在赛场。 松崎桃奈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在比赛的表哥。 她看了一眼比分，冷笑一声：“还行。差点就输了。” 七月七生解释了句：“木兔君一开始表现得很厉害来着，后面好像是状态不太好。” 松崎桃奈摆摆手：“那家伙就那样，要不然跟白痴一样精力过剩，要不然跟白痴一样莫名消极——诶，七生你认识我表哥？” 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被戳了一刀的七月七生：“……桃奈发过照片呀。” “就那半边身体也认得出来？” 松崎桃奈服气：“主要是那会儿他表情太傻了，不太聪明的样子，又不知道弯弯腰低下头，我就把他的脸截掉了。” 正好被提到的当事人看过来，发现自家表妹也在的时候，圆圆的眼睛写满了茫然，还有点不自然。 松崎桃奈嘁了一声，三步两步下台阶，扶着栏杆冲着他喊：“木兔——我找不到我原本的座位了，你去把我包拿回来，我在外面等你。搞快点！” 然后就准备和七月七生告别了。 “我就不打扰你们俩了，别忘了拍照啊，孤爪你帮我拍几张七生，她今天特意打扮这么好看不留照片就可惜了。” 松崎桃奈自来熟地拍拍孤爪研磨，顺手从他手里拿了垃圾袋，露齿一笑。 “垃圾我帮你们丢了。七生，下午见哦。” 七月七生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感慨：“桃奈其实还蛮细心的对吧。” 孤爪研磨：“……嗯。” 甚至有时候可以说过于细心了。 这时已经快十二点了，上午比赛结束，体育馆的观众陆陆续续要往外走。 孤爪研磨不想等过会儿在大门口挤在一起，就带着七月七生从一楼后门离开，七月七生自然紧紧跟着他。 两人还看见了松崎桃奈和木兔。 松崎桃奈看起来实在没耐心听自家表哥消极悲伤说着比赛状况，随手拍了下高大结实但可怜蹲着的少年脑袋，后者却反应很大地立正道歉——然后与正要出门的七月七生对视上。 七月七生下意识笑了一下。 木兔光太郎打了个激灵，直接对着她鞠躬：“……对不起！” 松崎桃奈和七月七生脑袋上同时浮现出一个问号。 松崎桃奈嫌他丢脸，把他拉起来。 “你吓我朋友干嘛？” 木兔光太郎消极地戳着手指，语气有点委屈地解释：“我比赛没有好好表现。” 这话让七月七生莫名有点不舒服。 她原本不打算多管闲事，却又忍不住开口：“只是后面状态不好而已。木兔君——木兔前辈一开始的表现非常让我意外，我接触排球没有多久，但也能看得出来，木兔前辈的实力很强。” “至于状态问题——木兔前辈即使状态不好，但也有对每一球全力以赴对吧，我觉得这是最基本但也非常了不起的信念，足以让我感受到木兔前辈对排球的热爱。” 七月七生伸出手，没有安慰笑笑，而是用沉稳踏实的语气郑重开口：“后半场没能看到的精彩比赛，有机会的话，下次再让我看看吧。” 木兔光太郎愣愣地伸出手。 桃奈朋友的手并不怎么细腻，骨节也不像其他女生那么纤细，一触及分的时候，些许力量感从她手上传达到他满是茧的手心。 什么也不必多说。 她的信任已经在那一瞬间传达给他。 木兔光太郎没有做出什么承诺，只是用力握紧手，目光炯炯看着自家表妹。 “我想再练习一下！” 松崎桃奈：“你发什么神经，回去吃饭了……就一个！不能再多了！！” 看着热血上头积极进取、才比完赛还没吃饭又要去训练的猫头鹰同学。 七月七生：“……好厉害。” 孤爪研磨：“……嗯。” 排球部成员和即将比赛的排球组成员心情沉重地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意思——不想训练。 反正至少现在是完全不想训练的。 本来就是休息时间，之后又不是不训练，所以为什么现在要为自己不训练而觉得惭愧呢！ 七月七生深吸一口气：“总之……先吃饭吧。” 孤爪研磨表示非常赞成。 两人坐车前往涩谷。 七月七生按照记忆中的路线走，碰见几颗鲜艳的红枫树。 半黄半红的枫叶远远飞过来又飞走。 七月七生捡起脚边的一片，像拨浪鼓一样转动叶柄，有些怀念：“我好像已经很久没有来这边走走了。” 孤爪研磨：“上次来是什么时候？” 七月七生翻了翻记忆，感觉有点混乱，不确定道：“三四年前吧。” 孤爪研磨顿了顿，偏过头沉默地看了她几秒钟。 七月七生茫然地眨眨眼。 孤爪研磨：“七月同学，三四年前的主题拉面店，你觉得现在还开着吗？” “……这是个好问题。” 七月七生也沉默了几秒钟，但很快就想开了，轻松道：“那边是商业街，应该不至于找不到一家拉面店吧。反正我也不是非要吃那家，只是想跟孤爪同学一起吃而已。” 结果原本的那家确实关了，新开的是一家老式和菓子店，似乎还是连锁店。 七月七生顺手买了一盒小份的三色团子，正打算让孤爪同学也挑一个，又觉得他吃了之后可能吃不下拉面，伸出一半的手又收回。 两人往前走了几十米，转角之后，居然有三家拉面店。 其中一家门口，一个戴着猫耳猫尾、穿着稍显华丽女仆装的少女正在招揽顾客，干净的蕾丝围裙兜里是一叠彩色的宣传图。 七月七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然后觑孤爪同学。 孤爪研磨：“……你喜欢？” 七月七生小小声：“我听说过这个，好像是地下偶像的打工宣传，在打工的地方消费买live门票还有优惠，但还是第一次看到——孤爪同学不觉得很可爱吗！” 孤爪研磨观察了一下，不确定地询问：“要在这里吃吗？感觉没什么人。” 七月七生：“啊，我就是看看……” 虽然这么说，但是也观察了一圈。 发现确实没什么人，七月七生想了想，还是摇摇头：“感觉可能味道不太行——换一家吧。那家好像是连锁的，不然去那家？” 孤爪研磨点点头，却没动：“你要去看看吗？我可以在这等你。” 七月七生一下子雀跃起来：“想！我还没在现实中见过地偶呢！好像说这种宣传的时候买票能要签名！” 说着，行动力很强地过去。 孤爪研磨远远看着她先是小跑，到店门口却放慢脚步。 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她鬼鬼祟祟来回走了几圈，还时不时瞥他一眼，似乎带点求救的意思。 孤爪研磨：“……”看他做什么，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做啊。 就在孤爪研磨天人挣扎要不要过去把人带走的时候，七月同学终于鼓起了勇气，走到那个猫耳女仆装女生 面前，说了什么。 下一秒，猫耳女生立刻握住七月同学的双手，上半身前倾，脸凑近之后立刻扬起一个甜美灿烂的笑容。 第61章 就这么聊了几句之后，她还用脸颊还蹭了蹭两人合拢的手，然后单手比成猫爪——看口型大概是“喵”了一声。 七月同学怎么想的孤爪研磨不清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七月同学的钱包毫无抵抗力。 不过几分钟，七月同学手里已经多了七张充当门票的宣传单。 还心甘情愿顶着她刚认识的小偶像给她亲手戴上简陋的的手工猫耳发箍，一步三回头地边和小偶像招手，边傻乎乎笑着回来：“……孤爪同学！她好可爱！！！” 孤爪研磨：“……” 孤爪研磨：“请不要动。” 七月七生听话地没有动。 孤爪研磨趁她没反应过来，后退几步，拿出手机，对准她拍了一张照。 松崎同学的任务完成度：1/？ 猫耳确实很可爱。 第47章 第47章或许这对于七月同学…… 或许这对于七月同学而言，确实是很新奇的体验。 所以她真的很兴奋。 眼睛里闪动着的雀跃亮光，比刚刚朝她推销的地下偶像还要亮——孤爪研磨一下子甚至觉得七月同学才应该去当偶像。 被他拍照之后，七月同学想起来自家小伙伴的话，还有点不好意思：“诶，桃奈应该是开玩笑的啦，不然也太麻烦孤爪同学了……” 孤爪研磨：“没，顺手。” 然后继续听她很兴奋地边走边说。 七月同学的记忆力很好，体现在，即使只刚刚聊了几分钟，她也能叽叽喳喳重复出全部，关于这个新出道的地下偶像女团的信息。 第一次在学校见面时她也是在刷地下偶像的视频吧。 她好像真的很喜欢这些人。 孤爪研磨控制自己收回看向少女脑袋上的视线，拿了一张宣传单看了眼时间：“你打算和帝光的朋友一起去吗？” 毕竟有七张。 七月七生才意识这个问题，愣了愣，边念边数：“桃奈一张，小桃也一张，黄濑应该会来看那就一张，黑子可能会愿意，但是人太多他说不定会被挤到摔倒……” 最后怎么数都还剩了一张分不出去。 叫萌华或者侑真？……不不不！绝对会被嘲笑的！ 那一个人去——绝对不行！万一人太多发慌晕倒就成事故了！ 七月七生很快决定好：“送不出去就送不出去，就当支持她们了，到时候放在入口处，谁想要谁拿吧。” 孤爪研磨应了一声。 继续控制自己落在女孩子脑袋上的视线，并且觉得很神奇。 她还没注意到诶。 孤爪研磨有想提醒，但是都走了这么远再说，七月同学大概会觉得他之前是在热闹——虽然多少有点好奇，就算不生气也会羞窘到不跟他讲话。 算了，还是让她自然发现吧。 反正她戴着也很可爱，应该不算很瞩目。 “并不算很瞩目”的七月七生感觉自己从走进拉面店之后，一直都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她稍微有点不适，下意识往孤爪同学身边靠。 落座之后，也忍不住扒着桌子边缘看向孤爪同学。 孤爪研磨沉吟片刻，委婉道：“七月同学要不要把发卡摘下来？” 七月七生愣了愣：“什么发卡……” 说着手已经摸到脑袋上——摸到猫耳形状的发箍，女孩子心咯噔了一下。 什么时候戴上的？！ 良好的记忆力自动往前翻。 她夸鹿希、也就是那个地下小偶像这样打扮很可爱，鹿希非常立刻说她也很可爱，让她低一下头。 七月七生下意识照办，就被很温柔地摸了好几下脑袋——似乎就是那个时候戴上了发箍，但是因为鹿希的动作太温柔，又一直挂着超可爱的笑容甜甜地夸她这样很可爱……迷魂药！这是迷魂药！！ 七月七生脸唰得红了，匆忙但小心翼翼地去摘发箍，刚要摘下来，眼镜先弄掉了，七月七生只好手忙脚乱地先把发箍放在桌面上，再蹲到桌子底下去捡眼镜。 起来的时候还撞了下脑袋，原本就松散的丸子头一下子摇摇欲坠。 好几缕都掉在脖子边，因为掉了一部分头发变成瘪丸子头，还有点扯头皮， 孤爪研磨安静而心情复杂地看着她。 戴上眼睛之后看到孤爪同学脸上神情的七月七生：“……”啊啊啊！！ 她露出一个尴尬的微笑，灵魂飘在脑袋上，动作冷静但僵硬地开始重新扎头发。 但是对于不熟练的人来说，丸子头这种就是——越急！越扎不好！ 第一遍扎太高脑袋上紧下松，第二遍扎太低感觉绷发际线，好，第三遍大概是不高不低的，但是为了绑牢固一点她多绑了一圈，结果就是丸子头变成丸子串头。 七月七生目光落在刚买的一盒三色团子，沉默了片刻，再对同样看过去也沉默了的孤爪同学露出一个坚强的笑容。 把丸子串头发拆掉，放弃，把发圈放在桌面上，放头发自由。 发卡也很合适地掉了。 七月七生顶着一个乱糟糟的爆炸脑袋——真的从刘海到头发乱成一团，这边翘一下那边翘一下，像穿了一身皮毛的丛林野人——自然地把那盒三色丸子推给孤爪同学，微笑：“吃吗？” 孤爪研磨：“……” 他拿起一个印着樱花点缀的白色大福，咬了一口，还没开始嚼，身体已经忍不住笑了。 看得出来他很努力。 不然就不至于叼着个大福浑身间歇性颤抖，连头发丝都在努力憋着声音。 人在尴尬到某种地步的时候是会有一段莫名的平静期——或者说面如死灰的时期。 七月七生现在就是这种，露出死了一样平静的微笑：“想笑就笑吧，没关系，如果你笑不出来我还可以戴上这个发箍让你看。” 内心已经逃避到胡言乱语的地步了吗？ 孤爪研磨眼神飘了飘，拿出手机，轻声补刀：“可以拍吗？” “不可以！！！” 恼羞成怒的七月同学忿忿打开收藏的丸子头教程，誓要证明自己，于是当着他的面，一步一步学着扎了起来。 说实话她认认真真学了两遍之后，手法就已经很熟练了。 但是没有镜子的情况下，老是这边漏一点头发没扎上去，那边扯蓬松的时候又扯多了。 眼看七月同学脸黑到仿佛要冲到隔壁杂货店买一把剪刀全都剪了。孤爪研磨清了清嗓子，把笑意压下去，起身走到少女座位边，伸手，随意道：“我来试试吧。” 七月七生：“？” 她觑了眼孤爪同学的黑色短发，虽说是比一般男生长一点，但也不到能扎起来的地步吧。 她有点不服：“孤爪同学扎过吗？” 但还是递了发圈给他。 孤爪研磨接过，拢住少女的头发握了握，淡定道：“没有。不过不是没有镜子吗，我来的话至少能都扎上去。” 七月七生小声念了一句：“不要给我扎成九条光——我是指额头全都漏出来没有一点刘海那种，一点刘海都没有的话我会觉得我额头光秃秃的……” 孤爪研磨屏蔽了她的碎碎念，没有用发圈，先尝试了一遍刚刚看到已经完全记住了的手法，觉得没问题，才用手指梳了梳女孩子的头发，整理一下碎发。 少年带着点茧的指腹穿过头皮的瞬间，七月七生莫名感觉有点发麻，迷茫地眨了眨眼，努力控制自己不要躲避不要乱动，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好奇怪的感觉。 她忽然有点不是很想让孤爪同学动她的头，但是又不好意思在这种时候再谈拒绝，只好憋着一口气祈祷孤爪同学快一点弄好。 然而人越是着急，越是会放大身体的每一处感官。 七月七生能感觉到身后站在的少年，头发能感觉到他的手的体温和温柔，憋气憋久了忍不住深吸一口气时又好像能闻到一些不是来自于她身上的淡淡香气。 孤爪同学稍微用力，她就下意识顺着他的动作后仰，靠到大概是肩膀的位置时，一只手按在她后脑勺处。 与身体不同的他人体温从后脑勺向下面的脊椎一路蔓延。 七月七生的身体打了个颤，脊背全麻了，想挺直身体，又被少年微微用力固定。 孤爪研磨不得不提醒：“快好了，不要乱动。” 七月七生：“……” 她非常含糊地应了一声。 孤爪研磨以为她还在不服气所以下意识乱动，觉得有点好笑，只是在头发扎好的时候，无意瞥见她轻轻颤动的后颈，后知后觉：“很痒吗？” 七月同学依旧是用鼻音非常含糊应了一声。 孤爪研磨稍微整理了一下，就后退一步，看到七月同学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一动不动，本来想提醒，想了想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然后才递给她看：“看一下还可以吗？” 基本上是还原了她最开始随手扎出来的那个自然又带着随性的丸子头。 第62章 还更牢固。 如果是平时七月七生肯定会忍不住大夸特夸，但是刚刚的感觉太奇怪了，孤爪同学还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生闷气。 可是不管怎么说，这都有点太莫名其妙。 七月七生只好盯着孤爪同学努力正确地夸奖：“好看，厉害，孤爪同学，发型天才！” 孤爪研磨又有点想笑：“有那么生气吗？” 七月七生怨念地比了三个手指出来：“至少三分钟，孤爪同学不要跟我说话了。” 恰好面也到他们的了。 店员端来两碗面，七月七生虽然生闷气，身体还是很诚实地迫不及待拿起了勺子，先喝了一口汤——一下子满意地眯起了眼睛。 生气？什么生气？吃饭的时候生什么气！ 孤爪研磨哑然失笑，摇了摇头没说什么，挑起一筷子面，先晾了几秒钟才放进嘴里。 味道还可以，但是比不上七月同学的手艺。 七月同学果然不挑食。 只不过，他点的是明明酱油拉面，又不是柚子拉面，怎么感觉还有些柚子的甜香？ 孤爪研磨用筷子拨了拨碗里的食材，都是些很正常的配菜，再看旁边，也没有谁点了柚子拉面。 他疑惑地又吃了一口，又夹了一筷子拉面。 放到嘴边的时候，他忽然愣住，目光慢慢移到自己的手上，下意识凑近了些嗅了嗅。 满手蜜罗柑的香味。 孤爪研磨的手指蜷曲了下。 “……” 他们快速且安静地吃完了这顿饭。 七月七生吃得很专心，吃完了拉面又把最后一个三色团子吃了，压根没发现什么问题。 她肚子一饱脑袋里的情绪就很平和了，往后靠着的时候压着了丸子头，她不自然地动了动脖子，斜斜靠着。 孤爪研磨迫不及待地离开座位去结了账。 回来的时候手插进口袋里，问她：“还想去哪里玩吗？” 七月七生伸了个懒腰才起身，神情慵懒，念念叨叨语调也有点绵软：“有点想去电影院，但是时间应该不够，或者去游戏中心呢？啊，吃得好撑，还是休息一会儿吧。孤爪同学喜欢猫吗，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猫咖，不过还没去过……” 她念着念着就眯了眼睛。 秋日午后，天高气爽，太阳明晃晃挂在远处，在日光里待久了还是会有点燥热。 孤爪研磨脱了外套，里面穿的是一件很普通的黑色短袖。 “很热吗？好像是有点。” 七月七生嘀咕了句。 恰好边上是一座儿童公园，围栏边种了一排树，树下是一条长长的彩虹长椅。 七月七生不想走了，擦了擦椅子就招呼孤爪同学坐下，然后打开导航：“还是在网络上搜一下吧。” 孤爪研磨晒得也懒懒散散地不想走。 他坐下就顺手拿出游戏机，然后见到七月七生震惊的表情，疑惑地偏偏头：“怎么了？” 七月七生围着他观察了一圈，然后蹲在他面前：“你从哪里拿出来的？” 第48章 第48章“口袋里……有什么…… “口袋里……有什么问题吗？” “口袋里怎么放得下游戏机？” “口袋里怎么放不下游戏机……” 两人废话了几句，孤爪研磨干脆把外套给她自己看。 七月七生把手指伸进去，把手掌伸进去，最后把手腕伸进去的时候，满脸写着不可思议。 玩了好几次她才把外套还给他，感慨。 “你这件衣服在哪里买的，我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口袋居然这么大。” 孤爪研磨看了眼她外套的口袋，想了想：“我大部分外套的口袋都有这么大，裤子也有。” 七月七生也意识到了。 她撇了撇嘴，有点不满：“凭什么嘛——决定了，以后外套要买男款的。” 孤爪研磨：“你的外套很好看。” “那倒是。” 七月七生满意了，还不忘吹捧：“孤爪同学的外套也好看！” 孤爪研磨无奈地笑了笑，继续玩游戏。 七月七生刷了一会儿社交账号，没找到合适的地方，反倒是把自己刷困了。 她看向旁边，孤爪同学玩得很专注，没有不耐烦的样子。 七月七生索性放下手机，直接往旁边一躺，望着大树枝叶缝隙里透过的天空，下意识伸出手。 孤爪研磨已经习惯了不理解的时候就直接问：“怎么了？” “我好想长一双翅膀然后飘到天空之中。” 好，没什么事。 孤爪研磨重新低下头玩游戏，随口回答：“七月同学可以试试画出来。” 七月七生：“我还没画过我自己呢。” 孤爪研磨无所谓道：“可以试试吧。” 七月七生没说话。 她偏过头，视线从天空到少年额发下的金色眼瞳。 从这个角度上来看，孤爪同学眼睛像猫一样圆圆的，脸上也有点稚气，看着真的好稚嫩啊——可爱。 明明很可爱，却很让人安心。 如果这一刻可以一直延长就好了。 七月七生摘下眼镜，将脸搭在臂弯里，不知不觉闭上眼睛。 孤爪研磨打完了一关，没听到七月同学的声音时，歪了歪脑袋去看——果不其然睡着了。 七月同学好像经常会午睡，尤其是吃饱了。 其实孤爪研磨也有点困，但是他觉得还能再打一会儿游戏。 而且七月同学睡着了也需要人守着和提醒。 孤爪研磨想了想，把外套搭在女孩子的腿边，定了个闹钟，然后就专心打游戏了。 七月七生睡了一个暖烘烘但是全身酸痛的午觉。 听到闹钟惊醒的时候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孤爪研磨早有预料地捞了她一把， 七月七生龇牙咧嘴地扶着孤爪同学站稳，因为这一出，很快想了起来之前干了什么。 她张了张口，不知道说什么好。 孤爪研磨早有预料地主动道：“没关系。我打游戏很开心。” 七月七生一边按着发酸发麻的手臂，一边悄咪咪观察，确认孤爪同学真的是这么想的之后，稍微松了一口气。 然后孤爪同学捡起了被她惊醒时踹飞的外套，淡定地拍了拍灰就往身上套。 七月七生：“……” 少女语气沉重：“我感觉我好像老是在欺负孤爪同学。” 孤爪研磨不解地眨眨眼：“你会欺负谁？” 七月七生：“？” 孤爪研磨：“？” “……” 七月七生：“那你就老是在欺负我！” 孤爪研磨随意地点了点头：“嗯。” 然后绕到七月七生身后：“坐下来，你头发乱了，我重新梳一下。” 七月七生捂着脑袋：“不要！” 她怀疑地看向孤爪研磨。 “你刚刚是不是觉醒了什么特殊爱好啊。” 孤爪研磨：“……” 他叹了口气。 “对，所以你睡乱了我好不容易的杰作，我不高兴，我需要重新给你梳一遍。” 七月七生的眼神从惊疑不定到茫然再到心虚——她好像真的在欺负孤爪同学耶。 感觉自己有点过分的七月同学乖乖坐在以上，并拢膝盖后双手紧紧握拳放在大腿上，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 孤爪研磨已经尽可能动作放轻放快了。 但是 每次手掌贴着女孩子脑袋时，她都会受到刺激一样身体微颤。 等重新梳好头发之后，看着连耳尖都是红色、眼睛蒙着一层湿意的七月同学，孤爪研磨都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 他难得老老实实道：“……对不起。” 七月七生鼓了鼓脸颊，想生气又不知道因为什么要怎么生气，只好短暂地气了那么一下，就瘪瘪嘴当消气。 “没关系。” 她远离孤爪同学两米远之后大度地挥挥手：“今天玩得很开心——谢谢孤爪同学的礼物！” 对哦，她收到了好多礼物。 想到这点的七月七生一下子开心了，又狗狗丢丢走到孤爪同学身边，清了清嗓子：“那个……谢谢你给我盖衣服，要我帮你洗吗？” 孤爪研磨也回她：“没关系。今天玩得很开心。” 两人安静地对视了几秒，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默契地一起笑起来。 他们的的确确是朋友了——七月七生忽然非常确认这一点。 她忍不住满心的欢喜雀跃，感觉心跳都在大声欢呼，却同时又有些迷茫。 但这个时候她还说不清楚那种茫然无措的心情是从何而来。 只知道自己突然很想和孤爪同学靠得更近一点。 七月七生因而试探地转过身询问：“可以帮我锤一下背吗！睡得好僵硬。” “所以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午睡……” 第63章 孤爪研磨叹了口气，倒也没多想，按照她说的锤了几下。 然后七月同学就露出非常明媚灿烂的笑容亮晶晶望着他：“谢谢你！！” 孤爪研磨只觉得今天晒的太阳太多了。 他得回去宅一宅。 两人一起去了车站，然后朝着不同的方向离开。 七月七生抱着两袋子的礼物回家，开门前莫名有些犹豫。 但还是开了。 没有人。 七月七生又莫名松了一口气，回到自己房间放东西，换上校服准备去学校。 因为头发是孤爪同学给她扎的——虽然扎的时候很奇怪，但效果还蛮不错的——七月七生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拆掉。 至于眼镜……新眼镜比原本的眼镜轻多了，尤其是还要大量跑动的情况下。 七月七生纠结了几分钟。 最后并没有改变其他的，只是带上体育服之后去了学校。 女生排球组一共有六个人，除开七月七生和松崎桃奈，还有四个女生，都不是新手，有两个还是女子排球部的。 七月七生到的还算早，只有两个人。 组长富田光看到她的时候还有点愣：“我们三年四班借用了体育馆……七月同学？” 没有刘海和眼镜压着，七月七生开口时总觉得有点干涩，不自然地躲开视线：“……嗯。” 富田光怔愣片刻，回过神来便组织着话语，不自觉轻声道：“除了自由人和二传手的位置已经确定了，其他的都没有，你了解剩下的位置吗？有没有倾向的？” 七月七生悄悄呼出一口气，抿着笑，用敬语非常礼貌道：“富田同学决定就好了。我因为是新手，都不太熟练，反而都可以。” 富田光观察了一下她的个子：“那就副攻吧。七月同学的手很长。” 另外一个名叫河原麻友的短发少女好奇地凑过来：“真的是七月同学呀？之前没怎么跟你说过话，原来你这么好看！” 七月七生有点难为情地揪揪辫子：“谢谢……河原同学也很可爱。” 河原麻友：“谢谢你吹捧我——” “不是吹捧……” 七月七生脸颊浮现出红晕来，虽然因为肤色不太明显，但仔细看也能看得出来。 富田光赶紧解围：“麻友没有坏心思的，就是调侃，七月同学你别介意——麻友你还不训练？这么久没练排球了，要是到时候发球都发不稳看我怎么嘲笑你！” “光是小气鬼，就会护着好看的女孩子，一点也不喜欢我了呜呜呜。” “你看你说的什么话……啊，夏智发消息说到学校了，她买了饮料，你去帮她提一下。” “光你心虚——好好好我去了！” 河原麻友做了个鬼脸，走之后，富田光才歉意地看着七月七生：“那家伙没个正形，七月同学不要被她影响了。” 七月七生捏着手指，想说的很多——毕竟她还想着多认识一些朋友，但刚一说口声音就有点打颤。 “不会……”她只好顿了顿，有点沮丧但又挤出一个笑，“没关系的。” 富田光看出来她在勉强，说实话有点尴尬，笑了笑也就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她也没聊其他队友，只是主动在七月七生面前热身，怕初学者不清楚，她还特意放慢了动作。 七月七生暗恨自己这张破嘴，一到需要用的时候就开始变笨。 直到富田同学的好意，她虽然有些羞赧，但也乖巧地照做。 等松崎桃奈姗姗来迟的时候，七月七生已经自己练到一身汗了——不是累的，是因为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眼睁睁看着交友机会错过，急的。 迟到的松崎桃奈先无奈道了个歉：“我家笨蛋哥哥今天比赛完不痛快，非拉着我练习，说好了一球结果练了一个多小时，差点没被妈妈骂死。” 富田光是知道她哥哥的。 木兔光太郎，国中的时候就已经很有名了，升上排球强校的枭谷学园后更是一年级就当上了正选。 要不然她也不会那么爽快答应换组员。 富田光：“木兔前辈今天有比赛吗？” “不是什么正式比赛……七生来没来吗？” 松崎桃奈说着看了一圈，然后才注意到角落里独自练习的七月七生，当即走过去，盯了她几秒。 她小声：“她们欺负你了？” 七月七生其实已经鼓足勇气想尝试一下跟富田同学重新交流的，不过到底还是没说出口。 被桃奈问有没有被欺负的时候，她倒是能立刻小声解释：“没有！我就是……有点，唔，不太好意思开口……？” 松崎桃奈其实并不能理解。 她不觉得七生是个很内向的人，平时看她和自己，或者和那个孤爪的对话也能看得出来——哦对，今天还有木兔那个笨蛋。 真的很内向的人，是不会像七月七生这样，能在第一次或是几次见面就大大方方说出那些话的。 不喜欢跟人交朋友？更不可能。 这人有时候脸上就差写着“请和我交朋友”几个大字了。 但这种时候又偏偏一副内向的样子……算了。 松崎桃奈脱了外套：“不管，我来给你托球——” 七月七生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点小失落。 明明上午还能在赛场上好好坐着看比赛，怎么下午连一个人参与学校的集体训练都怂了嘛。 完全忘记自己跟孤爪同学去体育馆的时候也几乎是步步紧跟的。 第49章 第49章七月七生是纯新手，…… 七月七生是纯新手，这一点女子排球组的都知道。 没办法，今年班里面会排球的就那么几个，而且都国中三年级的第二个学期了，愿意参加运动会的就更少了。 七月同学愿意参加她们自然欢迎。 不过也没报什么期待。 但是正式集体训练之后，其他几人很快发现，七月同学虽然是新手，但是进步飞快，几乎是肉眼可见的，一场3v3比赛下来就熟练了许多。 正式参加比赛肯定是没问题的。 松崎同学虽然没参加过排球比赛，但应该是自己训练了很久，基础能力都还不错。 有赢的希望——富田光和自己的队友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看到彼此的兴奋。 体育竞技，能赢的话谁会不想赢呢。 第一天训练完毕，富田光跟河原麻友商量了一下，做了个决定。 七月七生全然不知回家之后，看到双胞胎正在吃炒饭。 七月七生看了眼部分已经呈黑焦状态的炒饭，有点惊讶：“你们自己做的？” 侑真不自然地把碗往自己边上扒拉了下， 点点头：“嗯。” 萌华脸蛋红扑扑的求夸奖：“我们本来想等姐姐回来做饭的，但是实在太饿了，就自己做了！” 七月七生放下背包，摸了摸她的脑袋，毫不吝啬地夸了好几句。 然后去厨房打算盛一点时，发现锅和保温箱里并没有留自己的份。 她愣了愣，然后笑自己太理所当然，摇了摇头，拿了围裙，扭头问两人：“我煮点面条，你们还要吃吗？” 双胞胎异口同声：“要！” 七月七生只煮了两人份的面条。她吃一份，侑真和萌华各半份，免得这俩吃多了积食。 侑真在她煮面的时候就把自己碗里的炒饭都吃完了，还飞快地洗了碗。 但是萌华看到姐姐回来之后就不动筷了，还剩下一半，哼着歌等姐姐做完面条去吃面条。 七月七生在侑真抗拒的视线里，很自然地吃掉了萌华的那一半炒饭——果然不仅卖相不怎么样，味道也不怎么样。 看着少年脖子都红了还抿着唇假装无事，七月七生本来想指导一下，还是算了。 她姑且算是安慰了一句：“做饭就是要多练习。” 侑真只是闷闷地应声。 等姐姐妹妹也都吃完之后，主动地洗了碗擦了桌子。 七月七生也夸了他，才见他的脸色好了一点，但还是没说别的什么。 七月七生回卧室之后，刚按照孤爪同学说的下好了游戏，打开按照新手教程玩了一会儿，宫前编辑的电话打了个过来。 她接的时候还没意识到：“宫前先生，有什么事吗？” 宫前编辑：“……” 没想起来的七月七生：“？” 想起来自己答应的事的七月七生：“！” 她磕磕绊绊解释：“就是，我下周有运动会，然后报了一个没学过的排球，这几天有空就都在训练，所以……” 宫前编辑：“……” 他沉默了一会儿，嗓音听不出来情绪：“那七月老师下下周是不是修学旅行？” 七月七生刚想否认，想起来班长的安排，也沉默了。 宫前编辑深吸一口气，尽可能保持温和的态度，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学生时期是会有很多事情，七月老师不用愧疚，我们每天抽出一点时间来画画，积少成多，总能画出来的。” 第64章 七月七生小鸡啄米点头：“好的好的！” 宫前编辑：“漫画主题的话，我整理了最近半年月销量过万的少女恋爱漫画，也收集了网络上数据前一百的新人作品，结合七月老师的特点，我的建议是，吸血鬼主题如何？七月老师看过相关的作品吗？” 七月七生：“看过一些吧……宫前先生真的好厉害！” 宫前编辑“呵呵”了一声，语气愈发平静：“那七月老师觉得这个主题可以吗？王族吸血鬼的男主角爱上身为人类平民的吸血鬼猎人，经历过一番爱恨情仇之后，最终做出选择的故事。” 无论是选择和吸血鬼在一起，还是选择杀掉自己的恋人，都有很强的看点。 七月七生“啊”了一声：“吸血鬼要怎么爱上人类，还是一个要杀他的人类？” 宫前编辑微笑：“这就是需要七月老师去构思的故事了，我只能提供一些建议，否则七月老师很可能后续没有灵感画不下去。不过我相信，以七月老师的能力，一定能给出合理的逻辑和完美的画面。” 七月七生：“这个……” 宫前编辑：“七月老师先自己构思一下如何？有任何问题都可以随时给我发消息，我一定会抽出所有可以利用的事件，协助七月老师一起完成这部作品的。以七月老师的实力，到时候一定会有很多人喜欢的，说不定能收到读者信哦。” 七月七生结巴了下：“我、我努力。” 宫前编辑：“下周日之前能给出初版的大纲和人设图吗？会不会有点为难七月老师了？虽然我这边要求下周日前截止提交策划，但是我会好好跟主编求情的。” 七月七生：“能！” 宫前编辑语气一下子兴奋了许多，又夸了一堆，顺便不经意补充：“对了，最好加上一点青梅竹马因素，这个也比较流行。我会给七月老师寄一点最近比较受欢迎的吸血鬼主题的作品，七月老师有空可以看看。” 然后才挂掉电话。 后知后觉完全被戴高帽子了的七月七生：“……” 不过宫前编辑真的很需要她的样子……可恶，女生就是不能说自己不能啊！！！ 七月七生忿忿地打了下自己的嘴。 然后认命地开始构思。 吸血鬼爱上人类，还是身为死敌的吸血鬼猎人，单纯的喜欢应该不可能，只是从身份上来看的话，吸血鬼身为高位，对下位者的人类毫无疑问带有上位者的傲慢和自负，要么是认定自己能完全掌握人类，要么……不对，既然都是吸血鬼猎人了，那肯定和吸血鬼有一战之力，否则战力失衡猎人根本无需存在，那他们是怎么反抗吸血鬼的…… 七月七生想着想着就开始构思世界观了。 等她把大致的世界观确立下来之后，又粗略地构建了主要势力，已经是半夜了。 因为搞得很晚，她第二天被闹钟叫起来做了个早餐，又睡了个回笼觉。 一睡就到了大中午。 双胞胎在培训学校吃，七月七生只用管自己的饭，拖延症又犯了。 她赖在床上懒懒散散构思着主线故事，拖到肚子饿得不行，这才换衣服出门找了家餐厅随便点了点东西，然后就去学校找了个地方坐着打游戏。 七月七生并不单纯享受游戏的乐趣，比起探索的过程，通关的youwin会更让她有一点成就感。 连续五次以上尝试了不同的方法打不过的话，她就会直接问孤爪同学，或者上网搜教程。 直到时间差不多，才去体育馆热身。 她来得最早，热身到一半才有人进来——不认识的人。 而且是陆陆续续有不认识的人过来。 也是拿着排球。 这让七月七生不免有些拘谨，尤其是当有人看向她却主动和她搭话的时候，她的动作就变得有些僵硬。 但这本来就是向所有人开放的体育馆，就算提交申请也不是禁止进入，七月七生不得不努力调整自己的心情，努力忽视周围的若有若无的目光。 集中集中，好好热身训练——女孩子不断在心中安慰自己。 好在富田光她们来得还算早，一一跟她打过招呼之后，就开始带着她训练增进默契。 七月七生很喜欢这种感觉，所以很快就投入进练习之中，也慢慢忘记了在一旁练习排球的陌生人。 松崎桃奈来得也早。 不过她看大家带着七生训练的样子还算融洽，就没进来，在校园里溜达了十几分钟，买了点运动饮料和吃的才回来。 然后正式开始集体训练，差不多半个小时，富田光就拍拍手示意暂停。 富田光：“我们来一场正式一点的6v6对抗赛，对手就是我们学校女子排球部的学妹——不用担心，她们不会太认真的。目的只是为了让大家熟悉一下真正的比赛的感觉。” 七月七生忍不住看了松崎桃奈一眼。 她显然也是不知道的，而且很巧地同时看向了自家小伙伴。 然后两个新手就默契地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相同的情绪——啊，有点火大。 什么叫不会太认真，是怕认真之后让她们太丢脸吗？ 七月七生短暂的不服气之后，很快意识到这是富田同学的“激将法”，心情复杂地默默叹了口气，平静下来，但仍然认真了些。 而松崎桃奈的不爽则是溢于言表。 她直接举起手，懒洋洋道：“不管是不是专业的，既然是比赛那肯定要认真吧。不然有什么意义。” 富田光压着笑意，只犹豫了几秒就清了清嗓子，然后状似无奈地对着排球部的学妹们摊了摊手：“你们也听到了，等下的比赛课不要让着我们学姐哦。” 排球部学妹异口同声应了下来，但看起来并没有多认真。 松崎桃奈在心底“啧”了一声。 比赛开始。 七月七生听到指令的时候稍微恍惚了两秒。 好在她不是发球员，在十二个人存在的赛场上，那一刻并 没有人注意到她。 她很快拉回意识，如同昨天看到的比赛一样，将注意力集中在球上，整个人的状态都变得相当安静。 作为新手，她的基础过于薄弱，即使在平时训练中能较好完成每一个动作，一旦进入比赛，就频频失误，也经常出现不知道该不该由自己接这一球的情况。 但是七月七生没有丝毫浮躁，只是死死盯着每一球，肉眼可见地熟练起来。 很多技巧她并不是很懂，但她很明确一点。 盯着球，有球的位置就会有人。 而她个子高，跳得高，速度和反应力又很快，记忆力还很好，不过半局就已经熟悉了比赛模式和对手的打球模式。 普通的球基本一拦一个准。 以至于对面的排球部成员不得不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每次扣球都下意识避开她的方向。 无师自通承担了一部分诱饵的职责。 松崎桃奈和她情况相似又不同——她很不爽，非常不爽，感觉球一点都不受自己控制，恨不得一脚踩爆这玩意。 于是松崎桃奈选择了靠自己练习最多的大力扣球来发泄。 虽然失误很多，但是得分对于新手而言也不少，而且每得一分，她的状态就会好一点，对球的熟悉度也上升了一点。 在场的人很快都看出来了。 这两个新人，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是在场身体素质和运动神经最好的两个。 第50章 第50章一局过后，两人居然…… 一局过后，两人居然已经能分别依靠自己的实力，不带任何运气成分得分。 比赛三局两胜，虽然最后还是输了，但富田光已经高兴到嘴角的笑都压不住，一点也不装了，非常高兴地拍着松崎桃奈和七月七生的肩膀，大夸特夸。 “我觉得以我们队的水平，肯定能进前三！” “松崎同学，七月同学，我非常看好你们！你们要是早点加入排球部，说不定能带着我们学校的排球部打入全国呢！” 原本不甚认真的学妹们也配合地围过来夸着学姐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真诚。 甚至连“天才”这种形容词都放在了松崎桃奈和七月七生身上。 松崎桃奈被夸得心花怒放，七月七生的惶惶却越来越强。 她指甲掐着手心，身体又开始发抖，好在刚打满一场比赛，有些体力不够的人也是这个状态，所以倒也没被发现异常。 七月七生只能用内向羞涩的表情来掩饰自己莫名的恐慌。 在学妹们夸“天才”的时候，她的眩晕感达到了顶点，面前的脸一张一张重叠旋转，变得模糊不清，周围好像人山人海，体育馆天花板上的灯光变成耀眼的闪光灯……“学姐，你的手好冰啊！” 赛后握手环节，学妹有点担忧地看着她。 松崎桃奈循声望过来：“嗯？怎么了？” 七月七生猛地眨了眨眼，背后全是冷汗，好在声音还算正常：“……啊，可能是刚刚消耗太多体力了……” 第65章 为了不让桃奈怀疑，她竭力镇定下来，用不服输的语气给自己找补：“等我多练习一段时间，肯定不会输给你们的！” 学妹放心了，带着点羡慕道：“我也觉得，学姐你的运动神经很优秀……” 七月七生勉强笑了笑，敷衍过去，脑子里根本听不进去。 大概也看得出她不上心的态度，后续的讨论中，除了松崎桃奈，基本上没有人来找她。 而松崎桃奈因为平时的人缘和某些传闻被一堆人围着，不好直接甩开所有人，观察了一会儿，发现七生只是在发呆而没有其他情绪的时候，才姑且放心地、也不得不去地应付着其他人。 七月七生也确认桃奈没有看出自己的异常，松了一口气之后，失落又不得不敷衍其他人。 然后很没意思地回家。 这不对劲——她怎么发现不了。 每一次出现这种状况她都无比明确这件事，可是她要怎么做、要找谁来看才不会造成更糟糕的后果？这很无解。 去医院吗？ 不行。很丢脸，会让父母和弟弟妹妹难堪，会让老家的长辈和亲友们难过。 去找亲近的朋友倾诉？ 不行。会让人担心，他们了解她就像她了解她们一样，在问题难以解决的情况下，告诉他们就是扩大影响，扩大影响就是扩大痛苦。 那还能怎么做？——当成什么都没发生过吧。 反正她自己能抗过去。 而且，除了这样还有什么别的更好的解决方法吗？ 七月七生把手机关机之后，整个人完全躲在被窝里。 她既没有换衣服，也没有洗漱，运动过后的汗渍、皮肤的尘土，护发精油的蜜罗柑和衣服的柔顺剂味道全部混合在狭窄沉闷的呼吸和心跳中，让人想吐。 但是她只是一动不动，仿佛死亡一般安静。 因为这样会很安心。 就在她打算闭着眼睛睡一觉的时候，有什么震动了一下——手机不是关机了吗？ 七月七生困惑地犹豫了几分钟，还是在第二次震动之后，从被窝里蛄蛹着爬了出来找。 ……居然是一直在充电的游戏机？！ 这游戏机居然还能震动？！ 乡下人七月七生眼睛瞪得如同猫头鹰。 然后打开看了一下。 是游戏内的好友联络——孤爪同学发来的消息。 第一条是：[你好，我是孤爪研磨。] 第二条是：[你卡在第九关了吗？] 七月七生并不算很有耐心，孤爪同学送了那么多游戏，她自然是随便挑选了几款轮流打。 游戏机对于七月七生而言打字不是很方便。 她索性打开手机。 楠雄不知道什么时候发来了消息，是一款新品咖啡果冻，问她能不能做。 七月七生看了眼，回了句需要琢磨一下。 齐木楠雄秒回：[我明天给你送过去尝尝。] 七月七生：[ok] 然后对面就没发什么了，七月七生也不在意，给孤爪同学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几秒就接通了。 七月七生开门见山：“你怎么加的我好友啊？这游戏居然能跟好友聊天！还能震动！” 孤爪研磨解释：“我买的时候拍了一下id号，附在卡带后面的，输入就能直接加。震动是系统默认设置，你可以关闭，或者改成铃声。建议是全都关掉，否则可能碰上那种缺德的随机添加然后趁人游戏在线的时候疯狂发信息干扰……” 他在游戏方面的话还算多，七月七生都快习惯了。 她解释了自己刚把游戏机充着电，忘记关了，所以虽然在线但是没有玩——不过确实卡关了。 孤爪研磨非常耐心地一步步引导她要怎么做。 顺便夹带各种安利。 七月七生听出来他的话外音，很配合地表示了惊讶和感兴趣，然后表示等下就要体验一下。 孤爪研磨心满意足。 然后姑且关心了一下自己教了那么一会儿的“徒弟”的集体练习情况。 七月七生语调欢快地表示一切都很顺利，自己还被夸了。 孤爪研磨却不说话了。 七月七生一开始还以为是信号不好，拍了拍手机又换了个位置：“喂喂？听不到吗？还是说卡了？” 孤爪研磨：“没有卡顿。” 没有卡顿那为什么不说话？ 七月七生下意识道歉：“我好像说多了，很无聊吧……” 孤爪研磨打断她：“七月同学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 他语调很明显有点不开心：“你在担心什么？还是说只是不想和我说。” 七月七生：“……” 她近乎空白地沉默了两三分钟，才找回自己飘出身体的灵魂和嗓音。 七月七生的声音很轻：“听得出来我的情绪吗？” 孤爪研磨：“不知道，但是感觉很糟糕。” 孤爪研磨先她一步：“不过目前还是没关系。不要道歉，我会觉得很沉重。” 女孩子又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带了点委屈地轻 轻询问：“那我该说什么？” 孤爪研磨想了想：“我不清楚。如果你实在不想说，或许可以哭一会儿。” 七月七生笑了一声：“可是我不想哭。” 因为自己无理取闹的话，她又忍不住笑了一声。 孤爪研磨只是非常平静地问她：“你现在是不想跟我说话吗？” 七月七生反问：“你不觉得我现在这样反复无常很烦吗？动不动情绪就乱七八糟地失控、给人添麻烦，到处散发负面情绪，又虚伪又糟糕——很烂对吧，那就别和我聊了，只会伤害你的。” 她的语气很尖锐，有种戳破一切面具的自暴自弃感。 孤爪研磨：“……” 他似乎也觉得有点棘手，沉默了十几秒才开口。 “七月同学，请不要对我说这些话。” 七月七生正要冷笑，孤爪研磨叹了口气，也学着她带了点委屈地补充。 “我会以为你不信任我，而且在此后的半年、甚至数年里，会反复想起，国三那年，我在幼驯染升上高中、自己一个人留在国中时难得交到的朋友，在难受的时候不仅不向我求助还试图用恶言恶语把我推开，我会很受伤。” 七月七生：“……？” 她茫然地张张口，什么话都说不出口，脑袋像是被锤了一下，稀里糊涂的蒙得要命。 啊……她这么坏吗？ 觉得自己良心未泯的七月七生深吸一口，老实惭愧地急切解释。 “对不起，孤爪同学，我不是真心说那些话的，我就是怕你会烦我，因为我现在负面情绪有点糟糕，我怕你被影响，然后又一下子控制不住……请不要难过，更不要受伤……” 孤爪研磨淡淡开口：“所以你还是不信任我作为你的朋友，能在你难过的时候陪你，能听你倾泻那些负面情绪。” 七月七生：“……” 七月七生羞愧到把脑袋钻进床底：“对不起。但是我是真的把孤爪同学当朋友，也是真的很喜欢孤爪同学，不想让孤爪同学受伤的——我对神明发誓！” 孤爪研磨语气不变：“那你只是不想跟我说发生了什么？” 七月七生：“不不不，我很愿意！就是怕影响——对不起！我不怕！” 她老老实实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跟孤爪同学一口气都说了出来。 不过回家之后的糟糕表现没有说——啊啊啊她好脏好不爱卫生好埋汰——把部分极端的负面情绪也略过了。 然后心虚地等着孤爪同学判决。 孤爪研磨沉吟片刻，缓缓开口：“那你说，为什么会这样？” 七月七生：“……” 她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孤爪研磨：“你在听吗？” 七月七生：“……嗯。” 孤爪研磨：“老是这样也是个问题，七月同学，你不应该是这样的。稍微尝试一下改变怎么样？——唔，我陪着你，这样够吗？不够的话要不要跟松崎同学也说一下，她应该比你现在想的要耐心也坚定很多。” 七月七生沉默了很久，才超级小小声说：“孤爪同学，我有点想哭，” 孤爪研磨其实没听清。 但是他大概能猜到：“如果想哭的话可以哭一会儿，我现在没什么事——无聊的话会打游戏，你不介意吧？” 七月七生：“不介意不介意。” 然后吸了吸鼻子，又沉默了好一会儿。 孤爪研磨不知道她哭没哭，电话那头传来的若隐若现的呼吸声其实很平稳，并不像压抑的哭声。 总之他是听了一会儿，确实觉得有点无聊。 然后真的打起了游戏。 游戏通关的提示音响起那一刻，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很突然的笑。 七月同学嗓音沙哑又欢快：“孤爪同学，你好厉害！我真的好喜欢好佩服你的性格啊！” 第66章 然后是真的笑了两声就哭了起来。 先是呜咽，然后是哇哇大哭，哭了一会儿又哽咽着让自己可以了别哭了眼睛要肿了。 到最后她用带着点哭腔的厚重鼻音道：“……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会很混乱，也可能很无法理解，孤爪同学你听听就算了哦，别太伤心，就让我现在在宣泄情绪发疯吧。” 孤爪研磨情绪很稳定地选择不复活——这关才开始就被小兵打死了，复活什么，纯粹浪费道具——关掉游戏。 他平静道：“好。没关系，你随便说，我随便听，如果觉得烦会告诉你。” 第51章 第51章七月七生这才吸着鼻…… 七月七生这才吸着鼻子含糊解释：“嗯……让我想想从哪里开始说——” “唔，你可能不信，我感觉……我其实一点也不害怕周围的视线，而且也不是跟人说两句话就胆怯的性格，我，我应该，还蛮习惯被周围的人看着，那种，很瞩目的人群中心——也蛮擅长跟人聊天的来着……” 孤爪研磨：“？” 孤爪研磨：“难道不是正常情况一直都这样吗？” 七月七生瞪着眼睛强调：“才不是！我现在明明就是内向胆怯害羞敏感脆弱……的不正常状态！” 孤爪研磨：“……” 孤爪研磨如实道：“这确实不信。” 七月七生恼羞成怒：“你凭什么不信！你信！你现在要信我说的每一句真心话！！！” 孤爪研磨：“好。我信。” 七月七生脱口而出：“你信什么啊信！” 孤爪研磨情绪相当稳定：“我信你。” 七月七生：“……” 七月七生哽咽：“对不起，我不该凶你，我没有恶意的，我就是、就是有点害羞……” 孤爪研磨：“嗯。我知道。” 七月七生蠕动爬到床底：啊啊啊啊啊——“咳咳咳咳呸呸呸！” 孤爪研磨：“……你怎么了？” 七月七生依旧哽咽：“床底都是灰！！” 孤爪研磨：“所以……你为什么在床底？” 七月七生决定对此保持沉默。 然后默默钻了出来。 她蹲在卫生间的墙边靠着，若无其事继续说：“我上次说过吧，我似乎丢过一段时间的记忆——孤爪同学习惯观察，所以应该能看得出来，我这人记忆力还蛮不错的。然后我逻辑能力其实也不错来着。” “不是在夸我自己！总之就是——我其实有种感觉，我的记忆有问题，然后具体什么科学理论不记得了，反正就是，在丢失了某段时间的记忆之后，大脑为了保护或者保证记忆的连续性之类的，自动补充了这段时间的记忆……” 她最后总结：“所以我没办法一下子找到会变成这样的根源。但我大概能猜测出来，我以前应该参与了很多比赛，然后，或许是结果不太好，所以我承受不住那样的压力，失去了那段时间的记忆，同时也留下了一些阴影，造成我一定的社交障碍以及情绪障碍。” 孤爪研磨消化了一会儿。 他也总结：“所以你其实很清楚你自己的问题所在，但你一直没有选择去解决，而是选择逃避。” 七月七生感觉心口被戳了一箭。 但她的确没办法否认。 事实已经摆明了就是如此，她也确确实实在逃避。 女孩子沉思片刻，忽然惊喜道：“孤爪同学！我感觉我现在的情绪非常清醒理智平静，一点也不难过了，甚至还蛮开心的——果然跟你说这些超有用的！我超喜欢你这种性格！” “嗯，那就好。不过先别转移话题。” 孤爪研磨确认她现在的状态能接受更直白一点的询问后，也就不怎么客气地问了出来：“你觉得这些跟你的家人有关系吗？” “唔——尤其是你的父母和弟弟妹妹。” 七月七生的理智和情感都让她不愿意回答了。 过了一会儿，她才低声道：“……我会好好想想的。但是不是现在。” 孤爪研磨点头，意识到对方看不见的时候，忽然没头没尾问了句：“你现在在家里？” 七月七生应了一声。 孤爪研磨：“那等找个机会出来再说吧。” 七月七生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 孤爪研磨不打算逼她现在做出选择，说到底他只是朋友，现在也只能站在朋友的角度上，为正在困扰的七月七生提出一些解决方案。 但不管如何，那都需要由七月七生自己来决定和行动。 孤爪研磨自然而然转移话题，跟七月七生联机，打了几局游戏，被妈妈敲门才挂断——居然就这么聊了两个多小时。 挂断电话后，七月七生蹲在卫生间的墙角，脸埋在双膝之间，安静了好一会儿，才起身伸展手臂、揉揉发麻的腿。 洗漱、换上干净的睡衣，再把被子和床单都丢进洗衣机，擦地板，顺便还把床底打扫了一下——整个流程下来，窗外夜色昏沉，七月七生已经困得不行了。 她躺在床上，正要就这么入睡，然后、忽然想起来！作业！没写！！！ 七月七生：……啊啊啊杀了她吧！！！ 七月七生在床上挣扎了一会儿，痛苦地爬起来写作业。 其他的都好说，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心烦意乱的原因，数学越写越难！越写越难！！ 尤其是最后一题，这真的是普通的中学生应该做得出来的题目吗？！ 七月七生近乎面目狰狞地死死瞪着题目，脑袋里一半是抓耳挠腮解题的自己，一半走了有一会儿的安详自己。 最后做出来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灵魂都飘出来了，浑浑噩噩上了床。 第二天早上再被闹钟痛苦地叫醒。 眼睛好痛、身体好沉重、脑袋好安静——七月七生游魂似的拖着身体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倒也不忘跟孤爪同学说早安。 孤爪研磨：“……早。” 不等孤爪同学问“你怎么了”，七月七生已经转过身趴在椅背上满是怨气地嘀嘀咕咕那该死的数学题。 孤爪研磨：“？” 孤爪研磨解释：“那个是数学组老师留给喜欢数学的学生的附加题，难度很高，一般都会很难除了升学班没人做的。不做老师也不会说什么。” 七月七生：“？” 七月七生：“这是惯例？” 孤爪研磨：“对啊，上周的作业不也是，你不觉得数学最后几题都特别难吗？” 七月七生还真没觉得：“应该还是不一样吧，上次的题目还在数学大纲范围内，这次感觉已经超纲了……” 两人聊天的时候，门口忽然传来几声异常耳熟的惊呼——就是七月七生在帝光篮球部时，经常能听到那种，“好厉害！”、“好帅！”、“天啊”之类的或惊讶或崇拜的感慨。 每次这种声音一响起，帝光的某几个笨蛋就会变得格外的装。 七月七生本能警惕地看过去。 一个穿着他们学校校服、看制式似乎是二年级的金发少年正在门口和他们班的同学聊天。 比黄濑矮一点。 七月七生刚松一口气，又觉得那头金发实在眼熟，多看了几眼，少年刚好转头，惊喜地冲她灿烂一笑：“前辈——” 七月七生：“？” 这玩意是叁沢明弥？！ 他染了还剪了唯世同款的金发？ 七月七生瞳孔颤动，震惊到失声——不是这是在搞什么啊？！ 叁沢明弥又挥着手开口：“孤爪前辈，可以出来一下吗？” 虽然嘴里喊的是孤爪前辈，眼睛完全是盯着七月七生。 七月七生：“……” 孤爪研磨：“……” 孤爪研磨认命地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门口，面无表情仰着头看叁沢明弥：“有什么事？” 叁沢明弥恋恋不舍地把目光从七月七生身上收回，然后又换成另一幅开朗的笑脸，对着孤爪研磨嘀嘀咕咕，然后揽着人——虽然被躲开了——走出了教室能看到的范围。 七月七生纠结了一会儿，还是觉得很不放心，怕叁沢同学乱说话，悄悄溜了出去观察。 他们教室很接近走廊。 叁沢把孤爪同学带到走廊尽头的窗边说些什么。 七月七生凑近，孤爪同学很沉默，叁沢的声音很坚定。 “……我是真的很喜欢七月学姐。” 七月七生：“……” 她有点忍不住插了句嘴：“你跟孤爪同学说这种话有什么意义。话说你喜欢些什么啊，你才认识我多久、了解我什么？——而且你知道什么叫喜欢的感觉吗？” 孤爪研磨看她一副事不关己甚至带了点八卦的样子，一时竟然不知道是该说叁沢活该还是该同情这小子。 不过叁沢很显然看起来不需要他的表态。 已经染了金发的少年非常刻意地露出一个温柔但坚定的笑容：“我确实对学姐的了解不够，但也因此，我想要多了解一点学姐，想要多看看学姐，每次见到学姐都心跳都会加快，即使知道这不是一个聪明的决定，仍然想要靠近学姐会喜欢的样子……” 第67章 七月七生大为震撼。 他、他这是在告白？！在可能人来人往的走廊，当着孤爪同学的面告白？？？ 不过有一说一这人文学功底还不错来着，语气诚恳台词也很触动人心——就是确实给她的感觉蛮假的。 但这么想人家的真心也不太好……七月七生纠结了半天，后知后觉：“你是在跟我告白？” 叁沢明弥：“……” 叁沢明弥笑容有点绷不住：“不然呢，我对孤爪前辈说这些？” 孤爪研磨疯狂摇头并且试图溜走。 但他一动，就被两双眼睛同时盯着，七月同学眼里满是求助，叁沢眼里……全是挑衅。 孤爪研磨沉默了会，换了个位置拿出手机和耳机，戴上，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也都没听到。 七月七生见求助无门，只好速战速决，扭头问叁沢直接道：“所以为什么会喜欢我？” “感觉。” 她了然：“也就是喜欢脸吗？” 叁沢明弥还要辩解，七月七生已经很明确望着他，回复：“那就算感觉吧。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总之，我对你没有任何特殊感觉，这是回复。其次，如果想对我说些什么，请直接说，不要打扰别人，就算是孤爪同学是你的前辈也不行。我讨厌给人造成麻烦。” 叁沢明弥凝视了她几秒钟：“即使我为你染了头发，剪了你喜欢的角色的发型，去看你喜欢的作品……你也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七月七生如实道：“目前来看是这样的。客观来说你染金发很好看，我也很喜欢金发。但是我仍然对你没有其他的感觉。” 她很诚恳道：“也就是说，你告白失败了，别把心思放我身上了，为了自己好好努力吧。” “……哇。” 叁沢明弥心情复杂地笑了笑：“学姐还真残酷啊。” 七月七生并不否认。 老实说她并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才好，但是，既然被期待的目标是自己，而自己又给不出回应，早早拒绝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更何况，即使稍微感觉到了一点叁沢同学的坚持，她仍然不觉得这份情感能维持多久。 也就是说，还是毫无意义的东西。 叁沢明弥歪了歪头：“但是学姐这次的这些话，不是出于烦躁、而是出于希望我不要浪费情感吧？” 七月七生没理解，叁沢明弥已经笑了笑，和孤爪前辈告别之后从容离开。 七月七生看着他的背影，反而茫然：“这算什么？……怎么办？之后可以放着不管吗？” 她下意识看向了孤爪研磨。 孤爪研磨被迫旁听了一场少年心事被终结的戏码，尽管很想当隐形人，但只剩两人的情况下，再怎么装傻充愣也不合适了。 他叹 了口气，把耳机和手机都放进口袋，手就这么插着，语气有点怨念：“这种问题你问我不会觉得很不合适吗？” 七月七生是真的不明白：“哪里不合适吗？” “哪里都不合适。”但要具体指出某一点又的确做不到。 孤爪研磨重新叹了口气：“希望下次不要再让我碰上这种事了……” 七月七生认真：“我刚刚提醒了叁沢，他应该不会了，但如果还有类似的情况，我会快速解决的。” 孤爪研磨：“就是这样才不合适……算了。” 他缩了缩肩膀，到底还是给了建议：“如果你不喜欢他，就不要在意他了。免得给人希望。” 还用那种温和的语气夸他金发好看什么的。 七月七生有点茫然：“我给他希望了吗？他那算不算放弃了啊。” 孤爪研磨：“别在意、别关心，不要管。” 第52章 第52章七月七生感觉整件事…… 七月七生感觉整件事情都乱七八糟的。 她很想说自己一点都不在意，但实际上，不在意是不可能的，毕竟她第一次经历这种——某人很认真地喜欢她并且似乎还要追她的情况。 虽然叁沢似乎也没有那么喜欢她。 七月七生感觉他和自己对话时更多的时候是在较劲，有种越挫越勇的感觉，以至于她很难不怀疑，叁沢需要的其实不是和她交往、而是让她收回之前那些“没感觉”“没意义”的话。 但这种念头太伤人了，所以七月七生不打算说出口。 总之，希望他早点放弃，不要做什么为自己改变的事情……但是他为什么要把孤爪同学叫出去当挡箭牌啊！？ 不管怎么样都超尴尬的好不好！ 孤爪同学装傻充愣，不希望参与进来，她也想装傻充愣，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但那样的话才更奇怪吧，好像逃避某个话题一样……七月七生不得不“求助”孤爪同学。 “别在意、别关心，不要管”——这句话确实很符合她需要的状态。 不过七月七生也隐隐听出了孤爪同学也有在对他自己说。 他可能也会尴尬吧……哎。 七月七生有点后悔没有一开始就这么对叁沢了。 稍微有点心烦意乱的一上午过去之后，午餐时间，七月七生非常机智地带上了游戏机。 于是两人打了几局游戏。 孤爪同学的神情显然放松自然很多，七月七生的语气也很自然——两人默契地将早上发生的事情当做不存在。 松崎桃奈去体育馆训练，给七月七生发了消息，问她要不要来。 七月七生想了想还是收拾东西，又问孤爪同学要不要来。 孤爪研磨无所谓地拿着游戏机跟了过去。 这次除了桃奈，还有富田光几人，或许是为了增进默契，看到她就热情地打了招呼，然后一起训练。 孤爪研磨看了几眼，想了想，倒没有走，随便找了个角落缩起来打游戏。 七月七生每次跳过网的时候都能看到他的身影——然后好几次分神差点被球砸到。 她不好意思地道了歉，之后的训练更投入也更认真了些。 下午的数学课突然小测。 一片怨声载道下，七月七生倒是有点心不在焉。 直到做到最后几题，发现了熟悉的难度增加的套路。 不过，这几题跟假期作业那几道的思路有很多相似之处，做过一次之后再做就简单得多。 一想到自己昨晚一直抓耳挠腮写到半夜的经历，七月七生再做这几题，不免有几分“这算什么”的心理，流畅地解出来之后，立刻觉得“大仇得报”。 交卷之后她正想跟孤爪同学聊聊天——比如说她中午在人来人往的体育馆中训练还蛮自然的。 然后就听到周围一片“这题目谁解的出来啊”“井口老师这是在干什么”“我感觉这好像是奥数题”之类的讨论、或者说抱怨。 这个时候七月七生已经觉得有点不妙了。 班长告诉她井口老师叫她去办公室的时候，她觉得更不妙了。 果不其然，等到了只有井口老师在的办公室之后，七月七生忐忑地看着正在看她试卷的井口老师询问：“请问您叫我是……” 井口老师：“这些是你自己做出来的？” 七月七生迟疑地点点头：“……有什么问题吗？” 井口老师放下试卷，一向板正严肃的脸温和了许多，眼神很欣赏：“不，没有任何问题，你的思路非常正确——七月，你是个很有天赋的孩子，真的不考虑一下去参加奥数竞赛吗？” 七月七生心里咯噔一下，毫不犹豫拒绝了。 毕竟已经拒绝了一次，井口老师也不是很意外，只是不想放弃地温和追问：“能告诉我理由吗？” 七月七生支支吾吾了很久，最后也没能编出一个理由来糊弄老师。 井口老师是除了松崎老师以外第一个给她解围的人，她很严肃，也很温柔，七月七生并不想欺骗她，可也的确说不出来什么。 井口老师看得出来。 她只是起了爱才之心，却并不打算为难学生，更没想过强迫学生参加比赛。 如果七月七生真的不喜欢参加这种竞赛，她自然不会再强求，但是女孩子很明显一副有内情的样子……井口老师让七月七生回去之后，下定决心，找了班主任松崎老师。 七月七生这是只庆幸逃过一劫。 放学后她留下来和桃奈一起练习了一会儿，结束时才发现有好几通未接来电，还收到了好多消息。 是……萌华和侑真的，父母的也有。 七月七生脸色有点发白，但还是惶惶地看了下去。 萌华：[爸爸妈妈回来啦，姐姐你不用去买菜了哦。] 十分钟后。 萌华：[爸妈的脸色好像不太好，我感觉他们的情绪不太对劲，姐姐你回家的时候小心一点哦。] 又十分钟后。 萌华：[爸爸妈妈好像在吵架！姐你怎么还不接电话，看到了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回我哦！] 然后是刚刚。 第68章 萌华：[姐姐……我有点害怕……] 七月七生感觉心里一揪。 侑真给的信息也大差不差。 只不过在最后，他反而发了一条：[姐，你要不晚一点回来吧，他们看起来是因为急事才回来的，应该一会儿就走了。] 爸爸的消息只有一条：[妈妈现在很生气，如果你扛不住压力，就不要回来了。] 妈妈打了很多很多通电话，全是直到忙线才挂断。 她也发了信息。 [你在哪？] [为什么还不回来？] [你如果要躲的话就躲一辈子，别再让我看到] [你在哪？] [我会等你] 七月七生脸色发白，几乎一下子就有些头晕目眩，惶恐一下子袭过来，让她差一点就要逃。 逃……逃到哪去？ 更何况，为什么要逃？她做错了什么吗？ 七月七生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反复深呼吸、控制频率，然后撑着失魂落魄的身体往家走——萌华还在家里等她。 妈妈……妈妈也在等她。 她没做错什么，所以不用害怕，说不定家里只是发生了什么急事，父母情绪都很崩溃，弟弟妹妹也很不安，她、她已经十六岁了，快要可以承担家里的担子了，她不能跑……她为什么要跑？ 七月七生感觉自己的脑子分为两半。 掺着直觉的理智和掺着理智的直觉做出了截然不同的选择——是要平稳，还是要改变？ 某一个瞬间她想起了孤爪同学，想起了少年那双冷静的、令人安心的金眸。 七月七生的脚下稍微涌起了一点力量。 她穿 过两条街，刷卡进入小区，然后用钥匙开了门——大厅非常寂静。 大门被关上的瞬间，一双复杂的眼睛望了过来。 七月爸爸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小七……” 双胞胎的门也被推开了一条缝，萌华雀跃的“姐姐”还没完全落在地上，七月妈妈先开口了：“萌华，侑真，回到自己的房间，把房门紧锁，我有话要跟姐姐单独说，你们不能听。” 虽然冷酷，但也冷静。 应该没什么大事吧…… 七月侑真和萌华隔着姐姐的房间相视一眼，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回了房间，但仍然趴在门边，试图听到一点动静。 七月妈妈怎么看不穿他们的心思。 门一关她就打开了唱片机，然后去了七月父母的房间，七月爸爸自然紧跟其上。 七月七生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跟上。 这是搬家之后她第一次踏进父母的房间，并不怎么敢乱看，只是小心翼翼地关上门，然后才胆怯地轻声询问：“家里、家里发生什么了……” 话音未落，一直背对着她的妈妈忽然疾步到她前面。 房间没有开灯，七月七生只觉得眼前落下一道巨大阴影，下一秒，“啪”地一声，眼前一片漆黑，伴随着紧随而来的痛感，七月七生捂着脸后知后觉——她被打了一巴掌。 这像是一个开关。 七月七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茫然恐慌愤怒在一瞬间从喉咙里涌出：“妈——” 七月妈妈先她一步泣声质问：“你到底要干什么？！你说，七月七生，你说，你是不是恨死了我们，是不是想让全世界都替你来骂我恨我你才能舒坦？！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才高兴！？——你说啊！” 妈妈打得很用力，七月七生眼前还有故障一般的雪花点，可即使如此，她也能看清女人眼底的一片血红，能听清她几乎绝望的沙哑嗓音……眼前的人看起来比她好像还要绝望。 她是她的妈妈——那她是她的仇人吗？ 七月七生只觉得好想吐，她完全理解不了眼前的状况，眼泪不断模糊视线又被眼皮夹断，本能恐惧却还是忍不住带了一点笨拙的指望，试图好好解释好好安抚以换取平和的假象。 “您在说什么，我、我没有，我不恨您——我才刚回来，我做错了什么吗？妈，要是我做错了我会改……” 她一边哭一边努力压着哭声想要对话。 七月妈妈只是用仇恨的眼神瞪着她，态度很明显，就是拒绝沟通，让她自己反省。 七月七生理智下线：“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到底要我做什么你才能好好看我？！妈、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女儿——” 七月妈妈的手猛地重新抬起，却被身后的男人抱住，一下子趔趄了下。 七月妈妈怒瞪着他的丈夫：“你也觉得是我的错吗？对，打孩子不好，我不打她！” 她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这样你满意了吗？” 终于，七月爸爸看向自己女儿复杂的眼神中也不明显地流露出了些怨。 他低声询问：“你到底要做什么？” 疯了，都疯了！ 七月七生终于崩溃：“我到底做了什么——你们能不能告诉我我到底做了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到底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不能好好对话，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对！你什么都不知道！！” 七月妈妈气得浑身颤抖，脖子上的青筋仿佛要爆开：“你忘记了一切，把痛苦全丢给我们来承担，你只需要一次简单的失忆，我和你爸爸就变成了压迫你的恶人，就变成了让你承受不住压力崩溃的罪人！” “可我们又做错了什么？！当年我跟你爸省吃俭用、连生意都顾不上还要培养你，难道是指望从你这里赚钱吗？！我们是打算拿你来换取利益吗？！狗屁！我只是不想让你走我当年的路，不想你的天赋被耽误，我做错了什么？！而你呢？你只是什么都没做！你只是承受不住压力！你只是什么都不知道？！！” 七月妈妈痛苦又绝望地看着她：“你为什么不能安安分分当好你的姐姐，我们已经不指望你有任何贡献了，我们已经不会再要求你了，你爱怎么样怎么样，你自由了你轻松了你可以什么都不知道也开开心心了，为什么还要去尝试你不该做的东西？——你难道只想证明我们是错了吗？没有我们你才会展翅高飞——你想让我们死是不是？！” 她猛地冲出去，从厨房拿了一把刀，在丈夫痛苦的视线中，把刀尖对准自己，刀柄则是不断往七月七生手上递。 “你杀了我！我死了之后你再去参加比赛，你可以尽情展现你自由的天赋，你是天才，七月七生，你是万众瞩目的天才，只要没有父母的束缚，你可以飞到任何的地方——你杀了我啊！” 她如此绝望。 七月七生的大脑被信息量炸开。 她被女人猩红的眼睛吓到，彻底崩溃地嚎啕大哭，又要抓紧最后一点点理智死死握住刀柄不让刀伤害到她的妈妈。 她拼命道歉、完全没有自己的思维，呼吸紊乱心率飙升——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气都集中在手上：“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我不参加比赛了，对不起，我没有，我什么也不是，对不起，对不起……” 直到父亲夺走那把刀丢出老远，抱着快要晕过去的妈妈，语气慌张沉重。 “小七，你先出去，今晚去齐木家或者其他可信的朋友家住一晚都可以，再或者去住酒店，我会帮你请一天假……” 然后把身上的钱都塞进七月七生口袋。 七月七生于是连滚带爬地赤着脚跑出这个房子，没有走电梯，而是一层一层爬楼，摔倒了一次、连着滚了好几个台阶才重重摔在墙上。 即使如此她也不敢停。 没有人在背后追她，她却像逃命一样。 直到跑出这栋楼，跑出七月家能看到的范围，她才一瘸一拐地停下，带着一沓现金，一无所有、无处可去。 第53章 第53章七月七生不想被人看…… 七月七生不想被人看到自己这幅样子。 她身上没有手机，鞋子也没穿，家也回不去。 她不敢去太远太偏僻的地方。 她只能躲在小区专为儿童设置的游乐区里，藏在角落的卡通小象雕塑的肚子下，把自己缩成一团，因为畏惧腿一直在抖，她只能尽力靠在粗糙的内部获得一点支撑力。 这是七月七生偶然发现的。 或许是为了满足小孩子捉迷藏的奇思妙想，卡通小象的腿很宽很宽，肚子是空的，如果蹲在最里面，路过的人是看不到的。除非特意去找。 但是不会有人找她。 七月七生的运气还算好，跑过来的时候并没有人经过，之后有人经过也没有发现。 她于是得以有一方狭窄的空间，咬着自己的手无声哭泣。 因为恐惧哭，因为痛苦哭，因为悲伤哭，因为不懂哭……因为一个人哭。 哭了很久。 七月七生觉得自己的眼睛痛得要命，脸颊更是火辣辣的。 腿好像抽筋了，后背是不是哪里擦伤了，身体又冷又热一点力气都没有。 身体处于一种相当糟糕且煎熬的状态，在未知的疼痛中，七月七生反而保持了一点理智。她终于有力气思考，去想为什么会这样。 第69章 然后她发现自己想不出来。 她满脑子都是妈妈的脸，还忍不住浮现出那把刀，如果她当时抢了过来、如果她和妈妈一样把刀柄对准对方刀尖对准自己……妈妈会高兴吗？她会解脱吗？ 七月七生不知道。 她好难受。 她茫然无措，原来爸爸妈妈有好好培养她、有好好看着她吗？只是她自己没有珍惜承受不住压力啊。 她恍然大悟，原来她的妈妈是恨她的——或许爸爸也是。 她又几欲作呕，原来在她父母眼里她是那么恶心。 …… 她身体僵硬发冷，肚子饿得难受，甚至有一瞬间想把自己吃掉。 然后脚边出现咖啡果冻的香气和疑似咖啡果冻的物体。 太饿了所以出现的错觉吗？——这不应该是楠雄才会出现的错觉吗？ [尝一下吧。] 说楠雄楠雄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能不能复刻这个味道出来。] “……” 七月七生没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她只是用别扭的姿势吃了一口，原本干涸的眼睛重新涌出眼泪，她泪流满面，嘴巴全是苦涩冰冷的味道。不管怎么吃都吃不出来咖啡果冻那种苦香味。 全部吃完了，七月七生还是没吃出来要怎么做，她难过又低落地道歉：“对不起，好像不能。” 齐木楠雄把咖啡果冻的盒子拿出来。 然后递出自己的手。 [先出来吧。我带你回我家。] 七月七生迟迟没有动，好半天才又道歉：“我身体好像僵了，对不起，楠雄，我现在走不出去……” 齐木楠雄仿佛能透视一样，又伸出一只手，把她轻柔而不容拒绝地大概是拽了出来， 七月七生这才发现外面的天也全黑了。 但她还是保持着蜷缩的姿势，把脸藏起来：“我走不动了，走不出去，楠雄，你先走吧——” 齐木楠雄在他面前背过身蹲下，声音一如既往平静：[我背你。] 七月七生不想麻烦邻居弟弟来着——哦对，已经不是邻居了。 可是她好冷，楠雄的手好温暖、身上应该会更温暖吧。 她试探性伸出手，然后也不知道楠雄怎么做到的，一下子就握住，把她平稳地背了起来。 远处路灯下有人的身影。 七月七生搂住齐木楠雄的脖子，有气无力地趴在他肩膀上说话：“我不想被看到，楠雄，可以躲一下吗？” 非常任性的要求。 但是齐木楠雄背着她躲到了一旁围墙边的盲区。 七月七生担忧地小声问：“我会不会很重，楠雄你会不会累？” 齐木楠雄：[不会。] 七月七生想了想：“楠雄你能帮我买双鞋可以吗，我身上有钱，我想自己走，这样被人看到不好。” 楠雄从小就不想出风头，就连集体拍照除非必要都不想去，要是被人看到甚至拍到，他应该会觉得有点头疼吧， 齐木楠雄：[我不会买。] 七月七生干巴巴地“哦”了一声，有点没办法了。 其实脑海中有一瞬间想过回家，还能拿换洗衣服和手机之类的。 但是她已经不太能确定，父母到底是一时激动跟她一样情绪失控，还是本来就这么想的——那到底还是不是自己的家，她还能不能回去…… 爸爸看起来对她其实没有那么生气，就是有点失望，但是他很担心妈妈，所以自然而然迁怒她这个让妈妈痛苦的“罪魁祸首”。 妈妈……妈妈为什么会恨她这一点，七月七生无论怎么想都不能理解。 虽然平时妈妈对她总是语言上刻意忽视、漠不关心，偶尔情绪激动会说一些很刻薄的话，但除此之外，生活上需要的、萌华和侑真都有的，她也从来不会少。 就像她的房间比萌华和侑真都大，她的零用钱也比这双胞胎多，她喜欢画画家里也有很多绘画设备……这些都不是她争取来的，而是本来就有的。 如果妈妈真的很恨他，何必要把自己辛辛苦苦赚的钱花在她身上呢？ 所以七月七生更倾向于妈妈恨的不是她，而是从她身上看到的让她痛苦的某个人、某段经历。 所以七月七生更无力了。 越想越没无力，越想越没有意义——“楠雄，我好想回乡下去啊。” 七月七生委屈巴巴地将头埋在少年肩头，有点想哭，但没有哭：“城里一点也不好玩，我对比赛一点也没有兴趣，我想回老家，想跟爷爷奶奶一起种田，想陪小萤去参加新年庙会……我不想待着这里了。” 是不想吗？ 但是齐木楠雄分明在她心里听到的是——[我在这里好像没有家了。] 齐木楠雄托着她的腿，上半身微微前倾，每一步都走得很平稳。 脚底的地面却在不断重复开裂后修复的过程——他的超能力出现了失控的趋势。 齐木楠雄听她说完之后，动作没停，只是郑重其事问她：[现在吗？] 七月七生搂着他脖子的手凶巴巴掐上他两边脸颊，却没用多少力气，语气带着点调侃：“虽然楠雄会像超能力者一样出现，虽然楠雄很聪明也很厉害，但不代表楠雄真的什么都能做到——你也不需要什么都做到啦。” 她半开玩笑半认真：“我已经非常感谢楠雄的收留之恩了。” 齐木楠雄于是又沉默了。 七月七生傻乎乎地笑了笑，开始漫长的絮絮叨叨： “我还以为你说送过来是指可以外送到我家，结果是你自己送过来呀。楠雄你是不是想我啦，我搬家之后你有好好交朋友吗？” “楠雄肯定不知道你出现的时候有多帅！我当时又冷又饿又孤独，如果不是楠雄我肯定要哭晕过去，多丢脸啊哈哈哈。” “我是不是让你担心了？没事的哦，就是家里闹了点矛盾——说实话我感觉我妈妈状态不太正常，不过有我爸在肯定能安抚下来的，哎，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好像也没干什么——可能就是因为什么都没干才惹人烦吧？”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我都不知道什么失忆的事，一直都只是以为就是记忆出了问题什么的，结果是我太自私忘掉了一些让大家都痛苦的东西吗？可我也不知道怎么恢复啊，又不说清楚，我想改正都没办法——不知道啦！” “我不想管了，其实我早知道的，我应该是做错了什么，所以妈妈才会用那种态度对我，所以我也不敢指出来不敢质问什么的。可是我第一次被打脸诶——反正我记忆中是第一次被别人打脸啦，我当时好生气的！结果，妈妈更痛苦的样子……哎。” “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回老家比较好啊，可是爷爷奶奶年纪都大了，再让他们操心我多不好啊。还有我的朋友——好吧也就你们和孤爪同学和桃奈，老家的朋友也不知道还记不记得我……” “……啊，我好像看到有眼熟的人，稍微避一下。” 这样说着的少女，将脸死死埋在齐木楠雄背上，一动不动，不多时看起来就睡着了。 如果她没有在心底一直压抑哭着的话。 齐木楠雄避开父母，把人带到自己的房间的床边，微微倾斜身体，然后松手。 搂住他脖子的那双手短暂地紧了一下，又怕勒到他松开来。 少女大字躺在床上，腹部和膝盖都呈现蜷缩的状态。 她深红色的眼睛不知何时睁开，安静而湿漉漉地望着他。 七月七生细声细气道：“楠雄，我身上很脏哦。” 齐木楠雄想顺从她的心声去抱抱她，手刚伸出来墙壁就出现了裂痕，尽管他在眨眼间恢复，安静的室内出现的声响还是让七月七生下意识去看。 齐木楠雄被子丢过去，蒙住她的脸：[好好睡一觉吧。] 七月七生真的困了，闭上眼睛昏昏欲睡，又临时想起来还有事没办，从被窝里钻出一双手，闷声道：“楠雄，手机借我打个电话。” 齐木楠雄：[……] 七月七生的语调可怜了一点：“楠雄——” 唯有这种时候她最懂怎么撒娇才能达到目的。 齐木楠雄面无表情地把手机放到她手心，然后听她给被吓到的弟弟妹妹打电话安抚，看她给爸爸打电话报平安，听她给她的朋友桃奈打电话说自己身体 不舒服让她不要担心……给每个人的理由和语气都不一样。 但都同样的平静从容，仿佛一点也不在意，仿佛刚刚还痛苦不已的人不是自己。 电话一挂断，七月七生拿着手机的手又钻出被窝，小幅度挥了挥。 齐木楠雄冷眼看她试图通过一些活泼的肢体语言来暗示她自己，心情已经不难过甚至很开心的假象，直到她真的抵不住困意睡着，在被窝里完全没有安全感地蜷缩起来。 看着她即使睡梦中也小心翼翼捂住自己的脸颊的样子。 第70章 齐木楠雄无法理解。 超能力能让他看懂她的一言一行背后的真实含义，却无法让他真正理解一个普通人的困扰，也无法在她哭的时候和那个黑毛一样准确地安慰好她。 他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出现在她面前，勉强给这家伙一点陪伴。 确认七月七生完全睡着之后，齐木楠雄盯了她很久，捏着消除记忆的道具的手反复抬起放下。 最后一次抬起的时候，他忽然想起很久之前的七月七生。 那个如同冉冉升起的明星一般耀眼的天才少女。 第54章 第54章齐木和七月七生上国…… 齐木楠雄和七月七生上国中之前，都是隔三岔五就搬家转学。 前者是因为自己的超能力不稳定造成一些麻烦不得不搬，后者就完全是因为父母工作变动原因。 很巧的是，在频繁的搬家中，两人当了两次同学。 齐木楠雄第一次见到七月七生时，她刚在关西的老家度过一整个暑假，剪了和男生一样短的头发，圆而明亮的稚气双眸，活泼好动，总爱异想天开。 和齐木楠雄刻意而为的低调不同，这个从乡下来的转学生一下子吸引了全班师生的注意力。 因为她——入学考试成绩全部满分，还是全国小学数学奥林匹克竞赛金奖得主中唯一一个低年级小学生； 一个人打翻了三个嘲笑她假小子的高年级学长，还在第二天跟人成为了朋友； 在走廊上跑被老师追了学校整整一圈都没追上——那还是体育老师； 在科学课上做出了一个能画人的机器人被其他同学兴致勃勃围着玩了一周，最后被老师没收； …… 总之非常奇葩，很难让人不把视线集中到她身上。 有这样的人在身边，说实话，齐木楠雄的隐藏变得顺利很多，因而虽然还没说过话，但他对七月七生的观感还算不错。 尤其是当他发现，她从来不隐藏心声，有什么就说什么——这对于年幼却不得不一遍遍见识人类的表里不一的超能力者而言，虽然没什么帮助，却会让他安心一点。 但很快，他日渐变强的超能力出现了新的问题和麻烦。 为了隐藏自己超能力者的身份，齐木楠雄又一次转到很远的地方去上学。 此后，他时不时会听到一些关于七月七生的消息。 比如她又去参加了什么什么比赛，拿了什么什么奖，甚至参加了什么什么知识竞赛类或者访谈类节目……某一天他没控制好超能力，不小心移动到某个富丽堂皇的大会场的角落，出乎意料地发现了正在表演钢琴曲的长发少女。 她穿着一条漂亮的白色洋裙，皮肤在东京被养得很白，白杏色的微卷长发顺滑柔软垂在后背上，垂在鼻梁的银边眼镜精致且知性，嘴边还噙着优雅得体的微笑。 表演结束，长枪短炮的镜头闪光灯下，她鞠躬致谢。 主持人语气激动地介绍着这位才学了两年便已经20级的天才少女的精彩履历。 齐木楠雄望了一眼她，发现，虽然只过去了短短几年，但已经不太能看出她当时的影子了。 她比之前沉默，心声却变多了。 但这时她还是一样的自信和异想天开——比如她面带微笑看着镜头，想象的却是自己长大后当偶像然后退役、粉丝痛哭不已她则突然表演最后一首神曲让大家情不自禁展露笑颜的场景。 唯有齐木楠雄能听到的画面。 唯有他看着光彩夺目美丽耀眼的少女，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再过几年，同样搬家的齐木家和七月家偶然搬到了一个地方，成为了邻居。 齐木楠雄再次见到她。 可她没有变成长大一点的天才音乐家，也没有变成天才偶像、天才科学家、天才画家、天才运动员……一系列年幼时脑子里的幻想的场景。 她变成的是一个在妈妈口中“乖巧、懂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都可以喊她”的好姐姐。 她也不异想天开，成天幻想自己的未来。 被爸爸妈妈和邻居介绍的时候想的不是“我的名字叫七月七生——怎么样？很酷吧！”而是“要不要提醒一下爸爸妈妈七生的生日在7月6日呢”。 于是，当时还是小学生、却自认已经是整个家最成熟最理智最懂人情世故的齐木楠雄，非常冒昧的在单独相处的时候问她。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完全没认出他、或者说一开始就不认识他的七月七生露出了茫然而惶惶的表情。 这让齐木楠雄有段时间特别讨厌这个邻居姐姐。 尽管她会给自己做很多很好吃的甜点、尽管她会因为太相信他而忽视甚至无意识帮他隐瞒他的异常、尽管她会直觉他心情不好然后安慰他实现他的愿望……好吧，他并没有讨厌很久。 不知道算不算缘分。 那之后两家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搬家，于是两人也当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邻居。 所以齐木楠雄无意识、也无法避免地，通过“看”七月七生脑海里浮现出的记忆，见证了七月七生家里人对她的态度的转变。 最开始，由于七月父母的工作长期分隔两地，加上正处于上升期，所以七月七生一生下来就是被护工照看到满月，然后被送到了关西老家。 信奉着土地和神明、都是朴实农民的爷爷奶奶，教她种田，教她脚踏实地，教她各种自然的生存法则和规律，教她做人的道理。 有些小七生学会了，有些不会。 她在田野中长大，与田里的作物、山间的生物与自然的造物相依相伴，本该是一个非常自由的人。 只是，随着年龄的长大，她渐渐渴望起跟人的交流。但老家田多人少，而且随着岁月的推移，越来越多同龄人去了县城、甚至去了东京。 镇上的学校每个年级只有一个班，不到二十个人。 大家来自各种各样的村落，家都隔得不算近。有时候，想要找其他同龄人玩，真的得翻山越岭。 小七生问老师：“城里好玩吗？大家都去了城里，爸爸妈妈也去了。” 老师为了鼓励被养得太过散漫的小七生好好学习，让她按约定好好交一个月的作业，考进前十名，她就带她去最近的县里转一圈。 然后小七生交了一个月的作业之后，考了第一名。 她去了一趟县城，觉得非常新奇，缠着老师再去一次。 这次老师加大了考试难度，让她全部考到八十分以上才可以，结果小七生全部都考到了九十分以上。 意识到小七生的聪明的老师拿出了竞赛题。 从来没有接触过的小七生，仅凭一本练习册和答案，再靠自己去图书馆翻书，一个月后就能把同类型的题目全部做对。 镇上的老师惊喜地连夜去了七月爷爷奶奶家，说明小七生的天赋相当之高，不能在这种小地方浪费了。 七月爷爷奶奶并不懂，只是给七月爸爸妈妈打了电话。 他们本来以为只是一件小事，结果七月妈妈第二天就赶回了老家，仔仔细细问了一番老师关于小七生的情况之后，又亲自考验了一下小七生的学习状况。 小七生落落大方地回答了。 七月妈妈第一次正视自己这个女儿。 她问自己的女儿：“以后要跟我一起生活吗？我会好好培养你的。” 懵懵懂懂的小七生只是凭借着对父母本能的爱意和仰慕，选择了已经在东京立足的父母去大城市生活。 最开始她适应的还 不错。 学习都能学得很快，没有跟不上的烦恼，还兴致勃勃细心照顾了两年才上幼稚园的弟弟妹妹，在双胞胎一声比一声乖巧和依赖的“姐姐”中得到了莫大的满足和幸福感。 唯一的问题就是父母实在太忙了，尽管都在东京，一周可能也见不到两三次面。 七月妈妈也在上升的事业忙碌期中淡忘了一开始的承诺——又或许的确只是太忙了。 但七月七生依旧很快乐。 直到父母的工作都暂时稳定下来，七月七生升上三年级之后，为了一个喜欢的参与奖的奖品，参加了一个小学生科技比赛。 拿了金奖。 七月妈妈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大女儿的天赋。 她时隔许久不怎么抱期待——因为小七生在家里不是在带双胞胎玩就是自娱自乐，基本没怎么学习——进行了考量，在小七生自信闪亮的灿烂笑容中，察觉出自家大女儿可能是个天才。 想到过去的自己，七月妈妈下了决心，要竭尽全力培养自己的大女儿。 七月爸爸没有反对。 然后齐木楠雄就看到了七月七生一点一点被绑着自由的翅膀的全过程。 那时七月七生的父母的事业还仅仅处于一个不算差的中层状况，却会为了培养女儿，花上几十年的大部分积蓄送她去上各种各样的培训班，然后用对待工作一般的严谨态度，每天分析她的学习进度，定制学习计划。 第71章 好像这样就能定制人生似的。 随着需要学习的知识与能力越来越多、要求越来越高，七月七生也从一开始的享受学习和挑战的过程、享受获胜之后的荣誉，变得渐渐有点喘不过气来。 她开始在比赛中频频发挥失误，赛后面对父母的苛责更是羞愧沉默。 她几乎从记忆中就是一手带大的弟弟妹妹，在她越来越少的陪伴之中，在周围的人对姐姐的各种赞美和对他们的忽视之中，也在父母时不时“要是能跟姐姐一样聪明就好了”的感慨之中，对姐姐也从一开始纯粹的仰慕依赖变得复杂，日渐疏远。 七月七生的确是聪慧的。 她其实很早就意识到了父母对她的过高期待，也明白自己的失误是由于压力造成的心态问题、而非实力不足，所以她自信地和父母一边撒娇一边委婉的提出自己想休息一段时间。 但是七月妈妈以为她在偷懒，认为她完全看不到自己付出了多少金钱时间和精力、自私不上进，不仅没有同意，还直接对七月七生说她这是在逃避、是懦弱无用的行为。 那是七月七生第一次对自己产生怀疑，失去了原本明亮大方的自信。 那也是她沉默的开始。 两家当邻居的时候，七月七生虽然在他面前话很多很吵，但在自家人面前，对比过去的自己，已经相当沉默了。 只是七月家并没有人意识到这一点。 七月妈妈只意识到自己的女儿开始懈怠、仿佛在无声反抗她耗尽心血为她安排的康庄大道，这让七月妈妈也窒息起来。 为了摆脱女儿堕落、她投入的心血白费的未来，她一方面把时间更多的用在了工作上，努力发展事业；另一方面则是用更为冷酷、几乎是评价着利益得失的目光，来审视自己女儿的努力、学习进度和比赛结果。 她拒绝了女儿的一切撒娇，只希望自己的女儿能更懂事，也更努力。 她花更多的钱请报价更贵的老师，包括心理医生，试图让女儿走在正途，好好利用女儿生来的宝贵天赋。 但结果只是七月七生的沉默、失误，眼泪和不安。 第55章 第55章七月七生的记忆力让…… 七月七生的记忆力让她清楚得记得妈妈每一次责怪失望的表情和话语，却在学习上变得越发吃力；她的思想变得消极和懈怠，越是羞愧越是着急反而越发拖延没有动力。 某一天，她呼吸不上来、心跳失常，手脚无力发麻发凉。 去医院检查却没有任何问题。 七月妈妈第一次非常愤怒地打了她——“为什么要用撒谎的方式来逃避！”——然后七月七生便再也不说自己不舒服。 当她发现越在意“不舒服”反而越不舒服的时候，七月七生就开始学着让自己忘记不舒服的感觉。 她学着各种心理知识，包括肢体暗示的小技巧，来帮助自己忽视异常从而变得正常。 或许是因为心理暗示，或许是因为在这方面也有点天赋，仅仅凭借一些浅显的学习，她的确成功压住了那些不舒服的、糟糕的情绪和感觉。 而代价也很明显。 她逐渐变得只集中于“自我”，无论是学习还是比赛，都得在做之前在内心中明确自己这么做的必要性，否则就会抗拒甚至厌恶去做。 和家人相处方面也是，原本只是越发沉默，现在则是有些麻木，不断压抑自己的内心，随后按照家人说的那样——懂事、乖巧，不多说也不多问。 这样做毫无疑问是在消耗她对人际交往的正向期望，以至于七月七生也不愿意再过多跟人聊天。 等等等等。 七月七生意识到这样不行，可她没能找到别的方法。 更糟糕却也是稍微带了点转机的是，再又一次比赛失误之后，花重金的老师来找七月妈妈委婉提醒是不是给孩子压力太大时，七月妈妈先于七月七生失控了。 围绕着“为什么你不懂珍惜和感恩”以及“你知道我以前有多想要你这样的人生吗”的质问，一字一句打在七月七生脸上。 七月妈妈陷入回忆中的绝望和痛苦，狠狠吓到了年幼的七月七生，让她很长一段时间入睡之后梦里全是妈妈无法摆脱出命运般的绝望面孔。 吓坏了的七月七生竭力想要用完美的表现来安慰妈妈，来告诉妈妈——您没有错，我会如您所愿那样优秀到不输给任何人，代替您走出一条崭新的人生路。 可她做不到。 越是拼命想要做到，就越是难以完成本来应该很简单的目标，甚至连老师布置的作业她都完不成。 在幽暗的床底，女孩蜷缩着身体抱着自己喃喃自语。 “我的心理出现了问题……” “要是能忘记那些糟糕的记忆，应该就能恢复妈妈想的那样优秀了吧……” “如果可以失去记忆就好了……” 最后，她问：“楠雄，你知道怎么失去不愉快的记忆吗？” 她希望连同父母失望的神情，连同妈妈绝望的脸和爸爸沉默的样子，连同弟弟妹妹陌生的眼神，连同老师和朋友们、以及台下的观众们期待又失望的眼神一同忘掉。 彼时空有强大的超能力、却还没办法完全控制如的齐木楠雄在沉默许久之后，最终决定尝试使用超能力，让七月七生忘掉那部分的记忆。 但七月七生的愿望只实现了一半。 因为她的确在一个月的记忆混乱中，失去了那些痛苦的记忆，但与此同时，她把自己全部的优秀都忘记了。 更糟糕的是，在医生检查确认她失忆之后，而且病因很可能是由于过多的压力，提醒七月父母不要把孩子逼迫的太紧时，七月妈妈崩溃了。 这一次她没有失控地责骂七月七生。 她只是不受控制地对自己的女儿产生了恨意，就像当年对自己重男轻女的父母一样。 对父母七月妈妈尚且可以逃离，但是她却不能仅凭一时情感就丢 下女儿。 七月妈妈只好让自己忽视七月七生。 这对她来说其实只是回到了最开始的状态，并没有什么可犹豫的。 但她需要在看着自己的女儿变得平凡时竭力忍耐——有时候她会觉得这比杀了她还难以忍受、令人作呕。 七月妈妈在自己的女儿面前，情绪频繁失控。 她觉得这样不行。 于是她开始洗脑自己，自己的女儿本来就没用，没有志气也不够努力，就是个普通人，不管怎么教，以后也只会是毫无出息、仰仗着一双弟弟妹妹，姑且还算生活富足平庸的一生。 她带着对或许是自己的恶意，对女儿的要求仅仅是不要太差。否则连她当年的情况、连嫁个好人家都做不到了。 此后，七月妈妈的确找到了对于她而言最合适的与大女儿的相处方式。 然后再全心全意把时间和心血放在工作上，把金钱和耐心投入到自己生下的双胞胎身上——对，他们同样聪明，还乖巧可爱懂事上进，他们才是她应该努力培养的孩子。 潜意识不想重蹈覆辙的七月妈妈把重点培养的对象放在双胞胎身上时，已经相当克制，也不再以强硬的态度定下要求，还会要求七月爸爸一起，关心两个孩子的心理状况。 反倒是促进一家四口的情感。 至于被忽视的大女儿，于是心平气和的七月妈妈带着对大女儿的怜悯，告诉双胞胎：“小七是全世界除了我和爸爸，最爱最关心你们的人，我们工作很忙，你们小时候都是小七来照顾的，就算以后姐姐没出息，你们长大以后要好好照拂她知道吗。” 她无意识带着恶意地提醒：“别看小七大大咧咧，但她内心其实很敏感，害怕孤独也承受不住压力，你们作为她最信任的弟弟妹妹，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要让几分小七哦。” 她说：“……” 她的态度影响了七月一家的态度。 于是因超能力影响失去了一段时间的记忆，又自动补全一段她觉得并不真实的记忆的七月七生在七月家越发惶恐，长期把自己闷在家里之后，又产生了社交障碍问题。 齐木楠雄知道七月七生心理还是留下了阴影，也曾试图带她出门到处逛逛换一下心情。 但七月七生始终不会把负面情绪发泄在他人身上，更别说他这个在她眼里孤僻但很厉害的邻居弟弟。 再加上一些过去的心理暗示，除非失控，七月七生在他面前，发自内心地根本不会表现出任何负面状态，更无从发泄释放压力之类的。 在七月七生上了国中两个月了仍然孤身一人、宛如透明人之后，齐木楠雄忽然意识到了——她需要的不是来自邻居弟弟的关心和照顾，是朋友，对她一无所知的同龄人朋友。 齐木楠雄开始给七月七生创造各种和人对话的机会。 然后他才发现，这人的社交障碍不仅体现在心理方面，还体现在语言方面——曾经那个能在数万人的舞台上侃侃而谈还能分神幻想各种乱七八糟的女孩，现如今，连跟人讲话都打磕巴…… 第72章 齐木楠雄想了很久，最终决定还是得让她多跟陌生人接触。 比如，“利用”七月七生骨子里的热心和朴实——每天先做十件好人好事再说吧。 他用超能力诱导七月七生去各种需要帮忙的地方，从简单的搬东西、递资料，到画墙报宣传报，反正只要她能做的，齐木楠雄就想办法让她凑巧经过那里。 就算有社交障碍，干活什么的还是没问题的，她每年暑假寒假回老家还会帮忙干活呢。 这样的方法的确有效果。 七月七生说话结巴和怕人的问题都慢慢改善了很多。 有时候看着七月七生对着同学露出笑容的时候，齐木楠雄都会相当有成就感地下意识微笑，然后等她回到家，沉默下来之后，齐木楠雄也会沉默下来。 超能力者第一次产生了相当无能为力的感慨——真晦气。 他费尽心思的使用超能力影响，也只能让七月七生在日常变得正常，却始终没办法解开她的心结，没办法缓解她在面对考试、面对比赛、面对人群的视线时本能的抗拒。 更没办法解决她受到刺激时会陷入自我厌弃和逃避的问题。 这是超能力所做不到的事情。 但也并非没有转机。 在又一次的“好人好事”之后，七月七生班里的人气角色、篮球部美女经理桃井五月对这个默默无闻但还蛮“热心”的透明人产生了好感。 更是在偶然的机会下，把人直接拉到了篮球部帮忙，又意外被当时刚一年级就当上副队长的赤司征十郎看出她的潜力，邀请她加入篮球部…… 赤司征十郎是个相当聪明敏锐且自信的人。 智商高情商高人很正常，没得中二病之前还很善良——齐木楠雄发现他会潜移默化地引导七月七生去融入团体时，好感一瞬间达到了一个相当高的地步。 如果没有怀疑自己的话，齐木楠雄其实很想跟这人结交成朋友来着。 只可惜，赤司太敏锐了，稍有异常就会被怀疑，齐木楠雄也就不得不敬而远之。 再加上后续这人得了中二病——准确一点、分裂了第二人格之后，齐木楠雄就跑得更远了。 一个七月七生的问题还没解决，他不打算当滥好人再去开导另一个人……的两个人格。 反正赤司再怎么中二，即使是第二人格，也不会伤害他心中姐姐一样的七月七生。 在七月七生和奇迹的世代那群人真正把彼此都当作朋友之后，齐木楠雄也就没有那么密切关注七月七生了。 也因此，她要搬家转学的消息就这么出乎意料地过了整整一周他才知道。 如果早点知道的话……不，不管是提前知道还是后知后觉，七月家买房的事情是在很久之前就做出的决定，而且其实买了也不止一处房，只是为了方便双胞胎转学，选了最合适的一个地方而已。 他不想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动用超能力的话，那这就是不可改变的事件。 那个时候齐木楠雄只是担心，却没想到转学之后七月七生能这么快认识新的朋友，甚至已经经历了一次情绪失控又恢复如初——甚至更好的情况。 那之后齐木楠雄也没想到，七月七生的状态明明正在变好，却又发生了七月妈妈因为七月七生的数学老师打电话，说明七月七生很有天赋而触动过去的阴影以至于崩溃的事件。 …… 要再一次让她失去这段痛苦的记忆吗？ 齐木楠雄犹豫了很久。 在七月七生即使非常痛苦也已经能想办法安慰他的状况下，齐木楠雄不得不正视，这家伙已经十六岁了，不再如小学时遇到无法承受的痛苦就希望失去记忆的脆弱。 十六岁的七月七生更加坚强，也更加笨拙，连逃避都不知道要怎么做，只懂得被动承受，然后不断宽慰自己和身边人。 那他还有权利实现她年幼“要是能忘记爸爸妈妈的那种表情就好了”的愿望吗——那还是她的愿望吗？ 齐木楠雄挣扎了一晚上。 直到第二天天光大亮，睡了足足十个小时的七月七生睁开眼睛，看着站在床边沉默的他，神情从茫然转为震惊再到恍惚。 “你一晚上没睡？” 最后有点无奈的少女，从被窝里爬出来，很歉意地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我知道错啦，道歉就不多说了，不过，我很感谢楠雄的出现还是要说一声的——今天是上学日，你要上学吗？” 齐木楠雄：[……] 齐木楠雄：[请假了。] 七月七生这时候倒也没脸说什么要好好学习的话，只能弯了弯眸子，柔声道：“那正好，再陪陪我吧。” 齐木楠雄于是旷课陪了她一天。 不去管来自七月家那几人发来的消息，不去管偶然拍到他背着她的照片的那家伙把照片发给她的朋友，也丝毫不提及昨天晚上 发生的任何事情。 让她放空思维，短暂地轻松一会儿吧。 第56章 第56章两人也没干别的。…… 两人也没干别的。 一个看漫画一个画漫画，吃饭就吃各种零食，瘫久了就起来收拾房间——这主要是七月七生，时不时还会聊几句——这主要也是七月七生，她絮絮叨叨着自己在新学校的各种日常，包括要参加运动会。 一直到太阳即将落下。 七月七生偶然瞥向天空，忽然意识到：“好像是放学时间到了。” 七月七生有些茫然。 不知道是不是出现了幻觉，她的脸颊还隐隐有些疼。 七月七生轻抚，无意识用力按下之前，齐木楠雄忽然告诉她：[你想在这里住多久都可以。] 七月七生收回思绪，笑着冲他摇摇头：“楠雄的好意我心领啦，如果真的走投无路，到时候可能就麻烦楠雄了，不过现在应该还没到那个地步。” 齐木楠雄的话从某种意义上反而让她清醒了一点。 七月七生缓缓站起来，随手理了理披起来的凌乱长发，没理整齐，她也不是很在意，叹了口气就接受了自己狼狈的样子。 “我得回去了。” 她笑：“好歹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再久一点我家里人会担心的，到时候要是报警就不好了。” [……] 看着她正打算就这么赤着脚先去附近的商店买双鞋，齐木楠雄不得不拉住她：[鞋子我去帮你买。] 七月七生把口袋里的钱给他，弯着眸子说了自己的码数之后道谢。 齐木楠雄没有回复，正常地走出房门，去了最近的大型超市，买了一双之后又正常回家。 白杏色的双麻花辫少女正跪坐在窗前仰望着夕阳出神。 她身上的校服皱巴巴的，头发也凌乱，唯有神情静谧平和，瞳色被橙黄色的光晕得更加朦胧。 齐木楠雄只能听到她过快的心跳，仿佛混乱的决心一般，却没有其他声音。 齐木楠雄忍不住问：[你想离开吗？] 七月七生慢吞吞回头，侧脸有几分不真实的虚幻，嗓音也轻飘飘的。 她很冷静：“楠雄，我现在没有更好的选择。” 她未必不知道回去之后大家都会装聋作哑，假装一切无事发生。她和妈妈失控的情绪会被当成萌华煎坏的蛋一样，丢进垃圾桶最深处，然后再丢一点无关紧要的垃圾藏好。 她也未必不知道，如果不能搞清楚那段混乱的记忆，她就无法坦然面对自我、面对那些失控的情绪。 但……搞清楚之后，能改变现状吗？ 父母都在为她遗失的那段经历痛苦不已，她忘掉尚且能装作不知道，如果记起来，搞清楚来龙去脉，那又能如何呢？让大家都更痛苦吗？ 七月七生笑了下：“我很喜欢今天跟楠雄在这里这么无所事事待上一天的感觉。” 如果她真的是楠雄的亲姐姐就好了。 不过，不是也没关系。 七月七生单手轻轻捂着脸颊，心平气和道：“所以我现在明白了，楠雄，我爸爸妈妈不喜欢我——唔，应该说，我的存在会让爸爸妈妈痛苦。不过没关系，他们也让我痛苦。” “我现在还得回家，但是之后我会避开他们的。” 她耸了耸肩，很无所谓似的笑：“反正我父母不经常在家，偶尔在的时候，我稍微避一下就好了。反正萌华和侑真都应该知道我跟爸爸妈妈大吵一架之后离家出走了，以后爸爸妈妈在的时候，让他俩提醒我一下就行了。” 真的无所谓吗？ 齐木楠雄盯着她，却没有揭穿。 他把七月七生送到她家小区门口，七月七生反过来笑着把他往外推：“好了好了，送到这里就够了，不会有问题的，楠雄也不要担心我啦，不然我会愧疚的。” 齐木楠雄不得不在她目送之下离开。 七月七生回去之前，去超市买了点水果，然后才往七月家走。 她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各种设想，又被自己一一强硬扼杀掉——想太多反而是桎梏，顺其自然吧。 第73章 昨晚刚闹了那么一场，应该不会再出现什么争吵了吧。 七月七生垂着眸子从口袋里摸钥匙——很好，没带。 她心里已经觉得有点不妙了，但还是让自己镇定下来，敲门——很好，没人应。 其实不难理解，昨天家里刚吵过一次，父母肯定都没心思做饭，也不会放心让萌华和侑真做，那可能的结果就只有：他们一家四口出去吃饭了。 “我就这么倒霉吗！” 七月七生又好笑又有点破防。 她情绪有一点激动，气的眼圈发红，却不肯掉下一滴眼泪——她才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落泪好吧。 在门口一边吃水果一边团团转一边碎碎念嘀咕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差不多十分钟，七月七生安静下来。 主要是水果吃完了。 七月七生也忽然意识到，如果待会儿不想在厨房做饭撞见父母、又不想饿肚子的话，她现在也得出去买点吃的。 但是她脏兮兮的……七月七生不自在的拍了拍裙摆上的灰。 去店里有点不好意思。 七月七生想了想，决定去最近的商店街买点小吃。 然后刚刚出了小区，没走出多远，就撞见一对鬼鬼祟祟的身影——准确来说，是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扯着另一个看起来被迫带过来的少年。 有点眼熟，七月七生本能先躲了躲，才注意两人的对话。 “……我昨天就是在这碰见的！” “我就是担心，不会跟踪的！不然怎么把你都带上了！” “你真不认识照片里那个粉毛？你说学姐不会已经跟人交往了吧……我是觉得她要是有对象我们这么找她不合适！不要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我！！” 太耳熟了。 七月七生迈出的脚步迟疑了几秒钟：“……” 她脑子飞速运转，终于找出来昨天的那点记忆——确实是个碰上个很眼熟的金毛来着——但是怎么会是叁沢这家伙啊？！ 什么照片？他拍照了？拍了照还给孤爪同学看了？啊？ 七月七生觉得很不可置信。 她居然能这么倒霉吗？？？ 就在七月七生怀疑自己的时候，一向观察敏锐的孤爪研磨已经注意到她，而顺着孤爪研磨的视线看到她的叁沢，超兴奋地跳了起来挥了挥手。 叁沢明弥：“学姐！好巧啊，居然能在这碰见你！” 七月七生：“……” 孤爪研磨也沉默了，沉默几秒后离他远了点，诚实道：“你做这种动作看起来真的很像天生智力不足。” 七月七生默默点头。 叁沢明弥的表情有些僵硬。 不过他丝毫不气馁，恢复正常后，快步走到七月七生身边，语气担心：“听说你今天因为身体不舒服请假了，现在还好吗？” 七月七生没问他怎么知道的，只是露出一个稍显疏远的客气微笑：“谢谢你的关心，已经好多了。” 叁沢明弥：“那你明天会来上学吗？” 七月七生望向他的眼神带了点警惕：“应该会吧……你要做什么吗？” 叁沢明弥不自然地偏了偏头：“不，只是有点担心你在哄我。” 七月七生愣了下。 叁沢明弥迎着她怔愣的眼神，更不自然了，清了清嗓子后梗着脖子反问：“抛开别的不谈，我们都聊那么久了，也算是朋友了吧！朋友关心一下也很正常吧！” 这也能算朋友吗——七月七生不太明白。 但是对着叁沢君的善意关心，她姑且还是道了谢。 她的态度太真诚，叁沢明弥反倒是一时不知道回什么，讷讷地应了。 七月七生又望向沉默的孤爪同学，善解人意地递了台阶：“孤爪同学是路过顺便来看望我的吗？” 孤爪研磨：“……嗯。” 七月七生于是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 “谢谢你们，我已经好多啦！” 孤爪研磨没有应，抬头直视她的眼睛：“那你现在打算去哪？” 七月七生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恢复自然，如实告知道：“家里没人，就出去找点吃的。” 孤爪研磨“嗯”了一声，又微微低下头：“那一起吧，我正好也没吃晚饭。” 七月七生有点蒙：“啊，哦哦……” 叁沢明弥微微眯起眼睛，毫不犹豫插入进去：“好巧啊，我也没有，那我们一起吃吧！” 七月七生后知后觉赶紧补充。 “我打算就去小吃摊随便买点吃的哦。” “没关系，我都可以。” “我也无所谓！” 七月七生：“……好吧。”好怪。 七月七生浑身不自在地顶着两人的打量，快速在脑海里搜索附近能去的地方。 到一个移动关东煮摊前，其他两人都没意见，也就坐到了帘子里。 食物的热气扑腾而来。 七月七生虽然在齐木家用一次性用品洗漱过，却没有换洗衣服，在楠雄面前或者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她尚且能忽视皱巴巴的衣服泰然处之。 但是碰见了其他人、还不得不处在同一个狭窄空间之后，尴尬和不自在的感觉的一下子顺着热气如同蚂蚁一样爬了上来。 七月七生沉默片刻后，开始大口大口吃起满满一碗关东煮，不管谁来问问什么都用“嗯嗯”或是“啊……”来敷衍过去，一副完全沉浸吃饭的样子。 叁沢明弥一开始还试图搭话，见人实在不计划差，才闷闷不乐地戳着碗里的萝卜，慢吞吞的吃起来。 七月七生吃得很快，孤爪研磨本来就没点多少。 两人基本上是同时吃完。 吃完七月七生结了账就准备走，叁沢明弥正要跟上，七月七生皱着眉看着他碗里还剩下大半的关东煮，不解：“你不喜欢吃？那为什么点那么多？” 叁沢明弥讪讪坐下，给自己找补：“我吃饭比较慢，看学姐你准备走，着急就下意识跟上，忘记自己还没吃完了。” 七月七生点点头：“那你慢慢吃吧。” 然后丝毫没意识到叁沢的“着急”一般转身离开。 孤爪研磨掀开一半帘子，心情复杂又带了点同情地看了眼叁沢明弥，姑且解释了一句：“七月同学很讨厌浪费粮食的行为。” 叁沢明弥：“……” 孤爪研磨：“明天见，叁沢。” 然后毫不留情弯着腰走出去，跟上在远处伫立、似乎正在等着他的七月七生。 叁沢明弥：“……” 他从半身帘下看着两人渐行渐近的身影，忽然陷入了对自己的怀疑——不是，他告诉孤爪前辈不穿鞋的学姐大半夜被人背着的事，还给他看了照片，问这人他认不认识……真的不是在资敌吗？ 孤爪前辈应该对学姐没意思吧？他跟学姐告白的时候前辈脸上不是只有尴尬没有吃醋吗？ 那可是对全体人类都不感兴趣的孤爪前辈诶……等等，那可是最怕麻烦的孤爪前辈！——又怎么会屡次任凭自己被扯进七月学姐周围的“麻烦”？！ 叁沢明弥的眼神变得惊悚。 不不不，没事的没事的，就算孤爪前辈喜欢七月学姐，但他那么闷的性子，学姐顶多就把他当朋友。 当朋友…… 告别时会执着雀跃地跳起来打招呼的朋友…… 为了能一起看比赛毫不犹豫改掉原本的决定的朋友…… 虽然似乎发生了什么糟糕的事情让她一点也不想见人，但最终还是会等着对方的朋友…… 啊？ 叁沢明弥感觉猛地被一盆冷水浇了脑子。 他完全坐不住，正要追出去看看，就被围着白色毛巾的络腮胡老板笑呵呵地叫住：“小兄弟，我做的关东煮就那么让你吃不下去吗？” 叁沢明弥：“……” 叁沢明弥对比了下庞大的体型差，老老实实埋着头快速吃了起来——可恶，早知道他就不学着七月学姐点那么多了！ 而在他痛苦地塞完一大碗关东煮之后，迫不及待跑出去一看。 哪里还有他的学姐和某人的身影！ 可恶！！！ 第57章 第57章在叁沢明弥的设想中…… 在叁沢明弥的设想中，前辈现在很有可能正趁着学姐心情低落时各种关心安慰，以获取学姐芳心。 但实际上，两人只是沉默地挑着还算明亮但人不多的地方安安静静走了一路。 孤爪研磨没有问七月七生发生了什么，七月七生也没有主动提及任何自己的经历，甚至在孤爪研磨靠近到一定距离——反正过去的她是从里不会放在心上的距离时，快步拉远。 当然，也没有隔得很远，就是不很熟悉的朋友之间的正常距离。 因为再疏远一点，孤爪同学就会用疑惑的眼神看过来，仿佛要问清楚她为什么这么做。 七月七生只能又恢复原本的距离。 这样一路对她而言难免煎熬，一直到她家小区门口，孤爪研磨停下脚步，忽然回头问她：“还要再走一会儿吗？” 第74章 七月七生想也没想就拒绝。 孤爪研磨也并没有其他情绪，只是平静地看了眼时间然后道：“那我在这等你回家，给我发条信息报平安。” 这倒是没问题。 七月七生近乎松了一口气，没想到还能说些什么，也就感激地笑了下，然后匆匆离去。 她快步走到小区楼下，因为昨晚的记忆迟疑了一会儿没敢立刻进去，抬头，却忽然发现家里的灯还是暗的。 他们还没回家，没人给她开门，她也拿不到手机给孤爪同学报平安。 也就说……孤爪同学会一直在门口等着她？ 在这两天发生的糟糕情况下，现在情绪说实话很敏感的七月七生很难不去想——他是故意的吗？ 逻辑很好推理，孤爪同学应该是给她发过信息的，但她没回。 刚刚碰见的时候她也没提。 更何况，她就穿着没有更换的校服，裙子内衬的口袋没突出也没穿外套，身上不像是有手机的样子，手上也没拿……也就是说，她很有可能被赶出了家门、而且不一定能回去之类的。 这些天的相处让七月七生意识到，孤爪同学看着内敛，其实相当聪明且敏锐，她所遭遇的情况，在看到照片且亲眼见到她的状态之后，即使本来不知道，也多多少少能猜出大半。 意识到这件事之后，七月七生第一反应是羞窘。 平时表现得很好，却被朋友看到自己糟糕生活一面的羞窘。 然后才是被关心的鼻酸。 孤爪同学明明都猜出来了，却还是什么都没问，只是用行动默默陪着她……她这种让家人都觉得痛苦的人，也值得被这么花心思关心吗？ 七月七生站在七月家的门牌前沉默了一会儿，用力眨了眨眼睛，把眼泪挤断，然后才长呼一口气。 都这样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呢。 如果什么都不解释的话，不就是在让仅剩下的那几个关心自己的朋友难过吗？ 七月七生反省了自己两分钟，这才小跑着到小区门口——孤爪同学安静的身影在瞬间就被她捕捉到。 他果然在等她！ 不确定的猜测变成肯定的事实，七月七生一下子就有点想掉眼泪。 但这还不是要掉眼泪的时候。 七月七生气息不稳地停留在少年面前，指甲稍微掐进手心，深吸一口气。 “孤爪同学，能陪我再走走吗？” 孤爪研磨定定看了她两秒，才点头：“我跟我妈妈说过今晚会晚点回去。” 他平静地问她：“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七月七生摇摇头。 “那就随便走走吧。” 还是挑着人少的地方，两人并排走着，七月七生依旧觉得衣服不干净，还是跟孤爪研磨隔了一定距离，孤爪研磨也没对此说什么。 只是等她边走边想要怎么说、最后终于要怎么开口时，七月七生轻轻开口，只看到孤爪同学疑惑地侧过头稍微放大声音问她在说什么时，七月七生才意识到，两人隔了那么远，要说话的话也得大声开口。 “……” 七月七生选择默默凑近了一点。 然后才小声道：“我这次有面对哦。” 孤爪研磨很快想起前天两人打电话时说的话。 他想了几秒钟：“要哭一会儿吗？我可以听着。” 七月七生用力摇摇头，很骄傲地灿烂一笑：“我已经哭过很久啦！” 虽然其实没什么值得骄傲的。 但是孤爪同学还是肯定了她的行为：“能自己通过眼泪把负面情绪发泄出来，这很好。” 七月七生忍不住感慨：“孤爪同学真是个好人。” 孤爪研磨顿了半秒：“……你是第二个这么说我的人。” “第一个是黑尾君吗？” “是。” 七月七生忍俊不禁，心情放松了一点之后，才慢吞吞道：“在和我妈吵的时候，我确定了，我确实失去了一段记忆，而且那个时候大概是经常参加各种比赛、和我弟弟妹妹现在一样，报了很多课外培训班，给我爸妈带来不小的经济压力，也让我自己有很多压力。” “最后我失忆，我妈妈崩溃了，我爸也因为这个理由，对我产生了怨念。” “他们恨我，我也不敢亲近他们，不敢再参与任何形式的竞赛……或许有一部分也是我被人注视着就会慌的理由。” “……” 七月七生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轻声补充：“也或许是我自己承受不住压力，最后把这里都怪到我父母身上的原因——因为没有那段确切的记忆，所以我并不能确定。” 孤爪研磨没想到会是这种理由。 他揉了揉眉心，想尽可能客观地说点什么，然后发现自己没办法控制主观情感。 他很快抓住重点：“你知道你妈妈为什么会崩溃吗？” 孤爪研磨提出一个猜测：“她在想通过培养你来弥补自己曾经的遗憾？” “……我不知道。” 是不知道还是不想知道？ 孤爪研磨换了个问题：“那你恨他们吗？” 七月七生下意识捂住了脸。 她没注意到孤爪同学的皱眉和向前一步，脑海里第一反应是那一巴掌，可紧跟而来的画面是妈妈的崩溃大哭，是妈妈将刀尖对准自己而把刀柄递给她，是妈妈这些年来隐晦投来的不甘眼神——“我……恨不了。” 七月七生露出了一个苦笑：“虽然不记得过去，但光是现在，我每个月的生活费、零花钱，我的吃喝住行，我有独属于自己的房间，还不小，我出去玩从来不会管要花多少钱，喜欢地偶为了支持她们都不管自己能不能去看先买了七张票……这些都是我父母的努力才换来的生活。我恨什么。” 孤爪研磨不置可否，只是轻声道了一句：“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七月七生：“……” 孤爪研磨没有在乎她的沉默，接着道：“但我要回答你的回答——你刚刚说的这些并不重要，无非是钱的问题，你父母现在应该并不缺钱，而你需要他们的付出，只是因为你现在还是初中生，没办法赚钱，等你自己能赚钱的时候，这些就都无需顾虑。” 所以抛开这些，你是恨还是爱？ 这个问题孤爪研磨没有说出口。 七月七生顿了几秒钟，才忽然垂着眸道：“孤爪同学，你是不是把赚钱说的太轻易了。如果是一个农民，顶着雨淋日晒辛辛苦苦种上一年的地，加上普通的副业，一年也才一万八左右円。” 连她父母一个月的工资都没有，却要付出一整年的汗水。 孤爪研磨不是很想聊这种太过遥远、以至于当下聊会显得是在幻想的话题，只不过七月七生提出来了，他也就回答：“我不否认赚钱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是七月同学，你觉得你以后会比你父母更差吗？” 七月七生猛地瞪向孤爪研磨。 对于家庭矛盾很严重的少年而言，这种问题的答案几乎是毫无其他可能的。 “……才不会！” 七月七生咬牙切齿挤出来：“我才不会和我爸妈一样！不管做什么，在赚钱方面我也绝对不会比他们差！” 她还不服输地反问孤爪研磨以后想做什么。 孤爪研磨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故意慢吞吞道：“唔，不是很清楚，应该不会做很累的工作——可能会当游戏主播？或者开家公司什么的。” 七月七生想了想：“那我要投资孤爪同学的公司。” 孤爪研磨配合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七月七生轻哼了一声：“因为现在都是没影的事。” 孤爪研磨忍俊不禁。 他点破：“看来七月同学现在的心情还不错。” 七月七生于是想起来，自己本来是抱着很沉重的心情，打算和孤爪同学述说这两天的经历来着。 结果却说到一半开起了玩笑。 这仿佛就像在说——家里那点事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就算她不刻意打岔、不去用轻松的话来掩饰她那些沉重的情绪，她也能自然而然地跟人聊起玩笑话，也能保持轻松自然的心情。 七月七生怔愣了有一会儿。 她其实觉得这不太对，但又找不出来必须不这么做的理由。 七月七生又陷入了沉默。 两人正走到河边，夜晚的河流很安静地流淌着，而她不讲话孤爪研磨也没刻意去找话题，于是一片风吹草动水流沙沙簌簌作响。 有人在水里扑腾着的声音也格外清晰。 孤爪研磨先观察到，微微皱起眉：“好像有人掉到水里了。” 七月七生瞬间就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孤爪研磨眉皱的更深：“好像是个孩子……” 下一秒，少女的身影已经从他身边闪过，快速的滑下草坡到了河边，然后毫不犹豫地跳进水中，绕到落水小孩的背后，侧泳拖带着人游到岸边。 第75章 孤爪研磨才刚刚赶到，七月七生已经把人从水里救了出来。 孤爪研磨扶住有点脱力的少女，然后才观察期正在咳嗽的小男孩，看他边哭边连着咳了好几下，干脆让那小孩俯卧，孤爪研磨则是屈膝跪地，把小孩腹部放在腿上，然后平压他背部，让小孩把呛的水吐出来。 一套动作下来，小孩平安无事，哇哇大哭之后在被问家在哪里之后立刻心虚止声。然后趁着两人因为紧张脱力坐在草地上躺着休息时赶紧跑掉。 七月七生有点气笑了：“就应该一出来就打一顿屁股教训教训的！” 孤爪研磨的心跳也很快，没事之后不免有些倦怠：“嗯……这个点衣服晒不干的，除非全脱光，或者去朋友家换身衣服，但回家的时候还是会被发现的。” 七月七生捏了捏自己的辫子，全是水，眼睛也有点刺痛，她嘀咕：“我回去也不知道会不会被骂。” 孤爪研磨：“应该不会。” 七月七生不知道为什么很想笑：“确实，应该不会——但是孤爪同学你就这么直接说好吗？” 孤爪研磨慢吞吞地回复：“感觉你不会生气，所以说了。” 七月七生也就笑了：“确实，我不生气。” 七月七生一骨碌坐起来，解开辫子的发圈，然后拧了几下头发，再拧几下衣服——孤爪研磨把外套脱下来递给她，视线别开：“先套上吧。” 七月七生低头看了一下，发现衣服已经完全贴着肉，仔细看的话内衣的形状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了。 本来应该尴尬的，但是她忽然抬头，在模糊的夜色中看见比她还不自然、耳朵有着若隐若现的红的孤爪同学，一下子又不尴尬了。 七月七生又很想笑了。 她闭着眼睛感受了几秒钟心跳，因为有风所以湿透了的身体开始发冷，但她却莫名却觉得很自在。 于是七月七生没有接外套，而是站起来：“请等一下，我突然想游泳了。” 孤爪研磨：“？” 孤爪研磨迟疑了一秒，然后就听人下水的巨大一声扑通。 孤爪研磨：“……” 他叹了一口气，用衣服擦了擦手，打开手机看了一下天气，无奈道：“就十分钟，十分钟之后必须得上来，不然会着凉。” 回应他的是少女畅快的泳姿。 孤爪研磨又长叹一口气。 第58章 第58章七月同学的行为是无…… 七月同学的行为是无法预 测的。 早在他第一次见面时，明明只是不愿惹麻烦路过，却被七月同学拽着手腕直接跑出两三公里之后，孤爪研磨就深刻意识到了这一道理。 但他很显然还没习惯。 在孤爪研磨百无聊赖看着七月同学游泳时溅起的水花痕迹刚好十分钟的时候，七月同学刚好在他提醒之前浮出了水面。 白杏色长发少女湿漉漉的趴在岸边摸着自己的眼镜，摸了半天也没找着。 孤爪研磨蹲下来把手递过去，七月七生扶着他的手借力钻出水里，刚拧干头发，孤爪研磨就把外套直接给她披上了。 然后才把眼镜递给她，语气淡淡道：“衣服拧不干的，回家挨骂吧。” 他开始往回走。 七月七生一边跟着，一边鼓了鼓脸。 她突发奇想：“孤爪同学，我可以去你家吗！” 孤爪研磨直接拒绝：“不可以。” 七月七生不服气：“为什么？” 孤爪研磨颇有些无奈地拿掉她头发上的草。 然后递给她：“这个时间点本来就不可以，我家里没有地方可以让你睡，我也不好跟我父母解释，我们班的转学生为什么大晚上不回家睡觉而是跑到河里游泳。” 七月七生没接，盯着他：“你跟你父母介绍我，就是你们班的转学生？” 孤爪研磨：“……” 这么问歧义有点太强了。 孤爪研磨稍微花了半秒钟才把父母如果听到这句话可能出现的反应从自己脑子里剔除，然后才一边在心中叹气一边从容解释：“朋友，我都是跟他们说我的朋友的。” 七月七生反而意外起来：“孤爪同学已经跟父母提过我了吗？” 孤爪研磨无奈：“因为小黑来吃饭的时候在餐桌上说过。” 七月七生干巴巴地“哦”了一声，沉默，然后委屈：“我还没有说过。” 孤爪研磨：“……” 孤爪研磨郑重其事告诉她：“没关系，你不用跟他们提。” “为什么？” 孤爪研磨：“因为我不希望你因为我去跟你父母聊天……不，更何况，交朋友这种事本来就不需要跟父母说吧。” 七月七生又干巴巴地“哦”了一声。 孤爪研磨又慢慢习惯了一点她的脑回路：“没关系，我不会觉得不公平。” “但是我觉得很不公平。” 七月七生确实委屈起来，站在原地，拉了拉少年的外套，低着头小声道：“孤爪同学对我那么好，为我做了那么多，我却什么都不能做，那不是很不公平吗？” 孤爪研磨看穿了她的不安，平静解释：“并不是只有对等的付出才能成朋友。” “更何况，在七月同学的眼里可能是你经常麻烦我，但在我眼里，我并没有付出很多，却得到了七月同学的友谊与歉疚和想要弥补的心情，这算公平吗？” 七月七生：“可是我什么都没做！……” 孤爪研磨摇摇头：“你只是太把自己的付出理所当然化而已。从金钱上来说，以七月同学的手艺，之前给我带的那些便当和点心，已经远远超过我的请客了。” “从情绪价值上来说，或许七月同学眼里的我总是在安抚你的负面情绪，但在我眼里，是七月同学总是在关心照顾包容我的孤僻，会在我不想被人注视着的时候挡在我面前，会关心我的身体状况，也一直觉得我这样的人很好，让我觉得很高兴——这对于我来说，偶尔也会觉得是在麻烦七月同学，但七月同学会觉得吗？” 七月七生拼命摇头，嘀咕：“这都不算什么吧。” 孤爪研磨这才很轻地笑了下：“所以在我眼里，我也什么都没做。包括现在，也只是在和我的朋友聊聊天而已。而这样的机会对我来说也很少有。” 七月七生怔怔：“为什么……” 孤爪研磨慢吞吞道：“因为我其实很不擅长和别人相处，也非常在意别人的眼光，大部分人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会被我这种麻烦的性格劝退，剩下少部分自来熟的，我也无法理解和共情。假如真的碰上可以共情的人，我也很难去听人倾诉或者主动倾诉。” 七月七生依旧是：“为什么？” 孤爪研磨淡淡道：“没有意义。” 他认真地盯着七月七生：“实际上，大部分的倾诉都只是在单纯的发泄情绪，除了心情之外什么都改变不了，而且倾诉完只会让人尴尬，我觉得很浪费时间。” “七月同学不一样，七月同学只会感激，每次都会反省然后做出或多或少的改变，这会让我觉得我说的话是有用的，所以我愿意听也愿意说。” 孤爪研磨用客观中肯的语气来描述了自己眼里的七月七生。 被久违的的确确肯定了的七月七生咬着嘴唇，半天才控制住情绪，带着浓重的鼻音，小心翼翼地开口：“我会把孤爪同学说过的每一句话都记住然后努力执行的！” “那倒不用，我说的也不一定对。” 孤爪研磨露出一个很浅的笑容：“但七月同学这种态度会让我很有成就感。所以你无需觉得有什么不公平。你只用做你自己，我会在合理范围内陪着你的。” 七月七生捂住了眼睛，好半天才开口，碎碎念：“这话太犯规了，我会觉得现在是在做梦的，不然怎么会这么幸运，碰见这么好的孤爪同学愿意跟我当朋友。” 孤爪研磨想了想：“因为七月同学人本来就很好……” 这话还没说完，七月七生已经完全捂住脸蹲了下来，羞窘的声音从指缝里传出来：“别夸了别夸了，孤爪同学，这对我来说还是太刺激了，我真的会哭出来的！” 孤爪研磨坏心眼地还要最后淡定调侃一把：“实话而已。” 七月七生一边打喷嚏一边吚吚呜呜道：“啊啊阿丘——我心跳要——阿丘——爆、爆炸啦！！！” 孤爪研磨担心她这么磨磨蹭蹭下去真的会着凉感冒，倒确实没再说下去。 到了七月家所在的小区门口，七月七生望了两眼之后沉默地停住脚步。 孤爪研磨意识到什么，把手机递给了七月七生。 “去朋友家玩，回来的路上为了救河里的小孩，衣服全湿了——这下不回家也不行了吧？” 七月七生明白他的意思。 她心情复杂，却也并没有在这种时候再倔下去，伸手准备接电话，注意到自己湿透了的手又收回。 第76章 孤爪研磨帮她打了电话。 七月七生报的是他爸爸的电话号码，电话接通那头却是一个清亮的少年音，背景还伴随着钢琴曲。 “你好，请问您是谁？” 孤爪研磨看了眼七月七生：“打错了？” 七月七生摇摇头：“没，是我弟弟，我爸应该是在开车，可能快回来了。” 孤爪研磨点了点头：“好。” 他外放手机，然后放在七月七生面前。 这时，七月侑真隐隐听到自己姐姐的声音，语气急切了些：“七月七生在你那边？你是她朋友？” 七月七生：“……嗯。” 她忽然很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应了一声。 那边却仿佛没听到一样，还在追问：“你们现在在哪？” 七月七生张了张口，没说出话来，勉强地笑了笑。 孤爪研磨才代替她三言两语点明她现在在家门口、刚在河里救了个小孩全身都湿了的事情。 七月七生还很应景地打了个喷嚏。 那边沉默了大概几秒钟，七月侑真的声音才冷静地响了起来：“知道了，谢谢你帮助我家姐姐，我们马上就要到家了，麻烦你稍微照顾一下她。” 孤爪研磨微微皱了下眉，七月七生却只习以为常地露出了些许夹杂尴尬着的无奈笑容，然后低下了头。 孤爪研磨没说什么，只是挂断电话，然后从旁边超市买了瓶热饮递给七月七生。 七月七生双手捧着啜了一口，神情恍惚了几秒，等到热意从胃里上涌才垂着脑袋慢慢开口：“我在他们心中应该确实挺没用的。” 孤爪研磨给她摘掉眼镜，用刚买的纸巾给她擦了擦脸：“或许只是因为觉得你没用他们才能安心。” 七月七生想也没想反驳：“怎么会……” 话音未落，与少年那双映着身后便利店灯光的暖金色双瞳对视上的时候，她才意识到两人距离有多近。 而且这种近，是她被动的近，是……孤爪同学的主动靠近。 七月七生下意识用力捏紧饮料罐，一瞬间，还没喝多少的热饮洒在身上和手上。 甚至吸引了孤爪研磨的视线。 七月七生这顺着他的目光，恍然地下意识往后一躲，做错了事一样的小声嘀咕：“好浪费……” 孤爪研磨哭笑不得：“这种时候就不要在乎浪不浪费了。” 他想给她擦擦手，被女孩子先一步接过纸巾，不自然地攥在手里：“……如果是那样也不错。” 孤爪研磨：“嗯？” 他花了两秒反应过来七月七生回答的是他那句他们觉得她没用才能安心。 然后他更疑惑了：“为什么？” 七月七生不好意思地露出一个笑，目光望向远处打着闪光灯的车辆，神情很平静：“那样的话，我只用没用就可以让他们安心了，对于这个家来说也是有点用吧。” 孤爪研磨：“……” 孤爪研磨：“七月同学，你有没有想过……” 熟悉的车辆远远驶过来。 七月七生回头，白杏色的长发在远光灯的照射下模糊了边缘，灿烂的笑脸也落在阴影之中：“孤爪同学，你说的我都会记住。但是今天我说的判断，都是在我情绪不稳定的状况下得出来的结论，并不能代表事实，所以我没办法因此作出改变，对不起哦。” 孤爪研磨定定地看了她几秒。 伸手，掐住她的笑脸，另一只手把纸巾递给她：“说谎，你明明没有全部记住。” 七月七生因他掐之后的得这句话愣住，含糊不清反问：“哪里……” 孤爪研磨于是重复了一遍：“我说过的，不想笑也可以不笑。” 他用略带控诉的语气抱怨着：“之前的话也请记住。” 第59章 第59章回家之后的事情对七…… 回家之后的事情对七月七生而言显得如此寻常。 仍然是用沉默和温顺应付过去，但这次她比起难堪和煎熬，更多的是心不在焉……甚至能隐隐感觉到自己有些敷衍。 直到妈妈突然问：“给你外套的那个男生是谁？” 七月七生险些没控制住自己抗拒回答的反应。 她顿了几秒，才若无其事回答：“新学校认识的朋友，从楠雄家里回来的路上碰上的。” 七月妈妈自上而下打量了她很久。 七月七生刚洗完澡，睡衣是萌华给一家五口买的同款，领口有一个卡通的“姐”字和一颗小草莓。 十六岁的少女没有戴眼镜，即使穿着宽松的睡衣也掩饰不住姣好的身材，白杏色长发垂在后背，衬出颈部线条越发修长，巴掌大的脸蛋上，五官并不秀美、而是带了些攻击性的美丽，只是因为她的神情显得有点木讷。 但即使这么木讷，也毫无疑问是好看的。 七月妈妈的脸上瞬间闪过了一丝讥诮、对遥远的某个似曾相识的画面的讥诮，她一边觉得恶心又寒心，一边控制住表情，也若无其事地接着道。 “齐木家的大哥很有天赋，高中就跳级上了剑桥，你可以多交往交往，至于他那个弟弟……如果你喜欢也行。有他哥哥在，总不会落到什么地步。” 七月七生震惊不已，骇然惶惶望着她，只是声音依旧是压低的：“您在说什么？我只是把楠雄当成邻居家弟弟，也基本上没跟空助哥聊过什么。” 七月妈妈嗤了一声：“没有血缘算什么弟弟。我又不是在要求你你反驳个什么劲，你不是喜欢齐木空助那个类型吗？” 七月七生稍微松了口气，却更困惑了：“您说什么……？” 七月妈妈却不愿意跟她多说下去，随便找了个话题结束了聊天。 七月七生回到房间之后许久才想起来，如果光看脸的话，空助哥如果不戴那个奇怪的发箍，的确是她喜欢的那种金发王子系……但他是变态腹黑抖m弟控啊！ 她自从第一次发现空助哥的本性后，就再也没关注过空助哥的脸了。 转而全是对楠雄的心疼，并且自顾自决定要让楠雄见到正常的哥哥姐姐的样子……虽然她也不是很正常就是了。 不过，妈妈居然知道她的审美吗……？ 七月七生感觉自己的心很茫然。 另一边，孤爪研磨穿着七月同学弟弟“友情赞助”的外套，浑身不自在地回了自己家。 主要是七月同学的外套都不合适他穿。 而爸爸的外套，不是西装就是风衣夹克等一看就又贵又上了年纪的类型。 只有七月同学弟弟的合适。 不过，那小子才十三，已经长得跟他差不多高了——保守估计以后至少也能长到一米八以上，还借着要报答他给他好好挑外套的理由，打量了他好几遍。 孤爪研磨可以保证那不是什么善意的眼神。 但那小子心理上不爽，行为上还是客客气气地给他挑了一件他穿着还算合适的潮牌——至少七月同学是满意的。 反正七月同学说什么也不让他就这么只穿一件短袖离开，还悄悄告诉他不用还，回去洗洗或者丢了都行。 “……侑真他人很大方，但也有洁癖还是强迫症什么的，给别人穿过的衣服基本上自己不会再穿，孤爪同学就不用还了。我之后会补给他两件的。” 然后又让七月爸爸把他开车送到可以直达他家的车站。 为了防止七月爸爸乱问，她一路坐在副驾驶跟爸爸汇报这两天和这段时间的状况。 语气中除了恭敬，基本上没什么感情。 是孤爪研磨从来没见过的陌生模样，但七月爸爸却好像习以为常了。 在碰到七月一家的时候，孤爪研磨也见过了七月七生的妈妈，一个看起来就很温柔有气质、同时看着也相当干练可靠的美丽女性，只是或许是夜晚、或许是为自己“不省心”的女儿，她的眉心始终带着点化不开的郁气，语速一快便显得有点刻薄。 至于七月同学的弟弟妹妹。 虽然尚且年幼，长相打扮言行谈吐全都很大方得体，看得出来有被精心教育。 但……也就那样了。 比起七月同学，他们既没有丝毫明亮的锋芒外露，也没有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不甘和生机，是优秀，但是普通的且无趣的优秀，全世界随处可见的那一类被培养出来的精英。 或许，嗯，连天才都算不上。 因为天才大多都有属于他们近乎傲慢的自信特质，那种特质不需要任何外力来辅助，都是发自内心、生在骨子里的，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时候，是与寻常的人格格不入的。 孤爪研磨其实从七月同学身上感觉到过好几次。 甚至从第一次见面时她瞳孔里的那份孤独都可见一斑。 因为了解还不够充足，所以孤爪研磨不能断定她一定是天才，但他能断定这个人一定不一般。 但七月同学的弟弟妹妹身上没有丝毫这种不一般的感觉。 第77章 他们的自信和底气，很大程度上是依赖于父母、孤爪研磨甚至觉得加上姐姐，才能大大方方流露出来的。 如果是这样“聪明”的弟弟妹妹，七 月同学会有那些细致又熟练的操心，也并不令人意外了。 孤爪研磨忍不住叹了口气。 虽说从目前的状况看来，他也是七月同学的操心对象就是了。 孤爪研磨回家之前，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外套脱了下来，然后翻过来叠了一遍，尽量让人看不出来款式，这才进门——很好，父母只是关心他怎么会得这么晚要办的事情做完了吗，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外套换了一件。 主要是换了一件超贵的外套。 他顺利用“交到了新朋友”的理由通过父母的审查关心，刚进卧室，开了灯，把外套放在书桌上，一分钟之后，敲门声响起，孤爪研磨刚觉得不妙，拿起外套就要塞进衣柜，小黑已经推开门进来。 反手关门。 黑尾铁朗满脸笑容：“别藏了，你在路过我家的时候我就在窗户里面看到了，说吧，衣服都给你买了，和她现在进展到哪一步了？” 孤爪研磨试图无力地解释：“七月同学路上偶然救了个落水的小孩，全身都湿透了，我才把外套借给她穿。七月同学怕我着凉，就把她弟弟的衣服借我穿了回来……” 黑尾铁朗做了个明白的表情：“所以是见过家长了？” 孤爪研磨：“……就是凑巧。” 黑尾铁朗也不嘲讽冷笑，就是心平气和反问他：“你现在还要说你对她没点别的心思吗？” 孤爪研磨：“……” 他脑海中第一反应是给七月同学擦湿漉漉的脸颊时她下意识蹭过他的手的反应。 然后是她借着他的手从河里钻出来、自然倾向他的那一瞬间。 孤爪研磨：“……” 黑尾铁朗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听说男女之间有纯洁的友情？” 孤爪研磨：“……” 孤爪研磨沉闷道：“至少七月同学对我是纯洁的友情。” 他不解：“我……那么明显吗？” 黑尾铁朗表情依旧是那种带着点欠揍的平静道：“放了学不回家说有事要办也不说什么事，我问进展第一反应不是抗拒地否定我话里的暧昧而是无力的解释——你觉得呢？我可没问你的七月同学。” 孤爪研磨：……大意了！ 黑尾铁朗也不逗他，还算认真地询问：“为什么会突然发现你的心意？” 孤爪研磨沉默了半天，黑尾还是一副要促膝长谈很有耐心的样子。 孤爪研磨放弃徒劳挣扎。 他小声解释：“我以前从来没有这么耐心和包容过。” 黑尾铁朗缓慢地摇了摇头。 孤爪研磨挫败地开口：“……处于最基础的人的道德，七月同学难受的时候我至少应该表示尊重的，但……七月同学依赖我靠近我的时候，我很开心。” 黑尾铁朗缓缓露出笑容：“还有呢？” “……” 孤爪研磨抱着膝盖别过头，小小声：“七月同学是很漂亮的女生。” 黑尾铁朗眯了眯眼睛，语气复杂：“你不会是在她哭的时候才意识到她是漂亮的、会让你心动的异性了吧？” 孤爪研磨瞪他。 但脑海里却不自觉浮现出某个画面，于是骂的话便有点说不出口。 黑尾铁朗满脸欣慰：“研磨，你也长大了——” 孤爪研磨一个抱枕用力丢他脸上，被稳稳接住，但黑尾铁朗没有放下，而是就这么举着挡着脸，做作又夸张地无声抖了几下，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孤爪研磨：“……” 他面无表情开口：“如果七月同学没有对我表现出那种意思的话，我也只会把七月同学当成朋友的。” 黑尾铁朗震惊地放下枕头：“为什么？” 孤爪研磨：“因为七月同学很信任我，我不想辜负她的信任。” 他认真道：“她现在需要的是摆脱现在的决心，我想帮她，想看着她变成她真正喜欢的样子。” 黑尾铁朗沉默了半晌，抓了抓头发：“你知不知道你这话说的特别像那种配角。” 孤爪研磨摇了摇头：“我只是在做我想做的事情。” 黑尾铁朗想了想，忽然有点悟了：“你就是有点喜欢，但也还没那么喜欢她。” 孤爪研磨没有否认。 这也是他在面对小黑的逼问时坦然承认的原因。 他客观理智的分析：“我确认对七月同学的喜欢是出于心情和心跳的异常，但恋爱太麻烦了，而且根据统计，绝大多数学生情侣都很难走到尽头，且分手之后连朋友也做不成。我不希望我和七月同学走到那个地步。” 黑尾铁朗总结：“所以你决定，如果她不喜欢你，你也不喜欢她，你们之间就仅限于朋友？” 孤爪研磨：“可以这么说。” 黑尾铁朗忽然笑了下，反问：“如果她喜欢上别人，你也能继续跟她作为朋友相处？” 孤爪研磨想了想，还是点了头：“我们本来就是朋友。” 黑尾铁朗不置可否地冷笑一声。 他最后问了一句：“如果她把给你的这份信赖给别人，你也能心平气和吗？” “……” “——不用现在回答我，你自己慢慢想想就行了。这本来跟我也没关系。” 黑尾铁朗是觉得，研磨这种怕麻烦的性格，能喜欢上一个人是真的不容易，更别说这么早。 如果初恋就以不作为的遗憾告终，那他之后估计也很难再主动喜欢上另外一个人，甚至很有可能因为嫌麻烦孤独终老……嗯，孤独终老也不是什么坏事，但如果能跟喜欢的人共度一生，一定是件好事。 所以黑尾并不希望研磨处于完全被动的状态。 但他要是的确没那么喜欢……那就算了吧。 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黑尾走后，孤爪研磨发了会儿呆，又无所事事玩了一会儿游戏，被妈妈催着洗漱完毕，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时，孤爪研磨忽然想起七月七生在车灯中模糊的笑脸。 那个笑容非常灿烂。 但是神情却相当苦涩又疏远。 孤爪研磨其实本来也没记住自己之前说过的话的，他会想起来，是因为他当时第一反应就是让七月同学不要笑。 ‘不想笑就不要笑了’——这句话似乎有点熟悉。 然后才想起来之前说过。 然后孤爪研磨才有了正当的理由，伸手，理直气壮说七月同学在说谎。 如果此后她将对他的信赖转移到别人身上，对上他只有那样疏远的笑容的话……好讨厌。 但这个假设本来就有问题，就算七月同学喜欢上别人，也不代表她会不信任他，不，不如说很难发生这种状况 但是，即使如此…… 孤爪研磨翻来覆去一晚上，愣是没有睡着。 第60章 第60章七月七生第二天很早…… 七月七生第二天很早就到了学校。 她一路上都没碰见其他人，还以为自己会是第一个到学校的。 结果当她边打哈欠边推开教室门时，恰好和刚坐下也打了个哈欠的孤爪同学对视上。 黑发少年一副困倦的样子，望着她的表情显得很愣。 七月七生先反应过来，尽可能如同寻常一样打了个招呼：“早啊孤爪同学。好巧。” 说着没忍住又打了个哈欠。 孤爪研磨自然地张开五指虚虚捂着下半张脸，目光看着自己的桌子，仿佛在神游天外：“早……好巧。”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七月七生以为自己昨晚的话让孤爪同学不高兴了，有点尴尬地笑了下，在心中叹了口气，缩着脑袋回了座位。 补忘记写的作业。 一时间里，空旷的教室里只有沙沙的动笔声。 七月七生补得很不专心，做过的题目两三笔就能写出答案，那些需要思考的题目，原本还能做着放松放松，但此刻却写几笔开始发呆然后忘记刚刚的思路。 不想做，好烦。 七月七生犹豫了一会，侧过头去看后桌安安静静的孤爪同 学——果不其然正在趴着睡觉。 她只看了一下就收回了原本想说的话，准备转回去时，见黑发少年忽然从臂弯里抬起些许脑袋，神情惺忪地看着她：“有什么事吗？” 七月七生下意识回答：“作业不想写了，能借我抄一下吗？” 孤爪研磨：“嗯。” 然后自然地把书包里的作业递给她。 没有多说也没有多问，仿佛最平常不过的相处——是孤爪同学的风格。 他好像完全没在意昨天的事。 七月七生既松了一口气，又隐隐觉得胸口哪里有些说不出来的闷堵。 她感谢地接过，一边抄作业，一边顺着这个台阶开口，打破原本沉默的氛围。 第78章 由于孤爪同学昨晚的话，她倒没有强撑着活泼开朗，但也没想好要怎么去回应关于昨天发生的那些事，于是七月七生只是聊自己熬夜和为什么熬夜。 “宫前先生看了一下人设图，稍微提了点建议……” “看了主线故事，宫前先生夸了我很久，说肯定能火能赚钱，不过我对主角之间的感情线还有点蒙，完全不知道他们该怎么相处……” 孤爪研磨安安静静听了她的主线，突然开口：“该怎么相处就怎么相处，没必要刻意为了写感情线而去让他们相处。你的逻辑不是很自然吗，就按照应有的逻辑来就好。” 七月七生一心两用，虽然没影响同步进行，但一下子没注意到孤爪同学的神情。 她忽略掉孤爪同学突然开口的异常感觉，有点困惑地接着说：“但毕竟是恋爱主题，要出刊的也是少女漫画杂志，如果只写剧情的话，肯定会流失一部分读者。” 孤爪研磨有点意外：“你想认真画了吗？” 七月七生没否认：“嗯，宫前先生说依照他的职业素养判断，肯定可以赚钱。我现在恰好想靠自己赚点钱了。” 孤爪研磨点了点头，毫不吝啬地表达了认可：“我觉得这样很好。” 七月七生垂着眸抄写，没有回复，只是露出的笑容真实了几分。 她下定决心做一件事之后，短期内是会把自己全部能空出来的精力都投入进去的，比如边上课边完善人设。 下了课之后也全心全意投入到构思之中。 松崎桃奈来找过她一次，看她那么全神贯注，隐隐下了什么决心的样子，也就没有打扰。 还有几天运动会就开始了，午休后约好了要进行排球训练，所以是三个人一起在食堂的角落吃的午饭。 七月七生也稍微说了一下回家之后相安无事的情况。 算是让朋友们放心。 她的态度很平静，说不上难过也说不上勉强，但也没有要就这么和稀泥下去的打算。 松崎桃奈看得出来：“你已经决定好了要做什么是吗？” 七月七生很含糊地回答：“我并不清楚我到底该怎么做，就这样肯定不行，但我也害怕变得更糟……先试试吧，试试我现在能做好的，就算是走错了，也总比坐以待毙好。” 她垂着脑袋，还是有点沮丧：“我确实不知道我应该怎么办才好。有可能到最后也什么都改变不了。” 松崎桃奈有点心疼地握了握她的手心：“那有什么，你别忘了我们才是初中生呢，没办法摆脱家庭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实在不行，你忍几年，以你的成绩，考大学肯定没问题，到时候你报个离家里远一点的大学呗。” 她总结：“我也做不了很多，但是，如果有能帮上忙的，随时跟我说！或者来我家找我也可以！” 孤爪研磨不动声色扫了一眼她的动作，附和地“嗯”了一声。 七月七生闷闷地应了一声，靠了下桃奈的肩头表示亲昵，认真道：“能认识你们，我真的觉得我很幸运。” 松崎桃奈拍拍她的脑袋：“你别有压力就行，不管你怎么做，我们的想法都只是希望你能开心一点——你说是吧孤爪？” 孤爪研磨看着她俩：“……嗯。” 今天妈妈做的便当大多都是他喜欢吃的菜，孤爪研磨挑挑拣拣半天，才找到几根或许是做其他菜时被混进来的黄瓜丝，放在了便当盒盖边缘。 过了半分钟，他抬头，七月同学正在朋友的安慰后振作中，认真专注地大口埋头吃饭，一副势必要吃饱了再作战的气势。 孤爪研磨又默默把那几根黄瓜丝吃了。 松崎桃奈用看怪人一样的眼神看了眼黑发少年，很疑惑他为什么吃个黄瓜丝还得先供起来似的。 饭后短暂的休息时间，松崎桃奈和孤爪研磨都看了下七月七生给出的人设图，分别给出了自己的想法，作为可能的读者参考。 七月七生认真记录下来后，松崎桃奈松一口气，才脱离认真客观的点评状态，毫不吝啬夸奖：“……七生你绝对能成为超级厉害的漫画家！每个人都超级好看的！故事感觉也很有趣！我一定会买来追的程度！” 七月七生其实不是很自信，听到桃奈这么说，也松了一口气：“能被桃奈喜欢就好！” 然后却有点不太敢面对孤爪同学。 孤爪研磨注意到她反常的状态，不过并不打算当着松崎桃奈的面问，只是暗暗记下，打算之后找个时间再提。 然后是午休的排球训练。 很顺利，没什么意外的。 只是富田光带了点以前在排球队作为队长的习惯，会关心队员的方方面面，所以顺口问了一下：“我记得七月同学还报名了一千五百米吧，一直在我们这边训练可以吗？我记得体育老师会安排要参与跑步项目的学生专门指导。” 七月七生正在擦汗，闻言露出了很腼腆的笑：“跑完没问题的。” 富田光想了想，也是，七月同学的体力明显是她们当中最好的一个，反应也很快，再怎么说也不至于跑倒数。 没有其他问题就散了。 七月七生主动接了去仓库还球的任务，孤爪研磨跟着她一起走，顺便指出了她训练时的一些问题。 七月七生都记下来之后，想了想，还是开口：“之后的训练应该也都是我们几个女生一起训练，孤爪同学就不用陪我一起了。” 她扬起一个明媚轻松的笑容：“跟你和桃奈说完之后，我已经想开了很多啦，至少短期不会再困扰的。请放心吧。” 孤爪研磨：“……嗯。” 看他并没有露出她预想中的放松之色，七月七生心里有点疑惑——难道她的表现还是没让孤爪同学放心吗？ 孤爪研磨才慢吞吞开口：“排球部的学弟都知道你的排球是我教的。到时候好好表现。” 七月七生想起这一点，瞬间觉得肩膀上的责任多了一分，心中反而松了一口气。 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敬了个礼：“我不会拖后腿的！” 孤爪研磨敷衍地做了个满意的表情。 心里更加郁闷。 下午的数学课后，井口老师专门把七月七生叫出去聊了几分钟。 她前天跟七月父母打电话是出于惜才，但打完电话第二天学生家长就来替学生请假了，之后也没个消息。 如果不是七月七生今天来上学了，井口老师怎么说也得上门去看一下被家长说是“不舒服”的学生。 但即使七月七生来上学了，她也不放心。 更别说原本乖巧害羞的学生肉眼可见变得沉默了一些。 所以井口老师还是抽出时间关心了一下。 她也没多问，只问了一下学生的现在状态怎么样，然后为自己冒昧的行为解释并道歉。 面对老师的道歉，七月七生只是用沉默和回避来表示她的态度。 但是对于其他的她姑且还是好好回应了：“昨天确实有点不舒服，是老毛病，但今天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次的竞赛我就不参加了，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这件事就这么暂告一段落了。 不过，井口老师特意布置的那些题目，七月七生能做出来的还是会做一下，太复杂的就算了。她确实不感兴趣。 一晃几天后，运动会开幕。 女子一千五百米和男子三千米都是最后一场比赛。 团体比赛中都在第一天就开始了。 上午初赛，下午四强。 三局两胜晋级制，三年四班女子排球组都非常顺利地晋级了。 团队表现默契程度，让不少观众都以为她们以前都参加过排球部，结果得知有两个是纯新手——由女子排球部资深成员亲口见证并表明，一下子吸引了不少关注。 第二天的决赛，观众不减反增，甚至快赶上隔壁男子篮球组决赛了。 过多的注视之下，虽然不是针对她一个人，但是七月七生仍然难以避免地头皮发麻、开始对呼吸感觉到陌生。 第61章 第61章七月七生经常会梦见…… 七月七生经常会梦见自己光着脚穿梭在田野里。 她不断向前跑，飞快地跑，自由地跑，风变成翅膀，在身后推举着她的灵魂，一直到天上。 最后，在无数看不清脸的人群的注视中坠落，满身大汗地惊醒。 在帝光的两年多里，一到人多的地方，她就总喜欢躲在队友们的身后。 七月七生说不出来害怕的理由，只是本能地觉得不舒服，于是本能躲避。 虽然是逃避，但是没有人指责她，她也不是非要上赶着不舒服找罪受。 躲就躲了，没人会在意。 现在大概也没有其他人在意——后排防守，七月七生额头的汗划过眼角，爬下脖颈处，呼吸沉重而压抑。 半决赛她们班先比，对手并不算强，完全是业余水平，所以赢得还算轻松。 第79章 于是她看了接下来的一班——也是她们现在的对手的比赛，和她们那场业余比赛的水准完全不同，专业度上肉眼可见提升了不止一点。 当然，有弱点，弱点很明显。 但那又怎么样？比她们强就是比她们强，而她们班的破绽更多到一双手列举不完。怎么打？ 除了富田光因为对上自己过去的队友很不服输，所以斗志格外旺盛。 其他人上场的时候心底都或多或少没底，有好好发挥出自己最大水平，但是没什么必须要赢的斗志。 对手全是排球部的，就算输了也正常不是吗？ 第一局一班赢了，七月七生看得出来已经很难翻盘了，这不仅从双方的默契程度、实力差距与斗志体现，更从周围观众投来的惋惜目光中体现。 七月七生的呼吸愈发沉重。 她们的主攻手进攻屡屡被防，到后半局偶尔有一次没人拦的时候，自己却打出了界外，引起一阵唏嘘；自由人很努力救球，表现却不如人意；二传手已经失去了指挥的作用，基本上是谁离的近就传给谁。 她一个副攻，能做什么？ 发挥失误不也很正常？——看到她几次失误之后，原本关注她的那些视线失望但不意外地挪开。 七月七生本该轻松一些的。 如果她没有意识到自己这是在害怕他人的视线的话。 但她意识到了，而且想了起来自己根据妈妈之前的反应推出来的可能的事实——自己现在之所以害怕人的视线，很可能是因为以前比赛频频失败还被人看着，留下了阴影。 妈妈崩溃斥责七月七生的时候，她的注意力全在妈妈红色的眼睛里，并没有意识到这有什么问题。 但当她得知这个可能的事实，再身处比赛，因为周围人的视线而喘不过气来的时候，七月七生忽然意识到了——她这是在逃避。 逃避有可能的压力。 因为害怕有可能的失败。 意识到之后，七月七生咬紧牙关，内心充满了愤怒——对自己的愤怒。 凭什么？ 凭什么害怕失败？失败有什么值得害怕的？再来一次不就得了？！ 爷爷奶奶从小教给你的那些道理你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吗？你什么时候变成了那种只能待在温室被人侍弄的娇贵花朵？！ 她第一个站出来指责自己，相当强硬地要求自己挺直腰背，要求自己回忆起之前学过的所有排球上的知识。 她要赢。 赢下这场比赛，也赢下胆怯的自己。 七月七生全心全意观察着空中球和网对面的敌人。 集中，集中…… 孤爪研磨是第一个注意到七月七生的变化的——虽然表情还是沉默的，但绷紧的肌肉明显在蓄力，眼神也有所变化。 最明显的，是她开始先于他人调整动作。 一个刚学排球不到一个月的新手，在比赛中开始尝试预判？ 孤爪研磨紧紧盯着少女沉着的背影，没发现自己的眼睛比平时亮了许多。 然后注意到的是松崎桃奈。 她明明是主攻手，但得分却屡屡失利，后面还被迫接了不少对面故意发来的针对她的球，失去扣球的机会。 不能扣球的主攻手还有什么价值？——对于一个新手而言，这已经是巨大的挫败。 以至于她连愤怒的斗志都升不起来，只能机械地重复接和偶尔扣一下自己面前的球的动作。 直到她又一次被故意针对，对面的球发到她面前，她不得不也逐渐习惯地改变姿势去接球时，白杏色的少女身影先一步挡在了她面前，不好不坏地把球打回了对面的场地。 虽说是对方的机会球……松崎桃奈惊讶地看着自家好友。 七月七生也恰好般看了眼她，平静而快速地冲她点了点头，指了个方向，轻声道：“桃奈，准备一下，要扣球了。跳高一点。” 松崎桃奈蓦地睁大眼睛，下意识按照她指的方向走过去。 下一刻，七月七生安静地转移到最右边的场地，生疏地接住了来自对手的大力扣球。 这一球她没怎么接好，球的速度很慢，不过大致还是落在了自己想要的方向和差不多的位置，二传也接到了，下意识传给了恰好距离最近的松崎桃奈。 不过，因为一传不顺利，二传比较匆忙，球飞得偏高了一点。 松崎桃奈高高跳起，视野一览无余，球飞到眼前时，她想也不想用尽全力往下一扣——恰好在全场最高点得分！ 观众里立刻迸发出一声欢呼！ 下一球很快继续，大概是上一球对手出了风头，让一班的人很不甘心，这一球更是用尽全力，势必要狠狠挫一把四班的势头。 二传快速把球送到网前，一班的主攻手早有准备地高高跳起，看到视野里没反应过来的对手们，非常得意地挥下。 但右边的视线里突然多出一只斜着伸过来的手。 打手出界。 四班再次得分！ 球场上原本快要死气沉沉的气氛瞬间被点燃！ 一班的主攻手惊疑不定地望着那个一直沉默寡言的副攻，很陌生的脸，似乎是转学生？叫什么来着？……她是新手？ 从第二局中场开始，四班的士气一下子燃了起来，除了一班的人，整个球场都在为逆风翻盘的四班欢呼。 四班的选手虽然比不上一班的专业，但实力也都不算弱，在破绽和弱点更多的情况下，她们依靠着不服输的斗志心，频繁进攻，死守每一个球到最后。 尤其是松崎桃奈，硬是靠排球部的成员都比不上的体力，扣了不知道多少个球，也得到了后两句的场上个人最高扣球得分数。 七月七生的表现没有那么亮眼。 但她是全场跑动除了自由人最频繁的一个，而且经常是提前跑动，显得愈发悄无 声息，却暗戳戳救了不少球、也引导了不少球。 场外的孤爪研磨看的最清楚——她在取代二传指挥塔的作用，同时用青涩的技术和强大的预判力与体力补上了自由人的漏洞。 七月七生无声无息织了一张网。 虽然还有一些遗漏和照顾不到的角落，但对手很显然没有足够的实力打过去，一时间竟然真的形成了安全区。 让球不管怎么飞都只能飞到网内的安全区。 而且，这与其说是对球场的掌控力，不如说是对在场的每一个球员思维的掌控力，她完全预判了后半场，毫不犹豫引导周围的人来完成她想要的局面。 这仅仅是她在一局之内完成的思维上的转变。 毫无疑问，她有相当高的天赋。 再加上此前对七月同学的各种了解，以及七月七生告诉过她的和父母争吵的理由…… 比赛结束，四班获胜，全场激动地为“黑马”欢呼，退到角落里的七月同学却丝毫没有意外之情，显然是完全信任自己预判出来的结果的。 她是真正的天才——孤爪研磨从未像此刻这般清晰地意识到。 他感觉喉咙有点干涩，脑袋也有点发热，想去走廊的自动售卖机那里买瓶水。 刚挤出人群，就见角落里的七月同学不知道什么时候躲在了门口，探着个脑袋，一见到他就弯起眼睛招招手。 孤爪研磨下意识加快了步伐走到她身边，轻声问：“怎么……” 七月同学歪着脑袋先他一步问出来：“怎么啦？孤爪同学，发生什么好事了吗？” 孤爪研磨愣了下：“什么？” 白杏色长发的少女指着他，解释道：“你在笑诶——眼睛也很亮，不是发生什么好事吗？” 孤爪研磨怔愣地捂着自己嘴唇。 好像是上扬的弧度？但是，很显然，与自己的皮肤接触的那一瞬间，他最先感受到的，是自己强烈的、愉快的心跳声。 “……” “啊，又笑了。” 七月七生不解又忍不住开玩笑了起来：“孤爪同学总不会是刚刚看到我的精彩表现，一下子重新燃起了对排球的兴趣吧？” 孤爪研磨却在回神之后出乎意料地认真回答了她：“……差不多？虽然可能还是不喜欢很累的训练。” 黑发少年明晃晃露出一个发现什么很有趣似的真实笑容。 他并不吝啬赞美道：“七月同学，我全部都看到了，后半场表现非常精彩。” 这下轮到七月七生怔愣了下。 她背着手踮了踮脚尖，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嘀咕：“虽然我是想听孤爪同学表扬来着，但是这也太直接了——好吧我还是很高兴！” 女孩子揪了揪跑了一整场已经相当凌乱的双麻花辫，傻乎乎地笑起来：“孤爪同学，你看到了对吧！我赢了，我有克服一点恐惧哦！” 孤爪研磨弯起眸：“嗯。这样非常好。” 哎嘿嘿嘿。 孤爪同学夸她了！大夸特夸！ 七月七生心花怒放，又不断提醒自己不要太骄傲，在心里说了不知道几遍“冷静一点收敛一点啊啊啊”之后，终于把脸上像白痴一样的笑容压下去。 第80章 她清了清嗓子，又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虽然我刚刚有进步，但那其实已经是我的极限了，主要是不想输，而且还是因为有大家挡在我面前——总之是极限！” 七月七生老老实实解释：“而且很可能是一时的。比赛一结束我看那么多人又感觉有点慌，就躲了出来，还忍不住找孤爪同学来着……” 孤爪研磨：“这也很好。” 七月七生犹豫了下，小小声道：“不用再溺爱地夸我啦。感觉这样的孤爪同学有点奇怪。” 孤爪研磨顿了顿，不动声色地无奈反驳：“七月同学的用词才更奇怪吧，我又不是七月同学的长辈，怎么会溺爱。” “那倒是。”孤爪同学比她还小呢。 想想自己的表现，七月七生再度有点不好意思了，忽略掉那种怪异的感觉，随口道：“话说孤爪同学你怎么挤到人群前面去了？我都不敢挤进去了。” 孤爪研磨依旧不动声色：“挤进去了。” 七月七生被说服了：“那确实挤，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一下子人这么多……” 第62章 第62章排球赛之后的七月七…… 排球赛之后的七月七生显然轻松很多。 她一边套上外套，一边和孤爪同学边走边闲聊。 他们还一起看了一会儿其他的比赛。 七月七生悄悄摸摸反驳了一下篮球部那边夸某个王牌比奇迹的世代还要帅的言论。 孤爪研磨想了想，问：“你以前的篮球部，每一个人实力都很强吗？” 七月七生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孤爪研磨又一副不了解的语气询问：“那谁最厉害？” 七月七生的神情瞬间出现了呆滞。 她皱着眉思索，表情和语气都很挣扎：“每个人的位置和能力都不一样，所以也不能用绝对的话来比较，如果仅仅看进攻得分的综合能力的话，主要是青峰君……黄濑的模仿能力很强，那家伙虽然是新来的……黑子君能力特殊，哦对，你可能不知道他，他在奇迹的世代也确实不出名，不过这也正是黑子君的强大所在……” 孤爪研磨听了一会儿，通过七月同学的称呼和语气，大致判断出了她对前部门正选队员的态度。 相对来说，最合不来也最苦恼的是青峰，最习惯性不放心的是紫原……至于最信任的，应该还是那个之前就提过的赤司，不过听起来似乎出现了信任裂缝。 听说帝光篮球部闹崩了，队长赤司变化很大，或许跟这个有关。 需要注意的是她主要会对那个叫什么黄濑的语气会亲近一点，不过似乎主要是那个叫什么黄濑的老是用轻浮犯蠢的态度对她让她很无奈才导致的。 嗯，这听起来就很蠢，就算是金发应该也不行，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和猩猩有什么区别？ 七月同学应该不会对一个连考试都要自己辅导才能及格的白痴感兴趣——问题不大。 微妙地松了一口气之后，孤爪研磨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刚刚都在做什么？ 他身体出现了些许不自然的僵硬。 七月七生注意到了，但是没怎么重视。 主要是这两天的孤爪同学经常会有一些稍微有点奇怪的反应，七月七生对此统统归因于那天她突然的转口，可能让孤爪同学对她有点无措。 她虽然想做点什么，或者说点什么，但是在那之后不管怎么说怎么做，都不能收回她过去的言行……更何况直到现在她仍然是那么想的。 孤爪同学和桃奈的想法七月七生不是不明白，她也不是没有想过要脱离那个家。 可现如今的她离开了能去哪里呢？一个人的她就能变得更好吗？ 七月七生承认自己有被妈妈的那句“你难道只想证明我们是错了吗”影响——她根本不是这么想的！她从来没想过要去证明爸爸妈妈做错了什么！她只是、她只是—— 她只是…… 希望自己也能和萌华和侑真一样，爱着父母、被父母爱着……即使七月七生已经清晰地意识到，那已经是不可能的幻想，却仍然不愿意做什么“证明父母错了”的行为。 看到妈妈因为她悲伤绝望的时候，七月七生比意识到自己不被爱时更痛苦，父母应该也差不多吧，即使不那么爱子女，要是被自己花了心血养育的子女“报复”，肯定也会非常痛苦。 得知自己或许曾经伤害过父母之后，不论如何，七月七生已经不想再互相伤害了…… 是的，她就是这么懦弱。 聪明敏锐如孤爪同学肯定意识到了吧。 他或许已经对她产生过失望之情了，但是他还是选择了包容这样懦弱的她，继续跟她当朋友——孤爪同学是个非常好的人，她真的、非常非常感激，无比珍惜这段友谊。 所以……先等等看，如果孤爪同学真的对她有什么意见，她再去好好道歉，尽最大努力去维系这段珍贵的友谊…… 同行的两人各自心怀鬼胎，表面友好和谐，实际上都有点心不在焉——居然微妙的形成了一种两人都没发现的平衡。 不过，午休时间，七月七生本来想和孤爪同学一起吃饭来着。 但刚拿了女子排球组第一名，排球组的大家都很兴奋，松崎老师也很高兴，主动说要请客，找了个校园的餐厅带几个女孩子们出去吃了。 孤爪同学不会一个人不好好吃饭吧？ 七月七生浅浅担心了一下，又觉得自己太操心可能会让人反感，也就没有再去想，只是回去的时候打包了一份松饼给孤爪同学。 才悄悄把松饼递给孤爪研磨，七月七生就被体育委之一的松崎桃奈叫过去在运动会上帮忙。 都是些繁琐的小事。 七月七生以前在篮球部也做过，还算熟练，不过因为不喜欢吵吵闹闹的体育馆和操场，就主动去了后勤处帮忙整理仓库，这些对她来说都很简单且放松。 直到被松崎桃奈问了一圈找过来，七月七生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个一千五百米要跑。 运动会开了两天，接近尾声，已经有不少人不想看于是随便找了个角落躲清静，问题是有些选手都忘了自己要参赛也躲了起来。 离谱，但是年年都有。 找到七月七生之后，松崎桃奈心累地把印有背号的长跑背心递给她，叹了口气。 “七生你把这个穿上，然后抓紧时间热身……你有看到其他几个人吗？” 确实忘了这回事的七月七生惭愧地摇头。 她甚至都不知道都有谁来着。 松崎桃奈看她状态还行，也就没有多留，留下了两句关心和打气的话，又匆匆去找别的选手。 而七月七生双手捏着有点……臭的长跑背心，稍微嫌弃了半秒，才脱了外套，在体育服外面套上背心。 仓库外的走廊安了一排洗手池，洗手池上的墙里嵌着几面镜子，有一面被打碎了一半，全是裂开的纹路，上面贴着非常大的[注意安全]。 其他的镜子边缘也做了防护。 听说过段时间会拆掉。 七月七生走过时不经意间看了一眼。 只穿着白色短袖和短裤的小麦色皮肤少女，手臂和大腿都非常匀称且结实，肌肉并不夸张，但每一处都充满力量感。 在乡下田野里其实还蛮常见的身材，但是在城里好像并没有多少。 在帝光的时候，每次换衣服她都会挑人很少的时候，不然很容易被用震惊的眼神围观……毕竟大家都是软绵绵的女孩子，白皙又可爱，不像她，手臂一用力就硬邦邦的，她们会对她吃惊和好奇也很正常。 不过或许是因为小桃的缘故，在她身边的女孩子们人都挺好的，对她态度也不错，即使震惊也是友好的。 新学校的大家或许还没怎么习惯。 排球比赛中，因为是在体育场的特殊氛围，她也控制不住去参与扣了两次球，对面的副攻很惊讶地看了一眼她，似乎想说什么，下一秒又不得不集中注意力到比赛之中。 七月七生已经有刻意压制自己的存在感了，良好的听觉偶尔还是会听到有人在喊她的背号、紧接着是“好壮”的评价。 她也就更加不愿挺直胸膛。 直到终于决定要打败自己的恐惧，她才全神贯注投入比赛，自然而然也没注意到周围人的评价。 孤爪同学倒是一直都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跟她对话的时候也很自然。 虽然是在意料之中，七月七生还是很高兴。 … 七月七生脑海里乱七八糟想了一会儿，目光忽然落在一点上，心情凝固。 1号——她背后非常显眼地印着的背号。 桃奈居然给了她这样的号码吗？ 虽然知道是自己在多想，但七月七生还是忽然觉得自己身上的背仿佛重了一点。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打散多余的慌张，深呼吸之后，找了个空地开始热身。 操场上的人却慢慢多了起来。 第81章 七月七生一退再退，退到墙边的时候才想起来，桃奈说过，女子组后是男子组，男子组结束之后，今天最后一个运动会也落下了帷幕。 比赛结果颁布后，校长会带着得奖的大家一起唱校歌，所以看的人有很多。 不过，团体项目大家一起唱的话，要浑水摸鱼很简单，所以桃奈虽然不想站上去唱歌，但也不打算跑。 七月七生也是这么想的。 但她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来看。 等站到赛道上时，七月七生感受着周围嘈杂的人群，面部都有些僵硬。 这和排球比赛时的观众量级完全不一样了吧？ 那顶多就一个体育馆能包容的观众……但眼下，好像是其他体育馆的观众都跑来操场了？！ 七月七生居然还看到了自己排球比赛的队友和对手！！ 怎么还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啊？！ 虽然只有那么一两个还都是熟悉的声音，但七月七生已经慌张到汗流浃背了！！！ 不、不然现在称病退赛吧？ 懦夫就懦夫，要真的跑着跑着吓晕过去，那可是会变成事故的啊！？ 正在她退缩的想法就快要化成现实时，最后两个跑道的女生也就位了，而且一来就自带一帮应援团加油——太好了，是体育生！她有救了！ 看着这两位气势磅礴的应援声和开了闪光灯般的关注程度，七月七生又觉得自己好像行了一点点。 而且这种时候再退赛，未免显得有点太怂了，好像怕了别人一样。 七月七生挣扎了半分钟，还没决定好，但裁判指令枪已经举了起来。 “3、2、1——砰！” 算了。 因为挣扎而起步就慢了一拍起步的七月七生下意识稍微加速，超过了最后两名之后，就稳定了速度，专注盯着那两个体育生的动作。 就跟在她们俩身后跑就行了……有她们在，她应该不会怎么被关注吧。 七月七生非常安心地控制着速度。 偶尔也会观察一眼周围的观众。 桃奈和排球组的大家在一块，比较靠近时会给她挥手，随大流普普通通喊一声加油，没有喊她的名字——桃奈对她比了个wink。 七月七生感激又松了一口气地偷偷回比了一个耶。 她偶然看见了孤爪同学的学弟们，和她对视时也会给她加油，小声数着一二三然后大声喊一句“学姐加油！”，虽然她确实有被吓一小跳，尴尬地加速跑过这一段也就好了。 她还看见了叁沢，坐在观众席上。 他似乎要参加接下来的男子长跑，身上已经穿上了长跑背心，旁边三三两两围着大概是他们班的人，女生居多，男生也不少，笑容看起来都很灿烂——这家伙人缘是真好啊。 七月七生有一点点羡慕，不过在叁沢明弥注意到她看过来之前，下意识收回了视线，并且暗暗下定决心绝对不再往这一块多看一眼。 但还是会下意识去找角落里的人。 第63章 第63章期间七月七生看到了…… 期间七月七生看到了井口老师，看到了最近没怎么说过话的班长中木彩晶，还看到了一对经常在排球馆边上看比赛的陌生女生……唯独没看到孤爪同学。 或许是人太多了吧。 七月七生也不是不能理解，不过心底还是有点失落。 她意识到自己有点过于依赖孤爪同学，觉得这样也不太行，埋着脑袋稍微加速了一会儿，觉得有点缺氧、四肢沉重了起来才放匀速度——肺部有点难受，果然还是太久没跑了。 七月七生反省了一下自己，抬头看起点处的指示牌，第三圈过半，也就是一公里。 那两个体育生还在她面前差不多五十米，正并肩跑着，倒是没有拉开距离，不过速度比一开始慢了一点，看起来有点体力透支。 有那么费劲吗？ 七月七生有点疑惑地再往前看，意外地看到好几个选手正扎堆在那两人面前。 什么时候跑到前面去的……等等，这是落后了一整圈？？？ 七月七生再往后瞥了一眼，发现跟她最近的那个，居然也隔了有半圈的距离——她忽然听到自己的名字。 “好强？那是谁啊？跑这么快看着一点也不累诶。” “没听说过，皮肤这么黑，田径队的吗？” “不是，你们没看过吗，那个是四班的转学生，刚还参加了他们班的女子排球比赛拿了第一名呢！” “……” “啊，七月同学看我们了诶！——七月同学加油啊！！” 断断续续的交流声穿过她的耳朵里。 七月七生直觉不太妙，但是注意力不受控制地集中到围着人群之中，也因此发现，她好像跑得有点快、至少比除了她盯着的两个体育生都快一点，所以全场的视线正都慢慢转移到她身上。 甚至因为加油鼓励的氛围强烈，开始有不认识的人给她的背号大声加油，带着有些认识她的同学也开始大声加油——叫着她的名字！？ “七月同学！冲啊！！” “七月！！超过那两个体育生！！跑第一名！！！” 认识的不认识的一起大声喊着，七月七生从听清到理解他们在说什么之后，只觉得无力、呼吸越来越难受——不行，呼吸乱了，喉咙里感觉有淤血，小腹好痛。 她甚至有一瞬间失去力气、右腿的动作没跟上左腿，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引起周围一阵惊呼和唏嘘。 好狼狈，不行，不能停。 七月七生咬着牙继续往前跑，试图让自己忽视周围的声音，等待着最后一圈跑完结束。 但周围的声音却不知怎的越来越大，尤其是在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她好坚强”之后—— “加油啊七月同学！” “你已经很棒了七月同学！加油，你一定可以的！” “拿不到第一名也没关系！跑完就胜利了！七月同学，加油啊！” “……” 几乎全场都在为她这个“坚持不懈努力追到最后还是体力不支、即将落后的非体育生”加油，七月七生却感觉要窒息了。 她感觉自己被分成两半，一半在狼狈地咬牙跑着，一半在高处俯瞰这出很感人但偏偏不应该发生在她身上的戏码——她不需要被加油，她不值得被鼓励。 这些打气的声音和关注的视线并不能对她起到丝毫作用，只会让她的脚步越来越沉重。 有点好笑。 七月七生抹了一把短短十几秒内大量流出的汗，心跳快到爆炸、已经出现了几分疼痛感，她一时分不清是跑步中消耗的体力和错误的呼吸方法导致的、还是她的心理因素导致的。 有点难受。 难受的有点想哭了。 七月七生将头埋得更低，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恐慌和眼泪，很奇怪，腿像是灌了铅，她从来没发现自己的身体这么难以控制，偏偏是在这么堪称万众瞩目的场景。 啊啊——心脏快要吐出来了。 ‘七月同学……’ 还有多久？一圈？半圈？怎么没有尽头？ ‘七月同学！……’ 别再叫她的名字了，她不是什么值得被鼓励的人，她也不会因为落后于所谓的专业人士而挫败难过，七月七生只是一个不需要被看到的普通的家伙…… ‘跑！向前跑！七月同学！！’ 好熟悉的声音……七月七生蓦地抬起头，眼角余光捕捉到一干嘈杂的人声中分辨出唯一一个不带任何遗憾的那个声音。 在几个高大结实的男生后，并不高、甚至还有些瘦削的黑发少年全然专注地盯着她，不再冷静内敛，叫着她名字的声音大到周围的人都忍不住回头，但他视若未闻似的只是看着她，神色执着且生动。 孤爪同学……？ 七月七生怔怔地依赖着惯性继续往前跑。 熟悉的少年从余光中消失了几秒，七月七生甚至还来不及思考他为什么突然那么开口，视野角落里逆时针倒退的人群中，有一道瘦削的身影逆流而上，在跑道之外陪着她一起跑，直到跑到她一米之外的并肩。 “七月同学——没关系——跑！” 破音了。 孤爪同学的声音也能这么大声吗？ 七月七生嘴唇发干，喉咙干痒，张了张口灌进去的全是风，满嘴铁锈味，很难受。 她说不出话来，只能静静地看向孤爪同学。 边跑边大声喊话的少年脸颊因缺氧而泛红，头发凌乱，刘海往后飞，露出在自然光线下晃得虚幻却明亮的金瞳——就这么盯着她。 他喊得脖子青筋突出，只为了告诉她：“什么都不要管——用尽全力往前跑！” 可以吗？ 输赢、鼓励和打气、遗憾与安慰、期望和不看好……什么都不管。 视野里的人群仍然在倒退，只有孤爪同学不变，在往前、在完完全全看着她，她应该怎么做？ 第82章 听话吧，顺从吧，没关系，听孤爪同学说的一定不会让孤爪同学难过。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少女的心中爆发出一阵声嘶力竭的呐喊。 眼泪到底没有压抑住，但是没有关系，跑快点、再跑快点，大家不会看清的，没有人会在意的，她只需要往前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距离一二名冲线前最后小半圈时，本以为就到这里了的第三名忽然爆发冲刺，几乎是以上一场五十米短跑第一名的速度，飞快地拉近了与前两名的距离，只留下残影。 超越。 毫不犹豫。甚至速度仍然在加快。 于是在短暂吵起来的议论之后寂静了十几秒，直到少女超过终点、怔怔站在原地的那一刻，全场沸腾——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她好猛！！！” “你们看清那个残影了吗？我的天，她是忍者吗？！”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妈呀，怎么突然就逆转了？她一直在隐藏实力吗？！” “太帅了吧，这谁啊，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在一旁维护秩序、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自家姐妹又拿了个第一名的松崎桃奈，连忙走到七月七生边上，阻止其他激动的同学凑上来。 她不得不扯着嗓子喊：“比赛还没结束！已经跑完的选手退出跑道！观众不能进入跑道！！！” 平静下来的孤爪研磨自然而然代替其他后勤人员，进入跑道，拉着七月七生的手腕往一边走，控制着声音：“刚跑完不能立刻停下，先走一会儿。” 白杏色麻花辫的少女垂着脑袋，厚重的头发全黏在出了汗的脸颊上，完全遮挡住了她的神情。 她嗫嚅了下嘴唇，轻轻道：“……我想跑。” “嗯。” 孤爪研磨神色不变地把她拉到一处狭窄因此人挤人、但是靠近出口的地方，走出跑道，他才意识到自己走错了一样，环绕了一圈，稍微提高了声音：“这边人太多了，不利于选手呼吸，麻烦让一下。” “退一下退一下！有人不舒服要出去！” “啊啊啊你们别乱挤来挤去。” “谁踩我！” “好了没啊……” 一片混乱之中，孤爪研磨带着七月七生离开操场。 他本来是走在前面，淡然而消极地吸引了全部的视线，脱离人群的注视之后，孤爪研磨正要回头，七月七生被他握住的手腕翻转，反过来用力握、或者说钳住了他。 孤爪研磨顿了下，倒也不意外。 下一秒，少女猛地用力，湿热的指腹微微陷进他的小臂，两人的角色便换了过来。 她跑在他的身前，握着他大步往前跑，白杏色的长辫子向后飘着，偶尔会有湿润的液体从她脸颊划过落到两人握着的手臂处，又或者从孤爪研磨的眼前落入地面。 非常熟悉的一幕。 孤爪研磨想到了认识七月七生的第一天——现在想想那天似乎是她的生日。 所以，或许是经历了什么如同最近发生一样的事，又或许没有，她或许只是想在生日那一天做一点不一样的事情，所以毅然决然改变了形象，勇敢地冲出去救了一个人。 但是，却因为从未、不，很可能只是很久没有这么做了，怀念着过去、茫然于现在，又恐惧着身后可能会追上来的不良危险……总之在害怕，无法控制地在拽着陌生人的手的情况下，边跑边哭了起来。 孤爪研磨大 概能还原那一天的来龙去脉。 毕竟七月同学有时候也蛮好懂的。 他其实也知道七月同学最近面对他有不自然的欲言又止，无非是因为担心她那天晚上的“不作为”让他不高兴——其实真的不会，毕竟那是她的人生，孤爪研磨提出的仅仅是建议，决定权本来就在她手上。 而且他完全相信她会改变的。 第64章 第64章因为七月同学并不缺…… 因为七月同学并不缺乏挑战性和反抗的勇气，她只是缺了一点对她那个家的清醒认知、以及一点离开的决心。 而这些都会随着时间慢慢发芽生长，最终有所结果。 到那时，七月同学的人生才能真正发挥出本来应有的熠熠光彩。 只是，这些不需要他的帮助她也能自己做到，孤爪研磨本来并不打算擅自插手他人的人生轨迹，万一出了什么变动，于他于她都是麻烦，是很不理智的行为。 所以孤爪研磨一开始也没想到自己会跑出来。 他是从一开始就在角落里看着她来着，不过被别人挡住了。 虽然知道她在找他……但是要挤出人群真的很麻烦，大声说“我在这”的行为对于他来说更是傻到死了不可能做，所以孤爪研磨也就只能看着。 他认为七月同学其实对她自己有很清楚的认知，同时也能够自主调节情绪的问题和应对，只是会很消极。 可以在她需要的时候陪着，但没必要在她有可能不舒服的时候盯着——关键是后者真的很变态。 就算他喜欢她也不能跟变态一样……不，如果他喜欢就更不行了吧。 孤爪研磨纠结了一小会儿。 最后决定把责任都怪到小黑身上。 要不是小黑之前说的那些话，他也不会想那么多，明明只是长大之后或许可以怀念一下的年少心动，被小黑说了之后就总有种如果不主动做点什么会很遗憾的感觉。 但是不管要做点什么，感觉也很麻烦——可恶。 总之先看着七月同学吧。 如果她真的克服不了恐惧想要逃避，他打个掩护什么的还是行的。 嗯，七月同学开局还算顺利，保持在了中间的位置，她自己看起来状态也还算平稳。 但是她好像只顾着观察那两个体育生，忘记观察其他选手的体力了，以至于不知不觉把其他人都超过、一步步上升到第三名的位置……这个时候如果她稍微注意一下其他人的情况，适当放慢速度，应该还能平稳结束比赛。 只是，七月同学不知道为什么，不仅没放慢速度，还突然加速了一小段，一下子拉近了和前两名的距离。 以至于似乎让不少人都觉得，她再努力一下就能超过那两个体育生、演出一场类似于下克上的戏码，吸引了不少关注和鼓励——孤爪研磨已经预料到要糟了。 果不其然，七月同学被许多陌生人关注之后，状态明显不正常起来。 不幸中的万幸，这在其他人眼里看来，似乎只是因为她冲刺之后体力不支，并没有发现异常。 就连叁沢那家伙也只是带头喊了几句安慰的话引导一下氛围，而没有怀疑什么。 孤爪研磨看得出来，七月同学很难受，非常难受，但还在强撑着。 或许她能就这么撑到最后，就算情绪失控哭了也能以没得到第一名的不甘糊弄过去，等比赛结束之后，他再陪在她身边好好安慰，可能还能增加七月同学的信任和好感……理智上是清楚的。 但从某一刻注意到七月同学颤抖的手和全是白色雾气的眼镜片之后，孤爪研磨很明显感觉到自己也焦躁起来。 不那么准确的来形容，就像是游戏新版本初贩排队，虽然明知道会有再贩，但看着最后几盒的余量和前面排着的长长队伍，他还是忍不住烦躁和后悔。 要怎么做？ 孤爪研磨下意识跟着七月同学的位置移动。 最开始只是很慢地跟着，方便他去观察七月同学的状态。 可是从好像看到七月同学露出了不安求助的神情的那一瞬间，孤爪研磨发现自己的理智就像是打比赛打到第三局的体力，每过一秒钟下降的速度都肉眼可见变快。 啊，这样不行。 在情感即将脱离自己的控制之前，出于微妙的莫名不安，孤爪研磨决定顺从冲动一次，挤不出去就叫七月同学的名字。 “七月同学……”我在这里。 第一声由于种种不熟悉的因素——主要是羞耻，似乎没有传达到某人耳朵里。 太傻了。 但是孤爪研磨还是再次追着少女的身影，提高声音开口：“七月同学！……”不要怕！ 真的太傻了。 孤爪研磨已经感受到了周围被自己吸引来的注意力和视线，非常令人不适，他下意识想要躲藏，却又硬生生逼着自己顶着这些开始跟着七月同学跑：“七月同学……” 啊，他在他们眼里一定像个白痴。 算了，往好处想，这样的话就少一些人用白痴的眼神看她了。 孤爪研磨努力让自己忽视掉其他人，只看着七月同学，大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跑！” 跑！跑出去！穿过终点线！穿过各种束缚你人生的限制！ 如果是七月同学的话，一定可以做到的—— 少女后背的1号鼓得仿佛即将伸展的翅膀、她快得仿佛正要飞起来。 第83章 孤爪研磨看到了她在声嘶力竭呐喊。 所以七月同学对他说她想跑的时候他一点也不意外。 七月同学就是这样的。 从第一次见面时她就在朝着他跑、拉着他跑。 她需要奔跑，跑向自由，跑向真正的自我，只要把那些压抑着的磅礴情感全部发泄出来，她才能活过来。 初次见面时孤爪研磨就隐隐产生了这样的印象。 直到现在他才忽然明白，尽管这样的七月同学对于他而言非常夸张，但他并不讨厌。准确一点来说，他宁愿看到这样夸张的七月同学，如同热烈的彩色电影画面，也不愿意看到垂头丧气、脆弱而悲伤的七月同学。 跑就跑吧，虽然很累。 喊都喊了，虽然很傻。 孤爪研磨看着少女的背影，和两人交握的手，原本焦躁懊悔的心绪渐渐宁静下来。 一直到无人的某个角落，两人都没力气了，七月七生的脚步才停止。 但她仍然保持着要往前走的动作，一动不动。 既没有回头，也不放下握着身后少年的手。 孤爪研磨有点想笑，嘴唇刚刚张开就因为不知道扯到嗓子哪里刺激的咳嗽起来，少女也下意识松开手转过身、担忧地望过来：“孤爪同学……” 她的嗓音很虚。 孤爪研磨更想笑了，咳的也更厉害，一时间不得不弯着腰捂着脸咳嗽。 七月七生着急地望了一圈，终于看到一台自动售货机，正要迈步跑过去，被少年拉住。 他缓了两秒才停下咳嗽，慢慢直起身，脸颊上的表情很平静，叫她：“七月同学。” 七月七生有点胆怯，但还是应了：“……嗯？” 满面绯红发型也凌乱的黑发少年，在夕阳下露出一个宁静温柔的赞扬笑容。 孤爪研磨：“做得很好。” 我喜欢你。 白杏色长发少女愣了几秒，嘴巴刚委屈地瘪了下，眼泪已经唰得往下落了。 于是她“哇”地大哭，眼睛仿佛坏掉的水龙头，把原本就狼狈的脸糊的更加一塌糊涂。 她一边要用小指抬眼镜擦眼泪，一边又要抹湿漉漉粘了头发的脸，余光看到仍然是专注笑着看她的孤爪同学，感觉自己狼狈的不行，干脆上前一步抱住少年，吚吚呜呜着：“……不，不要看脸……丢脸……” 孤爪研磨也很庆幸这一瞬间脸上的反应没有被七月同学看到。 但即使没有被看到神情的狼狈，他的身体也很僵硬——如果这个时候不僵硬才奇怪吧！？ 但……孤爪研磨在心中叹了口气，手生涩地抬起，不熟练地拍了拍女孩子的脑袋：“……没关系，不丢脸。” “已经做到了的七月同学是非常了不起的女生……很可爱。” 在女孩子完全不把他当成异性的亲近态度中，意识到这一点的少年几乎是挫败的语气补上最后一句。 七月七生哭得很厉害，但没哭多久。 到最后，她只是止不住哭嗝——但是好歹比心跳 好收。 她抽抽搭搭地吸着鼻子，脑袋抵着少年肩头，很茫然很突然地来了一句：“……孤爪同学，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啊？” 好吧，也不是很突然。 孤爪研磨叹了口气，很娴熟地搬出了上一次的答案：“因为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七月七生想了想：“……有纸吗？” 孤爪研磨不知道话题怎么转那么快，但还是如实回答：“在我口袋里。” 七月七生看他不动，主动问：“我可以翻你的口袋吗？” 孤爪研磨顿了顿：“可以……” 话音刚落，女孩子的双手已经伸入他外套的口袋里，同时摸索了起来。 孤爪研磨的腹部下意识收缩了下，有点痒，他忍着躲避的欲望，屏住呼吸打算等七月同学把纸巾拿走时，七月七生已经拿到纸，干脆利落地抽手，擦眼泪擦脸擦鼻涕。 顺便擦擦刚刚跑步流的汗后再嫌弃地擦擦手。 一套下来，一包纸都用完了，她把废纸丢进包装袋，后撤半步，抬头，用另一只手捧住少年的脸，认真又眼巴巴看着询问：“这都不算什么吗？” ……太近了。 面对面的情况下，孤爪研磨全身都绷紧了，包括表情：“……嗯。” 七月七生：“那要怎么做才能让孤爪同学觉得好？” 孤爪研磨听出她的潜台词——确实非常没有距离感和分寸，他无奈道：“非要报答我的话，就好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我会很有成就感。” 七月七生：“可是这样好像不够。” 孤爪研磨没懂：“嗯？” 七月七生盯着他几秒，那双湿漉漉的粉色眼睛可怜兮兮的，仿佛要说很多，少女却只是摇了摇头，收回手，后退一步。 她换了个话题，开始揪着头发嘀嘀咕咕刚刚发生的事。 “啊啊到底是谁第一个喊我的名字的，我刚刚真的慌死了，不知道该怎么办，以为真的会晕倒呢，还想了想要怎么装才能装成体力不支晕倒的样子……” 孤爪研磨安安静静听着，原本些许忐忑也随着女孩子的“复盘”慢慢平静下来。 太靠近会慌张，太疏远会不舒服。 他想，这样也挺好的。 远处的操场上校歌的合唱声响了起来，悠远温柔如同夕阳中的送别，七月七生忽然抿着唇，很腼腆地笑了下，问：“孤爪同学已经决定了去音驹上学吗？” 话题转得太快，孤爪研磨没多想，老老实实回答：“嗯，我已经和小黑说好了。” 七月七生突发奇想般询问：“那我也去怎么样？” 孤爪研磨心跳漏了半拍，顿了下，甩去乱七八糟的旖旎心思，才客观道：“从你家到音驹有点远吧？” 第65章 第65章七月七生沉吟片刻：…… 七月七生沉吟片刻：“也是哦，还得换乘，每天上下学花在路上的时间都要超过一个小时了，有点划不来。” 孤爪研磨点点头。 但是，一想到她高中要去别的学校，他就忍不住皱眉。 那有什么理由，能让七月同学选择每天在上学路的时间花上超过一个小时也要选择音驹呢？ 孤爪研磨在脑海里快速思索着。 七月七生已经有点苦恼地开口问他的意见：“你说我要不要在音驹附近租房试试？” 孤爪研磨第一时间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意识到女孩子在说什么之后，少年惊讶地微微睁大眼睛，怔了一下，才顺着回答：“需要担保人签字吧。” “……” 七月七生笑了下，垂着眸子轻声道：“我爸爸应该是愿意的。” 孤爪研磨：“……怎么突然想这么做？” “划不来嘛。”七月七生耸了耸肩，语气很轻松道，“花那么久在路上，萌华和侑真都能自己煮饭了，我只做自己的多浪费……租房的话，早上还能多睡一会儿呢。” 很避重就轻的回答。 孤爪研磨没有让她糊弄过去，摇了摇头，直接问：“我的意思是，怎么突然决定要上音驹了？” 七月七生沉默了几秒，唇边依旧是很温柔的笑，像在调侃：“孤爪同学不希望我和你上一所高中？” 她侧过脸盯着他，粉色的眼瞳里有几分灰蒙蒙的委屈，仿佛在问——你嫌我烦了吗？ “……怎么会。” 孤爪研磨含糊的回答之后，七月七生盯着他的表情仍然没有变。 自知自己含糊的理由和七月同学避重就轻的理由并不一样的孤爪研磨在心底微微叹了口气，然后才无可奈何地直视她：“……不，我很希望。” 这确实是他的真心话。 但七月同学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总之露出了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来，然后才漫无目的地揪着辫子解释。 “孤爪同学对我这么好，但我们在这里的时间就剩下半年左右了，半年能做什么，我肯定报答不了，所以，至少高中也要跟孤爪同学去一个学校吧……” 她不好意思地露出一个傻笑：“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我想继续跟孤爪同学一个学校啦。” 所以，那句好像不够原来是这个意思…… 孤爪研磨往后靠了靠，别过脸：“你不和那位桃井一起吗？” “小桃决定要跟青峰一起去桐皇，其他人都打算去不同的学校了。”七月七生叹了口气，“虽然都邀请我一起，但我不管去哪里其实都很奇怪。而且大家可能只是放心不下我，想着要照顾我……对我来说其实也很奇怪。” 孤爪研磨了然地点点头：“所以觉得不如跟我一起去音驹？” “怎么会？” 七月七生奇怪地看了一眼孤爪研磨，脱口而出：“如果能和孤爪同学去一所学校，不管去哪里我都会觉得很高兴的……” 话音刚落，两个人都有点沉默。 第84章 七月七生默默捂脸，孤爪研磨挫败地盯着脚尖，过了几秒，才小声打破寂静道：“七月同学，下次，还是稍微注意一下语气……” 七月七生小小声：“对不起，我说的有点太暧昧了。” 孤爪研磨：“嗯。” 他没有说没关系。 七月七生垂头耷脑地反省自己。 但也没有反省多久，因为松崎桃奈终于气喘吁吁地找到了两人。 “不是……你们……” 她长长顺了一口气，很不顾形象地抓了抓头发，上下打量了一圈七月七生才叹气道：“你俩好歹有个人看看手机吧，我生怕一个不注意就看到救护车来我们学校了。” 七月七生后知后觉自己刚刚都做了些什么，有点愧疚地戳了戳手，老老实实道歉：“对不起……不过以后我应该都不会再这么，呃、失态了？总之桃奈你可以不用太担心了！” 松崎桃奈歪歪脑袋：“真的？” 七月七生用力点点头：“因为、因为——” 话还没说出口，她下意识看向孤爪同学，余光刚刚瞥见少年的侧脸，又触电一般收回。 好在这样只是让她看起来很心虚而不是很异常。 “因为……” 心跳声盖过了原本想要解释的话——是什么来着？她一下子真的有点想不出来了。 七月七生感觉自己的胸腔像是一面被敲击的鼓，血管里面装的不是血液，而是岩浆……好热。 七月七生又下意识觑向孤爪同学，但这次似乎差点要被发现，少年忽然转过了头，七月七生连忙正视向松崎桃奈，更加心虚一般提高了声音：“因为感觉！” 松崎桃奈捂了捂耳朵：“知道了知道了，那么大声干嘛！” 七月七生的脸颊一下子红了，嗫嚅着嘴唇：“对不起……” “没人怪你啦。” 松崎桃奈没好气地用力揉了揉少女白杏色的发顶、顺手捋了下她厚重的刘海：“也亏你这样还能跑第一名，不热吗——哦对了，奖状我替你领了，拍照的时候我说你跑太快不舒服去休息了，松崎佳找你半天被我糊弄过去了，二年级跑男子三千米第一名那个金发帅哥问我你和孤爪人呢……” 七月七生感激地抱了一下松崎桃奈——大家都是一身汗也说不上谁嫌弃谁。 她相当安心：“桃奈真的太靠谱了！” 松崎桃奈顿了顿，哼了一声，单手轻轻把她推开，端着嗓子斜睨她：“是吗？难道不是你的孤爪同学更靠谱吗？不像我，当朋友一点也不合格，既不会在七生需要的时候给七生大声加油，也不贴心地在七生跑完之后陪着七生躲着其他人，甚至连找人都要找大半天才能找到，一点默契都没有呢——” 非常阴阳怪气的语气。 显然是很介意孤爪在操场上当着一群人把自家好朋友带走之后就不回来、害得她找了半天的行为。 孤爪研磨装聋作哑地数墙角经过了多少次蚂蚁，反正就是沉默。 七月七生哭笑不得：“这完全不一样啦！” 松崎桃奈没好气：“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你的朋友！” “啊……”七月七生可疑地支支吾吾了几秒，很快装傻充愣地露出一个傻笑，“那不是桃奈当时太忙了嘛——周末我们出去玩吧！” 松崎桃奈：“？你就这么敷衍？” 松崎桃奈哼了一声：“去哪？” 七月七生随口道：“去看新出道的地偶live怎么样？虽然不是很出名，但是成员都很可爱的样子。我刚好买了票。” 松崎桃奈：“两张吗？” 七月七生可疑地沉默了下，小心翼翼地比了个“7”。 松崎桃奈：“？” 松崎桃奈勃然大怒：“七！月！七！生！——” “……” 七月七生好不容易挨过了最后的运动会总结，回家。 回去的路上松崎桃奈还在给七月七生信息轰炸，不忘问那个二年级的金发池面是怎么一回事。 七月七生谨慎地介绍了一下叁沢明弥然后问桃奈的想法。 松崎桃奈刚从她第一句反问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东西，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她冷笑一声，一字一句道：“我对朋友的暗恋者追求者暧昧者——全都不感兴趣！” 七月七生没敢说最开始是想把叁沢介绍给桃奈的，只是粗略的解释了一下，比如说叁沢对自己似乎有一点兴趣什么的。 松崎桃奈撇撇嘴：“你直接说你没兴趣就完了。我对这种金发也不感兴趣，一看就很轻浮爱耍帅。” 七月七生感觉自己的审美被戳了一刀，小小声试图反驳：“但是主流的金发角色不应该是温柔聪明强大的王子类型吗……” “所以你喜欢金发男？” 松崎桃奈恍然大悟：“我就说那家伙怎么突然染了金发，还来我们班上假模假样的找孤爪！” 七月七生感觉自己又被戳了一刀：“很、很明显吗？” 松崎桃奈笑而不语。 七月七生：“好吧……地铁来了，我先挂断——” 她还没说完，松崎桃奈就立刻抢话：“先不准挂！快点说说你跟孤爪怎么回事！别以为我没看出……” 七月七生装聋作哑地假装自己没听到然后以地铁上不好打电话为由挂掉。 地铁上人不是很多，她随便找了个空位置坐下，斜靠着栏杆发呆，脑子里全是今天运动会的画面。 排球比赛，第一名……女子组长跑，第一名……这些对她来说其实都很轻松，只要迈出那一步就行了。 但这一步她迈了好久。 但她只靠着她自己的话却始终没办法做到——是因为有孤爪同学在身边她才能做到的。 排球比赛时她想的是孤爪同学的教导，想的是孤爪同学姑且还算喜欢排球、还坚持了那么久，那被他亲自教导的她就一定不能浪费孤爪同学的时间，要好好表现、要克服恐惧才行。 在众目睽睽之下跑步的时候更是靠着孤爪同学的鼓励她才能坚持下去的。 如果没有他下的“指令”，那七月七生一定会沉溺在自己的挣扎恐慌和懊悔之中不可自拔，勉强控制着身体跑完全程，然后不打扰他人、独自拖着痛苦的身躯躲在阴暗的角落里自我催眠——是的，她过去一直是这么做的。 但这一次有孤爪同学在身边。 一切于是变得不一样了。 孤爪同学人真的非常好，超级好，特别好，全世界全宇宙全银河系只对她一个人的第一温柔——或许还有其他人，但是不管，她能感觉到在孤爪同学身边自己是被包容的。 她能感受得到，那一刻独一无二的包容。 七月七生明确感觉到了孤爪同学对自己那份特殊的温柔。 孤爪同学一定是真的把自己当成需要维系的朋友了，所以他才会收起冷淡内敛疏远，对她袒露出耐心包容的那一面。 这很好，非常好，让七月七生非常感动，也让她觉得能遇见孤爪同学真的是她这两年里发生的幸运的事。 但也让她不免有点惶恐。 人会无缘无故对一个才认识不到一个月的人如此温柔耐心包容吗？ 她会信任孤爪同学，是因为孤爪同学身上散发出的那种稳定和安全感的特质，让她下意识觉得孤爪同学很可信，此后又因为控制不住情绪对孤爪同学倾诉求助，自然就更信任——现在几乎是依赖了。 七月七生自认自己真的非常喜欢孤爪同学，并且这份好感是有因可循的，所以她会想要一辈子跟孤爪同学成为朋友、甚至是挚友。 但孤爪同学呢？ 孤爪同学认可她……认可她的哪一面呢？ 孤爪同学包容的是哪一个她？他想要的她这个朋友是怎么样的朋友？ 她今天表现很好，在孤爪同学的鼓励之下成功拿下第一名，所以孤爪同学夸了她，那一刻她感觉自己仿佛赢得了全世界的鼓励，心脏的某一处阴影忽然就被孤爪同学的笑容照耀了。 她真的——好高兴——喜极而泣—— 想让孤爪同学再露出那样满意的笑容，想要孤爪同学再夸夸她……她想问孤爪同学，还需要她做什么吗，她做到的话可以继续这样奖励她吗。 然后七月七生忽然意识到，孤爪同学的目的本来是安慰她来着。 下一次……不一定会有下一次。 下一次孤爪同学或许还会安慰她，却可能不会再那样对她露出笑容、夸她做得好了。 虽然孤爪同学安慰她只需要做好自己就能让他有成就感了……但那不够啊。 她、她…… 七月七生忽然意识到她或许是一个贪得无厌的坏家伙，意识到自己对孤爪同学的依赖可能比想象中的还要多。 也同时意识到，自己对于孤爪同学只是普通的朋友而已……怎么办，有点难过起来了。 七月七生将脑袋靠在栏杆上，神思恍惚。 第85章 第66章 第66章七月七生放学就回家…… 七月七生放学就回家了，回来的还算早，家里应该是没有人的。 即使如此，她从踏入小区就有点紧张，路过儿童区时更是努力让自己目不斜视，心跳如擂鼓，面上依旧是沉默内敛的样子。 直到回到家之后确认并没有人。 七月七生稍微松了口气。 但是心跳仍然很快，仿佛到了一个陌生的、危机四伏需要警惕的地方。 为了让自己不要多想，七月七生放下书包之后，环视一圈，沉默又迅速地开始了打扫卫生，然后是做一家子的晚饭。 她不想问父母今晚回不回家，就只做了四人份的晚餐，然后久违地做了些点心，打算如果父母不回来就今晚热一份吃掉，剩下的留明天早上或者明天中午当成便当。 等七月七生连厨房都收拾完，双胞胎还没回来，她看了下时间，应该很快了。 七月七生犹豫了一下，没有等，而是把四份放在保温箱里，然后就回到房间里，开始……发呆。 她没想什么，脑子里都是些杂七杂八的画面，仅仅是躺在床上发呆，直到闷在心中那股子说不出来的气散了一点，然后才床上起身，环视了一遍自己的房间。 整齐的桌子上摆的是歪七扭八的鼓鼓书包，有作业，桃奈帮忙领的奖状，还有人设草稿图和剧情设定与主 线的草稿。 拉开一条缝抽屉里是宫前先生寄来的吸血鬼题材漫画参考书和一些绘画工具。 衣柜中间那格随手塞进去团起来的衣服摇摇欲坠、有散开掉下去的迹象，其他的都是清一色低饱和色的基础款，没什么好看的，连当成服饰参考都没意义。 书架上空荡荡的一些书错落摆着，全是工具书和课本，搬家之后就没翻动过。 墙边是全身镜和一箱饮料。角落里还有忘记丢的纸箱板，以及买了不知道放哪里的地毯与折叠矮桌……上个月才搬的家，到处都是空落落的，如果要搬走的话应该很方便。 七月七生下了判断之后，才有点懊恼——真的要去音驹附近吗？租哪里？爸爸妈妈萌华侑真会同意吗，还是说根本不在乎？ 还有一些比较现实的问题。 比如，如果真的选择了在音驹附近租房，租房的钱爸爸或许会出，但绝对不会为了她再单独买各种家具家电，像是烤箱烘干机之类的，她如果想用就得自己买，但仅仅靠着她存下来的零花钱肯定是不够的…… 总结——要租房的话，她得自己赚钱。 还得赚不少钱才行。 画画？打工？还是得尝试点什么？ 七月七生顺着逻辑思考了十几分钟、还顺便查了会儿资料，发现不是一下子能确认之后，又回到了最开始的问题。 她真的要租房吗？ 虽说这里离音驹远了一点，上学时间有点长，但也不是不能接受……不，这不是关键，关键是——她真的下了决定要离开这个家吗？ 这本质上并不是一个“我想上学方便一点所以我想租房、想家的话周末就回家住”的小决定，而是一个代表着她和家里关系的改变的大决定。 七月七生此刻很清楚地意识到，如果她搬出去住的话，周末除非必要，是不会回家的。紧接着大学大概也是如此，再紧接着是上班之后…… 而她的父母也应该都能意识到这一点。 那他们会同意吗？……不，如果紧靠她去猜测判断，不管怎么样都得不出来结果的。 虽然脑子里会自动联想出相应的画面，但想再多也没用，有担保权的是她的父母不是她。 但现在说绝对不行。 七月七生冷静地打算过段时间再去尝试，相应的，尝试打工或者别的什么手段赚钱也都不搞，之后再说，现在她只尝试按照宫前先生的要求画画就好了。 她顺手拿过了书包，拿出里面的画稿和设定，重新审视了一遍——然后不受控制地注意到一旁孤爪同学在她标注的问号后随手写上去的小字。 那是她在写感情大纲时碰上的问题，如何让吸血鬼男主先喜欢身为吸血鬼猎人的女主。 七月七生能想到的是，女主身份特殊体质特殊，不自知吸引了男主，但具体是什么她还没想好，所以打了个问号。 孤爪同学备注的是：[假如男主早就遇见过女主然后喜欢上女主会不会合理一点？] 桃奈也补充了，非常潦草又兴奋的语气：[前世今生！转世！吸血鬼不是长生种吗？女主前世是男主的恋人什么的，超浪漫的！] 七月七生当时看到的时候觉得两个都有可取之处，并且诞生了一些灵感。 现在再看一遍，她脑海中只剩下当时孤爪同学无奈中带着一点苦恼的神情——虽然说着不擅长，但还是有非常认真地给她提供意见参考。 孤爪同学真的是个各种意义上都非常好的人呢。 七月七生重复加深了对“孤爪同学人超好”的印象，有点心不在焉地盯着那一行小字，琢磨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忽然蹦出了一个诡异的联想——要是孤爪同学在第一次见面就喜欢她就好了…… 等等等等等等打住打住打住！！！！ 回过神来的七月七生惊悚地下意识给了自己一巴掌，在床上疯狂打滚直到掉到地上，扭头脑袋又撞了一下床脚痛的眼前一黑，才勉勉强强把脑海中挥之不去的联想给强制按下去。 不是、她在想些什么啊？！ 七月七生你怎么产生这种荒谬的想法你疯了吗？！ 啊啊啊—— 七月七生在心中呐喊了足足十分钟才让自己稍微冷静了一点。 她长长叹了口气，挪到全身镜边上盘腿坐着，对着镜子中发型已经乱成鸡窝头的自己念念叨叨：“虽然我知道你是因为想要孤爪同学多夸夸你关注你才会这么想，但是人至少……真的不行！” 她痛斥了一番自己的罪恶：“你这样是在玷污孤爪同学温柔纯粹的友情！！！” 然后给自己泼了一大盆冷水：“这种毫无意义的痴心妄想是不会变成现实的，想一想小桃，那么优秀的女孩子黑子君都不喜欢，喜欢是没有道理的，强求孤爪同学的喜欢的难度，比孤爪同学丢下黑尾君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还要难好不好！干嘛给自己增加难度！！！” “……好像是的。” 被自己打击到的七月七生萎靡不振了好一会儿。 然后还是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忍不住喃喃：“可是，我好像真的好想让孤爪同学再那么夸我一下耶……” 怎么能这么依赖一个人呢！没骨气！ 七月七生唾弃了一番自己，然后心虚地拨打了小桃的电话，眼神飘忽地说了自己今天运动会参与的两项都得了第一名的事情。 桃井五月：“哇！！！小七你真的超棒！！！” 七月七生傻笑：“哎嘿嘿……” 不对吧这不对吧！为什么小桃夸她她只有心虚啊？！啊？？？ 七月七生心中倒吸一口凉气，犹豫了一下，还是心虚气短地继续道：“其实，这不是我的功劳——我是说！主要是我朋友的鼓励……” 桃井五月：“？” 桃井五月警惕起来：“什么朋友？你在新学校交的新朋友吗？难道比小赤司还厉害，能让你在运动会上完成项目还拿了第一名？” 七月七生：“呃，对，就是新认识的朋友，就是，因为他是那种有点内向的性格嘛，然后不怎么喜欢人群，然后，他鼓励我我就会觉得很难得很珍贵，然后鼓起勇气……” 桃井五月超级无敌敏锐地抓住了重点：“他？” 七月七生还没意识到：“对啊，你上次也见过的，就是孤爪同学……” 桃井五月震惊地提高声音质问：“就因为他鼓励你你就喜欢上他了？！” 七月七生：“啊？” 七月七生：“啊啊——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没有喜欢！我不是来咨询恋爱烦恼的！！！” 桃井五月冷漠地回了一声：“哦。” 她语气平淡地问：“所以你想跟我说什么？” 七月七生：“呃……就是……” 她深吸一口气——快速低声地询问：“就是我不是得了第一名吗然后孤爪同学就鼓励我，然后我发现他表扬我我会很高兴所以现在想让他再鼓励一下我，然后有点纠结觉得有点奇怪……” 桃井五月：“。” 桃井五月也深吸一口气，语气异常温和地询问：“小七，你这么说和咨询恋爱烦恼有什么区别呢？” 七月七生微妙地沉默了几秒钟，认真思索之后，义正词严道：“或许我是喜欢孤爪同学，但这种喜欢是因为孤爪同学人真的非常好所以我会喜欢的理所当然的喜欢……但是！我没有想要和孤爪同学谈恋爱！所以不算！” 桃井五月：“真的吗？” 七 月七生用力点头，点了好几下想起来对面看不到，才连忙开口解释：“真的！” 第86章 桃井五月很安静，七月七生想着可能是自己刚刚的沉默显得很心虚所以小桃不信，于是更加坚定地解释：“真的！小桃你相信我！如果再出现一个和孤爪同学那样的人在那个时候鼓励我，我也会喜欢的，所以不是那种，对孤爪同学一个人的喜欢！不是恋爱！” 桃井五月：“？” 七月七生解释的很努力：“我没有想要和孤爪同学谈恋爱的，恋爱关系一点都不稳定也不长久，要是分手的话那以后再见面都会尴尬不是吗，但是我真的很喜欢孤爪同学的性格，肯定是想和孤爪同学当一辈子朋友的，所以才不会想和孤爪同学恋爱！” 桃井五月：“……？” 她欲言又止，沉默了几秒后，勉强应了一声：“这……确实也可以说是不想和人谈恋爱吧……” 七月七生觉得自己说服了小桃之后非常高兴地说服了自己：“对嘛，就说不是了，我就是喜欢孤爪同学的性格而已，然后觉得在孤爪同学身边很安心，想多和他相处一下，然后让他夸夸我嘛。” 七月七生安抚好自己之后开始思索：“那小桃你说应该怎么做呢？” 桃井五月：“嗯……主要是我不太了解你那位孤爪同学……嗯。” 七月七生觉得很有道理。 “孤爪同学嘛，我想想该怎么说……稍等一下，我复盘一下！” 她本来是坐在床上，为了更好地思考，鲤鱼打挺起身，严肃地扎起头发、戴上眼睛，开始复盘。 就，先从回忆孤爪同学说过的每一句话开始—— 片刻后，七月七生咚的一下直挺挺地倒进被窝里。 她语气有点恍惚：“小桃……” 忽然听对面沉默地开始复盘的桃井五月也很恍惚：“什么？” 七月七生哀怨地叫了声：“我发现……” 为什么回忆中孤爪同学的语气……全都这么无可奈何啊？！ 她这不是一直在挑战孤爪同学社交的边界线吗？！ 啊？ 人和人之间的对话怎么会在除了“没事吧”、“麻烦你了”、“还好”和“没关系”之外，几乎大部分都是解释关心和安慰的话啊？？？ 这真的正常吗？ 在孤爪同学心里她不会已经变成了沉浸式照顾麻烦鬼的系统npc了吧？ 孤爪同学不会把她当成女儿一样养了吧？？？ 各种各样的荒谬联想从脑子里一个个蹦出来——七月七生都不得不感慨，不愧是之前能画出《来侵略的外星人士兵决定和即将被侵略星球的旧世纪贵族小姐一起种田！》那种作品的人！ 然后试探性地把两人的相处和对话跟桃井五月大致形容了一下。 桃井五月沉默了几秒。 然后情不自禁感慨：“他好爱——我的意思是他好爱养成，可能是养成游戏玩多了？” 第67章 第67章七月七生没想太多，…… 七月七生没想太多，只是略加思索之后摇了摇头：“我没见过孤爪同学玩养成类游戏——如果那种升级强化流不算的话？” 她说着说着犹豫起来，推翻了刚说过的话，提出新的推测。 “那个，会不会有一种可能……孤爪同学有白骑士综合征之类的心理？” 桃井五月不解：“白骑士综合征？你等我搜一下是什么……‘个体极度渴望拯救、庇护他人，并以此为乐’——你说那位上次碰见的那个孤爪同学？看起来完全不像啊。” 桃井五月看到百科词条后面的介绍，其实觉得，比起孤爪同学，小七似乎更符合这种状态来着。 但考虑到小七还没有这么极端，而且她本人也好像一点都没意识到……桃井五月也就没有说出口。 七月七生想了想也是，小小地谴责了一下自己：“孤爪同学才没什么心理问题呢，我这是以己度人，很不好的习惯！” 桃井五月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说出来，语气有点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小七……” “不用担心我啦，我已经完全意识到啦。” 七月七生反倒是笑了起来，很豁达地安慰着她：“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我都没去医院看就能维持正常生活呢——或许这应该说是有心结？不过现在应该是稍微解开了一点的那种状态——所以没有关系。” 她的语气很平和，仿佛在说一件很寻常的事情。 桃井五月也是这个时候才清楚地意识到，转学之后的小七的确不一样了。 她想了想：“是因为那个孤爪同学吗？” 七月七生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也思索了下，才客观地回复：“有一部分，占比不小吧，但还有其他朋友的缘故——也包括小桃你们，都给了我很多支持和安全感。” 她平静地阐述了自己的心理转变过程：“所以我意识到之后其实也没那么害怕，缓过来之后，再次碰上让自己不安的状况，第一时间比起畏惧更多的事愤怒，觉得因为这点小事就畏葸不前的自己太懦弱了。” “不是这样的，小七，你绝对不是懦弱。” 桃井五月很坚定地打断她的话：“如果不安彷徨的是我们，你每次都是第一个站出来挡在我们面前让我们安心的，无论是赤司还是小紫怎么生气，你都丝毫不会退缩，还会主动安慰大家——小七，你只是把勇气都给了我们，一点也不懦弱。” 七月七生……有点回忆不起来。 她犹豫了下：“……有吗？我没什么记忆了。” 桃井五月用了重音：“有！小七不会特意去记，是因为小七那个时候也在害怕，即使如此还会主动向前，我觉得非常了不起！” 七月七生仍然没有回忆起来相关的记忆。 她迟疑了一下，没有说出这件事，而是轻声询问：“所以，我对小桃和大家也是有用的，是吗……？” 桃井五月毫不犹豫回答：“有！小七对我们大家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人！当时闹得不愉快的时候，大家一致觉得，这是他们自己的问题，不想让小七难过，不能把小七扯进来，所以才会让小七不要管——你看，对我也是一样，所以我之后也没有管了。” “是这样吗……” 七月七生喃喃，安静地出神了会儿，才露出一个苦笑：“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没事，大家都作出自己的决定，这也挺好。” 桃井五月有点心疼，痛骂了几句那几个问题少年。 还不忘抓重点：“小七也决定好了吗？大家应该都给你发了邀请吧——我们没约好哦，但是我觉得他们应该都这么做了。” 七月七生没有否认：“除了黑子君没有，其他的都给我发了。黑子君应该是还没有完全决定好。” 桃井五月莫名骄傲地提高了些许语调：“阿哲这人就是这种谨慎又在出乎意料的地方很大胆的类型啦，肯定会完全决定好才跟你说的。” 七月七生忽然想起来这位明恋一年多的“战绩”，有点好奇：“小桃会想让黑子君表扬你吗？” “会肯定是会的——怎么，小七现在意识到自己是喜欢那位的啦？” 桃井五月笑着调侃了一句。 七月七生很坦然：“都说了肯定是喜欢的，但是我自己觉得应该不是恋爱啦。反正，比起更孤爪同学谈恋爱，我更想让孤爪同学夸夸我。” “这样……？” 桃井五月被她坦然的语气打消了原本的不正经的想法，转而也认真地思索了下：“如果可以跟阿哲交往，我肯定毫不犹豫就同意了，夸奖什么的，偶尔的话可能很甜蜜，但是一直夸的话……可能会觉得很别扭吧。” 桃井五月想象不出来那种画面。 她也有点糊涂了，不太确定：“你这样是喜欢吗？我怎么感觉小七你就是想 被夸呢？” 七月七生立刻道：“是吧，我就是这么觉得的！” “这有什么好骄傲的……” 桃井五月嘀咕了句，又觉得不对劲起来：“我夸你不行吗？别人夸你没有那种效果吗？” 七月七生可疑地沉默了。 桃井五月醋溜溜地轻哼了一声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信任那个什么爪爪的，只有他夸才最有效果你才最喜欢啦……” 她忽然意识到什么，反问：“小七，你，等等，你跟我说实话——你想让孤爪夸你，是因为想要让他夸、还是想要做出让他夸奖的改变？” 七月七生支支吾吾：“都、都想吧。” 桃井五月很不可思议：“所以你刚刚才那么心虚地否认！？” 七月七生沉默的态度已经很显然了。 桃井五月感觉自己莫名心痛了一下：“我以为你是要跟我聊恋爱话题，结果你是在、呃，在想提升自己？” 等几年后她回想起这段对话才意识到——小七这是在卷她！赤裸裸地卷她！！ 当然，这个时候她只是觉得很不爽。 七月七生小声解释：“也不算想提升什么的吧？就是，感觉想到如果孤爪同学会鼓励我的话，我就能有勇气做出改变……我有点想在高中搬出去找个地方住了。” 第87章 “为什么？” 桃井五月下意识问出口之后，顿了几秒，才试探着问：“你和你家里闹过矛盾了？” 她问的是过去式，因为桃井五月知道，在眼下这种隔了学校和家的距离、不能一下子赶到对方身边的情况下，小七是不会把正在发生的问题告诉她的。 因为不想让朋友担心。 而七月七生确实也没有否认。 她没有说来龙去脉，只是很轻地开口：“面上已经和好了。不过，我现在意识到啦，我爸妈现在确实并不爱我，甚至我的出现就会让他们不高兴。所以，搬出去的话，或许才是对大家都好的方式。” 桃井五月哑口无言。 这种时候，无论是安慰还是鼓励的话都很无力……桃井五月也是这个时候意识到，能在相同甚至更糟糕的情况下，对小七说出鼓励的话让她有勇气作出改变的那位孤爪同学，确实有特殊之处。 至少他的内心一定很强大且自信，所以才会让小七安心甚至信任。 如果是这样的话，小七会说出她喜欢的是孤爪的言行而不是这个人的理由也出来了——虽然小七应该没有意识到，有些言行和人一样，都是独一无二、密不可分的。 嘛……算了。 听小七的描述，那个孤爪应该也是喜欢小七的，既然是双向选择，那要不要戳破、什么时候戳破，就看他们自己了。 他们俩的事就让他们俩解决吧。 反正，感觉不管怎么样，应该都挺合适的。 桃井五月对自家墙角似乎马上就要被撬走的怨念也小了一点。 桃井五月由衷道：“你那个同学人还挺好的。” 七月七生：“那当然！嗯？什么？怎么突然说这个？” 桃井五月：“没什么——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七月七生的注意力转移，干脆说了一下自己这几天的想法和粗略计划。 桃井五月根据自己的人际关系和经验帮她参考了一下。 两个女孩子兴致勃勃商量了两个多小时，最后说得都有些口干舌燥。 七月七生还得赶作业，看差不多也就结束了聊天，打算去厨房接杯水。 她刚拿着杯子出卧室，就和刚接了水端着杯子准备回房间的侑真对视上。两人面面相觑，安静了几秒钟，七月侑真侧过身，作出让路的姿势，七月七生眨了眨眼，也就穿了过去。 擦肩而过的时候，七月侑真忽然开口：“姐，今晚的菜都很好吃。” 七月七生脚步顿住：“嗯？” 她等了一会儿，没听侑真继续开口，才恍然地接话：“哦、好，我记住了，以后会多做一点……” 七月侑真忍不住又叫了一声“姐——”，转过身，乌黑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 他的眼睛很漂亮，和姐姐一样狭长上挑，眼睫浓密，神情中总是带着几分克制之色，显得有些清冷。 七月七生被这双眼睛注视的时候，也不是不能理解他为什么能在小女孩中那么受欢迎。 尽管她心中还是那个张开双臂摇摇晃晃走过来抱住她的小孩子。 见他只是喊了一声自己的名字就不说话了，七月七生不得不开口问：“怎么了，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 第68章 第68章七月七生心平气和地…… 七月七生心平气和地等待着弟弟开口。 虽然她心底的确对父母产生了几分抵触之情，但不管父母做了什么，双胞胎都是无法干涉的，甚至因为年幼，他们会比她更加不安。 七月七生虽然不打算代替父母，在自己都有些崩溃的时候去安抚他们俩细小的不安。 但她也没打算迁怒到弟弟妹妹身上。 她只能做自己能做的，比如在这个时候听弟弟忐忑的心声。 然而出乎七月七生意料的是，在发现她的平静之后，侑真原本的平静居然被打破了。 “你……你在装什么！” 七月侑真的语气忽然多了几分压抑着的愤怒：“为什么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 七月七生觉得有点心梗。 年龄、身份和所处的角度都不同，她和双胞胎之间虽然只隔了三岁，却时不时会出现各种代沟，有时候她无心的一句话就会让两个小孩子莫名其妙生气，七月七生也习惯了先哄再反思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但现在她有点累。 所以，即使知道这孩子或许是有那么点不安在。 “侑真……”七月七生迟疑地看了眼十三岁的男生，斟酌着话语，低声询问，“你觉得我做错了吗？” 没有被姐姐安抚的少年僵了下，然后才面无表情看着她：“为什么要离家出走？” 七月七生：“啊……” 无力感从脚底生根攀爬，缠遍全身后，她的背也稍微弯了些许。 七月七生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带着点讨好的疲惫笑容：“没有离家出走，侑真，你可能不清楚，我的存在会让爸妈生气，所以，我得暂时躲一下……” 七月侑真显然是没有想过这样的答案。 但他似乎很快就接受了她所阐述的“事实”，纠结了一下，忍不住皱着眉问：“你不能跟萌华一样撒撒娇吗？或者好好学一下？你以前不是……” 他顿了下，还是改了口：“你们那个学校偏差值又不高，你好好学能考好的。” 他这时还没有姐姐高，看着姐姐眼睛说话时需要微微抬起头，刚好倒映着墙壁上柔和的灯光，眼神看起来天真明亮。 十三岁……她的十三岁在干什么呢、是什么样的呢？ 七月七生已经想不起来了。 她向前一步，在少年微微抗拒的反应里，虚虚揽着他的肩膀、然后摸了摸他的脑袋。 七月七生柔声说着：“侑真，你说得对，我需要好好努力一下了。但如果还是不行的话，高中我想考离家里远一点的，然后在校外租房，免得老是让爸妈生气，还会吵起来，你觉得呢？” 侑真看不到她脸上的神色，只是回忆了下前两天家里糟糕的场景，虽然本能抗拒姐姐离开这里的选择，但也觉得如果继续下去不是个办法。 他已经是初中生了，有些事他可以承担。 而且……姐姐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亲近地跟他说话了。 七月侑真杂七杂八地胡乱想了一通，最后居然觉得也不错，但还是一本正经道：“你得先努力哦，好好学习，让爸妈高兴一点，然后、嗯，学一下笨蛋萌华，和爸妈说话的时候语气放软一点，不要质疑他们……” 连他们俩都知道这些道理吗？ 七月七生有点心软，温柔又歉疚地揉着少年的脑袋：“嗯，我会好好表现的。” 她得搬出去。 她得离开这里。 七月七生作出决定之后，看着脸上终于挂起笑容的弟弟，又有些忧愁：“侑真……” “嗯？” “如果，我是说如果，爸妈真的又因为我很生气的话，你帮帮我好吗？——不用帮我说好话，就是帮我安抚一下他们，让爸妈不要太生气，免得气坏身体。” 七月侑真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好吧，反正就是一点小事而已。” 七月七生笑了笑没说话。 虽然内心还是对自己抛下作为女儿和姐姐的责任、选择去尝试不一样的人生感到些许歉疚，但是，七月七生又不免觉得，或许眼下才是最好的安排。 不是很可能吗，她的这些纠结，对父母和弟弟妹妹而言，也都是一点小事。 无关紧要，不必在意。 就算真的会……不适应，爸爸妈妈作为成年人可以调节，侑真和萌华……本来也没有那么需要她了，只是把分离稍微提前一点而已，应该也不会很在意。 毕竟她在这个家本来也没什么存在感。 就这样吧。 七月七生去厨房连着喝了两杯水，感觉胃部完全涨起来，嘴唇也没有那么干了。 爸妈今晚都没回来，七月七生看了眼时间，热了一份剩饭，吃完之后把餐具洗了，回房间准备写作业。 写作业之前，她忐忑不安地给孤爪同学发了条信息。 [我下次考试得考第一名。] 再打开作业，却始终看不进去一个字，直到电话界面上跳动着孤爪同学的号码。 七月七生喉咙又有点发干了，但没有再去喝水，而是做了个深呼吸，接电话。 孤爪研磨沉稳的声音响起：“为什么？” “因……”七月七生刚开口就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稍微顿了一下才若无其事道，“因为我想试试……？” 孤爪研磨花了两秒钟去判断她的状态，确认还算良好之后，点了点头，才道：“好。” 好平淡！ 七月七生的声音一下子多了几分真实的沉闷情绪：“但是是不是有点太难了啊，上次还算侥幸，但是下次再大考就是期末考试了，大家一定都会好好考……” 第88章 孤爪研磨：“？” 他有点没搞懂：“七月同学，你想要什么吗？” 七月七生清了清嗓子，才慢吞吞试探询问：“没有奖励吗？” 孤爪研磨也问：“那下周我也陪你一起去live？” 七月七生脱口而出：“好耶！” 电话那头的孤爪研磨忍不住笑了下，然后才在女孩子反应过来之前，不紧不慢询问：“除了考第一名之外，还有什么想做的吗？” 他语气中的了然让七月七生有点下意识的心虚。 女孩子戳了戳手指，眼神飘忽，心虚又大胆地试探：“那个……孤爪同学有什么想让我做的吗？” 孤爪研磨没一下子理解：“做什么？” 七月七生带着些许急切和慌张地开了口：“就是、就是，孤爪同学有没有什么想做的，或者喜欢的，然后恰好可以让我做点什么……我也想为孤爪同学做点什么！” 这话有点突兀，又有点耳熟。 孤爪研磨却福至心灵地理解了：“你想以我的目标为目标？” 七月七生涨红了脸，重重点头，好半天才憋出来一个：“对！——可以吗？” 孤爪研磨很认真地思考了几分钟。 然后才迟疑地开口：“我有一款很喜欢的经典游戏，今年年底会上架全套典藏版，有点贵，但是大概率后续不会再贩或者只有少量再贩，我有点想收藏——要不要试试一起赚钱买下来？” 至少应该能保值——但这句话还没说出口，七月同学已经相当坚定地回答：“买！孤爪同学想收藏的话就买！我会努力赚钱的！！” 她的声音听起来相当高兴，仿佛不是要去赚钱送人礼物，而是要收到一份十分和心意的礼物。 孤爪研磨稍微想了想就知道这人是在为“她终于能为他做点什么”而欢呼雀跃。 尽管这段对话从头到脚在其他人看起来或许都不太正常，孤爪研磨自己也知道相当诡异，但是，感受到少女外溢的喜悦之后，他也忍不住微微扬起唇角。 孤爪研磨礼貌中带了一丝调侃地笑道：“谢谢。” 七月七生：“不客气！！！——孤爪同学！” 孤爪研磨：“嗯？” 七月七生：“我现在很高兴！” 不合适就不合适吧。 管他怎么想呢，又不能现在对他们评头论足。 孤爪研磨飞快地说服了自己，应了一声：“嗯，所以你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本来就很令人高兴不是吗？” 七月七生傻笑：“哎嘿嘿——” 孤爪研磨也弯着眸子应声。 两人安静了一会儿，都在笑，都在等对方开口。 发觉没什么需要现在聊的时候，孤爪研磨原本打算挂掉电话，听到电话那头细微的摩擦声，然后是脚步、椅子滑动，以及翻书包拿出什么东西的声音。 孤爪研磨顿了顿，直到对面的声音短暂停止，他等了五六秒才道：“你要写作业了吗？那我就先挂断了……” “孤爪同学——” “嗯？” “……” 长达半分钟的停顿之后，少女元气十足的嗓音雀跃地响起：“晚安、明天见！” 孤爪研磨也回以相应的招呼。 挂断电话。 却没有一个人有所动作。 足足一两分钟之后，身处不同空间的两人同时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叹息。 七月七生有点莫名其妙的焦虑，靠着椅子转了好一会儿，反思复盘自己的行为是否还在她这个人平时表现中的逻辑范围之内——她也不是发现她的表现不太正常，只是…… 孤爪同学没有问，应该就还好吧…… 主要是刚跟小桃聊了那么多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话题，然后再面对当事人，真的会莫名其妙后知后觉尴尬然后胡言乱语啊——虽然她也是真的很高兴就是了。 七月七生闷闷地拿起笔写作业，一边写一边心不在焉地构思着画稿。 年末之前的话，想要去打工可能不太行。 果然，她现在最有可能赚到钱的还是画漫画……虽然把原本打算当成爱好的事情作为赚钱的渠道感觉有点说不出来的愧疚，但……好吧，这样对孤爪同学可能也不太好，但是—— 就、就算为了孤爪同学想要的游戏，她也得努力画漫画来赚钱……就是这样！ 因为觉得自己的“商业行为”很别扭的少女终于说服自己要努力起来。 至于原本对如何对待双胞胎的纠结，也被完全丢到脑后。 另外一边，孤爪研磨靠在床边的墙上，心不在焉地玩着游戏机，努力克制自己去网路上搜索，“同学为能为自己做点什么而高兴是不是喜欢自己”、“聊天的时候没话说但是不挂断电话代表着什么”之类的无意义问答。 虽然之前就听说过，人在意识到自己喜欢某人之后总会觉得对方也喜欢自己，但实际体验到这种错觉之后果然还是觉得相当麻烦。 嗯……他已经心虚到完全被牵着走了啊。 但是问题是，他居然还配合着顺口说出了要人送礼物的话……有点糟糕。 孤爪研磨操控的角色血条清空之后，他盯着界面的you lose看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去网路上搜索一下初中生要怎么赚钱。 “未满16岁的未成年人不得从事劳动”——搜出来的第一条回答。 孤爪研磨莫名感觉自己被嘲笑了。 怎么了？怎么了！未成年人就不准有喜欢的人吗！未成年人就不准为了自己喜欢的人而努力赚点钱买点东西吗！？人家小学生都可以上电视综艺跟喜欢的女孩子告白，他都快高中生了！高中生！！ 孤爪研磨恼羞成怒，发誓自己要在年前赚够足够的钱给七月同学买份礼物——这是尊严！ 第69章 第69章两个别别扭扭熬夜为…… 两个别别扭扭熬夜为自己的赚钱大业努力的初中生，第二天好巧不巧在校门口碰上。 看着对方萎靡不振的样子。 七月七生：“……” 孤爪研磨：“……” 两人默契地移开目光，若无其事地讨论起了作业。 “写完了吗？” “写完了。” “我也写完了。” 毫无意义的寒暄之后，七月七生一边打哈欠，一边从书包里翻了一盒泡芙出来：“昨天顺手做的，孤爪同学吃不吃？不是很甜。” 孤爪研磨对奶油泡芙没兴趣，但七月同学做的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他想了想：“我吃一个吧。” 七月七生：“那我给你留一个。” 他俩边聊边往教室走，偶尔会察觉到路过的人盯着他们时，会不约而同地低头看脚尖，然后稍稍分开。 等路人走过才重新并肩走到一起。 但很快，下一个莫名其妙盯着他们的路人又出现了。 三次之后，相对来说没有那么心虚的七月七生忍不住问：“怎么回事……今天怎么这么多人看我们？” 孤爪研磨双手在兜里捏着自己手指玩，沉默了几秒，才盯着地面轻声道：“可能是因为你昨天运动会上的表现很突出？” 后知后觉想起这一茬的七月七生：“……！！！” 七月七生瞪大眼睛，压低声音小声求助：“那怎么办？！” “……应该没什么大影响，顶多就这两天，昨天看了比赛的人看到你可能会好奇地看一下，过了这周估计就都忘了。” 七月七生苦着脸：“那这两天我还是离你远一点吧。” 孤爪研磨：“没关系……嗯。” 走到教室之后，七月七生一推开门，立刻感觉到好几道视线唰唰地投过来——好多都是以前基本上没说过话的同学。 她下意识快步向前走了几步。 然后果不其然被围上来搭话了。 “早啊七月同学！” “七月同学，我好像还没跟你自我介绍过，我叫……” “七月同学，你以前是田径部的吗，昨天跑的超级快呀！好厉害！” “女子组排球比赛七月同学也参加吧，听说你还是新手，结果居然带领大家拿了第一名，真的太不可思议了！” 前面七月七生还能尴尬但不失礼貌地回复，听到是她带领排球比赛这种话，七月七生一下子有点绷不住了。 她弱弱地为自己辩解：“哪里哪里，主要是富田同学带领我们，我只是听富田同学的指挥而已，您太高估我了！！” “哎呀，都是同学，七月同学就不需要用敬称了。” “是啊是啊，之前都没发现，七月同学其实也很可爱嘛……” “而且真的非常厉害，肌肉相当明显呢！” “……” 一干或善意或恶意、但大多仅仅是因为好奇和客气的言语直挺挺地戳上七月七生厚重的外壳。 她挂着局促又内敛的讪笑，大部分情况下都是顺着他人的话接话，显得格外呆板懦弱和无趣。 第89章 很快，大部分涌过来的人都散去。 还剩两三个不死心地想要打探七月七生的私人信息的，在松崎桃奈不耐烦地走过来之后，也先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七月七生隐约还能听到“什么啊，居然和那个松崎是朋友”的小声议论。 松崎桃奈显然也听到了。 她毫不顾忌地冲那边翻了个白眼，在对方恼怒的神情中，笑嘻嘻地俯视座位上的人：“在聊什么呢这么高兴？要不然和我也说说？——大点声呗。” 对方吓了一跳，不得不略微提高声音：“对、对不起！” 松崎桃奈盯了他几秒，面无表情坐到七月七生前座，瞬间换了一副哭唧唧的可怜神情：“七生，我昨晚做噩梦，梦见我写没写作业被松崎佳那个臭女人告状……” 七月七生心领神会，感激又自然地把这几天留的作业递给了她。 松崎桃奈瞬间换了一副笑脸，高高兴兴拿着作业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吵了起来——还不忘叼走一个自家小伙伴做的泡芙。 七月七生坐在位置上，安静地转了一会儿笔出神。 一个平时存在感相当低的同学，突然发现她还是稍微有点过人之处，出于好奇聊天之后，发现这人虽然无聊呆板，也仍然不起眼，却脾气很好……接下来会怎么样呢？ 七月七生这一天被叫名字的次数比来转学之后所有次数的总和都多。 有的是出于好奇，反正知道她不会生气，等松崎桃奈不在就开始笑嘻嘻地打探她各种信息，甚至包括桃奈的八卦； 有的是觉得她这人体力很好，顺手让她帮忙搬点东西或者送点东西； 还有的……“昨天是不是孤爪同学牵着七月同学走啦，七月同学跟他什么关系呀？” 这句话一出，很快就有些不好的言论的视线朝向她和孤爪同学。 看热闹是人的本性，尤其是学生时代，可是——七月七生遽然抬起头，一字一句盯着最开始提问的女生回答：“十字文同学，昨天我跑完很不舒服，是孤爪同学好心把我带我出去找了个空地，我非常、非常感谢孤爪同学。” 她神情坚定严肃地看着她，准确地叫出了这位之前并没有聊过天的同学的名字，并且在“感谢”一词上加重了语气。 十字文同学皱眉，被无形地驳回话之后有点恼怒。 但一和女孩子笨重黑色镜框下的粉瞳对视之后，不知道怎么的，竟然升起了几分胆怯。 “原、原来如此……” 七月七生又一一准确无误地叫出其他问了相关问题的同学的名字，平静而不带一丝旖旎地回复： “是朋友。” “孤爪同学是我转学之后第一个对我伸出援手的人，他虽然不善言辞，但内心非常善良，我希望能向他学习。” “……” “我的感情状况？我是单身，你要追求我吗？” 被叫名字，加上自己的问题被正色回复，无形的压力一下子升了起来。 原本只是好奇的人讪讪地应了一声，就不再感兴趣了。 至于本来就报着些莫名轻视和优越感的人……不免觉得自己的脸面被驳回了。 虽然生气，但是，由于白杏色麻花辫的少女小麦色的皮肤、结实挺直的身躯，尤其是丝毫不退让的坚定神色，以及她之前运动会上的成绩，很容易让人觉得，“啊，这人不好惹吧”的感觉，随后也便悻悻而归。 至于七月七生那句“你要追求我吗”的反问，也被忿然地冷嘲热讽：“七月同学未免也太自作多情了吧，我可是有女朋友的，就算没有女朋友也看不上……” 七月七生只是相当冷静又平静地看着他，听他说，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于是之后的羞辱也便没了意义。 七月七生得以恢复一段时间的清静。 松崎桃奈回来时听到其他同学关于“那个转学生脾气是不是不怎么好”“没有啊，我觉得挺好的，很好说话力气又大，以后再有搬资料的事就不用找那些讨厌的男生了”“但是她刚刚……”的议论时，又生气又惊讶。 她冲到七月七生的桌边，认真打量了一下盯着自己的作业本发呆的少女，先是关心，然后不解。 “怎么那么多无聊的人盯着你？他们脑子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松崎桃奈是真的不理解。 “嗯……其实过了这两天就好了。” 七月七生想起自己在帝光刚加入大热的篮球部、在练习赛中帮忙递水和毛巾后，被不少女生围起来那会儿的事。 其实大差不差。 原本班里透明角色突然有了很显眼的表现，好奇和探究都是人之本性。 然而，一旦对这种关注表现出懦弱……就有可能会引来轻视和恶意。 有些人的恶意是天生存在的，这种现象在哪里都不可避免，能避免的顶多是让自己脱离能被那些狭隘的恶意所 伸手的范围——这些是赤司君告诉她的。 在帝光时还好，班里有人缘很好的小桃护着她，社团活动中篮球部部员也总会挡在她面前，让那些恶意无从真正落在她身上。 等她在篮球部老实安静地待久之后，其他人也看习惯了，自然也没有恶意再投向她。 那时七月七生知道自己被保护着，也知道自己不可能被保护一辈子。她其实能理解赤司君在为她解围之后说的那段话，却……至今也无法在现实中很好地应对。 如果不是因为扯到了孤爪同学，七月七生想她会一直局促又尴尬地依照本能去回复和顺从。 但他们提及孤爪同学……但，她有可能给孤爪同学添麻烦…… 七月七生绷紧身体，不敢往后看一眼，然后尴尬地笑笑：“可能我看起来太好欺负了吧。” 松崎桃奈没好气道：“你也知道啊！” 然后并不如七月七生所愿，直接瞪向了孤爪研磨：“你也是，就这么看着？你还是不是七生的朋友！” 一想到还有人在背后说七生——“看她那么着急的样子，也没见孤爪君说一句话，不知道是不是自作多情”这种恶心死了的话，松崎桃奈就怒火心烧。 已经尽可能避免提及和孤爪同学有关话题的七月七生：“……不是的！” 她拉着桃奈的衣服，用气音小声慌忙解释：“这种时候，要是孤爪同学回应，那才说不清楚呢！所以不回应才是正确的！” 松崎桃奈一巴掌拍她额头上，把七月七生拍蒙了几秒钟，还全然不顾她心情似的大咧咧开口。 “我说你啊，看起来傻乎乎的，怎么一天天想这么多。别人背后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呗，人类这么多你还能管得了每一张嘴？但是当面还敢叽歪，能怼怼不能怼动手，实在不行你拿个排球往人身上扣，你看还会不会有人觉得你好欺负？” “至于那些闲话八卦，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避开不回应算什么？心虚！朋友被欺负了还怕会被误会不敢回应维护？那干脆连朋友都别做了，以后都是陌生人就不怕被误会了呗——你说是不是傻？！” 七月七生怔愣地看着她说，一言不发，仿佛从未听说过这种话的样子。 松崎桃奈没忍住对她翻了个白眼，越想越气又往七月七生脑袋上糊了一巴掌。 “怎么扯到别人的事儿你就能凶巴巴回应，扯到你自己就跟个呆瓜一样的！你该不会是什么受虐狂吧？” 面对桃奈质疑的眼神，七月七生疯狂摇头否认，然后干巴巴解释：“因为，也不是所有人对我的态度都不怀好意……” 但是故意扯到孤爪同学的肯定是有别的什么心思……总之七月七生不想让他们破坏她和孤爪同学的友情！ 第70章 第70章七月七生带了点讨好…… 七月七生带了点讨好地从最后两个泡芙中递了一个给松崎桃奈，然后眨巴着眼睛望着她。 松崎桃奈：“……” 松崎桃奈勉为其难接过“贿赂”，也接过这个台阶然后睨她：“那你打算之后怎么做？” 七月七生抿了抿唇，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忽然道：“桃奈刚刚的话让我很震撼。” 松崎桃奈不可思议地“哈”了一声：“以前没人跟你说过这种吗？” 七月七生摇了摇头：“爷爷奶奶只教过我要怎么脚踏实地做自己……大部分情况下我都是躲在别人身后，自己应付也可以应付，因为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即使顺从他们的想法敷衍一下也没问题……也更方便吧？” 她带着些困惑地看向松崎桃奈，仿佛在就这个问题求助一样。 七月七生生长于朴实的乡下，在乡下的时候遭受到最大的恶意就是有人说她是爸妈不要的孩子，这种情况也好解决——打一顿就是了——但到了城里之后，除了各种各样的善意和期待，还有形形色色的戒备与恶意。 打一架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被叫家长。 第90章 顺着他人的期待生长又让她喘不过气来。 越是崭露锋芒，就越是有恶意想要将她打倒，这很奇怪，但七月七生也渐渐习惯。 如果被人看到就会被期待或是恶意以待，那就尽可能让自己变得不起眼，不要被注意到。但如果真的被注意到，就用呆板无趣的反应来让那些带着恶意上前的人失去兴趣……像是某类生存法则一样。 看起来好像很难学，但稍微把在家里生活的状态放到学校里好像就可以了。 承受不住期望所以不敢展现出天赋，习惯了什么都不太行，但还是有点擅长的地方如料理，所以不至于没用到让人窝火，在家里也不算是完全跟人无话可聊——在学校也是一样的就可以了。 所以她确实觉得，她做的虽然不好，但也没什么问题。 被桃奈这么一指出来，确实觉得自己做的不太好，却又不知道具体要怎么做。 七月七生眼巴巴望着松崎桃奈。 松崎桃奈被这么看着一下子有压力起来，磕巴了一下：“呃……敷衍是没问题啦，但是，被人小瞧的感觉也很不爽，不是吗？” 七月七生想了想确实。 但她还在犹豫：“但要是表现得很好的话，会引人注目吧；反驳他们的话，他们也会留下深刻印象……” 松崎桃奈古怪地眨了眨眼，纠结了一下，还是直白地说了出口：“七生，说真的，我还是头一次见到比我还盲目自信的人。” 她说出口就觉得不妙，连忙找补：“虽然七生确实很厉害，成绩好体育好还会料理和画画，长得其实也很可爱……” 松崎桃奈：“？” 松崎桃奈后知后觉：“你这不是挺优秀的嘛——所以是故意弄成这种土不拉几又不起眼的样子？” 被盯着的七月七生眼神闪烁：“这有什么必然联系吗？而且我的确不会化妆啦……” 松崎桃奈撇嘴：“好吧，就算我承认你是比我还好一点点，但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优秀的人吗？不管哪一方面，总会有人比你更优秀的，人们的视线也会随着新人出现而移开。七生，太自信的话会栽跟头的。” 她难得语重心长了一次。 七月七生微妙地被说服了。 她虚心接受了来自好友的劝说，下定决心：“我要做我本来的自己！” 松崎桃奈心满意足：“这才对嘛！” 松崎桃奈好奇地瞅了一眼：“所以本来的你其实是什么十项全能超级厉害的大美女漫画家？” 七月七生露出了清澈的呆滞之色：“呃……好像不是？” 松崎桃奈：“？” 松崎桃奈：“沉稳自信强大的财阀家后代？” 七月七生：“……呃。” 松崎桃奈：“还是说什么其实超级外向开朗开放的涩谷辣妹系不良少女？” 七月七生：“……呃？” 松崎桃奈不死心：“有没有可能，你是那种一个眼神就能镇定全场、深藏不露冷漠却又有不为人知温柔一面的神秘转学生？” 七月七生沉默了一会儿。 把画笔和草稿递给了桃奈，她诚恳道：“要不然漫画桃奈来画吧？感觉桃奈的想象力会比较丰富。” 松崎桃奈泄了气，但还是最后问了一遍：“所以你到底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真实一面？” 七月七生深吸一口气，郑重其事回答：“没有。” 松崎桃奈：“？” 七月七生捂脸哽咽：“我刚刚发现我其实没有任何不为人知的真实一面！真的很抱歉！是我太自以为是太自作多情太自恋呜呜呜呜呜呜……” 松崎桃奈欲言又止，后知后觉惊慌失措。 这破嘴！她好像让七生难过了？！——怎么办！她也没有安慰人的经验啊！ 就在松崎桃奈手足无措的时候，口袋里手机忽然振动了一下，松崎桃奈原本压根没在意。 七生的后座，也就是孤爪研磨不 知何时抬起了头，金色的眼睛静静盯着她，手里还拿着手机。 松崎桃奈顿了下，不露声色拿出手机悄悄看了一眼。 果然是这家伙发的短信。 她默读了一遍内容，神色又变得古怪起来，虽然觉得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病，但也没有其他办法。 松崎桃奈试探性戳了戳七月七生开口：“七生啊，不是除了我们之外都没人知道你是第二名嘛，上次考试不公开成绩，但是期末会公开年级前五十名，你要不要考第一名震惊他们！让大家都知道，你不仅体育好，学习也好——文、文武双全！？” 不是，这不是给人压力吗？而且第一名有那么好考吗！ 而且学习好算什么不为人知的真实一面啊？？七生看起来就是学习很好的类型吧！ 内心吐槽了半天的松崎桃奈想了想刚刚说的还是不行，她真要找个别的什么话题岔开：“七生，呃，你这个泡芙好好吃……” 七月七生却异常地平静了下来。 她沉思几秒，喃喃：“嗯……虽然这应该不算什么，但我确实要考第一名来着。对，还得赶画稿，时间有点紧了，不能再浪费时间在不重要的人身上——还是先画画吧。” 泡芙？什么泡芙？没有啦——说好要留一个给孤爪同学的。 七月七生心虚地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若无其事地拿出了画纸和笔。 松崎桃奈的话戛然而止。 她没想到这种话真的有用，于是怪异地看了一眼孤爪研磨，又不解地看向自己好友，想了半天没懂这是什么操作。 换教室上课之前，七月七生去和学习委员一起帮老师拿教具。 学习委员人还不错，松崎桃奈也就没管，而是趁机去找了习惯性落单的孤爪研磨。 黑发少年看起来安静无辜又秀气，一副软绵绵的样子，松崎桃奈搞不懂他是怎么总是恰好在合适的时候站到七生身边，又总是能轻易让七生平静下来。 “喂——孤爪。” 孤爪研磨沉着疑惑地看着她。 松崎桃奈微微别开眼，低声道：“刚刚指责你的事……是我不对，对不起。” 孤爪研磨有点意外，但想到她是七月同学的朋友，也能理解。 他点了点头，温吞道：“没事，我不在意。” 松崎桃奈实在不喜欢听这种磨磨唧唧的语气，咬了咬牙让自己心平气和一点，然后才硬邦邦道：“但是，下次再碰到这种情况，你还是让七生冲锋陷阵而你一言不发，我还是会生气骂你的。” 孤爪研磨：“……” 孤爪研磨沉默了将近十几秒，就在松崎桃奈以为他是生气和不堪的时候，少年的嗓音变得非常低而快速：“我不能解释。” 松崎桃奈：“？” 她怒从心生，不善地看着少年：“你凭什么不能解释？你是没张嘴吗？还是因为你心虚——你心虚……？” 松崎桃奈说着某种可能性，情不自禁瞪大了眼睛，整个人看起来单纯又清澈。 该说不愧是七月同学的朋友吗。 孤爪研磨在心中苦笑，面色依旧是平静如初：“嗯。” “我心虚。” * 周日之前，七月七生终于补全了新作的全部故事线和逻辑、主要角色的初设，以及第一期成稿。 宫前剑收到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确认是现实之后，宫前剑连忙去看成稿。他看的很慢，几乎是一个分镜一个分镜地慢慢观看。 开篇即是身为转学生的女主，在短而温馨的小镇日常和校园生活过后，以吸血鬼猎人的身份，和同伴推理出残杀了数百名人类的吸血鬼小贵族的位置，找到并对决，最后依靠和同伴的默契险胜。 就在两个刚从猎人学院出来的优秀毕业生心照不宣地背对背休息，复盘着整场战斗时，一股神秘而强大的威压降临，让两人动弹不得。女主依靠强大的意志力率先挣脱，顺藤摸瓜回到战场边缘，却看到一道金发红瞳的美丽身影，认出是数百年来未曾降世的吸血鬼王族，惊骇不已，却被王族看到—— 第一期基本上是推出人设和设定，剧情说不上多么令人眼前一亮，还存在不少新手漫画家的常见毛病。 但是，故事的发展十分很流畅自然，分镜也相当舒服，再加上一眼惊艳的角色形象和画风，毫无疑问，如果能保持这样的水准，之后也没有哪方面拉胯，在不远的将来，这必然是一部畅销作品。 虽然心里还算满意，宫前剑并没有立刻点评，而是看了一下整部作品的文字大纲和设定。 然后陷入了沉思。 他想了一会儿，委婉地点评：“很精彩的剧情发展——但是七月老师不觉得，作品里的感情戏有点偏少吗？” 虽然从成稿就能看出来了，但是真正看到大纲之后宫前剑才确认。 女主和同伴明明是出自一个孤儿院还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默契有，共同的理想有，实力也都有，而且很明显竹马对女主的感情不一般，按理说可以画出不少两人相处的温情画面吸引一下读者。 第91章 但是，在七月老师的第一期成稿里，竹马的出场画面并不算多，而且每一次出场都是在展开设定，两人的相处除了默契和信任没有任何异样，什么粉红泡泡什么唯一信任的对象……总之是稍微特殊一点关于青梅竹马的画面基本都没有。 唯一一个“出格”的镜头就是作战前，他等待着女主换装后出发的那一眼。 ——完美展现了七月老师的画技和分镜功底。 第一期还算温馨的剧情的感情戏就如此“平静”，宫前剑压根不敢想，如果到了后期，女主发现自己的身份，再去面对竹马和吸血鬼王族时的心理挣扎画面，会被七月老师画得多么……大义凛然。 在宫前编辑负责的眼神中，七月七生连忙为自己辩解：“只是第一章为了展开设定，所以感情描写的不多，但整部作品其实都是围绕女主的情感变化和成长展开的不是吗？无论是竹马还是男主，都跟女主感情深厚，情感纠扯也有很多。” 一听这种干巴巴的描述就知道整部作品中感情戏的含量了。 少女漫画杂志编辑宫前剑为自己默哀了几秒钟。 他有心想说些什么，但想到这是还是初中生的七月老师第一部正式出道的作品，他又不好说什么打击的话。 毕竟除了画技，从各个角度上来说这部作品都是青涩但优秀的，仅凭着画风和剧情，出刊之后，就算没有那么符合读者对少女漫画的期待，也肯定不愁销售。 只不过…… 在七月七生眼里，宫前编辑想了很久，最后叹了一口气，问了一个好像一点都不重要的题外话：“七月老师，你喜欢这部作品吗？” 七月七生僵住了。 第71章 第71章对于一部为了赚钱而…… 对于一部为了赚钱而画出来的作品，七月七生无论是在观摩同题材作品、创作过程，还是让朋友提出意见的过程，需要的信息仅仅是“是否能受欢迎”。 她很明确自己的行为是商业行为，而不是出于内心的情感或者艺术的创作。 也正是因为如此。 在被问是否喜欢自己的作品时，七月七生无法第一时间回答上来。 她沉默片刻后只是反问：“宫前先生觉得这部作品能受读者欢迎吗？” 宫前剑知道了创作者的答案。 看着尚且年轻青涩的七月老师扯出来的微笑下的忐忑，已经是打工人的宫前剑到底还是心软了。 他选择见面地点的时候就特意挑了附近就能复印的地方，于是当场复印了七月老师带过来的画稿和设定。 宫前剑把备份递给七月七生，解释：“肯定是能受欢迎的。手绘原稿我们这边需要审核一下，之后您可以选择是自己保存还是交由我们这边统一保存。现在的话，您先留一份备份吧……” 公事公办地走了一遍流程。 然后是私人建议。 宫前剑迫不及待拿着原稿回杂志社之前，对着仿佛在思考又像是发呆的少女轻声道：“其实我以前也试着创作过，虽然只尝试了一小段时间，结果也不如人意，但有一点经验或许可以跟七月老师分享一下，虽然只是我的一点个人之见……” “‘不管出于什么理由开始创作，创作者总是会爱上笔下的角色的’——这是许多创作者创作的过程中不约而同会经历的事情，七月老师或许也可以试着期待一下。” 七月七生独自一人坐在咖啡店里，怔愣半天。 直到咖啡完全冷了，她才恍然地想起去喝——非常纯粹的苦涩味道，搞不懂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喜欢喝。 和宫前先生聊完之后，七月七生去了松崎桃奈家。 桃奈的父母并不在，但是松崎老师在，看到她来非常自觉地……出了门。 反正七月七生很不理解为什么桃奈家里有老师还是找她补课。 但是因为帮人补习的过程也能顺带着复习，所以她也就对此不是很在意。 松崎桃奈招待她的方式是把所有可以能分享出来的东西都拿出来，让七月七生自己选。 她刚拿出两箱零食的时候七月七生就预感不妙，紧接着看她拿来七八瓶大瓶饮料，各种各样的漫画、小说……以及化妆品。 七月七生沉默了几秒钟，怀疑自我地反问：“那个，我们不是来补课的吗？” 松崎桃奈恍然大悟：“对哦！” 她想了想，好像也不是很重要，就兴致勃勃打量着七月七生的私服：“不然先化个妆？或许会有学习的氛围一点！” 这是七月七生头一次见到放在学习上的注意力为0的存在。 即使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如青峰大辉和黄濑凉太，不得不学习的时候虽然很不耐心但还是会坐下来对着课本发呆。 而桃奈是——什么课本？课本在哪？哦对要学习啊所以我们来看漫画吧！ 七月七生：“……” 七月七生微笑着在松崎桃奈的房间稍微打扫了一下卫生。 具体表现在，除了学习之外的全部便携的物品，不是被锁起来就是被放到客厅。 连床和被子都被叠的整整齐齐没有一丝褶皱，让人觉得碰一下都是杀死强迫症的程度。 本来还高兴自家好友这么“自来熟”，还试图一起结果被推出卧室，不多时看到成果的松崎桃奈倒吸一口凉气，喃喃：“这就是传说中学霸的房间吗？” 七月七生还算满意地擦了擦额头的汗：“学习氛围很足吧？” 松崎桃奈小鸡啄米点头，诚恳道：“已经有那种不好好学习就不能出来的监……密室的感觉了！” 七月七生露出一个笑容：“那我们一起来学习吧。” 松崎桃奈忽然打了个激灵。 两个小时后。 松崎桃奈小口小口喝着饮料，忽然神志不清地看着吸管发呆：“这是立体几何吧？” 七月七生：“……不是，而且，不会有题目要求吸管的体积的。” 松崎桃奈松了一口气，继续两眼无神地喝起来，边咬边背公式——问题是还时不时背混了。 七月七生深吸一口气，忍了半天，决定暂时放过自己。 反正她已经把公式都整理好抄了一遍，等桃奈脑袋清醒之后再背吧。 结束专注学习的“酷刑”之后，松崎桃奈花了两分钟脱离状态，才忽然露出一副惊恐的样子朝着七月七生求证：“我刚刚是在地狱吗？！” “……” “我出了一身汗诶！” “……” 七月七生决定以后放学后留在班里和桃奈一起写作业，见缝插针给桃奈补一下不熟悉的知识点。 长时间学习对于桃奈来说确实是折磨。 对于她来说也是。 知道七月七生来之前是去和漫画编辑交涉了一下签约出刊的事，松崎桃奈一下子好奇起来，追问了一下流程以及漫画编辑是什么样的人。 得知并没有什么风度翩翩还成熟俊美（重点）的漫画编辑后，松崎桃奈短暂地失望了那么一下，然后好奇地看了原稿备份。 看到成稿的那一刻，松崎桃奈震惊了。 “我居然有个漫画家朋友！？” 七月七生：“……你之前不是看过吗？” “成稿和草稿完全不一样诶！”松崎桃奈两眼放光地翻着，“这看起来好像漫画啊！” 七月七生沉思半秒，诚恳回复：“你说对了，我画的是漫画。” “好酷——我要买！多少钱！” “还没出刊呢……” “这个卖给我也行！” “……” 最后七月七生收了一百円的复印费，去附近的打印店重新打印了一份，并且签了自己的名字。 松崎桃奈很有仪式感：“笔名！亲签不都是签笔名吗？” 七月七生顿了下，然后坚决拒绝。 两人打闹了一会儿，最后松崎桃奈被七月七生的课本敲晕——当然是下意识看到课本就装晕。 七月七生很无语地哄了十秒钟，表示今天不会再催桃奈学习了。 松崎桃奈满血复活！ “……” 原本只是打算去桃奈家里补课，顺便拜访一下桃奈的家，七月七生也没想到，她俩凑一块能说这么多无聊的话、做那么多无意义的事情，打打闹闹说说笑笑，甚至闲得没事扳起了手腕。 控制着略胜一筹的七月七生被迫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肌肉，比如公主抱某人。 还被兴奋不已的松崎桃奈套上了各种皮夹克、横须贺外套，甚至还有一套刺着汉字的特攻服……？ 松崎桃奈：“哇哇哇——七生你看起来比我大姐头还酷！！！” 七月七生：“？” 她因为紧张所以面无表情的样子仿佛触发了什么被动，松崎桃奈忽然给她讲起了一点过去。 松崎桃奈曾经当了一段时间的不良少女的传闻的确是空穴来风。 但和原本猜测的各种丰富精彩跌宕起伏的经历不同，松崎桃奈接近不良少女团体的源头，只是因为结交了一个身为不良的朋友。 第92章 再加上那段时间的她因为叛逆期，与家里人天天吵架不想回家，和和朋友有一段时间同出同入，结果就混进了不良团体内部。 “现代哪有那么多热血沸腾的不良战斗事件啊。” 黑长直少女挥着手吐槽：“所谓的地盘战，大部分都是靠打游戏定胜负决定的。平时就算有什么摩擦，绝大部分也都是打口水战，有些人随身携带棒球棒和刀具什么的，其实都是塑料的，因为真的很重……” 七月七生听得一愣一愣，有点茫然：“……原来都是这样吗？” 松崎桃奈耸耸肩：“不知道，反正我没经历过打群架的事件，也从来没见到过那些漫画电影里的桥段。如果真的打了估计也不怎么打得起来。” 七月七生下意识顺着问：“为什么？” 自称只是无所事事跟着朋友到处跑的松崎桃奈露出一个微妙的表情。 “怎么说呢……她们大部分都挺弱的来着。” 松崎桃奈沉思片刻后，用一种古怪的、分享什么秘密一般的语气贴着七月七生道：“你知道吗，大部分人都挺弱的，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随手踹一脚就能踹倒，而且还不敢回击，都不用说就已经哭了。” 她用非常欣赏的眼神看了一眼七月七生，拍拍她的肩膀：“我俩要一起混的话，能 打败全国百分之八十的初中生和高中生。” 七月七生第一反应是：“其实很多参与体育项目的人力气都蛮大的来着。” 松崎桃奈爽朗一笑：“没事，他们要参加比赛不敢还手，不然会被算成打架禁止参赛。” “是哦……不是！我们俩才不会一起变成不良吧！” 跟桃奈进行了一场激烈的“当不良有没有前途”的无意义争论的最大影响，是七月七生在聊着聊着接电话的时候，下意识在“你好，这里是七月七生”之后顺口压着嗓子喊了一句——“夜露死苦！” 然后才看清打电话的是孤爪研磨。 七月七生：“……” 孤爪研磨：“……请、请多关照。” 松崎桃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72章 第72章七月七生用了五十五…… 七月七生用了五十五秒宕机，又在接下来的五秒内单手扼住在一旁大笑的某人的后颈，捏着她和一旁的课本印着的严肃人脸对视。 松崎桃奈的笑戛然而止，神情悚然，丝毫不敢吱声。 七月七生然后才面无表情地对着电话另一头开口：“请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 她顿了一下，若无其事但相当不自然地转移话题：“是口误——孤爪同学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 听到名字的那一刻，松崎桃奈的脸上出现了些微妙的神情，但很快就压下去，转而悄悄摸摸试图挣开七生的手。 七月七生一边默默跟她较量力气，一边听孤爪同学回答。 “我刚听小黑说下个月音驹有校庆开放日，凭门票入场，你要吗？要的话我让小黑多给我留一张。” 七月七生想也不想回答：“要！” 孤爪研磨：“好。你现在和松崎同学在一块？” “嗯……” 七月七生瞥向桃奈的时候分了下神，局势立刻逆转，松崎桃奈反握住她的手腕内侧往桌子上一按，连带着七月七生上半身也倒在桌子上，松崎桃奈用另一只手垫了一下，然后立刻按住她的肩膀。 成功钳制住七月七生的松崎桃奈张狂大笑：“让你分心！我赢了哈哈哈！” 七月七生用“你好无聊”的诡异眼神看了一眼松崎桃奈。 松崎桃奈：“？” 松崎桃奈凑近，掐住七月七生的脸，语气有点危险：“孤爪一打电话来就觉得我无聊了？你这是重色轻友知道吗！” 这又是哪门子胜负欲突然起来了？ 七月七生有点无奈地哄了句：“什么重色轻友，你们不都是我的朋友。” 松崎桃奈哼了一声：“是吗？” 七月七生：“？” 七月七生想问桃奈她这是怎么了。 原本正默默听着的孤爪研磨突然稍微用力咳了两声，委婉道：“如果你们在忙的话，我就先挂了……” 凑过来听的松崎桃奈忽然提高声音打断：“这么想确实，七生和我都是互叫名字的，和某人不一样——果然对七生来说还是我比较重要！” 孤爪研磨：“……” 七月七生：“……” 七月七生瞪了桃奈一眼，硬着头皮对着电话那头匆匆解释：“刚刚结束学习，又是在自己家里，所以桃奈可能比较兴奋……她说着闹着玩呢，孤爪同学请不要介意——我先挂断了。” 她还被松崎桃奈压着，动作有点别扭地点了一下手机，以为挂断了，忍不住问：“你刚刚怎么突然说那些话，很奇怪诶。” 松崎桃奈看了眼手机上继续通话中的屏幕，怪声怪气地拖长了声音：“你说是——什么——原因——呢？” 七月七生：“？” 七月七生谨慎地想了想：“你不会还在因为孤爪同学没吭声生气吧？” 松崎桃奈看她这么认真的样子，也稍微有点心虚，不置可否地轻哼了一声：“谁知道呢。” 生气是不可能生气的，毕竟她都道过歉了，还得到孤爪那个劲爆的“心虚”回答。 非要说的话就是知道了有关朋友的秘密却没办法开口，憋久了就忍不住说一两句半真半假的话试探一下朋友的反应。 嗯……大概就是所谓的戏瘾犯了。 但是这能怪她吗！要怪就得怪只敢跟她说害得她不得不瞒着七生的胆小鬼孤爪才对！ 松崎桃奈说服了自己，有点气鼓鼓地故意问：“你现在就跟我说，你真实想法是怎么样的！——你对那家伙是怎么想的？” “真实想法……？” 七月七生愣住。 她其实有点茫然，因为她并没觉得自己说谎了，但是桃奈一副不说出个所以然就不罢休的样子，七月七生只好绞尽脑汁回忆：“唔……当时的话，其实，嗯……可能很担心吧？” 松崎桃奈：“你担心什么？” 七月七生小声嘀咕：“当然是害怕孤爪同学因为听到这种话不想跟我扯上关系避嫌远离我啊……” 松崎桃奈：“？” 她顿了几秒钟，开始觉得事情不简单：“所以他们说这种话你就有勇气凶回去了？” “我凶了吗？……差不多？其他的说两句被说两句也不会少块肉嘛，我只是讨厌他们那种奇怪的视线……” 松崎桃奈不理解：“那你为什么肯定孤爪听到闲话之后会为了避嫌远离你？” 七月七生老老实实摇头回复：“没有肯定，只是一种可能性而已。” 松崎桃奈：“那……” 七月七生认真地看着她解释：“即使只是有可能我也不想任其发生，我不想……远离孤爪同学？——桃奈你拿我手机干嘛？有信息吗？” 眼疾手快在七生刚解释就拿过她手机挂断的松崎桃奈松了一口气。 她嘴里敷衍着：“我想看一下几点了。” 心里却在坚定宣誓：这种简直像是要告白一样的话绝对不能让孤爪听到！——要主动就得让那家伙主动！！ 七月七生不明所以地看了眼她身后墙上挂着的时钟，欲言又止，还是没说什么。 不过桃奈今天果然很奇怪。 七月七生反思了一下两人最近的聊天和她的言行，后知后觉想起来问：“桃奈高中想去哪里？” “还没确定，应该是首选离家近的吧……” 七月七生想了想：“下个月音驹高中有校庆开放日，桃奈你要去看看吗？去的话我问问孤爪同学能不能再多留一张门票。” “什么意思？” 松崎桃奈微妙地看着她：“你要和孤爪约会带上我？” 七月七生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什么约会啊——桃奈你从孤爪同学打电话过来就一直很奇怪诶——是我打算高中去音驹嘛，所以想问一下你去不去。” 松崎桃奈阅读理解能力忽然暴涨：“你要跟孤爪考一个高中？！” 七月七生没打算瞒着：“嗯，不过音驹离我家有点远，我现在想着高中在音驹附近租房……” 松崎桃奈震惊地唰的站起来：“同居？！” 七月七生没懂：“？谁和谁同居？我是打算自己租房……” 忽然理解了桃奈省略的主语的七月七生：“…………怎么可能啊？？？桃奈你今天都在想什么！？” 看着马上就要敏锐发现她异常的好友，松崎桃奈用力咳了几下，讪讪道：“这不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外面租房嘛——那我也去音驹好了！” 七生的注意力果然被她草率的决定转移：“啊？这个还是慎重考虑一下……” 在长达二十分钟的有关音驹的情报公开以及和桃奈的匹配度的絮絮叨叨中，七月七生已经完全忽视了本来要问的话，松崎桃奈也非常配合地以“帮我留一张票参观”为最终结果。 第93章 然后松崎桃奈开始做出愁眉苦脸的神情。 七月七生还以为她在担心偏差值的问题，安慰了几句，松崎桃奈只是看了她一眼，叹气。 七月七生警惕心上线，双手交叉比了个否定的动作：“总之——请不要误会我和孤爪同学！” “我不误会。”松崎桃奈撇撇嘴，“我有什么好误会的。” 这两人什么关系还能有人比现在的她更清楚吗！不能！ 想到这里她又叹了口气，也懒得纠结，索性直接道：“但就算我不误会，就算你上次反驳了，我估计，过段时间后其他人肯定又会怀疑你们的关系的。” 七月七生愣了愣：“为什么？” “因为你俩总是形影不离啊，明明都不是喜欢跟人交流的不起眼类型——我是指看起来，但总是一块凑到角落里，还是一男 一女。就算你现在解释了，过段时间肯定也会有人传你俩绯闻的，虽然我是觉得没什么……” 七月七生有点傻眼：“很明显吗？” 松崎桃奈：“对啊。不瞎都能注意到你俩关系很好经常凑一块吧吧，” 七月七生：“……” 她也开始愁起来：“那怎么办？” “让你远离一点孤爪你肯定不乐意，当然我也觉得身正不怕影子歪。” 但你俩也正不到哪去。 松崎桃奈叹了口气：“但是如果你这么担心这么认真的话，之后估计得解释无数次你和孤爪没关系，而且这样有可能会被传的更糟糕哦——比如你其实很讨厌孤爪之类的。” 七月七生瞪大眼睛：“才没有！” 松崎桃奈丝滑改口：“那就是孤爪喜欢你但是你不喜欢他还拒绝了他之类的。” 七月七生觉得是无稽之谈：“怎么可能！” 眼看她一副要起身去跟人当面质问的气呼呼样子，松崎桃奈压着笑，继续发愁：“可是肯定会有的啦……所以七生，你不能太在意，更不能认真。” 松崎桃奈忽然一副认真的样子：“七生你告诉我，你喜不喜欢孤爪？” 七月七生下意识回答：“喜欢，但不是那种想交往的喜欢。” 看起来已经被问过这个问题了，还思考过，但还是不觉得自己喜欢孤爪是吧。 松崎桃奈发动所有的脑细胞飞快分析，沉吟片刻后，一本正经道：“那我觉得你以后就这么回答就行了，没有什么暧昧氛围，又不会让人觉得你俩关系不好——肯定还会有误解你俩关系的，但我认为其实可以不用在意。” 七月七生顺着她的逻辑想——感觉还是有点逻辑的。 但是回到本来的问题，她也愁起来：“但要是孤爪同学介意……” “他怎么会介意——我是说！他肯定也和你一样，并不在意这些话，只是担心你在意而已！” 说完这段绕口令一般的话之后，松崎桃奈被自己肉麻到忍不住悄悄吐了吐舌头。 就这互相担心的状况，也亏这两人说没有交往一点都不带心虚——哦对，孤爪还是心虚的，虽然不在这方面。 沉浸在自己思维的七月七生并没有注意到自家好友的挤眉弄眼。 她思考了一会儿，觉得桃奈说的很有道理。 “……但是我们的猜测不能代表孤爪同学的想法。” 七月七生下定决心：“我得去问问孤爪同学具体是怎么想的。” 怎么又要主动让那小子心虚暗爽——松崎桃奈大惊失色，脱口而出：“不行！” 七月七生茫然地眨了眨眼：“为什么？” 松崎桃奈大脑飞快转动：“……你这么问太突兀了！在你上次否认之后，班里最近都什么人敢直接在你俩面前说这个的，你突然问显得很欲盖弥彰，会让他误会其实是你真的对他有想法之类的一样，说不定反而会远离！” 七月七生心里下意识咯噔了一下，瞳孔虚虚颤动了些许，然后才继续茫然：“……那要怎么办？” “你跟之前一样靠近孤爪就行了，不要悄悄摸摸的，就大大方方的，别人问什么答什么，没必要特意避嫌。然后，再去问孤爪，就请教他你被问到这种传闻，如果他没意见或者没想法，就按我们刚刚说的来！” 松崎桃奈语气异常坚定道：“只要你自己心里认定你们就是纯粹的朋友，坦然回答就行，不用害怕会被传流言绯闻，是真是假我们几个还不知道吗，不会有任何影响的！” “这么一说好像也不是很复杂的问题……” 那桃奈之前说的怎么那么严重——这样的念头在七月七生脑海中一闪而过。 不过她一向不会怀疑自己的朋友，所以很快抛开杂念，去思索刚刚两人的聊天。 坦然……她也算坦然吧。 虽然喜欢，但也确实没想过要交往。 比起和孤爪同学谈恋爱她更想和孤爪同学当一辈子的朋友——七月七生在心中重复了一遍，眼神慢慢坚定下来。 “你说得对！我不能再躲躲藏藏！” 虽然之前躲躲藏藏是因为孤爪同学不喜欢被人关注。 七月七生下定决心：“总之……总得面对一次！如果孤爪同学不喜欢被关注的话……那换我来！我来解释就可以了！” 松崎桃奈：“耶！” 忽悠大成功！ 孤爪你小子好好等着吧！ 第73章 第73章下决心之后七月七生…… 下决心之后七月七生就在松崎家坐不住了。 她原本打算当即告辞，但刚站起来开口就被松崎桃奈按下坐垫。 松崎桃奈拍了拍手：“好，少女心事困扰解决，让我们继续下一项女孩子的活动——” 在七月七生疑惑的视线中，松崎桃奈一手扫除清空桌面，尤其是书本什么的都丢得远远的，然后拿来了自己的化妆包和工具以及首饰盒。 “说好了我要给你化妆的！” 松崎桃奈翻着美瞳盒，和七月七生确认了一下度数无误之后，满意地点点头：“首先，给你戴一下本美瞳大师、金牌测试员精心挑选的美瞳——” 七月七生还没反应过来，松崎桃奈已经把她的刘海用发箍别上去，摘了她的眼镜，洗过手之后，捏着她下巴给她戴美瞳。 松崎桃奈扒拉着她的下眼睑：“别眨眼别眨眼，你看墙上那个钟——对，就这样——好了，你轻轻闭上眼睛转一下……” 给她戴另一只的时候，松崎桃奈很细心地开始讲怎么分辨美瞳的正反，怎么戴快捷方便。 还粗略给她讲了一下要怎么挑美瞳。 尽管知识学习上集中力为0，但在自己喜欢或者执着的方面，松崎桃奈无论是学还是教都很耐心。 至少七月七生听完之后立刻觉得没有那么复杂困难，完全忘记自己去学校的第一天怎么戴都戴不进去的场景，一下子自信起来。 “还蛮简单的嘛。” 她说着，松崎桃奈推过镜子放在她面前。 七月七生不太习惯地连续眨了两下眼睛：“好轻，而且也好清楚……居然是金色？刚刚在眼镜盒里看的好像是棕色……？” 她微微愣住，手下意识去揉眼睛，被桃奈阻止了。 “别乱揉，对眼睛不好，也可能会把美瞳揉掉。” 松崎桃奈边观察便随口解释：“在美瞳盒里光线不明显所以只能看出棕色，实际上我挑的是金棕色。你不是喜欢金色吗，但是纯金或者亮金都很显眼，不太日常，我就挑了偏棕色一点的。不过也是因为你瞳色浅，在你眼睛里很显色。” 七月七生喃喃：“原来如此。” 她一眨不眨地盯着镜子里自己的眼睛，直到酸涩到快要流泪才眨了两下。 松崎桃奈还有点担心：“不舒服吗？不舒服的话要说哦。” “还好，可能是有点不习惯。” 七月七生挠着侧颊，忍不住笑：“这个颜色，有点像孤爪同学的眼睛诶，好神奇。” “是吗？……你观察还蛮细的。” 松崎桃奈还真不记得孤爪的眼睛是什么颜色的了，不过七生这么一说她也就信了。 并且决定以后给七生挑美瞳都避开这种颜色。 七月七生在桃奈语气微妙的停顿中意识到什么，连忙解释：“是因为我说话时习惯盯着别人的眼睛啦……” 刚解释完又想起两人刚刚的对话和决心。 七月七生皱着眉沉思了两秒钟，忽然改口，虽然还有些忐忑但已经很坦然了：“不过我也确实还蛮喜欢这个颜色的，很令人安心。” 意识到她改口的理由的松崎桃奈：“……” 松崎桃奈语气坚定：“非常好！就这样！直接说出你的想法就行了！这么看肯定不会误会你对孤爪的态度有什么心虚之处的！” 七月七生不好意思地笑笑。 松崎桃奈这个时候已经对聊孤爪的话题没什么兴趣了，所以很快抛之脑后，继续观察。 “唔……七生你的皮肤有点干了，平时没怎么护肤是吗？” 第94章 “我有坚持涂保湿水，晚上还会涂保湿乳。” “应该不太够，你先用我的试试，过两天我给你推荐一下护肤品……” 对之前的七月七生而言，护肤和化妆都是一个概念性和偶然性的事物，基本上觉得只有重要的情况下才需要去学习和使用。 松崎桃奈则是一个步骤一个步骤地告诉她，这些对于女生来说都是日常性事件。 “虽然化不化妆都是个人自由和选择，不过对我基本上算是日常，不化总觉得少点什么，像是生活的仪式 感之类的，而且每天看自己漂漂亮亮的不是很让人高兴嘛……” “不过护肤这个应该是必要的吧？七生你是干皮，换季的时候不会觉得难受吗？” 七月七生想了想过去：“流汗多的时候会痒，风大的时候也不是很舒服，然后就会去医务室开点药什么的抹一下……” 松崎桃奈觉得这样不太行，立刻改口：“好好护肤啦——这可是女生聊天中的必要话题！” 七月七生不明所以，但是立刻严肃对待起来。 虽然松崎桃奈说的都是些很基础的东西，但七月七生还是每句话都好好记住，一副如获至宝的样子。 松崎桃奈因为她认真的态度反而不太习惯，有点不解：“说起来你亲戚不是很多吗？就没什么姐姐之类的跟你说？” 七生那个妈就不用指望了，估计跟她爸爸一样不是什么好货色。 但是她好像记得七月七生聊天时提到过姐姐什么的。 “有是有……不过大部分都是比较远的亲戚了，”七月七生顿了下，“妈妈会定期给我带护肤品回来，所以我没有在意过这方面的事。” “你妈妈给你买？” 松崎桃奈一下子不放心起来：“她买的什么？” 七月七生回忆了下护肤品的牌子。 松崎桃奈意外：“啊，那个是小孩子用的吧？” 七月七生语气平淡：“她一直买的都是这个，可能觉得我还是个小孩吧。” “……你本来还是个孩子嘛哈哈哈。” 松崎桃奈一边干巴巴地笑着一边恨不得给刚刚的自己打一巴掌，连忙找补：“不过那个牌子也针对少女期的，我记得他们家产品都还蛮贵的来着！” 然后立马转移话题：“该上粉底了，你要不要试一下偏白一点的？” 七月七生下意识看了下自己小麦色的手：“……不会很奇怪吗？” “金色美瞳得白一点才好压嘛，而且你发色也比较浅——我感觉你白起来会特别适合！” 松崎桃奈在脑海里想着：“不过黑一点也可以，再黑一点，染个金发，很适合走那种辣妹风格，超酷的！” 七月七生……都想象不出来。 她犹豫了一下，决定把选择权交给桃奈：“你来吧，什么样都可以，就当尝试一下了，我相信桃奈的审美啦。” 松崎桃奈难得碰上对打扮这么没主见的类型，非常高兴地开始大展身手。 将近一个小时过去之后。 七月七生感觉脖子都要僵硬地断掉时，松崎桃奈才终于放下夹板，最后整理了下她的头发。 黑长直少女美滋滋地捧着自己的杰作的下颌——免得蹭到粉底，眼神满意兴奋地就差直接上去亲一口了：“好可爱！可爱死了！七生你简直是洋娃娃！！我简直是天才！！！” 七月七生被夸得面红耳赤，但心里已经做好了桃奈可能戴了滤镜但她务必要配合桃奈的准备——她怎么可能有那么可爱嘛。 “我看看，哇，真……？” 七月七生夸桃奈手艺的腹稿在看到镜子中的少女时一下子怔住。 她语气有点古怪：“这、这是我？” 松崎桃奈非常满意自家好友震惊的反应：“那当然啦！” 镜子里长卷发的少女微微歪了歪脑袋，神情中也一派疑惑。 “她”皮肤白皙中透着淡淡的粉色，柔顺的白杏色长发被烫成乖巧的波浪卷披在脑后，齐刘海也被烫卷，一小部分被小巧的银色发卡别了起来，露出精巧的眉眼。 原本凌厉的眼型加上下垂眼线和浓密的假睫毛后一下子无辜起来——还大了不少，金色的美瞳显得格外纯净，而腮红和唇色都是自然的粉色，像是甜甜的桃子，乖巧又柔顺。 七月七生震撼地喃喃着：“……好可爱。” 可爱到完全不像是七月七生了，而像是某种被精心打扮过的洋娃娃。 松崎桃奈小心翼翼地捧着自家好友的脑袋，成就感简直要溢出来：“都说了你脸超小的，只要打扮一下，怎么样都不会差的，再加上我无敌的技术，变得可爱这种事还不是手到擒来——” 她灵机一动，从衣柜里翻出一条红白色的小洋裙：“我妈妈之前希望我变得乖巧可爱一点给我买的，但是我完全不适合这种风格，七生你来试试！” 七月七生呆呆地按照桃奈的指令换上了小洋裙，又戴上配套的白色蕾丝手套和过膝袜。 松崎桃奈把她摆在床上，让她一动不动坐好，然后开始咔咔拍照。 最后的成品——“我是天才哈哈哈！！！” 松崎桃奈兴奋地拿着手机相册跳到自家好友身边，一通展示画面里洋娃娃一样呆呆的可爱美少女。 “怎么样，超可爱吧！明天去看live就这么穿吧！保准你震惊你帝光那些朋友！” 七月七生语无伦次：“可、可是这真的是我吗？桃奈不觉得，这样，根本认不出来是我吗？” “乍一眼看不出来应该会吧。” 松崎桃奈有点好笑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但是我就是个化了个妆又不是给你整了个容，熟悉七生的不至于认不出来……等等他们不会都没见过你把眼镜摘下来的样子吧？！” 七月七生眼神闪烁了一下，摇了摇头，吞吞吐吐道：“有看过，但是，嗯，当时也化了妆，不过不是这个风格……” 松崎桃奈疑惑：“什么样的？你自己化的还是你朋友给你化的？有照片吗给我看看。” 七月七生下意识想说自己没单人照，然后又想起自己好像还真拍过？！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把照片从相册中翻出来：“这个，是专门的造型师……” 看了一眼之后的松崎桃奈：“？？？！！！” 她用一种“你私底下居然是这样的吗”的眼神怪异地把现在的七生和照片对比了好几次，再回忆一下平时的七月七生。 她恍然大悟：“你平时真的在扮丑啊？！” 七月七生只觉得莫名羞耻：“我、我只是觉得那样很安心……不至于，很丑……吧？” 松崎桃奈诚实道：“又土又丑，我的话除非毁容了才会弄成那样。” 七月七生：“……” 松崎桃奈吐槽：“说实话我刚还以为是我技术高超，你这种脸小五官又立体还流畅脸型能找到那种全死角的造型，可能是真的有什么扮丑的天赋在身上的。” “……” 松崎桃奈好奇：“所以你是想实现这种一打扮就惊艳四座的效果才一直扮丑的？” 七月七生感觉自己脚趾都要被抠烂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那么羞耻，总之满脸通红地下定决心：“我明天就去剪头！以后再也不那么去学校！！——明天就这么去live可以了吧不要这么看我了！！！” 啊啊啊—— 第74章 第74章一直这样下去是不行…… 一直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想做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要做什么。 忍耐、反复忍耐，装傻充愣，稳定在 当下的关系与联系，既不前进也不后退，偶尔失控，就独自一人用眼泪发泄，或者和喜欢的朋友在一起让自己不得不克制和沉静下来……这是此前七月七生茫然而沉默的一段人生。 直到那一天，孤爪同学的声音穿透人群和浓雾一般的内心，指引她方向。 ——跑。 她得向前跑。 她必须得行动起来了。 如果不知道要做什么的话，如果不知道要去哪里的话，就按照孤爪同学指引的方向吧。 成功的话或许就能摆脱出这漫长的原地挣扎，即使失败了，由于她不可能去怪孤爪同学，也就不会后悔。 她……不想再过那样稀里糊涂一团乱麻的人生了。 距离期末考试和升学考试都还有一段时间，漫画出刊估计也需要时间；打工或许可以试一下，但是只能是临时工，而且她短时间内可能还不太适应人多的场合，待不了太久；租房、和爸爸提出搬出去这些则都要从长计议…… 回过头来，七月七生忽然意识到，最难以去做什么的是时间——她浪费了太多时间，却又没办法立刻拼命赶到终点。 她必须得做点什么，可是她得慢慢来。 但是她急需做点什么去改变自己原本的心态，去让现在焦急的自己安心下来。 第95章 然后七月七生发觉这样的状况很熟悉——刚转学过来那几天不就是这样？她迫切地想改变一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要改变什么，只能什么都尝试一下。 转变形象，自我介绍，结交新朋友……但是那会儿她还是太茫然了，所以尽管行动了，却毫无所获，最后还是回到了原点。 或许生日那天也是一样。 又或许此前两年在帝光的时候她也有尝试，只不过在种种原因下最后都是同样的结果。 直到碰见孤爪同学——很奇怪，孤爪同学身上就像是有什么魔力存在一样，尤其是对她而言。 他身上有种……说不出来的安心感。 并不是因为体能或者智慧什么的，也不是什么源于自身的自信随后传达于人，更像是一种特质，一种由本身的性格混合着本人的某种意愿所明确传达出来的讯号。 总之，孤爪同学很容易就看穿她的内心，也总是轻轻松松在她需要的时候对她伸出手——接纳，对，就是接纳。 不是去判定她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也不是因为和她成为朋友所以担心关心容忍她的问题，而是纯粹的接纳。 ‘他看穿她，然后接纳她，并且愿意指示她。’ 想到这一点的时候，七月七生几乎无法呼吸，目眩神迷，心跳快从喉咙里蹦出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在那种时候就那么出现在她身边。 这不是很难不让人去误以为是什么命中注定之类的现象吗？ 但这是不可能的。 理性占据主导权时，七月七生其实能明白，实际上，最有可能的是因为她当时已经决定要做出改变、只是始终缺少一点决心和勇气，还有一点来自外界的肯定，而恰好，冷静又敏锐观察着周围的孤爪同学出现那里，出现在她的身边。 只是巧合。 但恰好是她需要的巧合。 所以孤爪同学能让她安心，能让她做出决定并行动，所以…… 所有的推论都导向一个结果——她需要孤爪同学。 但这样将自己的人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托付给另外一个人，不管那个人是否清楚、又是否会承担起这份责任和重量，对于她本身来说就是一件非常危险和被动的情况。 “……” 这个问题太沉重，七月七生只问了自己“如果失败会不会后悔”，明确自己尚且清醒、尚且能够理智地明白即使失败也不是孤爪同学的问题之后，才垂着眸草草略过。 没关系。 反正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了。 她现在需要的不是思考原因和未来，是于现在脚踏实地往前走。 如果一定要某种明确的结果来表明决心的话…… “……这样，卷起来也应该应该方便一点吧？” 把头发和刘海都打薄剪短了些、还戴了爸爸买的那副银边细框眼镜的七月七生忐忑地看着松崎桃奈。 松崎桃奈愣愣地看了她将近十几秒，喃喃：“七生，你如果白一点的话，真的特别像那种各方面都很优秀的高岭之花。” 她忽然坚定道：“七生，你听我说，你要不要尝试一下cosplay？” 七月七生有些茫然：“什么cosplay？打扮成漫画角色那样的吗？” “什么样都可以啦！你真的随随便便换个造型就跟换个人一样诶！你有没有以前的照片？不同的发型造型什么的，对比一下，你真的，嘶……这叫什么来着，可塑性很强？” 松崎桃奈思索了一下，决定不去为难自己，然后兴致勃勃道：“总之，你可以多试试各种造型！我觉得你怎么弄都很适合的！” 七月七生有点犹豫：“……没化妆也合适吗？” 松崎桃奈笃定开口道：“除了你之前那个全死角造型，不管怎么弄——只要稍微打理一下，我觉得都ok的。” 她纠结几秒：“虽然我是想说你就这么去看live都毫无问题，但，果然，我还是想看你化了妆穿洋裙之后你朋友的反应……所以还是来化个妆吧！” 七月七生对此倒是没有意见。 她本来想在家就戴好隐形眼镜，但是因为她之前没怎么戴过，松崎桃奈不敢让她戴太久，所以七月七生还是戴了框架眼镜过来的，不过换成了她爸爸买的那副。 松崎桃奈第二遍给她化的时候已经很熟练了，再加上头发短了之后工作量也少了一点，半个小时就全部搞完了。 美瞳还是昨天那一款。 七月七生因为一直处于乖巧被摆弄的状态，一开始没看清，换衣服的时候瞥到镜子里的自己，有点犹豫：“今天也戴这个吗？” 松崎桃奈随口解释：“你两只眼睛度数不是不一样吗，这家牌子不单卖，我就各买了一对。” 她自己本来打算把剩下那对丢掉的，但是七生非要把买美瞳的钱给她，松崎桃奈也就没擅自做主，而是今天再用一次。 用完之后就再也不买这一款了！ 七月七生：“可是……” 松崎桃奈：“嗯？” 七月七生最后还是摇了摇头：“算了，其实也没关系。” 松崎桃奈这个时候还没意识到问题。 一直到两人打车到livehouse附近的时候，七月七生下了车却迟迟没挪动脚步。 松崎桃奈看了下人流量，把握不准，就小声凑到七生旁边：“我感觉现在人还不算多，你要是不习惯的话，不然挽着我吧？” 七月七生愣了一下才开口：“啊……我，我还好，不用担心，我是在等人。” 松崎桃奈有些奇怪：“帝光那几个不是刚给你打电话说到了吗？” 七月七生不太敢直视她：“嗯……除了他们还有……” 松崎桃奈：“？” 松崎桃奈：“一个篮球队的人还不够你的票？你还叫了几个朋友？？” 七月七生心虚地移开目光：“帝光的大家只有三个愿意来，加上我们两个，还有两张票……我还叫了一个人，不过你也认识……” 松崎桃奈：“我认识？谁啊——” 她随意地瞥了一眼周围，忽然定住，倒吸一口凉气：“孤爪研磨？！” 这一声同时吸引了两个人的注意力。 七月七生下意识往松崎桃奈看的方向移过视线，只看到少年红色的外套，眼前就突然一黑——松崎桃奈气鼓鼓地捂住了七生的眼睛，试图想要把人带走。 下一秒被她叫出名字的当事人就走了过来：“松崎同学？你这是……” 松崎桃奈死死盯着他红色的外套，脸黑的不像话：“呀，这不是孤爪嘛，今天怎么来了？还穿着——红色——的外套，难得见到啊。” 孤爪研磨当然听得出她声音里的阴阳怪气。 他本来以为松崎这是还在不爽他的那个“心虚”，余光瞥见松崎桃奈用手挡住大半张脸的洋娃娃一般乖巧安静的少女，忽然意识到什么。 孤爪研磨迟疑了下，温吞地小声道：“七月同学给了我票……你不放开她吗？会蹭到妆吧。” 松崎桃奈有点崩溃地瞪大眼睛：“你又是怎么认出来的？！我把她脸都挡住了！！！” 她不死心地回头看了一眼：“这不就露个下巴吗？！” “……感觉吧，所以你这是……？” 孤爪研磨说完就沉默了。 七月七生也不说话，也不动，垂着眸一副乖巧 拘谨的样子。 松崎桃奈看了一眼手下安安静静穿着红白色洋裙的白杏卷发金眸少女，又看了一眼对面沉默着的白色卫衣红色外套的黑短发金眸少年，如同情侣款的配色让她着实两眼一黑。 松崎桃奈忍住翻白眼的欲望，收回手之后，退了一步，心如死灰地换了另一侧，让出了女孩子身边的位置。 “想给孤爪你一个‘惊喜’呢——是不是很可爱？” 松崎桃奈敷衍地说着，硬是把自己气笑了，最后悻悻道：“……走吧走吧，再磨磨蹭蹭下去人更多，你俩更受不了。” 她已经往前走了，七月七生保持着原本的姿势和动作，眼睫颤了颤，抿着唇先笑了下，才抬眸轻轻看了一眼少年，心慌得厉害，还没看清身体就下意识转过去跟着桃奈并肩。 或许是因为裙子的原因，她总觉得自己轻飘飘的，脚下没点实感。 孤爪研磨足足顿了好几秒，注意到有其他一行人要和前面两人一起走才匆匆跟上。 他下意识和松崎桃奈一起把七月七生护在中间，不免凑得有些近。 第75章 第75章三个人微妙沉默地往…… 三个人微妙沉默地往livehouse地下室入口走。 下完台阶之后，有一段转角通道很昏暗。 周围其他人都在窃窃私语，松崎桃奈也忍不住抱怨了句：“这边也太黑了，七生你小心点别被踩着了。” 但是七月七生没开口。 眼睛还没适应黑暗，孤爪研磨也摸不准距离，他扶着墙稍微往前加快了一小步，却差点撞到身前的人。 第96章 手背拂过像是蕾丝触感的那一刻，孤爪研磨心下一惊，下意识收回手，生怕碰到不该碰的地方：“……抱歉。” “孤爪同学？” 七月同学的声音非常轻地飘了过来。 孤爪研磨又险些撞到她的时候，开口道歉之前，忽然意识到不是他速度太快、而是七月同学放慢了脚步。 他顿了一下，以为她怕黑，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怎么了？” 七月同学的嗓音又小又含糊，即使他就在旁边，都差点没听清。 但听清了也觉得自己是没听清。 “没……确认一下是你。” 孤爪研磨不确定她是不是在不安，只好凑近了一点，有点别扭的别过脸开口：“我说些什么？” “就这一段。” 少女低声说着，带着点凉意的蕾丝触感碰了下他的手背，孤爪研磨僵硬地控制着手臂不动，刚想开口，下一秒，手腕被布料摩挲了下。 再往上。 七月同学轻轻捏住他袖口，嗓音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和忐忑：“可以吗？” “……嗯？” 几次心脏强烈跳动之后，通道尽头的光照在少女的裙摆上，七月同学自觉收回了落在身后的手，回头时，或许是化了妆的缘故，或许是朦胧的灯光渲染的，她眉眼异常含蓄温柔，带着点不好意思和雀跃，文文静静地笑了下：“谢谢。” 孤爪研磨不动声色按了按胸口试图让心脏平息。 他沉思片刻，还是觉得，今天的七月同学有点奇怪……让他也有点奇怪起来。 不过这并不难理解。 七月同学平时很少化妆，也没怎么穿过这种风格的裙子，在家里不被偏爱，大概也没怎么被说过可爱，所以不太习惯，再加上这么多人的场合，会忐忑和胆怯，是非常合理且正常的。 而他喜欢七月同学，对从来没见过的七月同学的可爱一面心动，也是正常的。 孤爪研磨只是更加明确了他应该是喜欢七月同学的事实——该说是有点麻烦吗？这么一点点肢体触碰都会让心跳乱来？ 孤爪研磨稍微苦恼和茫然了一小会。 本来以为是新出道的不知名偶像团体的演出，应该没什么名气，但livehouse的人出乎意料地很多。有一些看打扮应该还在上学的学生，坐在中间；另一部分却是各种打扮很重金属风格的年轻人，大多靠在墙边。 孤爪研磨觉得有点奇怪，检票的时候顺口问了一下，才知道后面演出的是一支在东京小有名气的青年摇滚乐队。 livehouse出售单场票和通场票，通场票可以任选时间进来。 里面的场馆并不大，而这支乐队在附近知名度很高。有些人应该是为了避免拥挤，买了通场票提前进……真是不合理的安排。 他都觉得不太舒服了，更别提七月同学，孤爪研磨下意识看了眼。 果然，今天打扮的格外乖巧的少女，正受到惊吓似的，紧张地挽着松崎的手。 孤爪研磨有点烦躁地皱了皱眉。 * 七月七生确实有点被吓到了。 她本来以为人很少的，她一口气买七张票的时候，那个小偶像还满脸感激地握着她的手，说什么“至少不会出现观众比演出团体人员还少的状况了”……好吧也有可能是为了暗示她多买一点。 但是上网搜的时候也确实没什么名气，路演视频中都没什么观众。 想着人不多，她才放心把票给帝光的大家和孤爪同学的——孤爪同学都皱起眉了！！！ 感觉自己把事情办砸了的七月七生垂着脑袋，脸上多多少少浮现出了些沮丧。 松崎桃奈拍了她两下：“你朋友就是那几个？——还真的发色都不一样诶，好神奇。” 后面那句说的比较小声。 但是身后还是幽幽传来一道回复：“七月在的话颜色就更全了……” 松崎桃奈惊悚地侧过头去没有看到人，下意识抱住了七月七生的半边肩膀：“你你你你你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七月七生找了一圈没第一眼看到，干脆直直看向面前——果然看到安静盯着她的黑子君。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荧光棒，塞到黑子哲也手上，然后才安抚地拍了拍桃奈的脑袋：“是我的朋友啦，存在感比较低而已……在这里。” 松崎桃奈：“？？？” 松崎桃奈望着少年水蓝色的头发，一边震惊一边好奇：“这人什么时候在这的？！” 黑子哲也的视线终于从七月七生的身上挪开，他举着荧光棒，礼貌地看着七月的朋友解释：“你好，我是七月的朋友，黑子哲也。刚刚看到七月进来，觉得很像七月但是又不确定，就稍微跟了一下，免得认错人尴尬。” 松崎桃奈欲言又止，还是克制了一下，礼貌地回复：“你好，我是七月新认识的朋友，松崎桃奈。” 感觉这人跟七生不太熟的样子。 松崎桃奈刚在心中吐槽完，就听旁边又是一道欢快的嗓音，一个金毛池面凑过来：“啊，找到了，小黑子在这里搭讪漂亮的女孩子！” 黑子哲也：“这是七月，还有七月的朋友。” 金毛池面：“诶？诶诶？！哪里有小七月？！哪个是小七月？——哇，小七月你和你朋友都好可爱啊！” 这是没认出来吧？！ 然后又有个深蓝发色的黑皮皱着眉过来凑热闹：“哈，才几个月没见，你们连七月那家伙都认不出来？——这不是不在吗？” 这是眼瞎吧？！ 松崎桃奈：“？” 松崎桃奈：“？？？” 这都什么不靠谱的人啊？！ 就在松崎桃奈快要爆发的时候，一个美丽的粉发少女轻轻握住了她的手，笑容温柔治愈：“你就是小七的朋友桃奈吧，小七今天的打扮非常可爱 哦，是桃奈帮忙化的妆吗？好厉害——你好，我是桃井五月，也是小七的朋友。你看我们三个的名字都很有缘分呢。” 她另一只手轻轻握着七月七生，关心过后又开始夸夸：“我刚刚打听过了，现场很多人都是为了来看下一支乐队的，小七你会不舒服吗？……没事就好啦，我们能看见这么可爱的小七，来就已经非常划算了，小黄和青峰君都被可爱到不敢置信了呢。” 金毛池面快乐地举起手示意：“真的超可爱的！小七月你今天像一个大大的洋娃娃！” 好、好温柔好善解人意的美少女！ 七生的朋友居然是这种一看就是那种超级受欢迎的优等生美少女？！ 松崎桃奈震惊地看着七月七生。 又后知后觉，如果她在正常家庭里面长大的话，应该也是这种人才对。 青峰大辉也顺着桃井五月的动作，震惊地看向七月七生：“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什么时候去做的美白？？不会是什么打了针吧？那不是对身体不好吗！？” 七月七生脱了手套，在青峰大辉面前举起来挥了下，秀气地笑了下：“脸上和脖子上是涂了粉底啦，手没有涂还是和以前一样的颜色吧。” “好像比以前白了一点？不过你眼睛怎么也变色了？” 青峰大辉下意识回答，后知后觉什么，皱起了眉：“不对，七月那家伙怎么可能这么温柔——” 话音刚落，七月七生微笑着举起手一巴掌拍向他脑袋，清脆的响声在人声嘈杂的livehouse里一米内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你对我的打扮有什么意见吗？青峰君。” 已经将近半年没体验过这种力度的青峰大辉下意识对比了下——很好，比以前力气还大了一点，应该是健康的。 他黑着脸沉默几秒，看到七月的朋友警惕地挡在她面前，她和五月都一脸不善看着自己，才头皮发麻地低声回复：“……没意见。” 黄濑凉太幸灾乐祸地露出一个灿烂而闪亮的笑容。 他熟练地安抚着小七月的朋友：“是桃奈小姐吗？我是黄濑！和我们小七月一样都是漂亮的女孩子呢。桃奈小姐的化妆技术简直能和我以前接触的化妆师有的一拼啦，从年龄上来看真的很了不起——别看小青峰说话难听，脑子其实也很笨哦，不过他其实也是在关心小七月啦……” 松崎桃奈看着他，眼皮跳了下。 金毛，长得帅，能说会道，看起来也还算聪明和善良，关键是贴心…… 深蓝黑皮男还在黑着脸追问怎么眼睛变色了。 黄濑凉太无奈解释：“是美瞳啦，小青峰也稍微了解一下这方面的内容吧。” 然后又微微弯着膝盖和七月七生平视，兴高采烈地贴近然后侧过身道：“小桃你看，小七月戴了美瞳之后眼睛是不是跟我的很像？” 松崎桃奈手备在身后，对孤爪研磨疯狂挥着示意。 甚至臭着脸回头瞪着他——笨蛋你在呆愣在那做什么啊啊啊！有外校的黄毛来了！！！！ 孤爪研磨：“……” 第97章 他不动声色看了眼在一旁光明正大盯着他的蓝发少年，若无其事地走过去，有气无力又礼貌性地伸手打了个招呼：“你好，我是孤爪研磨，又见面了。” 被第二次明确抓住的黑子哲也眨了眨眼，觉得有点有趣：“你好，我是黑子哲也。” 两人声音都很小。 松崎桃奈第一眼看过去还以为孤爪研磨在和空气说话，直到注意到漂浮的荧光棒，本能吓一跳地叫了一声：“哇啊——七生你这个朋友存在感未免也太低了吧！” 第76章 第76章众人的注意力顺着她…… 众人的注意力顺着她的话转移，看过去发现两个正在握手的少年。 黄濑凉太：“小黑子握手的人有点眼熟？是那个什么……爪？” 他刚想问小七月，七月七生在看到孤爪研磨和黑子哲也单独待一块的时候，已经走了过去。 “是孤爪君，我们上次见过的，小七的朋友和后桌，也是小七转学后第一次帮助小七的人。” 桃井五月说着，也走了过去打招呼。 青峰大辉满脸不爽：“这又是谁？你们什么时候见的？” 黄濑凉太解释：“就上次我们几个一起出来找小七月玩嘛，小绿间也来了的，小桃本来打算跟你说但是根本找不到你人。你没看小桃的ins吗？小七月第一次化妆，很漂亮哦。” “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青峰大辉看了眼黄濑凉太翻出来的相册，脸色更糟糕了。 “这不是过得很好嘛，有什么担心的必要。” 黄濑凉太的表情稍微淡了一些，声音压低：“小青峰，就算我们已经决定要分道扬镳，但是说好了吧，这些事和情绪都跟小七月无关。你如果不想好好说话，那就先走吧。就算小七月会在朋友面前难堪，我们也会安慰好的。” 然后也去和七月七生的朋友打招呼去了。 青峰大辉：“……嘁。” 他面无表情地坐回位置上看正在准备的舞台。 松崎桃奈在一旁静默站着，眼观鼻鼻观心，全当自己什么都没看到，只是心底把黄毛的危险度又拉高了一个档次。 她没打算过去凑热闹，怕自己没控制好情绪露馅——七生这几个朋友，一个比一个精，除了这个深蓝黑皮男，感觉都很礼貌但是态度中也都隐隐藏着对他们的警惕。 这正常。 毕竟松崎桃奈也是这么想帝光这些人的。 七生不怎么轻易交朋友，但认定是朋友之后会相当信任，松崎桃奈切身体会过。 她主动去结交七生的时候，七生对她的态度是温和但是克制着的；而当七生认定她是朋友之后，几乎完全信任着她了，行事风格也都是发自内心想要对她好。 松崎桃奈不知道怎么去形容，反正是好到有点不正常。 不过七生这人说实话也不太正常。 而她……她也不是什么正常人就是了。 看，多合适。 松崎桃奈也认定七月七生是她的朋友了，不是当下最好、而是一辈子可以信任的那种，虽然认识不久，她们也都还小，但她就是有种直觉，能和七生成为那样的朋友。 或许七生就是有这样的魔力——总之松崎桃奈可以不说，但得帮她看着点，不能让她被别人骗了。 而被念着的当事人刚走过去，就听孤爪同学饶有兴致地问黑子君：“你要不要来打排球？一个存在感低到可怕的自由人，在排球比赛中会很有意思的。体能什么的不用担心，我这样的人也能上场打比赛，排球是团体运动，足够默契的话，再强大的敌人说不定也能打倒哦。” 黑子哲也眼神微动：“如果碰上那种强大到令人绝望的对手呢？” 七月七生的脚步顿住。 孤爪研磨全然没有注意到似的，微微歪了歪脑袋，露出一个很浅的笑容：“我一个人的话肯定会放弃，但是，排球是六个人的运动。网这边是六个人，那边也是六个人，个人过于突出，那么其他五个人就有可能是弱点。当然，这只是一种情况。只不过，至少在排球比赛中，我不认为存在绝对强大到令人绝望的对手。” 黑子哲也：“要是有呢？” 孤爪研磨的笑意中多了点说不出来的狡黠：“那就是无聊的游戏了。换一个吧。” 黑子哲也：“……” 七月七生也沉默了。 她其实觉得这样的孤爪同学有点眼熟——有点像那位黑尾君。但是说出来孤爪同学肯定会否认的，也不会这么笑了。 还是算了。 至于孤爪同学劝黑子君学排球……她是觉得黑子君不会轻易放弃篮球，不过能来打排球的话她也觉得很好。 正如孤爪同学说的那样，黑子君如果是自由人那一定能成为至关重要的那个人，而且排球的团体性很强，以黑子君的能力，在大部分的团队内都应该能待得很舒服。 有一说一，就算孤爪同学不劝，她都有点想劝了。 七月七生毫无心理负担地光明正大偷听。 黑子哲也早就注意到她来了，看她就这么站在一米之外不吭声、似乎在等他回答的样子，有点无奈地婉拒了：“篮球对我来说应该不只是可以更换的游戏。” 七月七生看黑子君看过来就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小步跑了过来，笑着解释：“游戏对于孤爪同学而言也很重要哦，大概也是不会放弃的那一种吧。” 黑子哲也静静看着她。 七月七生下意识用手去捂脸和眼睛，又记得桃奈不能乱跑的嘱托，在面前定住，只好眨了眨眼睛：“怎么啦？我这样哪里奇怪吗？” 黑子哲也也眨了眨眼，看起来很纯良无辜：“没有，我只是在想，如果刚刚说那句话的人是我，七月会不会帮我解释。” 黑子君对孤爪同学说你的游戏不好玩了换一个吧？ 那孤爪同学应该会直接换吧？ 啊，好像不能这么算……？ 七月七生有点蒙，正要 下意识转动脑袋分析，被黑子哲也轻松打断。 “你今天的衣服很适合你。不过以前都没见你穿过。” 七月七生：“这是桃奈借我穿的，我没有这种衣服啦。” 黑子哲也的视线在黑发少年的金瞳上一掠而过，若无其事问道：“美瞳是你自己买的吗？” “也是桃奈选的，不过我觉得还挺好看的……”她顿了一下，忽然虚虚摸着眼睑，侧过脸冲孤爪研磨不好意思笑了一下，“和孤爪同学的瞳色很像，有没有感觉我一下子可靠多了？” 黑子哲也望着她的眼睛，余光盯着某人，故意道：“黄濑刚刚说跟他的眼睛像呢。” 七月七生自然而然地回答：“我是说瞳色啦，不过我的眼型好像是跟黄濑的有点相似，要不然有机会试试他那样的眼线？——不过可恶，那家伙的眼线是天生的！” “……” 毕竟相处了两年多，还是最近的两年，七月七生自然是跟帝光的大家更熟络一点，人多的情况下随随便便都是话题。 孤爪研磨基本上插不上嘴。 虽然他也没想加入这种对话……但是黑子哲也还是顺理成章观察似的看向他的眼睛：“孤爪君的眼睛确实是更明显一点的金色——有点像猫咪呢，七月很喜欢猫，对吧。” 七月七生深以为然：“喜欢！” 她说完顿了顿，犹豫了下，在两人关注的视线中，轻轻揪着自己的头发：“……对了，忘了说，黑子君，我打算高中去音驹了。” “音驹啊——” 黑子哲也尾音拖长了些，在黑发少年平静的神情中，微微露出一个温和而了然的笑：“七月果然还是喜欢猫呢——不过这种谐音梗笑话已经过时很久了。” 七月七生露出了挫败的神情：“可恶！都怪黄濑那个笨蛋笑点那么低！” 孤爪研磨：“……” 他冷不丁开口：“其实还是有趣的，黑子君都笑了，不是吗？” 七月七生恍然大悟地看向黑子哲也的表情，确认他嘴唇的弧度比平时要上扬一点之后，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那看来我还是有点天分在身上的，说不定以后能画搞笑漫赚钱呢！” 黑子哲也眨眨眼：“你之前连载的那本不是吗？” 七月七生：“？” “……” 七月七生幽幽道：“黑子君，你真的很幽默。明明知道我画的是友情故事还这么说。” 黑子哲也：“友情啊——” 这语调好熟悉。 跟桃奈一样阴阳怪气的。 可恶！ 七月七生气鼓鼓地拉着孤爪同学回到座位上，再三叮嘱：“别看黑子君看起来那个样子，那家伙完全是天然黑——不过平时为了训练低存在感，基本上没什么表情，也不怎么展现情绪波动——可能还是担心我吧……” 孤爪研磨看着女孩子落在自己衣褶上戴着白色蕾丝手套的指尖，眼神飘了飘。 第98章 他轻声道：“不过，七月同学比起之前，已经很厉害了不是吗？担心是相互的关心，不过总有一天，七月同学也能让他们安心，对吧？” 被如此信任的语气询问的七月七生感动又激动，深吸一口气后，郑重其事道：“……对！” 她一定会变成最靠谱最令人安心的那个！ 绝对不会辜负孤爪同学的信任！！！ 白杏色卷发洋娃娃少女卷翘的睫毛一眨一眨，金色眼瞳里望着他时还映着舞台的闪闪灯光，客观意义上的像星星一样亮晶晶的。 老实说是陌生的。 和上次不同，肤色的变化会让本来熟悉的人忽视五官，更别说还戴了美瞳……和他一样的金色，但是在她眼中却像是会发光一样。 因为不熟悉感，所以更能直观意识到——七月同学真的非常漂亮。 舞台上的少女偶像团体每一个都穿着华美闪耀的服装，脸、动作和语气也都是精心修饰过的可爱风格，再由灯光放大无数倍。 但七月同学只是坐在没有灯光的观众席，只是随意地看着表演。 不需要任何动作、声音和表情，也没有特意为了他而打扮，仅仅是一个安静欣赏的侧脸，就已经完全足够吸引他的全部心神了。 孤爪研磨知道那不合适。 但此时此刻，他希望七月同学能看着他、只看着他，能靠近他一点的心情，微妙达到了顶峰。 即使知道七月同学的朋友在盯着他观察，孤爪研磨也没办法把视线从七月同学身上挪开。 第77章 第77章七月七生感觉自己被…… 七月七生感觉自己被治愈了！ 完全被治愈了！ 啊啊世界上怎么会有地下偶像这么可爱的群体！每一个女孩子都漂漂亮亮闪闪发光，还元气十足！上次那个女孩子居然是c位！还记得她，冲她比了好几次心和wink！！！ ——世界上缺了女孩子不能转呜呜呜！ 心满意足看完演出后，沉浸在小偶像们虽然观众不多但热情没有丝毫减少的闪耀舞台中的七月七生，被大家围着离开了livehouse。 虽然在帝光也经常发生这种情况，但那时，与其说围着不如说把她挡在身后，眼前却有点众星捧月的感觉了。 回过神来的七月七生有些许受宠若惊。 孤爪同学站在她前面，像是在开路一样，出了地下室之后，他仍然往前走。 七月七生下意识拉住他后背的衣服：“孤爪同学——” 孤爪研磨顿住，微微侧过身回头：“怎么了？” 七月七生语塞了一下。 桃井五月下意识替她打圆场：“孤爪君这就要回去了吗？不一起吃顿饭？” 一边说还一边示意七月七生把手松开。 七月七生恍然，有点不好意思地往后退了一步，像是缩在了桃井身后，安静又一眨不眨地望向孤爪研磨。 她今天真的很安静。 不是那种内向沉默的安静，而是乖巧羞涩展现出的安静。 怎么说呢……七月同学，意外的是那种会随着打扮稍微调整一些展现出来的性格的类型。 在他前不久看的心理学书籍中，大概算是个体适应社会角色和期望的一种表现？ 所以她现在的乖巧安静，是因为潜意识觉得这样的打扮就该符合这种期望吗？ 孤爪研磨一边想着怎么让七月同学多尝试一下其他风格的打扮，一边心不在焉的回答着七月同学的朋友。 “你们想吃什么？” 转过身之后，他和七月七生站得很近。 两人的红白配色看起来心情又和谐，还都是金瞳，视觉效果其实很舒服，但看得人心里微妙的不爽。 躲在桃井五月身后的七月七生没注意到，桃井五月不动声色往她面前多挪了几步。 孤爪研磨后知后觉自己的语气有点太擅作主张，但是说出的话收不回，他……也并不是特别想解 释什么。 一片微妙的沉默中，某些人心照不宣地左看看右戳戳，试图让其他人在七月七生注意前开口。 唯有青峰大辉毫无察觉，真心思考了一下：“烤肉？火锅？” 七月很擅长调酱料，烤肉和涮火锅的时机也能把握的相当完美——她新学校这小子肯定不清楚，他就好心让他大开眼界一下！ 桃井五月第一个否决：“阿大你个笨蛋！还想着小七穿漂漂亮亮的小裙子给你烤肉吗？！做梦去吧！” 青峰大辉不以为意：“那有什么问题？” “会沾上味道啊！” “有什么味道，以前打完比赛一身汗都没人说，怎么——唔唔！” 不懂看氛围的笨蛋直男被帝光的其他人一致捂嘴挡住，免得放出来丢脸。 最后一群人决定去吃自助寿司。 然后倒是没人说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只是很明显以学校为依据分成两派，各自分享交流着七月七生在学校发生的事。 七月七生虽然能理解，毕竟这两个学校的人是因为她的邀请才凑到一块的，但还是觉得有些异常。 说实话，在她的预想中，压根就没有这个流程。 毕竟两边人的性格都不是那种规矩客气的，能坐一块看live就差不多了，看完也就各回各家……本来应该是这样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又转移阵地坐到一块吃晚饭。 打车，男生一辆女生一辆。 七月七生坐在桃井五月和松崎桃奈中间，想了想还是问了出口：“本来不是说看完live我们三个一起去逛街吗？” 两个女生对视一眼。 桃井五月无辜道：“可是你那个孤爪同学不是说要吃饭吗？” 松崎桃奈笑着补充：“你的朋友们也没有拒绝嘛。” 夹在中间的七月七生隐约好像闻到了一点针锋相对的感觉……错觉吧？两人明明都笑得很开心，语气也很温柔。 温柔的桃井五月摸了摸她的脑袋：“小七是跟那位孤爪同学提前约好一起来的吗？” 说到这里松崎桃奈也有点咬牙切齿：“七生有提前给他看过照片吗？或者说要穿什么样的衣服？” 七月七生茫然：“没有啊……” 被这么一说她忽然意识到了：“孤爪同学好像穿的也是红色的外套？好巧哦。” 七月七生下意识轻轻摸了下眼睑：“说起来，我今天还戴了跟孤爪同学眼睛颜色很像的美瞳诶，真的好巧……你们不觉得……？” 她话音未落就见两双眼睛齐刷刷地直直盯着她，吓了一跳，顿了顿。 桃井五月：“觉得什么？” 松崎桃奈顺口接话：“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你们反应好怪……” 七月七生嘀咕了句才解释：“你们不觉得我这样看起来很像孤爪同学的姐姐吗？” 桃井五月：“……” 松崎桃奈：“……” 在两人的面面相觑中，七月七生后知后觉——主要是想起来这两人都误会过自己和孤爪同学的关系——思索了几秒钟：“我说，你们俩，该不会觉得我们穿的是情侣装吧？” “……” 七月七生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匪夷所思：“你们都在想些什么呢，我不是说过不是那么回事嘛，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真的交往，我肯定会说的……五月你该不会把这种猜想还跟黄濑他们说过了吧？” 虽然平时是跟着小桃的习惯叫，但是因为今天桃奈也在，所以七月七生稍微改了称呼。 反正一样亲昵。 桃井五月一口否定：“怎么会呢！” 七月七生正要回忆刚刚几人的对话，直到她记忆力有多好的桃井五月立刻换了个话题道：“刚刚和你的孤爪同学说过话之后，感觉阿哲一直在想些什么，格外沉默——小七知道为什么嘛？” 七月七生：“……” 她有点心虚地干笑了一声：“可、可能黑子觉得和孤爪同学很投缘吧——你看他们俩都是体育社团的，而且都不是依靠身体素质类型的。” 她总不好对着篮球部经理说孤爪同学想把人挖墙脚到排球部吧。 松崎桃奈有点好奇：“那个蓝……黑子同学？他也是篮球部正选？看起来跟孤爪一样，体能确实不太行的样子，但是存在感是真的好低——是什么特殊型选手吗？” 桃井五月故意卖关子地哼哼了两声，又迫不及待介绍起来：“这可是我们篮球部的幻影第六人！” 松崎桃奈倒吸一口凉气：“好中二的代号——但是好酷！什么情况？你喜欢那小子？” “诶、诶？！这么明显吗？！” “超明显的！你们在交往吗？那家伙什么情况——五月你快说一下吧！” 几句话之后，满脸红晕的桃井五月一下子把两人的关系和黑子哲也的情况全盘托出。 七月七生成功见识到有着不良传闻——虽然好像也不算传闻——却在短短一个学期就完全融入班级甚至在某种意义上都成为领头人的松崎桃奈同学，真正的社交能力。 第99章 也成功见识到了什么叫女生的恋爱话题。 虽然小桃之前也跟她说过几次，但是每次和她聊的时候，小桃语气都会有点恨其不争的感觉，和桃奈聊却不会。 “……就是说啊，当时简直就像是阿哲看透了我的心事一样呢！” “肯定是吧，你都说了那个黑子又在锻炼观察他人的习惯，绝对也是在看着你才发现的。” “啊啊——所以阿哲平时都有在观察我吗！” “这么一想还挺浪漫的呢，利用自己存在感低的特点，光明正大来看自己感兴趣的人什么！” “嘿嘿嘿……桃奈你说，我要是跟阿哲去一个高中的话，跟阿哲告白他会同意吗？” “唔，照你刚刚说的，现在你们这些朋友各自有各自的目标和立场，为了曾经共同的热爱，可能暂时不会考虑感情问题吧。这不就是那种体育类的热血漫画开展吗，主角都是结尾才事业爱情双丰收的。” “有道理！很有道理！！所以我得在大家重新捡回对篮球的热爱再告白……” 桃井五月很快就把松崎桃奈从好朋友的新朋友看作共同的朋友。 她两眼泪汪汪地看着她，两人对视一眼后，隔着七月七生，心照不宣地握上了彼此的手。 桃井五月：“桃奈，你说的很对！” 松崎桃奈：“五月，祝你们幸福！” 桃井五月：“以后多和小七一起来找我玩呀！” 松崎桃奈：“七生在我这边五月你就放心吧！” 桃井五月：“虽然我很感谢那位孤爪君照顾我们小七，但是桃奈，还是麻烦你务必帮我多看一下，小七太心软了！” 松崎桃奈：“就算我们是一个学校的我也不会偏袒，交给我你就放心吧，我已经打好预防针了，不会让小七吃亏！” 桃井五月：“桃奈！！！” 松崎桃奈：“五月！！！” “……” 七月七生左看看又看看，表情乖巧清澈而茫然，显然不理解话题怎么突然窜到自己身上了。 但是作为三人当中年龄最大个子最高，心理也最成熟（自认）的那个，七月七生还是决定要展现一下身为姐姐的风范，清了清嗓子：“看你们能聊到一起，我很高兴，五月你看，不用担心我的，我不会随便吃亏的。而且还有桃奈呢，她非常可靠哦。” 松崎桃奈和桃井五月心照不宣的各自空出一只手，摸了摸七月七生的脑袋。 桃井五月：“嗯嗯，小七要多听桃奈的建议哦。” 松崎桃奈：“七生放心吧，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 七月七生：“……” 她鼓了鼓脸，决定把这两人今天的对话都记下来，能等下次聊天的时候，务必要变成这两个觉得她幼稚的小女孩的贴心姐姐！ 女生们的车一片其乐融融的氛围。 而男生们坐的车的氛围就很微妙了。一开始谁都不说话，非常安静。 直到青峰大辉忽然开口：“黑头发那个，你叫什么来着？” 孤爪研磨沉默片刻，还是老老实实报了自己的名字。 青峰大辉沉着脸重复念了一遍，突然语出惊人：“孤爪研磨……刚刚演出的时候，你一直在看着七月吧？为什么？” “咳咳咳——” 黄濑凉太被自己口水呛到，眼睛都瞪圆了也没想到这会是青峰开的口。 第78章 第78章听到青峰的话之后，…… 听到青峰的话之后，黄濑下意识低着眼看脚尖，顺便疯狂戳了戳身边的黑子哲也。 “……黄濑君，麻烦收一下手。” 被人用手肘戳半天的孤爪研磨不得不轻声提醒。 黄濑凉太：“……噫呜呜对不起！！！小黑子你怎么跑那边去了！？” 黑子哲也无辜地歪了歪头：“我一直在这。” 这是和七月同学学的吗？还是七月同学学的这个人？ 孤爪研磨很浅地皱了下眉，又恢复没什么表情，回复显然快不耐烦的青峰大辉：“青峰君在看我吗？为什么？” 青峰大辉冷笑一声：“当然是因为那个演出很无聊啊，本来都快睡着了，结果发现你一直死盯着七月——怎么，你对那女人有什么意 见？如果还算个男的话，那就现在说出来，别磨磨蹭蹭打算之后欺负女人。” 孤爪研磨：“……？” 他显然没想过会有这种状况，干巴巴地“啊”了一声，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黄濑凉太也沉默了。 他看向黑子哲也，然后小心翼翼戳了下水蓝短发的少年示意他开口。 黑子哲也：“……” 他顿了两秒，很快恢复扑克脸，一本正经开口：“是啊，孤爪君要是对七月有什么想法，不妨现在说出来，青峰君虽然看着凶了一点，但其实是把七月当成妈妈一样的重视，你要是对七月做出了什么糟糕的事情，青峰君一定会报复你的。” 孤爪研磨：“……” 黄濑凉太：“咳咳咳咳——” 青峰大辉面相异常凶恶：“哈？谁会把那女人当成妈妈啊！？你——我不跟你计较！那个黑头发的，你又沉默什么？难道你真打算对那个女人做什么糟糕的事？！” 孤爪研磨：“……”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有气无力解释：“没有，我和七月同学关系很好，七月同学把我当成重要的朋友，所以我并不打算做什么不利于七月同学的事。” 青峰大辉把拳头捏的噼里啪啦响，冷哼一声：“最好是这样！” 他还非常“贴心”地警告：“就算七月不打算跟我去一个学校，但肯定会来看我们的比赛，到时候要是被我发现有什么不对劲，你小子就完了！” 黄濑凉太有点看不过去：“虽然但是……小青峰，那都是高中的事了，小七月万一、我是说万一！真有什么事，也不能赖孤爪君身上吧！” 青峰大辉想也不想：“能盯着那女人连续盯二十分钟以上，这小子肯定有问题！万一就是那种什么异常执着的跟踪狂呢！？那个笨蛋女人还把他当朋友给我们介绍，要是这小子真敢动什么歪心思怎么办！” 他说着还警告似的挥了挥拳头，在黄濑凉太的震天响的咳嗽声中，顽强地说完了：“孤、孤爪……黑头发的，别以为我开玩笑的，之前有一伙混混找那女人的弟弟妹妹麻烦，就是我们打跑的，没有监控的地方多了去了，你要真敢做什么以后走路都给我小心点！” 孤爪研磨沉默良久之后，在黄濑凉太惊恐的眼神中拿出了手机……然后递给了青峰大辉。 “青峰君不放心的话，留个联系方式给我吧，我会定期发七月同学的近况的。” 原本就做好了当恶人准备的青峰大辉被黑头发好脾气的操作搞得有点措手不及。 他怀疑地看了黑头发两眼，发现对方脸上一片真诚后，觉得这小子好像也没那么不顺眼了。 青峰大辉挠了挠头，想了想发觉自己刚刚好像是有点过分，讪讪道：“……不用，我刚开玩笑呢，就是以为你这人跟七月有仇，提前吓吓你，免得那家伙被欺负了还不敢说。” 他憋了憋话还是道了句歉。 孤爪研磨计划落空，收回手机，语气倒是依旧诚恳：“没关系，青峰君的担心没有问题，七月同学要是知道你一直默默关心她，她肯定会很高兴的。” 青峰大辉嘀咕了句：“你不懂，那家伙才不会因为这种事高兴，只会……”只会气急败坏揍他一顿。 想到那个场景，青峰大辉的表情就有点便秘一样的难受。 虽说七月七生能那么轻松揍他，后来是有他确实在稍微让着的原因，但那女人的手劲是真大、真的大！初一那会儿他还没长到这么高，七月抬手能打到他脑袋的时候，被揍一下感觉都能脑震荡了！！ 后面他高到七月得跳起来才能打他脑袋之后就好多了，因为打肚子可能会造成呕吐不利于训练，她最多就打一下背或手臂——今天是意外，那个地下室灯光不好，他去看她手的时候下意识弯了腰——就不该弯腰的！ 谁会把这种人当成妈妈啊！ 她比他妈妈凶多了！！ 但是这小子看七月的眼神就是不对啊！！！ 青峰大辉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故意黑脸的原因，又皱起了眉：“所以你为什么要那么看七月？你该不会想说她脸上有虫子或者眼屎吧——我刚看了没有。” 黄濑凉太忍不住捂住了脸。 黑子哲也一边保持扑克脸一边竖着耳朵听。 司机的车速都慢了一点。 看到七月同学今天那么可爱的脸却只关注她脸上有没有眼屎……孤爪研磨稍微有点相信黑子哲也的形容了。 孤爪研磨想了想，试探着开口道：“因为今天的七月同学很可爱，所以忍不住多看了一会儿……不可以吗？” 青峰大辉：“？” 第100章 青峰大辉：“？？？” 青峰大辉发出了匪夷所思地破音质问：“你是受虐狂吗？！” 孤爪研磨：“……不，七月同学从来不会揍我，也不会凶我骂我之类的。” 青峰大辉更无法理解了：“凭什么？！你不是她的朋友吗！” 他质疑地扫视了一圈孤爪研磨：“那女人该不会把你当成女孩子了吧？！” 黄濑凉太看小七月的新朋友脸色也不好看起来，不得不开口解释：“小青峰……那个啊，小七月并不是什么暴力狂，也不会对朋友随随便便动手的……” 黑子哲也也开口证明：“只是因为青峰君太欠揍了所以七月才揍的。” 青峰大辉：“你们不都挺怕她的？” 黄濑凉太没想出来：“什么怕小七月？谁会怕？” 黑子哲也：“如果你是说训练时的话，青峰君和黄濑君体能都很好所以可能不清楚，只是因为对我们来说七月要求比较严格又习惯自己也跟着练习，如果赶不上会觉得很丢脸所以训练时看到七月会觉得有点煎熬。” 青峰大辉盯着黄濑凉太：“每次你在她那补习完不都一副被揍的很惨的虚脱样？” 黄濑凉太很不服气：“你在小赤司那不也一样？！小七月才不会趁机揍我呢！” 青峰大辉沉默了。 他露出了震惊而茫然的眼神。 黑子哲也补刀：“除了青峰君，七月应该没有揍过我们当中的任何人。” 青峰大辉想也不想：“赤司不就被揍过！” 黑子哲也：“？” 黑子哲也有一瞬间表情破防，还不忘快速追问：“这不可能吧，你说什么时候？” 青峰大辉眼神飘了飘，含糊道：“就去年……我逃训那会，我亲眼看到的，那家伙敲了赤司脑袋让他不要压力太大什么的，赤司的表情变得可怕的要命——不还是被打了。”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显然有点幸灾乐祸。 黑子哲也和黄濑凉太对视一眼之后都看到对方眼里的震惊，黄濑凉太更是心直口快地问孤爪研磨：“这位孤爪同学，你应该没什么中二期叛逆期之类吧？” 孤爪研磨：“……” 孤爪研磨：“没有。” 黄濑凉太松了一口气：“那就行了。” 黑子哲也又恢复了淡淡的表情，一本正经道：“那孤爪君应该也不会觉得很有压力吧？” 孤爪研磨：“……不会。” 他反倒是明白了为什么七月同学提及这些人时偶尔会露出忧心忡忡的神情。 看他态度认真，黑子哲也面上闪过一丝很明显的笑意：“合格——青峰君觉得呢。” 青峰大辉满脑子都是自己是除了赤司之外唯一一个被揍的事，再次被提到名字也是想也不想不耐烦地开口：“关我什么事？喜欢看就看呗反正她又不揍你。” 想起自己对这人的“误解”，青峰大辉自认贴心地补充了一下：“哦对，不过马上就高中了，也就一个学期，趁升学之前，你想看就多看两眼吧——但要是她高中交了男朋友你就别纠缠了，不然她肯定会揍你的。” 孤爪研磨：“……” 怎么办，已经完全能和七月同学共情了，好想揍人。 黑子哲也和黄濑凉太齐刷刷地移开了目光，不和人对视上，免得忍不住笑出声来。 青峰大辉丝毫不觉，并认为自己发挥良好，弥补了刚刚的鲁莽。 然后就有点兴致勃勃地问起了七月转学后的生活。 “……” 女生们先到达了目的地。 桃井五月给男生们发了信息，除了阿哲说还在路上，剩下两个都没回，让她感觉到些许受宠若惊之余又很无语。 她嘀嘀咕咕：“不知道他们都在干什么……” 七月七生倒是慢慢担心起来了，毕竟上次和孤爪同学的朋友也一起见面的时候，她感觉他们相处得并不是很好。 眼下一向不爱说话又怕生的孤爪同学一个人被帝光的三个人围着……七月七生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各种意义上都有点后悔。 然后就见到本以为会和孤爪同学很不对头的青峰，下车后就去揽着孤爪同学的肩膀欣赏道：“你这人不错，改天我借你几本杂志，保准你喜欢——” 七月七生：“？？？” 青峰大辉看的都是些什么杂志？！ 一身红白洋裙、打扮得如同洋娃娃一般可爱乖巧文静的卷发少女，压了压裙摆，安静小步地走到四个男生面前，脸上挂着温柔的微笑。 “这样看是有点可爱。” 青峰大辉嘀咕了一句，自认难得贴心了一把，丝毫没察觉到危机地摆了摆手：“你穿成这样怎么还来接我们，等下走路又跟不上……” 话音未落，女孩子戴着白色蕾丝手套的手突然握拳，在某人猛地瞪大的眼睛中，用力锤向了他的腹部。 在青峰痛苦地捧着自己肚子、惊恐的眼神中，七月七生温柔地拍了拍手套上的灰，微笑着一字一句强调：“青峰君，你要是敢给别人看你那些垃圾杂志，不管你是在帝光还是去了桐皇，都要死定了哦。” 孤爪研磨同情地默默别开眼，以免自己忍不住笑出声来。 第79章 第79章七月七生一拳之后所…… 七月七生一拳之后所有人都老实了。 包括目睹穿着洋裙的她当着孤爪的面，用力把一个接近一米九的篮球黑皮男锤爆的两个女生。 小七/七生总有一天会开窍的，但绝对不是这个夜晚。 于是大家度过了一顿友好的晚餐，还顺便拍了几张合照。 先是以学校为依据分为两组分别拍照，当然，七月七生两边都入镜了。 然后到女生们的合照。 前置是三人贴贴的合照，至于后置，桃井五月本来想让黄濑帮忙，结果黄濑拍了几张之后声称肚子疼，把手机交给了孤爪研磨。 桃井五月和松崎桃奈对视一眼都觉得不太对劲，认定车上发什么了什么对话。 唯有七月七生，这几年本来就不习惯拍照，被孤爪同学看着就更紧张了，拘谨地如同一个人偶娃娃。 孤爪研磨看都没看就都删掉了，然后歉意地跟来看的两人说自己按错了地方。 青峰大辉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刚要说话，看到远处安静站立的洋裙少女，倏地噤声，一下子上道起来似的走到一旁的售货机给几个女生买了饮料——给七月七生买的还是和衣服一致颜色的红豆汤。 贴心到七月七生忍不住试探了句：“放心吧，我顶多揍你，不会撕你珍藏的堀南麻美写真集。” 青峰大辉脱口而出：“揍我也可以省了还有那是堀北麻美不是什么南！” 确认了，还是欠揍的笨蛋青峰。 因为青峰过于诡异的贴心，七月七生拍照的时候总忍不住去看两眼，紧张倒是不紧张了，就是视线有点控制不住不集中。 孤爪研磨喊了一声：“看我一下。” 虽然没有叫名字，七月七生下意识就看了过去，咔嚓一声，今晚最后一张合照就这样拍了下来。 松崎桃奈去看的时候，还有些意外：“想不到孤爪君拍照技术这么厉害。” 桃井五月已经存了照片搂着七月七生的手臂心满意足贴贴了：“小七笑起来超可爱的——上次去的那个店的衣服风格还是太少了，小七就应该是什么风格都可以驾驭都可以试试的！” 七月七生其实也觉得自己或许可以试试——反正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这么打扮居然还不错，但是私底下尝试了两次化妆之后就发现，化妆似乎也是需要天赋的。 桃奈说她自学了半年才达到现在的水平，因为练得还算勤奋，所以天赋其实只能算还可以。 而七月七生感觉，自己想要达到桃奈的水平都是遥遥无期。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不化妆不弄造型只是换身衣服的话其实没有那种感觉，但是化妆和弄造型都好麻烦啊，上手好难。” “我其实也不是很擅长。” 桃井五月不解：“不过小七你也这样吗？明明那么擅长画画。” 七月七生有点羡慕地看了眼桃井五月：“在纸上和脸上完全不是一回事啦，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记住了那些步骤，手就是很笨，不过五月你不打扮也是天生丽质、超级好看的！” 松崎桃奈赞同插了句嘴：“确实，五月就是那种不打扮也很好看的类型，五官对称皮肤也好，稍微打扮一下就能迷倒不知道多少人了。” “桃奈也好看啊！” “我化了妆的——看着很淡是吧？实际上用了不少粉底呢。” “什么嘛，但是感觉桃奈不化妆也很可爱呀。” “我这有素颜照片，你可以看看……” 女生们凑在一起对话时，孤爪研磨就自觉地离开了。 因为很无聊还搜了一下什么是粉底，结果搜出来一堆化妆知识，孤爪研磨随意地看了几遍，感觉倒不是很难——或许这种东西就是要实际上手练习？ 第101章 他望了眼那几个男生。 黄濑凉太已经回来了，跟黑子哲也和青峰大辉坐在广场的台阶上看夜晚的街道。 三个人之间都隔了一段距离，也没人说话。 看起来氛围并不算好，让人有一种“如果今晚不是有七月同学和他在的缘故，或许这三个人压根就不会产生对话”的感觉。 有点自以为是，但孤爪研磨确实觉得这些人之间的问题蛮大的。 上次见面的时候也是。 这支被报道为[奇迹的世代]、[名副其实百战百胜]的强豪部门，正在一点点从内部摧毁，并且每个人似乎都做好了走向下一个[世代]的准备，彼此之间自然没什么可以拿出来闲聊的话题。 七月同学或许是这支队伍唯一能牵起所有人的联系了。 嗯……七月同学总是这样，以为自己不重要，看起来不是很起眼，但总在悄无声息中成为[维系]一般的存在。 她身上似乎有一种魔力——或许可以称之为强大的凝聚力？ 但七月同学完全没察觉。 而她没察觉到的东西有很多很多。 为什么偏偏是他看到了呢？ 因为他喜欢七月同学吗？……不，孤爪研磨并不觉得，他更倾向于那只是因为七月同学信任他所以才能被他看到。 说实话这应该算是挺麻烦的。 甚至于喜欢七月同学、因为七月同学乱了心神这种事孤爪研磨也觉得麻烦。 倒不是他过早将人生计划好，由此区分了什么事有意义什么事无意义——只是在最开始，包括前不久，他 都认为，这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即使付出了努力也不一定能有结果，而且结果也不一定有趣，但是时间和精力都会浪费非常多。 哪怕他感觉到了七月同学传递出来的“需要他”的讯号。 毕竟，孤爪研磨自己的判断是，这是错误的，是七月同学无意识的信任和给予改变的态度造成的误解。 正确的做法是，将七月同学和排球视作同一种态度，虽然不一定有结果，过程也可能算不上有趣，准备更是麻烦的要死……没有特别喜欢，但，并不讨厌。 所以就维持目前的状态，等待偶然能感受到的乐趣，直到某一天失去那种感觉，就换掉。 但最大的区别在于，人和人之间的感情没有人和排球之间的感情那么纯粹，所以，在做出选择之前，孤爪研磨必须得慎重一点才行。 是的，他得慎重一点才行—— 不过，只是稍微按照七月同学的意愿、按照他自己当下的意愿去做点什么，应该不会失控吧？ 孤爪研磨保存了几张合照。 他和七月同学，还有松崎同学三人有一张合照。 所以这一张当中他和七月同学靠的很近。 镜头下红白色的洋裙少女和红色外套白色打底男生显得格外协调，两双金色的眼睛也非常让人容易联想到一块。 七月同学大概会想到兄妹、姐弟之类的，但是他不同，他这么想会心虚。 所以孤爪研磨想到的是情侣装。 然后他才意识到今晚女生们对他偶尔投来的异样目光代表着什么……不过不赖就是了。 孤爪研磨想了想，把这一张照片稍微剪裁了一下尺寸再分别保存。 顺手也把手机中其他各种合照剪裁了一下，再单独保存下来——话说桃井同学好像说过发了很多照片在ins上？ 孤爪研磨玩了一会儿手机。 女生们聊完，恋恋不舍地在分别时又磨蹭了一会儿，这才不得不面临时间流逝飞快、必须要离别的事实。 孤爪研磨不是很能理解这种深厚的感情，但是想到七月同学每次告别之前都会反复挥手时，或许也是在这么想他——虽然从朋友意义上，心情又好了一点。 然后他才想到好像分别时是他看着七月同学的背影多一点。 嗯……算了，也不算讨厌。 讨厌的是两人的家离得太远了，而且不管去学校还是什么商业区，好像都是两个方向。 所以送七月同学回去的是相对来说近一点的黑子哲也。 青峰和桃井家在附近是一起回去的。 虽然家也很远，但是黄濑出于绅士风度还是打算送松崎回家，松崎桃奈很感动然后果断拒绝，理由是如果被家里人看到了异性送她回去，会迎来家庭大战。 再说去送七月的话也不合适，黄濑凉太只好自己一个人回家。 孤爪研磨也是一个人回家。 七月七生的神情中很显然露出了些许担心，不过很快就在自我安慰淡去了，毕竟现实意义上来说没什么必要。 她只是习惯性操心而已。 不过，在车站分开的时候，很巧的是，孤爪研磨等的车先一步到了。 车发动的时候，通过后视镜，孤爪研磨看到了七月同学正在后方看着车的身影。 孤爪研磨有点想拍照，但是在公共场合拍人需要征得当事人的同意，他只好百无聊赖地继续玩手机。 下车之前还顺便搜索了一下音驹附近的租房。 到家的时间对比他平时有点晚了，爸爸妈妈都坐在客厅里心不在焉地看报纸和电视，看到他回来之后才齐齐松了一口气。 然后两张笑脸一下子绽放起来。 “和朋友玩得开心吗？零花钱够用吗？” “人多不多？去livehouse的感觉怎么样？哎呀，我年轻的时候也想过要组乐队来着……” 孤爪研磨没好意思说自己光看别人家女儿的脸，压根没在意什么乐队什么演出之类的，只能含含糊糊地说了些观察到的情况。 至于开不开心、喜不喜欢这种问题，倒是能肯定地回答一句：“还不错，有些收获。” 他家的父母为自家儿子主动跟同班朋友——还不止一个，出去玩，而且似乎还算高兴的事非常开心，乐津津地聊到大半夜，如果不是儿子睡前提醒，都完全忘记了明天是工作日，得早起上班。 孤爪研磨看着父母慌慌忙忙去洗澡的身影，感觉……七月同学应该会很喜欢这样的氛围。 如果七月同学是他家的孩子——不，不行，要是真的是那伦理上或许就有点问题了。 这种问题对孤爪研磨而言还是太超前。 算了，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还是以后有机会邀请七月同学来家里玩吧，她应该会高兴的。 孤爪研磨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忽然想起今天的游戏还没打。 明早早起打？ 孤爪研磨在床边摸着手机，半眯着眼正准备定个闹钟，不小心点进相册，看到了下意识冲着镜头、或者他，露出区别于精致乖巧装扮的灿烂笑容的红白洋裙少女。 ……可爱。 虽说明早应该又恢复成平时那个样子。 不过其实也可爱……去学校再打吧。 孤爪研磨放下手机，稀里糊涂就睡了过去。 第80章 第80章一夜好梦。…… 一夜好梦。 太阳从窗外直直洒进来，自然光自动唤醒了沉睡的身体。 孤爪研磨捂着眼睛，感觉不太对劲——睡前居然没有拉窗帘吗？ 他慢吞吞起床。 手机就在枕边，而且有点烫。 点开电源键，没有反应，孤爪研磨琢磨了半分钟才想起来可能是没电了，连接数据线之后果然显示正在充电。 闹钟上的时间不算早也不算晚，比正常起床时间晚几分钟而已，按理说不该没听到的。 他踩着拖鞋出了门，嗓音还带着睡意：“妈，你刚进我房间叫我了吗……” “你这么叫我我没意见。” 客厅里，黑尾铁朗翘着腿坐在餐桌边，杵着手臂笑眯眯望他：“不过叔叔阿姨刚去上班了。早餐我给你热好了，吃完就上学吧。” 孤爪研磨揉着满头乱翘的脑袋，打了个哈欠，理解不了人类早起为什么能这么精神。 他随口问：“你刚进我房间了？” 黑尾铁朗没否认，挑了下眉：“给你关了闹钟，免得你有起床气，顺便拉了窗帘让某人在梦里也能欣赏一下今天美好的天气——怎么，有什么是我这个从小到大的发小不能看的吗？” 孤爪研磨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一大早谁惹你了？” 黑尾铁朗：“没有啊，你没看出来我心情特别好吗？” 孤爪研磨敷衍点头：“看出来了。所以音驹今天放假？” 黑尾得意地摇了摇头。 孤爪研磨“哦”了一声，语气平平道：“那你要迟到了。” “迟到一次就迟到一次呗。”黑尾铁朗浑不在意地摆摆手，“比起那个，研磨，你有好事都不跟我分享的吗？” 孤爪研磨一边咕噜咕噜漱口一边不解地含糊问着“什么”。 “昨天跟转学生一起去看演出了？” 孤爪研磨有气无力道：“我说过，七月同学和一个同班同学，还有其他人。” 第102章 “那个穿着红裙子的女孩呢？” “你看到了？”孤爪研磨的反应 很平静，“那是七月同学，化了妆而已。” 黑尾铁朗既意外又果然如此地倒吸一口气，忍不住感慨：“我就说研磨怎么可能那么快变心。不过第一眼感觉就是两个人，只是都很漂亮——化妆真的能让人展现出不同风格的魅力。” 孤爪研磨洗了把脸，用梳子沾了水顺头发，随口道：“你要是想我之后也可以给你试试。” 黑尾铁朗：“？” 黑尾铁朗：“你会？” 孤爪研磨依旧是有气无力开口：“不会。不过你要喜欢我可以在你脸上试试。” 黑尾铁朗敬谢不敏，很纳闷：“你不觉得你反应太平淡了吗？” 孤爪研磨甩了甩脑袋，用水梳平的地方一下子又翘起来，他只好多沾点水，然后去拿吹风机。 拿着毛巾路过客厅的时候，他心不在焉地瞥了眼餐桌上，从看到盯最后演变成瞪着他的发小。 孤爪研磨敷衍地点点头：“嗯，其实我很不好意思，真是抱歉，我也没想到我这么变态，睡前还要看自己喜欢的人的照片，可以了吗——你真的要迟到了。” 黑尾铁朗忿忿起身，很夸张地“啧”了一声：“哎，我们研磨也到了相思的年纪啦——” 孤爪研磨打了个哈欠，拿着吹风机重新到洗漱台的镜子面前。 黑尾铁朗离开客厅前还出其不意地回头看了一眼，某人正在用自来水浸湿毛巾，一副懒散的状态。 他幽怨地关上门，然后飞快地冲向学校——真要迟到了啊啊啊！！ 门刚被合上，被各种注视都波澜不惊的某人，飞快地把脸埋在了湿透了的毛巾里冷却。 为什么现实中的人类不可以读档——这！不！合！理！ ……是时候睡前锁门了！ * 孤爪研磨踩着上课前三分钟的点推开教室后门时，意外地发现自己的座位边围了一圈人。 他在“艰难挤进去”和“等上课铃响各自归位再进去”之间，花了0.01秒钟选择后者，自然而然开始和墙脚面对面发呆。 大概是察觉到快上课了，那一圈人飞快散了。 孤爪研磨余光没有了拥挤的人群后，抱着书包正要起身，一只折起袖子后露出匀称结实线条的小麦色手臂落在他眼前。 白杏色披肩中短发的少女歪着脑袋冲他伸手，银边眼镜下的粉瞳清晰而美丽，此刻正布满关怀和担忧：“不舒服吗？” 孤爪研磨下意识抬手，手心握着的书包被少女拿走。 他顿了一下，扶着墙慢慢起身，语气平静但神情恍惚道：“是从休息日到上学日的日常犯困。” 七月七生扑哧一笑：“这确实不舒服。” 上课铃声响起，她帮他把书包轻轻放到他的座位后，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整个动作说不出的流畅和赏心悦目。 孤爪研磨托着腮看着少女柔顺披肩发下修长端正的背影，稍微有点理解了是什么状况。 七月同学昨天似乎不止是换了发型，其实还剪了头发。 而今天的她，不仅造型变化了，给人的感觉也完全变了。 他想的应该没错。 七月同学似乎确实是那种，会随着外在形象的变化适当调整自己外露性格的人。 因为改变了造型，所以表现出来的性格也稍微变化了一些。 虽然不绝对。 不过，孤爪研磨可以肯定的是，因为某个或者某些理由，七月同学现在——非常想要做出改变。 因为什么呢？ 黑发少年托着腮的那只手的小指有一搭没一搭地点在脸颊上，视线仍然落在少女身上，只是眼神有些涣散。 “……” 下课。 松崎桃奈非常快乐地和新形象七月七生贴贴，一副熟稔的态度。 她迫不及待地分享了一下刚刚从她的角度上看到的周围人“眼珠子都瞪出来”的反应，又怂恿着七月七生化个妆惊艳全场。 白杏色中发的少女的嗓音很温和，有些许无奈：“最近一段时间可能没空，杂志社要求我得多画一点存稿再出刊……” 她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只是边说边思索似的，所以说的很慢很轻。 连带着松崎桃奈的态度也平和了许多。 七月七生给她分了一小袋今早现烤的夹心小饼干，五颜六色的夹心都有。 孤爪研磨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课桌内部，果然找到了同款，被透明的食品袋装着，封口用细细的红绳系成了蝴蝶结。 他拆开吃了两个颜色最多的，都是他喜欢的口味。 其他的也有，不过他不喜欢的味道应该是没有的——虽然还没有吃，孤爪研磨是这样觉得的。 松崎桃奈并不是黏人的性格，其他朋友也不少，所以聊了一会儿就走了。 孤爪研磨坐在位置上发呆。 七月七生开始坐在位置上画画，不过不知道想到什么，犹犹豫豫有回了一次头，看着后桌的少年，张了张口却没说什么。 孤爪研磨回过神，眨了眨眼问她：“怎么了？” 七月同学抿着唇笑了一下，看起来有点无可奈何的紧张，随便找了个话题问：“饼干你吃了吗？” “嗯，很好吃。” “除了你平常喜欢吃的那两种，其他的也可以试试，有喜欢的跟我说。” “好。” 话题结束。 算不上尴尬或是仓促，就很平常。 但是七月同学转回去画画之前，还是推了两下眼镜，似乎仍然有点紧张的感觉。 这是理所当然的。 造型变化之后被那么多人时不时看两眼，孤爪研磨觉得要是换了自己也会紧张。 他余光总是习惯性观察着周围走动的同学，于是不免听到有关“那个居然是七月同学吗”之类的议论。 他想了起来，一大早围在他座位旁边的那些人应该是为了围着七月同学。 摆脱那副厚重的伪装外壳之后，仅仅是普通的散发和校服，清爽而不加掩饰的少女就轻而易举吸引了身边人的视线和关注……或许有反差的缘故？不过那也只是早晚的事吧。 班里的大家应该还是借着反差之由，早上才会找上七月同学搭话。 而一节课过去后，即使还是会被她的外表吸引，或者震惊，却没有多少人来找她——有些人的脸上甚至看起来有些莫名不满。 孤爪研磨忽然想起了班级里之间的议论。 他后知后觉，七月同学在班里的人缘似乎不怎么样。 以前或许是因为遮挡着外貌又因为社恐，存在感不强；但现在，存在感变强之后，或许依旧还是存在些许社交障碍，总得来说还是不擅长和人交流。 要么过于软和，要么过于坚定。 唔……至少在外表和体能的优势下，应该不会有人欺负她，做普通朋友也没什么问题？ 之后的人际关系慢慢适应，应该也能变得优秀起来吧。 毕竟七月同学的眼睛看起来完全就是那种会成为人群中心的明亮坦然。 孤爪研磨不觉得这些是问题。 他也做不出来在这时出风头、想办法让所有人都知道七月同学的优秀这种事情…… 不过七月同学好像是在紧张？ 孤爪研磨犹豫了一下，还是写了张纸条，拍了下七月同学的肩膀递过去，然后出了教室——其实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时候要出教室，但是传递纸条之后就下意识想做点别的什么，顺势就起身了。 合上教室门的那一刻孤爪研磨才觉得自己有点像逃跑。 他沉默了几秒。 然后若无其事准备去楼下的售货机。 路过教室窗户的时候，他下意识往里面望了一眼，七月同学正大大方方地一手翻书一手压着纸条，似乎想找本合适的书夹进去。 他好像没写什么吧？就是写了句七月同学今天很好看让七月同学别紧张？……这种字条不应该看过之后就撕掉吗？ 虽然保存纸条的不是自己，孤爪研磨的神情却被烫到一般飞快挪开，脚步加快。 ……确实有点像落荒而逃了。 第81章 第81章喜欢要大大方方表现…… 喜欢要大大方方表现出来才不会误会。 所以她收藏孤爪同学鼓励的小纸条……也很正常吧？ 回家之后，七月七生纠结了一个小时，也捧着纸条傻乎乎地高兴了一个小时。 昨天有很多人夸她可爱，但是孤爪同学没有说……好吧这很正常。 但是七月七生就是有点暗戳戳的失落。 今天失去了厚刘海的防御来到学校的时候，她确实很紧张，一方面紧张同学们频频投来的视线，另一方面……紧张一声不吭的孤爪同学的态度。 虽、然、孤爪同学不爱说话也知道她离开伪装的形象而且昨天看过了姑且算是更可爱的她所以今天应该没什么别的感觉和反应！ 第103章 但是！ 她就是想让孤爪同学稍微说点什么嘛……甚至因为过于希望孤爪同学能看着她，而出现了孤爪同学好像真的一直在看着她的幻觉…… 七月七生都觉得自己想太多有点丢脸了。 但是！ 或许是意识到她强烈的渴望——毕竟孤爪同学就是这么观察细致入微聪明敏锐又好心——孤爪同学最后还是鼓励她了！！ [不用在意无关人的目光，你今天也很可爱。] 甚至用的是“也”这个字来补上昨天对她的鼓励！ 呜呜。 孤爪同学真的好温柔！！！ 七月七生感慨了一个小时、不断更换东西夹着纸条之后，最后，还是夹在了孤爪同学送的那本书里。 《不畏风雨》。 她经常会翻开慢慢读。 这是诗集，也是她从小在田地里学会的必要生存法则之一。 但是城市里的风雨似乎比田地里要难以忍受一些。 或许孤爪同学只是为了送她礼物而随手一挑，但是七月七生却忍不住想，也或许，这是孤爪同学对她寄予的期望呢。 这么一想，她就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能多出几分勇气来……虽然如果不这么想，她又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有点空落落的。 很矛盾。 七月七生其实有意识到她的人生正在走向另一个阶段。 姑且以失去的那段记忆为分水岭。 此前，她的人生或许说不上多么闪耀，但一定是朴实而自信的。 那个时候的她，遵循着一株田间的小苗的生长规律，脚踏实地生活在脚下，不畏风雨往前走，开心和不开心都相当简单，每一天都在顺其自然生长着。 然后是那段失去的记忆。 再然后是她从国中到前不久，两年多的时光中，她用普通……或者说有点土气的外表来包裹住自己，从身体到内心，都包上了一层厚厚的防御，只是小心翼翼地在有朋友在身边的时候，稍微逃出来一会儿。 她在伪装，也在无声地休养。 偶尔会伸出一点点去看看外面，但并没有走出去的决心，因而即使被阳光灼伤或者被风雨倾轧，都只是快速缩回来缓缓，长好了就重复此前的日程。 最后是前不久，她转学……她遇见孤爪同学。 其实这个人不一定非要是孤爪，也可能是双爪、三爪同学，只不过恰好是孤爪同学出现在那个时候那个位置，让她在伸出一点点去看世界的时候，多了一份力量和支撑。 不畏风雨。 生长。 是时候在风雨中前行了。 孤爪同学给出了这样的讯号，让她以一个随随便便的理由，下定决心，钻破此前的伪装。 也要改变此前的人生。 但改变并不是张口一说，也不是下定决心就能做到的事。 过去的七月七生并没有什么很糟糕的习惯，最麻烦的就是没有动力和拖延，每天都是得过且过的懒散，偶尔会变成颓废，很快又恢复懒散。 那个时候，七月七生每天除了上学和陪帝光的大家训练，最多的就是漫无目的地发呆。 其他时候要么忽然犯困然后趴着或躺着睡觉，要么去重复找猫、喂猫、培养猫咪感情然后和猫咪自言自语。 再剩下一点时间的话，就是在做家务、做点心、画画，还有随便找个人不算愉快或者说几句就沉默的尴尬聊天。 哦对，还有重复下决心、懒得做，下次再下决心、忘记做，再下次……的流程。 每天过得姑且还算丰富？ 总之，虽然懒散，但并没有什么事都不做。 可是日以继日形成的懒散毛病就是此后最难以修正的顽固坏习惯。 因为和孤爪同学的约定，她必须在十二月份的期末考试拿下第一名——奖励都已经实现了，人不能说话不算数！ 然后是赚钱。 不说一口气赚到高中租房的钱，至少也得赚到能买得起孤爪同学想要的礼物的程度。 不过，具体要怎么赚钱也是问题。 目前来看最有可能的是画画，她画技还不错，画的速度也快，如果真的能在宫前先生所在的杂志社出刊漫画，就算后期反响不好，前期多少也是能赚点钱的； 其次就是打工——虽然之前上学的时候都很在意，但在具体查询短期兼职条件后，七月七生格外庆幸自己入学比较晚，所以即使还是初中生，她已经年满十六周岁，可以合法打工啦！ 就算画画没赚到钱，努力打工的话，年底还是能赚够数目的。 除了这两个比较迫切的目标，七月七生还打算悄悄干一件事——克服恐惧，改变形象，能够大大方方和孤爪同学成为朋友，也能在温柔但内向的孤爪同学需要帮助的时候，从容地站在孤爪同学身边替她解决麻烦！ 虽然实际上她还是很希望孤爪同学能够什么麻烦都遇不上的…… 总之，这三个目标，七月七生这次下定决心一定一定要实现！！！ 至于剩下的，和父母——主要是爸爸，协商搬出去、找租房，在弟弟妹妹面前保持情绪稳定温和包容什么的，学化妆和小桃桃奈她们出去玩，练习游戏技术，再抽空练一下排球技术今年回舅舅家惊艳一把小萤什么的……都慢慢来。 在此前缩着休养的两年间，七月七生其实积攒了好多好多想做的事情，而且每每都下定决心。 就是没做到。 不过她也都想捡起来重新去做。 在从过去的那个阶段转变为崭新、陌生但是怀揣着期待的新阶段时，七月七生一下子意识到——时间，一下子从每天都很漫长变成每天都好少了。 转变的过程是一个非常……尴尬的过程。 七月七生时常觉得要做的事情太多，时间不够用。 专心学习的话意味着课上的时间不能用来发呆画画和打瞌睡。 要赚钱就得在课后抽出时间来画画和打工。 想要克服对人群和视线的恐惧、克服自己在人际交流中会越来越心虚和无力的问题，她目前想到的方法就是增加自己的人际交往，也就是说耐心去应付……不，去和周围的人相处。 但她每天还要固定抽出时间来和家人相处，采购食材、做饭和处理家务，在午休时间和孤爪同学一起吃饭、玩游戏，回去之后也时不时会一起玩，甚至搜集攻略。 以及，偷偷摸摸挤时间出来看漫画刷手机什么的…… 在某天回去之后“不小心”打开手机刷视频刷到睡觉时间、以至于不得不熬夜去完成本来的目标之后，七月七生沉痛地在午休时间对着孤爪同学忏悔。 “……我觉得我越来越松懈了。” 孤爪研磨本来在吃着隔几天会有一次的豪华便当——七月同学说是因为父母那边公司会隔段时间送来新鲜食材、放久了不新鲜也浪费就顺便给他也做了的缘故，闻言僵了僵，嘴里的牛排都有点不吸引人了。 “刷手机吗……刷什么内容？” 七月七生如实回答：“追的一些地偶live片段，美食访谈片段，和化妆解压视频之类的。” 孤爪研磨：“我看看。” 于是两个人凑在一块边吃边刷视频。 孤爪研磨也吃完的时候，七月七生才意识到自己又在浪费时间刷视频，刚露出懊恼的表情。 顺手搜了一下手机的孤爪研磨转过屏幕放在她眼前：“过几天这个组合有露天演出，要不要一起去看？” 七月七生：“要！……诶？” 白杏色中发的少女呆了两秒，才不确定地开口：“孤爪同学觉得我不应该为这种事情烦恼吗？唔，确实，突然沉迷手机和短视频上瘾本来就是一 种压力增加的表现，谴责自己只会继续带来压力，反而情况会越来越糟糕……” 她把自己说服了，并且得出结论： “与其后悔浪费时间，不如想想该怎么减少压力！” 孤爪研磨熟练地看她习以为常调理好自己的状态，随手关注了一下那个组合的账号，以及刚刚刷到的点击率相对少一点的视频。 然后才平静地回复：“嗯，我相信七月同学能做到——你有想过要怎么做吗？” 七月七生虚心听从意见：“唔……孤爪同学有什么建议吗？” 孤爪研磨回忆了下刚刚女孩子的絮絮叨叨，沉吟片刻：“或许，七月同学有点把自己逼太狠了？不如调整一下平时的日程安排，多抽一点时间用来放松放松呢？” 七月七生的表情有点苦恼：“我其实有想过，不过要怎么调整……” “减少不必要的时间？唔。”孤爪研磨顿了顿，有一点点心虚地开口，“其实不用给我特意准备点心和便当……” 七月七生想也没想拒绝：“不——这本来就顺带的，没多花什么时间，甚至是必要的放松时间，没必删掉。” 孤爪研磨又顿了顿：“其实，七月同学可以不用配合我去玩游戏的。” 第104章 七月七生还是摇了摇头，认真道：“也不完全是配合，和孤爪同学一起玩游戏的话我会很放松，而且很高兴，算是娱乐，本来就没怎么花时间了，如果连这段时间也失去的话，感觉也会没什么动力去做事……” 孤爪研磨作出思考良久才得出答案的样子：“那么，不如减少一下那些没必要的人际交往所浪费的时间如何呢？七月同学其实应付得很勉强吧？” 七月七生犹豫了。 这段时间里，为了让自己习惯，她经常会主动去帮助周围的人，强迫自己找到合适的时机和同学搭话之类的。 虽说最后基本上除了有些尴尬但还算顺利，再次意识到自己被注视的时候七月七生第一反应也不再是恐惧，而是苦恼地思索要怎么进行人际交往……但整个过程对七月七生来说还是很煎熬。 她并非讨厌和朋友聊天，只是这些人即使以后有可能、但现在也仍然不是她的朋友。 七月七生甚至因为要主动和其他人聊，而减少了一部分和朋友的聊天……尽管桃奈和孤爪同学都表示理解。七月七生还是不免觉得尴尬。 “……但目前来看，效果其实还算明显。” “但这个不着急吧。” 孤爪研磨歪了下脑袋：“有我，还有松崎同学在，短期内七月同学应该不会再出现那种状况了吧？之后还有的是时间，不用着急才对。” “可是……”她想快点成熟独立起来，然后帮助孤爪同学。 七月七生纠结了一小会儿。 最后还是有点不甘心地吐出一口气，承认孤爪同学说的是对的——这并非当务之急，时间还有的是呢。 见她终于不打算短期内继续反复勉强自己，孤爪研磨满意地露出一个笑来。 黑发少年低着头在手机上搜索着什么，漫不经心地随口道：“如果之后碰见让七月同学不适的目光，七月同学可以看着我试试，把注意力集中在我身上，应该就不会很不舒服了吧？” 七月七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第82章 第82章孤爪同学有一双冷静…… 孤爪同学有一双冷静而镇定的眼睛，不管发生了什么，只要被那双眼睛注视着，只要注视着那双眼睛，只要脑海中浮现出那双金色，七月七生就能神奇而轻易地平静下来。 就仿佛一切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没关系’，‘不用管’，‘向前跑’……这些话就会自然而然地出现在心中。 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能一辈子被那双眼睛注视着，又或是注视着那双眼睛。这样的话，她一定不会再软弱地失去记忆哭泣，也不会无能为力地躲在冰冷而狭窄的塑料小象后面。 如果可以的话……当然，这些话七月七生再如何坦率也没办法对孤爪同学说出口。 毕竟这已经不是依赖或者一时崩溃失控的问题了，而是偏执和变态言论。 看过无数漫画却从来不会真的共情法制咖角色、哪怕是主角也是一样冷静审视的七月七生如是想着，漫画能存在那样的桥段是因为那是虚拟创作物，但她和孤爪同学是真实的。 如果她真的对着孤爪同学说出那样的话，孤爪同学就算知道她只是修辞夸张了点、心态夸张了点之类的，但也很难不去想象，万一这个女生真的是个变态偏执狂怎么办？ ……反正如果她是孤爪同学她肯定会这么想的。 她自身觉得这种问题不算严重，是因为她精神状态并不够稳定正常。具体表现可以参考她的失忆、躯体化症状，以及遇任何关于自己的事都会逃避的病态心理。 但孤爪同学非常正常。 他内向善良，聪颖果断，正常、敏锐，观察细致入微，情绪稳定。 这样的孤爪同学，或许会在最初被她主动的付出打动，耐心审视她的糟糕境况、伸出援手，却也很有可能，在发现她这个人某些地方的病态令他觉得不舒服之后，果断地选择放弃，就像一款已经通关成功却不显示奖励还有病毒的游戏。 总之七月七生说是不会说的。 她自己知道自己是一时情感寄托、心理状态仍然不算正常，但是不会有任何行动就够了，说出来吓孤爪同学干什么…… 所以，当七月七生听到孤爪同学说可以看着他试试时，她第一反应是忐忑。 该、该不会被发现了吧？ 但这样的念头很快就在孤爪同学的平静中消失。 然后才认真思索——这个建议她想过不止一遍所以当然是有用的，所以她思索的仅仅是要不要直接心花怒放地同意，还是说，得犹豫着说不想给孤爪同学麻烦之类的，虚伪地婉拒一下。 再然后，她意识到，孤爪同学的重点应该是集中注意力到某个她信任的人身上。 至于为什么他会直接说自己——这不就代表着在孤爪同学心中她已经把他当成信任的人、而且他并不反感吗！ 好主意啊！ 这样她就是孤爪同学所认证的可以信任他的信任之人啦！ 七月七生高高兴兴接受了这个提议。 但也不忘一边唾弃自己一边虚伪地犹豫一下：“……但这样的话，会不会给孤爪同学带来什么麻烦？” 孤爪研磨迟疑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语句：“应该说……我已经习惯了七月同学的视线，所以不会不舒服吗？” 七月七生：糟糕，她这么明显吗？！ 孤爪研磨有点无奈地笑了笑：“毕竟七月同学是喜欢盯着人说话的类型，但是又很会把握分寸。不知不觉就习惯了。” 七月七生：忏悔一下下，但是——好耶！ 总之，七月七生点亮了在危机时可以[注视着孤爪同学还不会让孤爪同学生气]的特殊技能！ 这个月月初，班级里提及了修学旅行的事。 最终投票定的地方是还没去过的神户。 七月七生也投了一票，因为她老家和神户并不远，她还想着到时候能不能顺便回去一趟，看看爷爷奶奶什么的。 不过这是十一月份的事了。 十月份对于七月七生来说比较关键的一件事，是去孤爪同学明年会去的音驹高校参观。 当然，学校参观什么的不过是走个形式。 高中具体要上什么学校目前对七月七生其实并不重要。 如果说有哪里会让她选择困难，那就只会是因为篮球部大家的邀约。她内心当然是更倾向于和小桃一起，但是小桃又要和青峰一起，三个人都选择桐皇的话……总之直觉不太妙。 所以她的选择和大家的选择一样，去不同的学校，也勉强可以算是参与了大家的约定吧？ 剩下的选择就简单的多。 她想和孤爪同学去同一所学校。 无论是哪一所都可以，只要还在东京，距离什么的也无所谓，最多也就是多花一点时间而已，偏差值高也无所谓，她会好好学习……总之，她想和孤爪同学去一所学校。 在以高中会去音驹为前提再去音驹参观，很显然，参观的不仅是学校环境和氛围，更多的还是人。 尤其是孤爪同学会认识的人。 比如说黑尾君……以后或许要叫黑尾前辈？ 再比如说，孤爪同学大概会在高中也继续加入的排球部成员，不知道都是些什么样的人？虽说她答应了紫原不会成为其他学校的篮球部经理，但这是排球部，不能说她说话不算数吧…… 七月七生倒不是想着干预孤爪同学的人生，只是，她一想到孤爪同学初中明明很强，却还是因为体育社团所谓的等级制度被欺负，不得不退出排球社团，七月七生就忍不住生气和担忧。 孤爪同学是很内向的性格，不喜欢被关注所以平时都很低调，不怎么会主动招惹麻烦，再加上人际关系简单，如果真的遇见了什么麻烦，七月七生想最后可能的就是社团活动。 不管什么身份，她都希望，到时候能及时站出来，稍微帮助一点孤爪同学。 当然，最好的情况还是孤爪同学未来队友都是不会让他觉得麻烦的好人，而她成为排球部经理，能及时注意到孤爪同学的状况，稍微地送点水和点心照顾一下什么的……皆大欢喜！ 至于孤爪同学要是不加入排球部的话—— 七月七生没怎么想就直接问了：“去了音驹之后，孤爪同学有想过加入排球部之外的部门吗？” 孤爪研磨摇摇头，解释：“时间会有冲突。” 七月七生于是放心下来。 参观日当天一大早，她有心想弄一下造型，稍微动手之后，很快就放弃了精心打扮的想法。 在小桃的建议下，她这段时间有坚持涂防晒。 看着镜子中似乎已经变白了些许的少女，七月七生想了想，还是抹了素颜霜，点了些许唇蜜，再按照桃奈的教导卷了卷刘海……和桃奈弄出来的效果不一样，但是勉勉强强有蓬松一点。 七月七生别了个发卡，把刚刚到锁骨的头发扎了起来，穿上初中的校服就直接出门了。 第105章 她到达孤爪同学家边上的十字路口时，没见着人，本来想发个消息，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下了手机，安静地待在转角的绿化丛边，漫无目的地随意观察着周围。 七月七生本来以为要等一会儿。 但不过几分钟，脚边就落下一道熟悉的影子。 七月七生转过头，一阵风轻轻拂过，被刘海遮挡了些许的视线中，刚好看到少年被微微吹起的黑色短发——似乎比刚见到的时候要长了一点。 风穿行而过，穿着校服外套的孤爪研磨肩膀缩了缩，看了一眼七月同学之后就低着头整理起头发，干巴巴道：“七月同学，早。” 他还犹豫要不要对稍微打扮了一下的七月同学表达夸奖之类的。 虽然这样确实也很可爱，但要他主动先说出口还是有些困难……如果七月同学问的话再说吧。 而七月七生压根没想到孤爪同学在脑海中的斗争，只是顺口道：“早哦孤爪同学，你头发长长了一点吧？要什么时候去剪一下吗？我知道一家还不错的理发店，我弟弟经常去。” 孤爪研磨有点抗拒地捂着头发，看着自己的脚尖，小声回答：“我想留长一点，能遮挡视线那种，会很安心……” 七月七生眼睛一亮，对这个话题倒是很有心得：“是的！视线遮挡之后，不管是被看到还是看到别人的概率都会下降，不会对视就没有那么尴尬了！不过有刘海的话，就需要经常去修剪，不然会戳眼睛哦。” “那就不留吧……” 两人边走边聊着。 七月七生好奇地稍微打听了一下黑尾君所在的排球部情况——主要是想知道孤爪同学知不知道。 而孤爪研磨虽然没有特意去了解，但有听过小黑说过不少排球部的信息，也看过音驹的比赛，对一二年级的前辈还算有些认知。 “……那不就和我们学校情况有点像吗？” “有一点，不过有猫又教练在，应该没什么问题。” 七月七生记下了孤爪同学口中的人名，想起听出的少年未曾直言的音驹社团关系，稍微皱了下眉，有点忧心起来。 但她没有直接说，而是拐了个弯问起了黑尾铁朗的信息。 “小黑……他挺厉害的。各种角度上都是。” 孤爪研磨认真地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发小——主要是排球上的实力和性格特点。 七月七生也暗自记下，尤其是性格的部分。 孤爪研磨见她很感兴趣的样子，虽然不是很明白理由，还是主动问道：“七月同学待会儿要去排球部看看吗？今天应该还会有人留下来训练。” 至于原本想说的话……算了。 下次再说吧。 七月七生跟着孤爪研磨坐车去了音驹高中，有点出神。 实际体验、又在脑海中记住全部路线图后，她发现，从孤爪同学家里出发，到音驹高中，十几分钟的车程再加上走路，至少还是需要二十分钟的。 而从她家出门最后到孤爪同学家里的全部时间要半个小时。 但是，如果直接从她家出门坐车去音驹，最快四十分钟其实是可以到的……四十分钟，也不是不可以？ 七月七生在校门口顿了下。 音驹高校不止在排球部上是传统强校，其他各种社团也都算丰富多彩，除了偏差值之外都充满着人文关怀。难得的校庆开放参观日，来的人不少。 孤爪研磨望了一圈，视线落在有点呆的少女身上。 “七月同学，你……” 被叫到名字的七月七生下意识看向他，露出一个笑来：“什么？” 孤爪研磨原本关心的话临到嘴边绕了个圈，微微别过视线：“人好多，我有点怕……七月同学走丢。” 七月七生刚想说自己识路能力还不错。 注意到孤爪同学带了点躲闪的神情，她后知后觉什么——孤爪同学该不会是在因为人多紧张吧？！ 少女又是懊恼又是新奇：“抱歉！可能要麻烦孤爪同学带路了！” 她挺直胸膛，主动地挡在孤爪研磨前面。 然后略微后退一步，偏过头，去捏了一下他手肘的衣服，粉瞳莹亮地开口： “不用怕！我会跟紧的！” 她绝对会好好挡在孤爪同学面前！ 孤爪研磨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面色却在缓缓眨了两下眼之后平静下来：“嗯，谢谢。” 第83章 第83章七月七生一心想要保…… 七月七生一心想要保护好孤爪同学，神情略显严肃，身体也微微紧绷。 她的长相本来就不是可爱一挂的，下颌线流畅，五官立体，个子高骨架也不小。 扎起头发、戴上银边眼镜之后，清爽漂亮了许多，但整个人都显得锋利了些。 所以，即使她近距离站在孤爪研磨身边，几乎是贴着人走路，也很难让人觉得暧昧什么的——实际上，由于某人无意识散发的气场过于强，两人虽然穿着同一学校的制服，看起来比起同学，更像是保护者和被保护者。 走了一会儿发现他人投向自己的视线有点惊叹，仿佛在好奇他是什么身份的孤爪研磨：“……” 他迟疑地看了一眼七月同学。 因为之前总是有意识地把自己的视线控制在脸上，所以他没能第一时间发现，七月同学……好像又长高了？ 似乎、仿佛、可能……跟他一样高？ 她……好像比自己结实的样子。 孤爪研磨的神情也微微严肃起来。 七月同学比他早出生一年多，再加上女生在青春期发育速度先于男生，七月同学的爸爸很高，七月妈妈也不算矮，七月同学的伙食也都很营养……综上所述，就算再过两天七月同学个子比他高，也是正常的。 但是——七月同学有注意到这一点吗？在她心中自己是什么样子的？ 女生好像都喜欢比自己高的男生？ 七月同学会喜欢年纪比自己小的人吗？她之前对叁沢的态度，虽说不喜欢但其实还是温和的，她不会在意什么等级制度但是对低年级相对来说态度会好一点……感觉很习惯当姐姐了。 不过她确实是姐姐，家里还有一对双胞胎弟弟妹妹呢。 孤爪研磨乱七八糟的思索着，逐渐觉得这是一个有点严重还有点棘手的问题。 虽说他仍然不觉得自己喜欢七月同学就一定要跟人交往，但是如果相处到最后，七月同学完全把他当亲弟弟来看的话，孤爪同学觉得还是不太行。 不行，非常不行，他绝对不能在七月同学心中留下年纪小需要照顾的印象！ 刚刚不该那么说的！ 孤爪研磨难得有些懊恼，但很快就恢复过来，开始思索解决方法。 首先，不能让七月同学意识到这一点——周围那些麻烦的视线得解决一下。 孤爪研磨四处张望了一会儿。 今天是校庆，学校专门空出了两块很大的地方用于让学生自主安排活动，大部分班级选择的都是小吃摊。 还有些社团会趁机展现社团风格以招揽入部的成员，比如灵异部的占卜台、天气部的自主观测台、手工社的手工台，还有一些小范围活动的游戏什么的。 孤爪研磨很快就做出决定，不动声色把七月同学引导到那一块。 他的目光稍微盯了一会儿一个做棉花糖的摊子。 七月七生果然很快注意到，凑过脑袋小声问：“孤爪同学想吃吗？” 孤爪研磨露出有点为难的表情：“但是，我一个人吃的话会不会很怪……” 七月七生毫不犹豫：“那我跟孤爪同学一起吃好了。” 两人走到棉花糖摊附近，孤爪研磨要了一个最大号和一个最小号的。 七月七生：可爱！贴心！ 注意到少女仿佛在看猫咪伸爪爪一样的眼神，孤爪研磨后知后觉自己本来的目标，是为了让七月同学不要把自己当成需要照顾的弟弟角色。 他沉痛地反省了一下自己——最近有点太习惯“向七月同学示弱从而让七月同学对自己自信一点”这种做法了。 不行，得改。 在第一个超大的棉花糖做好之后，孤爪研磨迫不及待似的，主动向前一步接过，在七月同学欣慰的眼神中，把这个复合口味的彩色棉花糖递给了七月同学。 七月七生捧着比她两个脑袋都大的棉花糖，蒙了下，小心翼翼地歪过脑袋去看孤爪同学。 七月七生：“诶？……让我帮忙拿着吗？” 孤爪研磨平视她的眼睛：“因为觉得七月同学会喜欢，所以给七月同学买的。” 七月七生一点都不带怀疑，欣赏了一下自己的超大彩色棉花糖之后，谨慎地举起来从下面扯了一口吃掉，然后才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来：“好吃的，我喜欢！谢谢！” 孤爪研磨：“不客气。” 然后才接过自己橄榄球似的小棉花糖，吃了一口——怎么说呢，有点过于甜了。 第106章 他目前还不太能接受这个甜度，为了不让自己的表情露出破绽，孤爪研磨吃得很快，然后去隔壁的饮品摊点了杯不加糖的烘焙拿铁……有点苦。 孤爪研磨的表情有点微妙。 一个脑袋大的棉花糖出现在眼前，然后是七月同学笑起来有点傻乎乎的小巧脸颊：“咖啡很苦吧？要不要吃点棉花糖，如果孤爪同学不介意我用手扯过的话。” 孤爪研磨默默从底部扯了一块棉花糖放进嘴里。 好像陷入了什么循环怪圈……果然很甜，但或许是在咖啡的中和下，孤爪研磨竟然觉得这样的甜度刚刚好。 他慢吞吞吃了四分之一。 七月七生也觉得有点甜，所以趁机也去买了一杯咖啡——果然还是有点苦。 但是想到孤爪同学刚刚的表情，虽然味蕾上还残余着苦涩的香气，七月七生却忍俊不禁。 孤爪研磨歪了下头：“七月同学不觉得苦吗？” 七月七生才不会说自己在想孤爪同学的皱脸，稍微转了转眼珠：“有点，不过如果做成咖啡果冻可能会很不错。” 孤爪研磨有些好奇：“这个也能手工做吗？” 七月七生：“可以的，我搬家之前的邻居弟弟很喜欢吃，所以我经常做——手艺应该还不错？孤爪同学要试试吗？” 孤爪研磨无所谓地点点头，却忽然觉得背后一凉。 他有点发毛地仔细观察了一圈周围，没看到什么奇怪的视线，一时有些茫然。 七月七生本来没察觉到：“那下次我给楠雄做的时候多做几个吧……孤爪同学在看什么？” 孤爪研磨已经完全没有刚刚背后发凉的感觉了，想了想觉得可能是错觉，也就收回视线，随口道：“在看会不会有认识的人。” 七月七生跟着他看了一圈：“我没有诶。” 孤爪研磨的视线略过一旁正借着发气球的动作掩饰自己身影的黑尾，淡定道：“我也没有。” 他不动声色买了串烤鱼干塞给七月同学，顺势和七月七生并肩走着，边走边聊。 “七月同学不管做什么手艺都很厉害，是因为经常给人做吗？” 七月七生对他毫不防备，也早忘了自己一开始打算要好好护在孤爪同学身边的想法，开开心心咬着烤鱼干，嗓音含糊地解释：“有一部分吧，不过可能也是天赋？小时候去庙会吃到好吃的，因为很想再吃一次回来就自己做了，结果意外地顺利……我喜欢看人吃我做的东西然后满意的表情。” 说到这里她顿了下，忍不住小声嘀咕：“我也感觉我的手艺应该还不错来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以前给同学分点心的时候都没人夸我……可能是我的手艺还不够好！” 她可是故意在分点心前不说这是自己做的，就等着人夸一下呢，结果大家大部分顶多只说了句好吃就不说了。 这让七月七生不免有点郁闷。 她垂着眼，脸颊微微鼓起，有点小小的不服气不甘心又有点委屈。 孤爪研磨想起之前每次她给自己分点心时，虽然不说话但是满脸期待的可爱神情，觉得真相可能和七月同学想的不一样。 毕竟，上了国中之后，很容易就变得跟大人一样嘴里敬词不断，别说吃到好吃的点心，就是不好吃，大部分人当时都会客气虚伪地表达一番谢意甚至赞赏的。 会故意不吭声、顶多就说一句好吃的那些人……应该有不少是因为觉得七月同学那样的表情很可爱很好玩，所以想逗一下吧。 孤爪研磨心里有所猜测，面上却一副惊讶的表情：“不会吧？我一直觉得七月同学的手艺并不比店里卖的差，之前还以为七月同学以后会开店什么的。” 七月七生刚刚还有点郁闷的表情瞬间就心花怒放了。 她不好意思地揪了揪衣服——本来想揪头发结果还没习惯已经剪短了，嘴抿了几次也没憋住灿烂的笑意，脚步都轻快了几分，还不忘客气一句。 “孤爪同学说得太厉害啦……不过我以前还真的想过在镇上开一家餐厅，食材都可以从自家运过来什么的。不过后来发现，如果一次性做很多，我就没什么耐心了，然后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她最后还是没忍住笑，傻乎乎地拍了拍胸膛，认真道：“不过孤爪同学想吃的话，随时可以来找我！不管想吃什么我都可以做！” 孤爪研磨满意地道了谢。 七月同学这么简单明了又单纯好满足的人，就算想逗一下她，他也不会故意让七月同学期待落空。 至于那些傻瓜，没什么好聊的。压根不用让七月同学记住。不如继续思索一下如何让七月同学觉得他成熟稳重。 孤爪研磨边走边聊，还随手买了些吃的，塞到七月同学手里。 七月七生不明所以但感激地收下。 眼看着 两只手都要塞不下，嘴里还嚼着最后一块烤鱼干——这个好难嚼断——但是前面还有许多小吃摊。 七月七生果断咽下去，又艰难地往嘴里塞了一个今川烧，然后把手里的一半的吃的递给孤爪同学，空出的那只手想也没想抓着孤爪研磨空着的那只手就往另一边走：“那里好像有可以集章打卡的地方，我们先去那里看看吧！” 就算是她也没办法把全部小吃摊吃完的！！ 七月七生在心中痛骂自己胃口不行。 孤爪研磨盯着七月同学抓自己的手。 虽说他能明白，七月同学是怕手上拿过吃的弄脏衣服，但是，直接这么去握他的手背……算牵手了吧？ 孤爪研磨：“……” 七月同学真的一点都不会多想吗？！ 为什么！？ 第84章 第84章为了鼓励参观者去体…… 为了鼓励参观者去体验不同的班级和社团活动，音驹高中学生会特意设置了打卡集印章的活动。 集满十五个就可以领取一份小礼物，据说是学生会会长亲手做的，和学校有关。 七月七生用门票领了两张集章卡，拿到手看了一眼，随口道：“是手工猫咪挂件之类的吗？” 正在帮忙的学生会成员唰得抬起头：“？” 七月七生：“？” 两人面面相觑，前者一脸震惊，后者满脸茫然。 孤爪研磨看她俩瞪了十秒都不说话，被迫站出来打断：“啊……说到音驹，第一反应就是猫吧？——或许会有什么人因为很喜欢猫咪而选择高中来音驹呢？” 学生会成员：“开什么玩笑，怎么会有这么草率的人啊哈哈哈哈哈！” 七月七生沉默几秒，非常自然地微笑附和：“对啊，应该是玩笑吧，不过您不觉得还挺好玩的吗？” 学生会会员：“没，超冷的玩笑，我只是因为太无聊才笑的。” 七月七生：“……” 七月七生幽幽地看向了孤爪研磨：“……很无聊吗？” 孤爪研磨：“……很有七月同学的特色。” 七月七生重复了一遍：“我很无聊吗？” 孤爪研磨：“……不，很可爱。” 学生会成员的笑戛然而止：“？” 她狐疑地看了眼黑发男生又微妙地看了眼白杏色头发的女生，感觉说不出来的奇怪——就好像很突然被什么诡异的氛围排斥到了非常遥远而孤独的地方。 唔，不管怎么说，总之——“你们是一个初中的吧？情侣吗？不是的话可以拿这个双人友情卡，不过以后打算考音驹的话，就得小心被路过的教导主任看到，就是那个五五分地中海，他抓情侣很严。” 七月七生原本还有点不好意思，看着那张两个名字中间的爱心，沉默了下，重复了一遍：“双人友情卡？” 学生会成员：“嗯呐。不是的话可以拿哦，我们教导主任不让光明正大谈恋爱。” 七月七生：“……” 孤爪研磨：“……” 最后当然是——没拿。 但是更奇怪了。 两个人沉默地按照地图走向了第一个打卡点，进入学校大门后直行一百米就可以看到的创办人雕塑。 有个穿着志愿服的学生时不时喊一句：“拍一张照就可以寄一个章。” 孤爪研磨拿起手机，正准备随便拍一张的时候，手机镜头中出现了拘谨地将手背在身后的白杏色中发的少女。 七月七生不太习惯地频繁眨了两下眼睛，然后眼巴巴望着孤爪研磨：“啊……好了吗？孤爪同学？” 穿着志愿服的学生愣了下，连忙准备解释：“那个，这个拍照不用……” 孤爪研磨举起手机：“七月同学，往右边一点。” 七月七生听话地往右边挪了一步，又想着应该是孤爪同学的右边，犹豫着要不要再往左边挪，于是往左边看了两眼。 她偏过脑袋，又回正的一刻，孤爪研磨按下了拍照键。 镜头里的女孩子微微歪着脑袋，肢体柔软羞涩，明亮的眼神中带着些很可爱的茫然。 第107章 孤爪研磨多看了两秒。 又在七月同学走到他身边之前，自觉地走过去，站在雕像脚下，没什么表情：“可以拍了。” 七月七生下意识按照他说的做。 不到五秒钟，速战速决。 两人去打卡处盖印章的时候，穿着志愿服的学生看着两人手机里拍的对方，欲言又止了半天，等人快走了才想起来开口：“那个、你们收集了十四个印章之后，可以回到这里重新打一次卡。” 七月七生道了谢，然后拿着地图和孤爪同学嘀嘀咕咕：“那就只剩十三个了。下一个地方是教学楼耶，不知道要怎么打卡。” 孤爪研磨握着手机猜测：“应该是会设立一些挑战。” 七月七生指着地图：“排球馆也有打卡点诶，不会是扣球挑战之类的吧？” 孤爪研磨觉得可能性不大：“过来参观的大部分穿的应该都是校服或者休闲服，扣球的动作应该不太方便。可能是传球垫球小游戏之类的。” 七月七生：“也是。教学楼有二十个打卡点，应该够能打完卡，待会儿路过排球馆的时候可以看两眼。” 二十个打卡点，只用完成十三个挑战，有什么困难的……到底是谁能完成这些挑战啊啊啊？！ 刚刚踏入第一个女仆咖啡厅的主题教室时，七月七生和孤爪研磨同时身体一僵，意识到了不对劲。 七月七生小声地念了一遍黑板上的提示：“‘念出让蛋包饭变美味的魔法咒语即可半价购买一份蛋包饭打卡，若自行购买，将由店员为您施展咒语打卡’……？？？” 她茫然地回头，原本孤爪同学站着的位置空荡荡，而门口多出了一只退避三舍、警惕地弓着背的孤爪同学。 七月七生本来想笑的，但是穿着女仆装的男高眼神发亮地拿着番茄酱走向她的时候，她笑不出来了。 重复——孤爪同学的行为永远是正确的。 艰难逃过一劫的七月七生在地图上的第一个教室重重打了个叉。 由于第一个就实在地狱级别，两人走向第二个教室的时候都有点谨慎，小心翼翼地探着脑袋往里看——小型音乐剧，观看十分钟即可打卡。 还好还好。 两人偷偷摸摸拿着一个夜光小沙漏，从教室“后台”进去，坐在位置上看了一会儿。 七月七生总感觉似曾相识，本来想和孤爪同学嘀咕一下，侧过脑袋时发现黑发少年正专注地盯着舞台，一动不动，看起来很认真的样子。 七月七生忍住打扰，又看了两分钟，觉得更耳熟了，忍不住拿出手机搜索台词。 安德鲁改编的音乐剧《猫》。 七月七生总觉得自己是听过的，她反复对照了一下舞台上的歌词和百科里的歌词，脑子里竟然真的蹦出了一段旋律，七月七生忍不住拿出耳机偷偷听了一段——和台上的演出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只能说是毫不相关。 她正心情复杂地思索着，原来孤爪同学喜欢这样的音乐剧吗，下一秒，眼前多了一个已经流完的沙漏。 刚刚还很专注听演出的孤爪同学捏着沙漏，平静道：“这个沙漏只流了九分钟，但我们应该可以走了……你要继续听吗？” 七月七生连忙摇头。 两人悄悄弯着腰出教室，集完第二个章。 七月七生忍不住问：“孤爪同学刚刚看的很认真的样子，你喜欢这种吗？” 孤爪研磨顿了顿，才轻声解释：“我没听，在发呆。” 七月七生不明所以，又忍不住吐槽：“虽说音驹和猫的发音很像，但是，这里应该是音驹高校不是猫猫高校吧？” 孤爪研磨：“偶然吧……不过听小黑说学校附近好像经常能看到猫。” 七月七生眼睛一亮。 第三个教室是天文馆主题，虽说是天文馆但是只是关了灯布置了夜光道具，再播放夜空投影。 打卡的方式是找到南十字座。 七月七生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指出来就打了卡。 虽然知道是假的，走之前她还是忍不住拍了两张照片。 第四个教室是汉堡王主题，七月七生本来是能一口气吃掉两个汉堡的，但是刚刚一路上吃太多了，怕消化不良就放弃了。 孤爪研磨就更不用说。 第五个教室办了各种知识竞赛，七月七生一口气答完了其中一个出题人手上全部的题目之后，看另一边正在冥思苦想的答题参观者，愣了一下：“这不是快问快答吗？” 出题人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握了握拳，又松开，挤出一个微笑，咬牙切齿道：“不，答对五道题就可以通过了哦，请问你是哪个高中？” “她是初中生。” 孤爪研磨拍了拍七月七生的肩膀，快速道：“去门口盖章吧。” 七月七生还有点蒙：“孤爪同学已经打完卡了吗？” 孤爪研磨望了一眼桌面上至少二十张的题卡，点了点头：“答完五道题就去盖了章。” 七月七生后知后觉想要跟未来学长道歉，被孤爪同学拎了下后颈处的衣服，下意识站起来之后才反应过来。 她心虚地迅速打完卡就溜，出了教室才敢小声道：“我不是故意的，看题目那么简单，我以为快问快答……” 孤爪研磨平静道：“虽然不难，但涵盖的知识范围很广，所以要全部答出来是需要一定知识量的。只是恰好七月同学很聪明又知识渊博。” 七月七生磕巴了一下：“有、有吗？” 黑发少年侧过头看了她一眼，保持了几秒之后，忽然露出一点笑来：“要我好好夸夸你吗？” 七月七生的心跳莫名就漏了半拍，突然不太敢孤爪同学的眼睛，有点心慌地别过视线：“不不不不用了，孤爪同学绝对不会说谎的，那看来我的确很聪明哈哈哈哈。” 孤爪研磨淡淡地“哦”了一声，又歪歪脑袋：“那如果我说七月同学是个笨蛋呢？” 七月七生稍微吸了一口气，铿锵有力开口：“可恶！我居然是笨蛋！” 孤爪研磨顿了两秒，没绷住表情，忍俊不禁。 少年的嗓音平和而懒散：“那我还是说七月同学是个相当聪明的人好了。” 七月七生扬着傻乎乎的笑，到底没敢应。 二十个打卡点，在pass掉需要说出社死台词的、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边仰着头叼气球吹边走到终点的、双人公主抱的……最后竟然只打了十处。 七月七生犹豫了下，决定去社团转转。 路过第一个教室的时候，她边走还边忍不住回忆着小声吐槽：“真的会有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那种台词吗——” 她的话在另一道似乎有点熟悉的声音的“美味しくなれ、美味しくなれ。萌え萌え、キュウ！”中戛然而止。 七月七生僵硬地转过脑袋，望着那个略显眼熟的、穿着黑白女仆装的、黑色乱发的高大少年：“……？” 她半天才找回来自己的声音，侧过头，不确定道：“孤爪同学，这是……” 孤爪研磨眼神清澈而平静地捂住她的嘴：“虽然有点眼熟但是不认识，我们先走吧。” 他说完就抬起脚步匆匆离开。 被唬得一愣一愣地七月七生下意识跟上孤爪同学的步伐，余光中忽然多出一道高大的身影，一只粗壮有力的手臂略过她的脑袋，扎扎实实落在了她身前黑发少年的肩膀上。 七月七生略微扭过头往上撇，一张眯着眼睛笑容灿烂但就是让人觉得莫名发毛的学长脸出现，一字一句道。 “研磨——你看起来很闲的样子——来帮忙吧！” 女仆装刺猬头的视线往下，落在女孩子忐忑不定的神情中，笑容忽然更深了一点：“七月同学是吗？听说你手艺很好，要来帮忙吗？——你应该也希望研磨能多体验一下不同的角色吧？” 第85章 第85章女仆装穿是不可能穿…… 女仆装穿是不可能穿的。 尤其是在未来的学长学姐们面前。 七月七生虽然很想看孤爪同学穿，甚至在某一瞬间蹦出了“如果孤爪同学穿她也不是不能豁出去穿一下试试”的念头之类的……但是孤爪研磨一句话就打消了她全部念头。 孤爪研磨一针见血：“你要我们穿你们来来回回忙了这么久一直都贴身穿着的衣服？” 黑尾铁朗的笑容僵硬了下。 他捏着拳头：“……我刚刚才被拉来帮忙！” 孤爪研磨淡定地点了点头：“所以在你之前是谁穿的？” 黑尾铁朗脑海中浮现出某人……平时打完篮球一身汗的样子。 虽然知道不至于真的不至于但是！但是！！ 黑尾铁朗抓狂地抓了抓头发：“研磨！！！不来帮忙就算了别捣乱啊！！！” 孤爪研磨露出一个无辜的表情。 七月七生的表情变了又变，在短短的两分钟沉默中，神色丰富到可以开一局足球比赛。 第108章 由于自己种种不合适的联想，看着满脸写着头疼的黑尾君、或者说黑尾前辈，她竟然觉得有几分莫名的歉疚。 有出于她自己想法的，也有替孤爪同学的…… 总之——白杏色中发的少女清了清嗓子，抛开多余的念头，弱弱地举起手：“那个，帮忙的话，我应该还是可以的。” 孤爪研磨歪着头看了她一眼。 七月七生一个激灵，立马补充：“如果我们帮忙的话，可以让我们打卡集章吗？” 黑尾铁朗惊讶地下意识瞥了眼孤爪同学，又很快反应过来，作出思考的样子，几秒后就露出了爽朗灿烂的笑容：“那就用帮我们十五分钟来代替咒语打卡吧。” 七月七生：“不用和其他同学商量一下吗？” 黑尾铁朗冲她眨了眨眼：“有美少女来帮忙的话，那帮小子们可都是欢迎得不得了。何况身为班长，为了让自己未来的学弟学妹在参观学校时有更好的体验，这点小小的妥协还是能做主的。” 七月七生受宠若惊。 这是她记忆中第一次被男生用“美少女”这种词形容——说实话，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心情真的很好。 她微微红着脸，局促地低着脑袋进了班级用课桌和空箱子隔出来的狭窄后厨。 黑尾铁朗给了她一条黑白的荷叶边围裙，余光瞥着不情不愿的研磨，刻意加重语调：“这个是后厨公用的，不贴身，请放心。” 一旁正在帮忙的女生语气有点嫌弃：“说什么贴不贴身的，有点恶心，黑尾你到底找没找到其他躲懒的人来帮忙啊！一直闻着这个味道我都有点想吐了。” 黑尾讪讪摸着鼻子：“刚刚不是去招呼客人了吗，咳咳……这位是临时请来帮忙的参观者，我答应他们两个来帮忙就可以打卡。” 女生：“所以说那种挑战你们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要是我们班营业额比不上隔壁班，就全都怪你们这些恶趣味的男生！” 黑尾铁朗：“你那锅炒饭是不是要糊了？” 女生：“啊啊啊——” 眼看着她手忙脚乱地关火，举着锅铲一点点把锅里的炒饭转到盘子里，中间还有几粒漏在桌上的米，七月七生的手就忍不住动了起来。 “请让我来帮忙吧……” 七月七生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女生旁边，伸手握住锅柄，颠了几下直接举起来往盆里倒，不过两秒钟就完成了。 女生把装好盘的炒饭放到出餐台，回头时有点惊讶地打量了一下七月七生的手臂：“你力气好大——刚刚还是单手诶！” 七月七生腼腆地笑了下：“因为在家里经常做——接下来还要做什么？” 她熟稔地系好围裙，收拾桌面，神情沉静。 女生也就下意识听从：“我们的菜单比较简单，还有三份蛋包饭，一份松饼，一份玉子烧，两份蜂蜜拿铁和焦糖布丁……做法墙上都贴了便签！” 七月七生随意地看过一遍，都是比较常见的做法，她都做过很多次。 她看正好有两个锅，一起颠了下试试，觉得还行。 正要来帮忙的女生：“？” 她呆呆地看着白杏色中发的少女有条不紊地同时握着两个锅操作，空余时间还去泡了咖啡，动作行云流水的仿佛不是在高中生校庆班级活动制作餐品，而是在高级餐厅制作昂贵的艺术品一样。 同样都是蛋包饭……怎么会有人做的蛋包饭真的是金灿灿的啊！！ 那个焦糖布丁一看就超级好吃她能点吗！！！ 黑尾铁朗虽说早就想过这位七月同学的手艺应该很不错，才会让研磨这种挑食的孩子都赞不绝口，但属实没想到居然能做到这个程度。 他欲言又止，看了半天，最后只是感慨地拍了拍孤爪研磨的肩膀，意有所指：“你注意到我说让你来穿的时候，七月的表情是什么样的吗？” 黑尾铁朗拿出手机：“我把我们班衣服定制的店铺联系方式发你。别太感谢我。” 孤爪研磨：“……？” 虽说黑尾前辈说的是十五分钟，但七月七生想着他毕竟是孤爪同学的朋友，也就默默做了二十分钟——主要是没有订单了，才放下手里的锅铲。 她松了口气，边解开围裙边回头：“孤……？” 等等、怎么这么多人在入口看着，看了多久？！ 被一双双穿着女仆装的男生和女生们的视线盯得头皮发麻，七月七生动作有点迟疑，默默后退了一步。 因为她料理的过程实在太流畅看着很舒服，没忍住也多看了一会儿的黑尾铁朗咳了两声，解释：“因为顾客都说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边吃边夸，大家都有些好奇，就……” 刚端完最后一份餐点送过去的孤爪研磨稍微用了点力气挤进来，有气无力道：“七月同学，集完章了，我们走吧。” 由于出自七月同学手的料理卖相太好，本来只是有点好奇或者有点饿的顾客，都忍不住直接吃了起来。 什么打卡什么让服务的学生念咒语，统统都忘记了，最后只顾着吃和点餐，压根没有其他业务。 孤爪研磨和另外一个穿着女仆装的男生——毕竟是女仆咖啡厅，得留一个穿女仆装的在外面——两个人就能解决。 也因此，剩下的人都来看热闹了。 后知后觉被用惊叹和目瞪口呆视线盯了半天，又开始局促起来的七月七生，有点为难地看向了孤爪研磨：“孤、孤爪同学……” 孤爪研磨走到她身后，手指轻巧地替她解开没解完的系带，略微用力握住她僵硬的小臂。 他直视着七月同学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可以走了。” 七月七生涨红着脸，嗫嚅着嘴唇，想说她其实没有不安，只是有一点点紧张——肢体上的僵硬也只是因为孤爪同学突然碰她的脖子，有点凉……有点奇怪的安心。 但在周围从惊讶怔愣到略显古怪、甚至望着他俩奇奇怪怪笑起来的神情变化中，七月七生又说不出话来，只是越发僵硬地小幅度点了点头。 然后孤爪同学就直接握着她的小臂，平静从容地把她带出了教学楼。 就像那时运动会一样，挡在了她的身前。 只不过这一次……啊啊啊为什么黑尾前辈满脸欣慰啊太奇怪了吧？！！！ 七月七生耳根都红透了，为自己不恰当的联想羞恼到快要一头撞到地上去，偏偏孤爪同学还一点其他反应都没有，只是一如既往用平静和信任的视线注视着她，等待着她冷静下来…… 啊啊啊她对不起孤爪同学的信任！！！ 从教学楼出来之后，最近的地点……还是刚刚来的那一条小吃街似的各种摊子。 七月七生主动买了几份小吃，分给孤爪同学一半，然后看向其他的。 她非常不自然地略过了占卜台，和孤爪同学一起在天气部的自主观测台前，看桌子上的几个道具，据说是天气部成员自主制作的温度计湿度计和气候表，形状都很奇怪。 有两位戴着眼镜的学生一看有人来就会滔滔不绝地讲解他们的设计。 七月七生边听边按照他们的指示观察，慢慢的心情也平静下来。 两个心怀鬼胎的人，心照不宣地安静站着观察了一会儿，同频听着讲解吃着小吃，吃完又默契地溜走。 七月七生经过手工社的手工台时，被几个温温柔柔专注地钩织着什么的人硬控了脚步，看了半分钟忍不住去问是什么。 学姐温和地跟她讲解：“啊，这个吗，我们正准备编织一个收纳筐，这个是上面的花朵的图案，你要来试试吗？很简单的。” 并且热情地往她手里塞了工具打算从零开始讲。 七月七生确实有点感兴趣，但是想着可能会很费时间，犹豫地看了一眼孤爪同学。 孤爪研磨：“……” 他默默接过另一位学姐分享的工具。 学姐给他们展示了一下最基础的用法和钩织花朵的手法，不过两三分钟就完成了一朵小巧可爱的郁金香。 七月七生感觉还蛮简单的，紧张但是信心满满地接过，开始按照记忆中的操作一步步进行。 即使出了错，她也不需要学姐提醒，就能自己拆掉重新再试一遍。 虽然不很熟练地花了十几分钟，钩织出来的花有点像是打了马赛克，但七月七生看到自己的成品，还是不由自主感觉到一阵满足和欣慰。 她正要分享自己的战果，然后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她和孤爪同学的位置中间，不仅有一朵跟学姐手中几乎一模一样的郁金香，还有一个简单的太阳，手里似乎正在钩织着月亮。 在注意到她看过来之后，孤爪同学甚至默默加快了速度，半分钟内就完成了最后的角。 孤爪研磨平静地把月亮推到她这边：“不玩了吗……” 然后看见了她手里捏着的成品，顿了下，迟疑着道：“七月同学……很有艺术天赋？” 第109章 七月七生干巴巴思索着：“嗯……我很会画画。” 两人沉默地收起了自己的作品，没有就这个话题再说些什么，只是七月七生走出几步后，就退了回来，买了一袋子的工具和材料——袋子还是学姐今天坐在这随手编的。 然后去逛了逛图书馆、科技楼、操场……终于凑齐了十四个章。 剩下那个就等到最后回到雕像前拍照打卡。 再然后——“我们去排球馆看看？” 七月七生把刚刚的事情抛之脑后，语气颇有一种小心谨慎地询问了孤爪同学。 孤爪研磨终于感觉她的关注程度不太正常。 他边走边琢磨了一下，在排球馆前忽然停下脚步，偏过头开口直接问：“七月同学想去排球部做什么？” 七月七生想也没想回答：“我想了解一下音驹的排球部需不需要经理……啊。” 说出来了。 女孩子后知后觉地捂住嘴巴，眨了两下眼睛，又觉得不妥，讪讪放下手。 七月七生老老实实看着孤爪同学，低声解释：“就算考上了一个高中，我也不确定能不能和孤爪同学一个班级……我想着，高中一个部门的话，就和孤爪同学多相处一会儿……吧。” 第86章 第86章七月七生的确是下了…… 七月七生的确是下了决心想成为排球部的经理的。 她本来就在帝光当了两年的经理，普通经理要做些什么、怎么做的流程她还是清楚一些的，至于关于排球的 专业知识，之前在孤爪同学的教导下入了门，随后打了一场比赛，也算是略知一二。 当然，如果仅凭这些就想成为传统排球强校的经理，或许确实是不够的。 所以在明确自己的决心之后，七月七生又捡起了之前为了小组排球比赛而进行的基础训练，也会抽出时间来了解排球训练、比赛，以及各个地区的排球强校和风格——这也是她觉得时间越来越不够用的原因之一。 这些都是从小桃那里学来的经验。 不过，以前她观察一个优秀的经理应该做些什么，是为了帮助小桃分担一点经理的职责，现在则是为了自己。 总之七月七生在这一天到来前，已经尽可能地抽出时间来努力了。 虽然不小心对孤爪同学说漏了本来是暗自下的决心，而孤爪同学在沉默之后表示了，如果这是她想要的那他会帮她做到什么的……说实话，孤爪同学说的语气有一点点奇怪，但好在似乎并没有抗拒的意思。 但这不是她等着孤爪同学帮她进入排球部或者想其他办法的理由——要是麻烦孤爪同学为她操心，这不就违背了她一开始想要帮助孤爪同学的愿望吗！ 据孤爪同学说，音驹排球部教练是位很和蔼的白发老人，以前跟他和黑尾前辈有过一段渊源，七月七生没看到，应该是不在。 所以七月七生主动地在似乎是排球部领队的人面前展现了自己。 音驹高中的排球部领队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看起来还蛮温和的，面对参观者语气很耐心：“连续单手垫球超过二十厘米十个就可以打卡了，实在不行，也可以普通的垫球，但是这样就要十二个哦。” 排球是中考选考项目之一，普及度虽然无法达到足球和棒球那种程度，但也还算不错，至少不算小众。 而只要接触过排球，基本的垫球应该多多少少会一点，所以这个挑战的确不算难了。 孤爪研磨随随便便就卡着要求完成了挑战。 然后到七月七生，她鼓起勇气主动介绍了一下自己——很正常的介绍，比如说自己才学了不到两个月，参加过一次比赛，但是很感兴趣，在坚持训练，也有在关注各种比赛和其他学校情况。 音驹高中排球部领队直井学，稀里糊涂地听着，其实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听完了。 本来希望能被顺势问一下“你是不是想加入我们排球部”之类的……七月七生有一点点失望，但很快恢复正常，有点紧张地呼出一口气，开始单手垫球。 她站在原地，双膝微微下蹲，目光专注地望着排球，垫的每个球的高度都在三十厘米左右。 很快就到了要求的十个，七月七生仍然在继续。 有些新手会想尝试一下自己能垫多少个，直井学见过几个，所以也没阻止。 只是看她垫了二十多个，脚步还是一动不动，体力也没见丝毫消耗，直井学觉得她的基础应该打得蛮好的，不适用于这种新手基础训练，正要开口，一旁的黑发少年拿来两张集章卡。 “麻烦您盖一下。” 直井学望了他两眼，盖完章，有点好奇地问：“你是不是来看过比赛？” 孤爪研磨点点头：“您好，我叫孤爪研磨，和黑尾是发小，只不过我比他小一岁。” 直井学若有所思地观察了一下：“你是不是练二传的？” 黑尾好像和一年级的说过，他有一个打二传很厉害的发小，猫又教练也说过是个有潜力的孩子，应该就是眼前这个吧？ 孤爪研磨应了一声，难得主动回道：“我高中也会加入音驹的排球部。” 直井爽朗地笑了起来：“那我就期待音驹马上迎来一位优秀二传了——不过我们平时训练可不会松懈，想要跟上的话，还是得多吃饭和增强体力哦。” 孤爪研磨不情不愿的嗯了一声，但没有离开，而是继续主动开口：“排球部需要经理吗？” 直井学愣了一下，委婉地解释：“有当然更好……其实我们训练也没那么严苛来着……” 他不会把黑尾心心念念的未来二传吓跑了吧？？ 孤爪研磨指了指还在垫球的七月七生——已经五十多个了，直接问：“她跟我一个学校的，明年也会考音驹，可以吗？” 直井学重新看了一眼白杏色头发的少女。 皮肤是淡淡的小麦色，个子高，骨架结实，手臂力量看着也不弱，应该能在后勤上帮忙——最主要的是脸还很好看！ 就算其他的都不太擅长，一个漂亮的经理站在球场旁边加油，这种存在就足以让排球部士气大振了。 直井学毫不犹豫答应了下来：“当然可以！” 快速简单，和孤爪研磨想的差不多。 他点了点头，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之后，迅速安静下来，连肩膀都内扣了一点，一副内向的样子。 直井学答应之后才想到：“刚刚那女孩是为了加入排球部才主动自我介绍的啊？——那我直接跟她说直接来就行……” 话音未落人就往那边走了一步。 孤爪研磨有点牙酸，不得不站出来挡在他面前，语气懒散又带了些莫名不容拒绝的感觉：“麻烦您看完她的展示。” 直井学愣愣点头：“哦哦……” 他下意识看了少女几秒钟，后知后觉问：“你们是情侣？她是为你来的？” 孤爪研磨：“不是情侣。” 直井学没等到其他回答，也觉得有点牙酸起来，委婉道：“这样啊……不过，一般来说，女经理在社团里都很受欢迎，尤其是漂亮还单身的女经理，这你应该能理解吧，躁动的少男心之类的……” 孤爪研磨：“嗯。” 直井学：“……嗯。” “嗯”是什么意思啊“嗯”？！要是会成为情侣的话就快点在一起啊，等下感情不稳定可是很有可能会影响社团活动的！要是不是那也有个干脆利落的拒绝回答才算男子汉吧！？ 直井学内心都快咆哮起来了，还不能对着一个还没入他们学校的初中生说些什么不合适的话，逐渐自闭。 他该不会……已经和新一代年轻人产生代沟了吧…… 七月七生一直垫到下一个要来挑战打卡的参观者到来才停下。 她脸颊红扑扑的，很不好意思地连忙道歉，然后还是下意识用期待的眼神看向领队。 直井学清了清嗓子：“那个，你状态很不错，很稳定，非常稳定——如果以后愿意来音驹的话，我们这随时欢迎你来，排球部非常需要各种方面都稳定的人才。” 他暗戳戳强调了“稳定”这个词，试图暗示某人。 某人安静的仿佛已经在神游天外了。 七月七生却浑然不知地露出了惊喜又灿烂的笑容，漂亮的粉色眼瞳亮晶晶地弯着：“好的！谢谢您！” 真是年轻灿烂可爱的女孩。 直井学差点当面捂心脏，又没忍住暗戳戳盯了几秒黑发少年，几乎有点明示了：“那个，孤爪啊，你听到了吧，我们这很需要稳定的人才，无论是稳定的技术还是稳定的心态，又或者稳定的某种状态之类的……” 孤爪研磨淡然地恭喜着七月七生，和直井领队道别，带着七月七生离开排球馆。 直井学：啊啊啊可恶！ 离开排球馆之后，七月七生由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复，心情一下子灿烂起来，心心念念都是自己以后能和孤爪同学一个社团，相处得更久一点，连带着看整个音驹都觉得美好了一点。 第110章 “其实音驹学校的环境还蛮不错的耶！” “嗯。” “我们一路上碰见的人也都很好的样子！” “嗯。” “那个雕塑多看两眼其实还算和蔼吧？” “大概？” “……” 七月七生安静眨了眨眼睛，几秒后才轻声开口：“孤爪同学，不高兴吗？” 孤爪研磨回神，侧过头，第一时间看着七月同学的眼睛，认真道：“没有，能和七月同学一起待在一个社团，我很高兴。” 七月七生感觉心跳有点快，忍不住傻乎乎笑了下：“哎嘿嘿……那，那孤爪同学怎么看起来在想事情呢？” 孤爪研磨顿了顿，轻声解释：“是在想事情。” 他如实回答了一部分：“我现在稍微能感受一点七月同学之前的心情了。” 七月七生惊讶又茫然：“诶？什么心情？” 孤爪研磨垂眸盯着脚尖：“我的存在对于七月同学来说会不会有点麻烦？参加社团要浪费的时间还蛮多的，七月同学本来可以去漫画部多花几张画，或者在家里多尝试一下不同的化妆风格，但是现在却因为我去花在排球上，不是很不值得吗？” 七月七生反倒不理解起来：“怎么会？如果不是孤爪同学，我之前压根就没有勇气去尝试认真画画，真的转变风格化妆什么的——孤爪同学完全是让我的人生更充实了，为什么会和麻烦有关？” 孤爪研磨：“……谢谢。” 七月七生缩了缩肩膀，小声嘀咕：“你这个时候突然说谢谢，感觉怪怪的……” 孤爪研磨摇了摇头，却没解释。 他突发奇想一般问她：“学习化妆的进度怎么样？” 七月七生小脸一垮：“……孤爪同学，你刚刚也让我在家多练化妆了吧，难不成是在……暗示我今天这么弄其实不好看很违和吗？！” 第87章 第87章刚开始学习化妆的时…… 刚开始学习化妆的时候七月七生就听说过，除非从头到脚全副武装，不然最好不要选择比自己肤色白两个色号以上的底妆产品，会很违和。 包括素颜霜也一样。 七月七生自己其实没买素颜霜，这个是之前买美妆杂志的赠品。 她最近出门会抹一些桃奈推荐的防晒，平时也不特意去晒太阳了，所以肤色有变白一些，而这个素颜霜恰好是正常亚洲人的肤色款，比她的肤色白了一些，却应该没有很夸张……吧。 七月七生并不确定。 因为这是她第一次涂……啊啊她刚刚好像运动了！这个不会就和之前干活时防晒变成一条条的那样掉了吧？！ 七月七生的神情逐渐惊恐起来，下意识去摸摸脸，没有奇怪的触感才微微松一口气。 孤爪研磨有点被她逗笑了：“不是，你今天也很漂亮。” 虽然是七月七生先问的，但也是七月七生先害羞的。 她讪讪地揪了下发尾：“好吧……谢谢啦。” 孤爪研磨没有继续卖关子：“我只是在想，七月同学虽然很会画画和料理，但对其他手工方面好像都有些苦手。如果学习化妆很浪费七月同学的时间的话，不如让我来试试？” 七月七生半天没理解这段话——确切来说压根没想过这种事：“什么？” 孤爪研磨不得不直白道：“我想给你化妆。” 七月七生懵懵的：“我现在没带化妆品诶。” 孤爪研磨：“……我说的是等我好好学习之后。” 七月七生“哦”了一声，呆呆地想了想：“孤爪同学是见识到化妆的神奇之后，以后想当化妆师吗？” 孤爪研磨都有点怀疑刚刚是不是自己想错了。 他抿了抿唇，露出一个无奈的笑来：“你这么想也可以，不过我只想给七月同学化妆，让七月同学把化妆的时间用于其他需要的部分。” 七月七生干巴巴地应了一声。 半天才想起来，忽然举着手强调：“那我会记得付钱的！” 孤爪研磨：“……都可以，随你。” 七月七生半边灵魂已经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剩下那一半则在艰难地搜索脑内化妆有关的知识。 过了一会儿她又想起来什么，从钱包里拿出几张钱币捧着给孤爪研磨，依旧是干巴巴但是认真道：“那个，化妆品好像也要花不少钱，这个，应该也是我出……” 孤爪研磨沉默顿住。 孤爪研磨闭了闭眼睛：“七月同学……你不觉得你这样很像在上交保护费吗？” 七月七生想解释，又忽然察觉到周围似乎仿佛真的有人在用怪异甚至惊恐的眼神看着他俩——尤其是孤爪同学，一个激灵，意识到自己好像确实有点出格，也就乖乖地收了回来。 于是她剩下一半的灵魂也飘出了大脑。 失去灵魂的大脑像程序故障的机器，反复浮现着跟特定词汇有关的信息。 “化妆要花多少钱”、“化妆要怎么自学”、“化妆要学多久”……“男生给女生化妆会不会被其他人误会”、“化妆能隔着一米化吗”、“化妆能涂了素颜霜之后再化吗”…… 应、应该没事吧？她之前没化妆去学校，孤爪同学也应该没觉得她丑吧？但是、但是那毕竟隔了一段距离…… 不，那个都可以放在后面，毕竟，要大大方方就不能胡乱担心这些问题，不好看孤爪同学应该也不会嫌弃的，他是超级大好人！最关键的是！ 七月七生手捏着拳头从后背最接近心脏的地方抵着，恨不能邦邦两拳让它不要乱跳。 化妆那么近，要是她紧张到心脏超速，要是孤爪同学听到，要是孤爪同学误会……可恶！人的心脏不能控制着短暂地不跳动吗！！！ 哦，好像不行，那会变成永久。 孤爪同学可能会被吓到，还是算了吧。 七月七生木木地跟着孤爪研磨逛了半天，转了一圈，路过教学楼的时候，看到了正被两人揽着肩膀的黑尾铁朗。 他穿的是校服，并不整齐，看起来是临时换的，和这两人的校服制式不同。 不过，黑尾铁朗应该比身边两人高出一截，略微弓着背三人的高度看起来才差不多。 两人看起来笑得很开心，黑尾前辈神情也是笑着的，但是……七月七生下意识放慢了脚步。 孤爪研磨一路上已经习惯了她时不时发呆，自然而然顺着她的动作，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到自家发小之后，才微微皱着眉。 他刚想说什么，七月七生忽然握住他的手臂，侧过脸看了他一眼：“孤爪同学，请等我一下，我去和黑尾前辈说一下我也要去排球部。” 说着，就大步走到三人面前——其实后面还有两个人，校服制式和黑尾铁朗一样，应该都是一年级的。 七月七生若无其事地站立，先是打了个招呼。 “五位前辈好！” 然后她才对着黑尾铁朗露出一个元气的笑容，不等人反应过来就叽叽喳喳道：“黑尾前辈！我刚刚去排球部挑战成功了，领队还说欢迎我明年加入排球部当经理！到时候我就可以和孤爪同学一起跟您一个部门啦！” 无论是动作还是语气，都是和之前见面截然不同的自来熟。 黑尾铁朗有些诧异，但还是下意识笑着接话：“挺好的，直井教练对你应该印象很好——我们先去排球部打扫卫生了。” 他稍微带了点赶客的意思。 七月七生完全没听出来似的歪了歪脑袋，刘海微微滑落，粉眸直直地盯着旁边几人，眨眼时直而密的浅色眼睫如同翱翔时的羽翅一样，直刷刷闪过。 她好奇似的：“这几位也是排球部的前辈吗？跟黑尾前辈关系很好呢。” 右边的寸头男生见自己被注意到，下意识挺直背，清了清嗓子：“是，我们是二年级的正选。” 七月七生一本正经地捧了一句：“正选吗？那前辈您一定很厉害了！” 左边脑袋上抹了不少发胶的男生笑嘻嘻插嘴：“是啊，所以跟我们处好关系的话，你的黑尾前辈说不定也能更快当上正选哦。你是初中生？看起来还蛮成熟的诶。” 黑尾铁朗下意识皱了皱眉，正要开口。 七月七生面不改色接话：“因为我是从乡下来的，以前经常干农活和晒太阳，所以身体很结实。顺便说一下，在我老家，我的力气比大部分男生还要厉害哦。” 发胶男撇撇嘴：“那是你们乡下那边的男的太逊了吧。” 七月七生继续捧着：“我也觉得有些男的真的超 逊的。有时候我们凑在一起比握力，我都没怎么用力，他们就痛的大声说什么骨头要断了，我才不信呢。不过前辈们肯定不一样，你们看起来就又高又壮，还是正选，一定超厉害。”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发胶男瞥了眼少女匀称纤长的手，清了清嗓子，不经意似的伸出手：“会在漂亮的女生面前喊痛的算什么男的，你可不能被这种人影响对男生的印象，这样，我给你展示一下。不会伤到你的。” 第111章 黑尾铁朗的神情连勉强的笑容都绷不住，脸色已经肉眼可见地难看，他挺直了背部，正要伸出手。 七月七生笑着握上了发胶男的手，一副好奇期待的样子：“那我对前辈可要用全力啦——” 她刚碰上对方的手虎口就绷紧，手指毫不客气地用力，几乎瞬间，发胶男的手指骨节就发出了挤压碰撞形成的几声“咔哒”。 就连在三人身后的夜久卫辅和海信行都能清楚听到的程度：“？” 黑尾铁朗的手僵在半空。 发胶男的表情一瞬间扭曲，又在七月七生信任期待的目光中死死咬着后槽牙，面无表情，从喉咙里挤出声音：“是、你确实是有点力气，但是也还……好！！！” 七月七生满脸单纯善良地按着他的虎口：“前辈果然好厉害！这样都不疼诶！不过，你的手指好像有点僵硬——哦哦，肯定是因为平时训练太多啦！我奶奶在地里干农活干多了也会这样，但是每次我按完摩就好了。” “啊，对啦，我以后应该是排球部的经理，那也是要给大家按摩的，先让前辈体验一下吧！” 她说着，就给他从手指到手腕再到小臂大臂快速但不失认真地按了一通。 期间这位发胶前辈发出的动静包括且不限于，骨节咔嚓响、死死压抑住的尖叫痛呼、面部通红抽搐且青筋直冒，以及痛到腿软差点摔倒又被按住了后颈——当然，响了起来清脆的骨头扭动的声音。 看她轻轻松松把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前辈拎起来，又轻易把人的骨头捏断复原？——总之差不多这样的“按摩”动作，无论是剩下那个二年级的前辈，还是本来打算来帮忙的两个一年级，都打了个寒颤，齐齐往后挪了一步。 发胶男在她的“魔爪”松开之后，踉跄一下，差点没跪在地上。 他握紧拳头——没被按的那只，尽可能控制身体的颤抖，面无表情、咬牙切齿道：“你……管这种叫按摩？” 七月七生信誓旦旦又有些纳闷似的歪了歪头：“效果很好的，就是过程有点痛，但按完应该就会轻松很多——前辈还在痛吗？以前我在乡下给朋友按摩的时候，他们都是说按完就不痛了诶？” 其实确实不痛了。而且身体真的轻松了很多。 但是——骨头咔哒响和肌肉抽搐的幻痛还在若隐若现浮现在脑海中。 发胶男当然不愿意承认自己逊色，努力挤出了一个笑容：“是，不痛了，很舒服！” 七月七生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这个能放松肌肉喔，前辈等下可以去试试拖拖地或者进行训练，肯定会超轻松的！我现在去雕塑那打卡，过会儿要是没事，就再去排球馆看看，可以帮前辈另一只手也按一下！” 说完就依旧元气十足地跟其他人告别，脚步雀跃地小跑向孤爪同学。 两人背对着身后无人并肩往外走着，孤爪研磨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次性湿巾，七月七生细致地擦了一遍手，这才松一口气。 她表情有点委屈，小小声背后说人坏话：“我都不知道那个学长抹完发胶有没有擦手，味道可奇怪了——孤爪同学！这个湿巾好香诶！是什么牌子的？” 七月七生没有说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做。 孤爪研磨也没有问，只是说了湿巾的品牌，然后很浅的笑了下：“小黑估计被你吓了一跳。” 第88章 第88章“我自己也吓一跳啦…… “我自己也吓一跳啦。” 七月七生讪讪笑了下：“虽说我手劲是有一点，也是专门挑了很容易酸痛的肌肉……但是那个学长的表情夸张到我好像要杀了他一样，怎么可能嘛，我跟他又没有仇。” 孤爪研磨歪着头很平静地看了她一眼。 七月七生顿了下，小声道：“黑尾前辈是孤爪同学很重要的朋友嘛，让他为难孤爪同学也会不舒服吧，我报复一下下有什么问题嘛——不过，黑尾前辈对我的态度还蛮温柔的诶？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温柔一点，也真实一点？感觉他还挺担心我的。” 她冲他眨了眨眼：“是不是孤爪同学在黑尾前辈面前说我好话了！” 孤爪研磨有点无奈：“或许。” 七月七生揪着辫子笑：“那我应该也得和朋友们多聊聊孤爪同学的优点！” 孤爪研磨想起当时帝光那几张神色各异的脸，顿了下，委婉道：“我相信七月同学平时聊天的时候应该夸我夸得够多了，过犹不及……” 两人去雕塑那打完卡，领到了奖品——果然是一个小小的手工猫咪陶瓷品，每个颜色都不一样。 七月七生领到的是粉色的小猫，很可爱，但是拿到手之后她就频频看向孤爪同学手里的金色小猫。 孤爪研磨：“……给。” 七月七生开开心心接过：“那我们交换吧！” 然后一起出学校吃了顿饭，又看了一场宠物题材的电影，再去游戏店逛逛游戏卡带——回排球部？回什么排球部！她给人按摩也是会累的，又不是给孤爪同学按，干嘛浪费时间。 七月七生其实有提过可以给孤爪同学试一试。 绝对会温柔一点！ 看了全程的孤爪研磨十分感动然后坚决地婉拒了。 原因很简单，他不喜欢痛。 七月七生一脸惋惜，同时严肃地思考起，怎么能帮人按摩缓解疲劳的同时还能不让人感受到疼痛——回去找爷爷奶奶们试一下！ 两人在日落消失前告的别。 七月七生单手抱着编制毛线和工具，抱着孤爪同学编织的花朵、太阳和月亮，还有孤爪同学的金色小猫挂件，还有一些路上买的杂七杂八的东西，踮起脚跟孤爪同学大幅度挥手道别。 夕阳给少年的头发染上了朦胧的橘金色光圈，他在胸前轻轻挥手时，面上似乎拢上了些无可奈何的笑意。 那双金瞳就这么带着淡淡的笑意，温柔地注视着她。 七月七生能感觉到自己心跳的加快，甚至可以说是心悸，比起喜悦于此刻，她心中更清晰的感情却是恐慌于离别的下一刻。 七月七生不想看到转身离开的孤爪同学。 她选择了先一步带着此刻的喜悦和灿烂笑容，转身，和心跳同样的频率奔向自己应该去的地方。 夕阳慢慢消失，夜幕爬上了天空。 漫长和独自的地铁乘坐中，七月七生开始胡乱地复盘。 孤爪同学为什么在那个时候突然提出要给她化妆？ 他觉得他给她麻烦？那也太荒谬了吧，孤爪同学对于她来说……不不不，不应该用她的视角来思考，要用孤爪同学的视角来思考才对。不然复盘就没有意义了。 七月七生别别扭扭地换位思考后，最后得出来的结论是，孤爪同学所说的，她要是成为排球部经理的话，那要投身到社团活动的时间将会大大增加。 而在孤爪同学的一些引导下，她生活中需要做的事情也在一点点增加。这样的话，时间冲突就成了很重要的问题。所以孤爪同学想帮她减轻负担什么的。 巧合的是，她不擅长化妆和一些手工艺的学习，而孤爪同学似乎很擅长。 很好，逻辑是ok的。 但七月七生在得出这一结论之后的想法是——可恶，她好没用！ 虽然这种念头在此前的人生中也出现过很多次，但唯有这次七月七生是最不甘心的。 或许是实际上并没有遇到过“当她真正想要解决问题、而不是逃避问题时，却没有做到想做到的事”的这种经历，现在这样的生活太充实所以给她带来时间冲突上这种奢侈的困扰，七月七生发自内心觉得很不合理。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慢慢加速的心跳中，一点点扩散——如果你真正想做到的话，绝对是能做到的吧。 非常自负的想法。 但是，假如，假设她真的拥有这种能力，或者说潜力，却完全没有发挥出来，以至于本应该丰富充实多彩的生活，造成了自己和他人的困扰…… 七月七生忍不住想，这和浪费粮食似乎没什么区别——是在犯罪吧？ 不知道神明会不会因此惩罚她，还是说已经惩罚过了？ 总之她觉得心里面憋得慌，那种“必须得做点什么”的不安和紧迫感，重新落在了七月七生脑袋上。 她越是私底下努力利用时间去学习和画画，面对孤爪同学的时候就越是要若无其事甚至悠闲地打游戏——很奇怪的是，原本觉得会有些压抑的安排，实际上真正行动起来后并没有她想的那么抗拒。 尤其是在孤爪同学身边，经常是本来想着一定要好好表现轻松，实际上才聊了没两句话，原本刻意的念头就已经完全被丢到脑后，取而代之的是理所当然的轻快心情。 这让七月七生有时候会忍不住感慨：“孤爪同学以后一定很适合当那种心理医生！” 孤爪研磨想过她会说什么“孤爪同学的话总会让人觉得很安心”之类的。 第112章 七月七生说的比他想过的还要直白亲近：“只要在孤爪同学身边，心情一下子就好起来了诶！你说是不是很神奇！” 面对少女亮晶晶的视线，孤爪研磨张了张口，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语气有点无奈：“七月同学……你问我没用的，我时时刻刻跟自己待在一块，并没有这种感觉。” 不过认真来说的话。 孤爪研磨试探性补充：“只有七月同学这么说过，我想，也只有七月同学会这么觉得。” 七月七生相当无法理解并且气愤表示：“大家就是觉得孤爪同学太好欺负了才会这样理所当然地忽视孤爪同学的好！我一定要让大家都认识到……” 孤爪研磨不得不开口打断：“请不要。” 意识到自己发出过激言论的七月七生眨巴着眼睛，试图掩盖刚刚的话：“好的。” “……” 这种类似的对话时不时会发生在两人的闲聊中。 孤爪研磨偶尔会感觉到，七月同学似乎有在选择性的，在他面前表达出她对他的过高评价。 不能说是在不安或者紧张之类的，孤爪研磨在不动声色观察了几次之后，得出来结论：一方面，七月同学的确是这么想的；但另一方面，七月同学似乎是有意去夸奖他。 他并不着急去问，而是耐心地继续几次如常的对话，七月同学果然先一步沉不住气。 过两天的午休，她快速吃完饭之后，有点沮丧地为自己这几天的频繁“吵闹”端正道歉。 “因为孤爪同学一直对什么样的麻烦都保持着不喜欢但还是接受了的态度，我有点在意，就稍微搜了一下网上的讨论，结果说这样可能是缺乏认可感所以对什么都无所谓……好吧实际上也是为自己那么说找了一点理由。” 孤爪研磨顿了顿，无奈又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黑发少年微微叹了口气，平静下来：“那么，七月同学现在道歉是因为观察出来什么结果了吗？” 七月七生郑重其事点了点头：“我发现了——孤爪同学对我的忍耐程度真的非常高！” 原以为又要被一通夸的孤爪研磨：“……” 他觉得相当不对劲起来。 在脑内思考了种种可能性之后，在少女面前几乎完全丢掉了警惕性的某人重新警惕地判断起来，最后试探性询问：“七月同学，是准备在我生日那天给我一个惊喜吗？” 如果是的话还请不要——这句话还没说出口，孤爪研磨看到了七月七生震惊瞪大眼睛然后茫然再然后开始自责和慌张的神情：“孤、孤爪同学马上就生日了吗？！” 很显然，她刚刚才知道。 孤爪研磨的判断出现了大失误。 他还得为自己轻率的发言立刻找补：“嗯，我之前没告诉你，所以你不知道也很正常……我的生日在这周末，16日，如果七月同学想准备礼物，还是来得及的。不过请不要准备太贵重和太耗费心意的礼物……” 大概是受到最近过于直白热情的七月同学的影响，再加上眼前的场面着实有点让人难以想象后续，孤爪研磨多了一句解释：“我的生日大概还有很多，七月同学想要给我准备礼物的话，哪一年都可以。” 七月七生从刚刚的兵荒马乱的心情中恢复了些许理智，又莫名涌现出些许说不出来的委屈——这太奇怪了。 少女一边不解，一边不自觉出声：“真的吗？” 听起来像是在说“我不信”。 孤爪研磨觉得有点好笑：“七月同学认为我会在这种时候说谎吗？” 七月七生陷入了一个相当进退两难的状况，最后不得不勉勉强强地开口说相信孤爪同学。 孤爪研磨看出了她的别扭，没有追根问底，只是下意识关心了下：“七月同学最近发生什么了吗？” 七月七生恢复平静，只是仍然有点沮丧地摇了摇头。 “没有，什么都没发生，我的状态还行，没有赖床拖延时间也还算游刃有余，总体都很顺利，每天基本上都是一样的日程……” 孤爪研磨歪了歪头，一针见血开口：“所以七月同学，是觉得无聊了吗？” 七月七生下意识否认，却在黑发少年依旧平静的视线中，慢慢冷静下来，再反思自身——怎么说呢，好像或多或少有点？ 她挣扎了一下：“我也不知道是该说无聊还是说什么……总之绝对不会是觉得和孤爪同学一起玩无聊！之前对孤爪同学说的话也绝对虚假夸张，绝对发自内心！” “只是，只是……”少女的眼中浮现出不自在的迷茫，“我真的不清楚，明明现在的人生已经是之前非常想要的状态了，还是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可能还是太闲了吧——正当她要这么归因的时候，孤爪研磨点了点头。 黑发少年并没有表现出多少讶异，甚至在确认她的状态不算异常之后放松下来，很平常地边聊天边打起了游戏。 “七月同学本来就不是习惯平凡的人吧。更何况，一味地打小怪却没有升级，通关条件迟迟没有浮现，本来就是令人厌倦的事情。毕竟没办法跳过和代打……实在不喜欢的话，暂停一会儿去找点别的什么做，可能状态会好一点？” 七月七生下意识顺着他的话去思考，很快接受了孤爪同学的观点——主要是孤爪同学丝毫没有表现出大惊小怪的样子，仿佛的确只是很寻常的一个小话题。 这代表着孤爪同学并不意外、也并不讨厌这样的她。 七月七生这才能安心下来思考：“做点别的什么……” 现在做的那些会让她觉得无聊的事情，很大一个共同点就在于，就像孤爪同学说的那样，都收不到什么即时性的反馈，全凭自觉坚持下去——好吧，她的自觉性似乎的确没有那么强。 即时性即时性，做什么有即时性的反馈呢？ 七月七生眼睛稍微亮了一下：“孤爪同学你说，如果我能在你生日那天给你准备一份出乎意料的礼物，孤爪同学可以答应我一个请求吗！” 孤爪研磨忍俊不禁：“是不是反了……” 他故意作出了思考的表情，却没绷几秒就笑了起来：“也可以，这样今年要许什么愿就不用纠结了。” “诶，这就有点耍赖了吧——” 第89章 第89章如何才能准备一份让…… 如何才能准备一份让孤爪同学出乎意料的礼物。 七月七生从说出口之后就开始了思考。 在礼物不能太贵重的情况下，如果花钱购买，从游戏设备游戏设备到服装再到专门用来送礼 的礼物……孤爪同学的脑子肯定能想到吧。 如果是手工制作，无论是精心准备的吃食、蛋糕，还是其他对于她来说很艰难的手工艺……孤爪同学应该也不会很意外。 想要让孤爪同学露出出乎意料的表情——完蛋！超级难的啊！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七月七生惊慌失措地开始搜索自己会、而孤爪同学不知道的其他技能。 ……再怎么说，在孤爪同学面前表现杀鸡或者后空翻，未免也太奇怪了吧！？ 至于在水下潜水憋气五分钟？百分百十环的飞镖技术？……等等这些都完全算不上礼物吧！ 礼物、出乎意料，礼物、出乎意料，礼物、出乎意料——满脑子都是这两个词的七月七生在犹豫不决一天后，得出了结论。 对于既了解她又信任她的孤爪同学而言，没有任何一件礼物是会让他出乎意料的！ 不然孤爪同学也不会用“许愿”来应付她的请求了！ 而且，在她说了这种话之后，孤爪同学那么聪明的人，肯定会比她还细致地想到她会送的礼物。相对的，到时候不管送什么，都在他意料之内，他的期待值的下限变高。 也就是说，不仅不会更期待，还会更容易期待落空？！——不不不她肯定是哪里想岔了！ 所、所以她在想什么？ 让孤爪同学出乎意料？还是让孤爪同学的期待不落空？ 七月七生感觉自己的脑袋正漂浮在宇宙之中，围绕着地球一圈圈旋转…… “……这就是你选择午休来找我一起吃饭的原因？” 松崎桃奈也算是折服了。 被她盯着的七月七生，看着正一边吃饭一边目不转睛看着手机屏幕里的护腕手套编织教程，试图用这点时间把过程全都记到脑海中。 松崎桃奈微微眯起眼睛：“不是你自己说，吃饭要专心的吗？” 七月七生一边舀了一大口塞嘴里，一边敷衍地“嗯嗯”点头，含糊不清地表达着自己有在吃。 松崎桃奈只看出了她牙口好——鸡腿骨都能面不改色嚼碎然后吞进去。 她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算是放弃了劝说某人，转而有点好奇：“你说要准备好几份礼物，除了打毛线还有多少？” 第113章 七月七生咽下嘴里的食物，为自己辩解：“是编制手套和帽子！” 要不是围巾太长了没时间织，她就选择织围巾了。 七月七生数了数手指：“生日蛋糕的材料已经买好了，游戏已经打完了三分之一，画只打了个草稿……其实也没多少吧。” 松崎桃奈冲她露出一个无可救药的微笑：“不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给男朋友准备情人节礼物。” 七月七生不以为意，随口道：“桃奈你别老是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被听到了会给孤爪同学带来麻烦的。” 松崎桃奈：“哦。” 她吃完一屁股坐在了身后的实验桌上，仰着脑袋看天花板无所事事地出神。 “你说我要不要也、我是说再去谈个恋爱呢？” 七月七生吃完就开始编织手套——很好，拿出毛线的那一刻手就被缠住了。 她强迫自己放慢速度，一步一步复刻视频里的教程，进度虽然慢，好歹还算顺利，这让她稍微松一口气。 然后才分出些许注意力回答好友的话：“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松崎桃奈也数手指：“其实我们学校池面还蛮多的，前两天刚上任的那个学生会长就不错，足球部有个前锋很帅，一班的图书管理员以前似乎是童星，温柔草系男，每次轮到他值日就一堆女生……” 七月七生越听越不对劲：“桃奈列举的，不都是长得好看的吗？” 松崎桃奈睨了她一眼：“你以为我当时为什么那么果断跟你当朋友？我这人可是颜值至上主义！” 她想起什么，兴致勃勃道：“一班那个也是个金发哦，还是自然卷，真的很帅，七生你要不要去了解一下？说不定会喜欢呢！” 七月七生丝毫没兴趣：“如果桃奈只是喜欢长相帅气的，其实也可以考虑一下我篮球部的那几个。” 她顺手传了一张在帝光时的大合照给松崎桃奈。 松崎桃奈一眼在五颜六色的头发中精确到某个黑发少年，坐了起来：“这个！谁啊这么帅？！看起来是前辈？现在在哪个高中？！” 七月七生看了一眼，有些意外：“虹村前辈？是我们的前队长哦，他很会照顾人，也很有责任心，人品很好的。就是现在在美国长居。” 松崎桃奈：“？” 松崎桃奈痛心疾首：“我失恋了，希望短期内能快速出现一个黑发帅哥缓解一下我的痛苦！” 七月七生想了想，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其实孤爪同学也……”有一个黑头发的发小长得蛮帅的。 她话还没说完，松崎桃奈已经满脸抗拒地打断了：“太秀气了我不行，而且还是小个子，感觉在看需要保护的小弟。” 七月七生：“？” 七月七生震惊到手下的动作都错了一步，不得不拆了重新打：“……你不觉得孤爪同学让人很有安全感吗？” 松崎桃奈把屏幕上虹村修造的部分放大，再严肃地盯着七月七生：“你跟我说，是这个人让人觉得有安全感还是你的孤爪同学让人觉得有安全感？” 七月七生语塞：“这怎么能放在一起比较……” 松崎桃奈庆幸地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你没有真的失去审美。” 七月七生不服气：“客观来说，孤爪同学也很好看好不好。” 松崎桃奈微笑：“除了好看你再换个形容词。” “可爱——” 七月七生捂住嘴，眨巴着眼睛，试图挽回：“我是说，很清爽的那种……” 松崎桃奈撇了下嘴：“我也没说他长得难看啊，要是真难看我从知道他——我从知道你喜欢他就会阻止了，我不吃这种啦。你不应该安心才对吗？” 七月七生无奈：“你就算真的喜欢孤爪同学，我也只会觉得我们眼光很好好不好。” 松崎桃奈：“……” 她忽然安静了几秒钟，七月七生正觉得有些疑惑，面前忽然歪过来一张有些许认真的脸。 黑长直蓝瞳美少女眨动着卷翘的长睫毛，轻而散漫地笑了下：“真的吗？要是我喜欢孤爪，真的追求他呢？” 七月七生愣了几秒。 她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睫：“那，应该是好事……？我说了我只是想和孤爪同学当朋友嘛。” 她语气很弱但语速很快：“不过桃奈你就算要追求，也不能太张扬？不要给孤爪同学带来麻烦什么的……” 松崎桃奈嗤了一声：“追人不张扬那怎么显示态度，而且麻烦这种东西，就是麻烦来麻烦去你来我往关系就会加近的——你怎么能确认孤爪不会再觉得麻烦之后享受这种被追求的状况呢。” “孤爪同学不是这种人……” 松崎桃奈盯着她：“你能替他确认吗？” 七月七生：“……不能。” 松崎桃奈：“那我追了？” 七月七生：“……” 七月七生有点委屈地捏着自己编织的那一部分，粉色的眼睛氤氲着湿湿的雾气，嗓音也很低落：“别开玩笑啦，桃奈不喜欢孤爪同学这种类型的，也不会做这种事，只是想确认我的想法，但是……我个人是不希望桃奈为了这种试探故意去追求孤爪同学的，但是，如果桃奈某一天真的喜欢上孤爪同学，我也不会伤心的，不管怎么样，我都喜欢你们都能幸福……” 松崎桃奈：“……” 松崎桃奈大慌张：“喂、喂喂喂！我开玩笑的！真的！我本来就不会喜欢这种的，加上你喜欢我就更不会喜欢了！七生——七生你别哭啊七生！我这辈子都最喜欢你绝对不会背刺你的！！对不起！！！” 她手忙脚乱地安慰着七月七生，恨不得给刚 刚的自己一巴掌。 七月七生深吸一口气，用力眨了一下微红的眼眶，然后扬起一个笑容：“没事啦，我知道桃奈是开玩笑的，只是在担心我的感情……” “没有担心！完全没有！！我就是纯粹的太闲了太无聊了所以说话不过脑子——七生你绝对不会给我造成任何麻烦的！” 七月七生很认真地看着她：“真的有的话也要直接说。” 松崎桃奈就差发誓：“绝对！” 七月七生这才真心地笑了一下：“桃奈也说过的对吧，我要和桃奈做一辈子的好朋友的。” 松崎桃奈感动得眼泪汪汪，用力点了点头：“我下次再也不开这种玩笑了！” 七月七生反倒是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没什么的，我真的知道桃奈是在开玩笑，只是就算是开玩笑，关于这种不确定的事，我也希望我能认真回答，免得以后会让桃奈想起来有压力什么的。” 松崎桃奈认真回忆，眉毛微微上挑：“所以你是认真那么想的？” 七月七生点头。 松崎桃奈微微眯着眼睛：“所以你哭……” 七月七生歪头：“我没有哭啊……我真没哭的、我就是有点难过……我、看起来要哭了吗？！” 松崎桃奈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七月七生：“……” 七月七生：“…………” 七月七生不可思议地摸着自己的眼睛，手都在颤抖：“桃、桃奈，我刚才，是不是看起来一副真的很难过快哭出来的样子？” 松崎桃奈沉痛地点了点头：“不然我也不会那么慌吧。” 七月七生哀嚎一声，捂着脸，满眼都是慌张：“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我真的要玷污孤爪同学对我纯洁的信任和友情了呜呜呜啊啊啊——不不不不！不！只要我不说！你不说！孤爪同学不会知道的！” 松崎桃奈：“？你还打算藏着掖着？” 七月七生语气有点绝望：“现在我已经够麻烦孤爪同学了，要是再暴露出对孤爪同学不良的心思，他肯定会觉得太沉重了太麻烦了万一连朋友都做不成那我不完了！？” 松崎桃奈做了几个深呼吸，忍无可忍：“就没有一种可能他也喜欢你吗然后皆大欢喜吗？！” 七月七生一顿。 她表情忽然严肃：“桃奈——你能替他确认替他保证吗？” 松崎桃奈咬牙切齿：“假如我很确认他应该是喜欢你而且如果你告白他百分之百同意的呢！” 七月七生依旧严肃脸：“那你能保证他不会在同意跟我交往之后很快发现我们不适合谈恋爱产生厌倦然后越看越讨厌最后决定分手再也不见吗？” 松崎桃奈有点崩溃：“这不可能保证的！” 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松崎桃奈多少知道一点七生有不安的毛病——也因此在七生口中对孤爪形容最多的，就是让她很安心——更何况七生压根没谈过恋爱，会有这种忧虑是理所当然的。 她毕竟谈过不少，很快就能抓准七月七生的心理，以一个过来人和朋友的身份陈述：“不变心是不可能保证的，七生，恋爱本来就是一时冲动激素上头——总之就算受生理影响也不可能永远保持不变！我谈过很多次，突然不喜欢分手也有很多次，这都是正常的。” 第114章 七月七生目不转睛看着她：“然后呢？” 松崎桃奈明白她的意思：“然后是怎么相处，就要看人品了。我谈恋爱之前会挑一下，基本上不会谈到特别烂的，和平分手之后继续当朋友的也有很多，当然，之后再经常约出来玩的不多，不管怎么说还是会尴尬的。而且也不能做到大部分和平分手，因为毕竟是两个不同的个体，处于不同感情阶段也很正常……” 松崎桃奈想了想：“你要跟孤爪谈恋爱挺好的，他性格冷静不会勉强，你稍微有点逃避心理但是会换位思考替人着想，更不会勉强。真的想谈就谈呗，不合适分了继续当朋友应该也不难。” 七月七生呆呆地眨了眨眼睛，小声问：“那要是从一开始就不谈……？” 松崎桃奈毫不客气道：“那你可以等着他被别人追到手，或者你跟别人谈，然后被要求和异性朋友保持距离。” 七月七生立马产生了抗拒，脸皱成一团：“我不要跟别人谈。” 松崎桃奈撇嘴：“你总不能阻止孤爪跟别人谈。他能给你安全感，就能给别人安全感，到时候肯定会跟你疏远的。” 七月七生的表情更抗拒了，还有几分严肃：“那我就不喜欢孤爪同学了！” 松崎桃奈确实有点看好戏的心理了：“要不然你现在就别喜欢了，远离他，免得之后难过。” 七月七生想也没想拒绝：“我和孤爪同学是朋友，不管想不想交往都是，如果我现在远离孤爪同学，他很有可能会难受的！” 松崎桃奈怂恿：“那你先跟他谈，谈了之后不合适分手，再顺理成章疏远。” “……” 七月七生幽幽道：“桃奈，你到底是想让我谈恋爱还是不想？” 松崎桃奈也幽幽道：“七生，你到底是想谈恋爱还是不想谈——你知道我在一边看着有多着急吗？” “所以桃奈为什么会着急？” “你看五月和黑子那俩不着急？” “有时候会吧，但是想想还是应该顺其自然……？” 松崎桃奈：“哇。” 还真是毫不意外的回答。 松崎桃奈一下子兴致缺缺起来：“那你也顺其自然吧，反正你也没有什么必须谈不可的念头。” 七月七生慢吞吞眨眨眼，换了个话题：“我在这里打毛线，桃奈会无聊吗？无聊的话可以先走的。” “你不要我陪着？”松崎桃奈挑了下眉，“不要我陪着你怎么拒绝跟孤爪一起吃饭——你说那家伙会不会吃醋？” 七月七生无奈：“怎么会，我跟孤爪同学说过了，因为要准备礼物，但是不想现在给他看。” 松崎桃奈撇撇嘴：“没意思。” 七月七生哑然失笑，继续开始自己的生日礼物作战。 松崎桃奈看她那么专心，稍微有点敬佩了：“刚聊了那么多，你还有心思继续准备礼物？” “不管结果怎么样，我现在都希望大家都能开心。” 七月七生头也没抬地温声道：“孤爪同学帮了我很多是客观事实，我很喜欢孤爪同学，也希望他能开心，这也是事实。跟我希望桃奈能不要为我烦恼、和我相处的时候都能开开心心一样。” 松崎桃奈忍不住捏捏她脸颊，扑哧一笑：“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不高兴不成？” 她灵机一动，盯着七月七生的腿，幽幽道：“不过我有点困了……” 七月七生顺着她的视线，犹豫了一下，不确定道：“你要躺我腿上睡觉吗？” “这叫膝枕啦！” 松崎桃奈指使着七月七生坐在实验桌上——这一步让七月七生做了很多心理建设，因为在老家这么做会被打，然后躺在她腿上——果不其然，常年保持锻炼身体习惯的少女，大腿柔软而富有弹性，枕着的时候舒服的让人一下子就想睡觉了。 七生身上香香的，还是很舒服的香味。 松崎桃奈心满意足闭上眼，在差点睡着之前，猛地想起来自己的目的，连忙拿出手机，找个相对合适的角度，笑嘻嘻地比耶拍了一张照片。 七月七生顺手轻轻摸了摸女孩子的脑袋：“睡觉不要玩手机，会睡不着的。” 松崎桃奈：“马上马上——七生你好像妈妈。” 七月七生弹了下她额头，没管，继续去织手套。 松崎桃奈检查了一遍确认角度正常不奇怪，果断发给了孤爪研磨，然后屏蔽消息闭上眼睡觉。 她不可能只刺激自己人。 不管某人之前会不会吃醋，现在肯定会吃醋了。 突然收到松崎桃奈消息的孤爪研磨：“……”啧。 本来今天的饭 就不怎么好吃。 ……他还有几天生日来着？ * 没几天就是孤爪同学生日了。 七月七生这几天忙得连回家做饭都开始敷衍了。 吃了两天随随便便做的炒饭和面条之后，七月萌华忍不住撒娇点餐。 “呐——姐姐！我想吃烤鱼嘛！” 七月七生脑子里还是就差一点却始终没通关的游戏，被叫了两声才心不在焉回神：“嗯？烤鱼？要出去吃吗？” 萌华鼓了鼓腮帮子：“我想吃姐姐做的！外面做的没姐姐做的好吃！” 七月七生想了下按照萌华喜欢的口味做烤鱼要花费的时间，面上露出了些许为难之情：“不然还是出去吃吧？我找一找有没有味道不错的……主要是我最近几天比较忙，可能没什么时间。” “知道姐姐最近忙，每天吃完就回房间，早上也完全不赖床，一大早去学校，连给最喜欢的萌华做饭都不愿意做了！” 七月萌华哼了一声，委屈又忍不住好奇。 “所以姐姐你为什么忙啦？理由不够充分的话我明天还是要吃烤鱼！” 孤爪同学生日当天她还得在家做生日蛋糕，所以瞒肯定是瞒不过的，七月七生有点头疼。 “最近在给一个朋友的生日准备礼物……” 七月萌华不满地噘嘴：“比萌华都重要的朋友吗？” 七月七生耐心地安抚：“这不一样，萌华你可是我的家人……” 萌华眨了眨眼睛：“所以我想吃烤鱼！” 七月七生语塞。 在比较了一下哄萌华需要花费的时间和烤鱼要花的时间，她最后还是选择了妥协：“那明天我做烤鱼。对了，萌华你能不能放学后帮我买……” 萌华飞快摇头：“我讨厌活的鱼！” 七月七生：“那调料……” 萌华不干了，委屈巴巴看着姐姐：“我们上一天学，还要参加社团，已经很累啦，姐姐就不能让萌华歇一下嘛——” 七月七生下意识道歉。 侑真忽然开口：“去哪里买调料，要买什么，你记一下发我。” 七月七生有点意外，但因为有些调料在一个地方买不到，分开跑确实浪费时间，也就感激地记在便签上。 侑真拿过之后，随口似的问了一句：“你要忙多久？他什么时候生日？” 七月七生解释道：“就这周，16号过了之后应该就没那么忙了，侑真你也想吃什么吗？” 少年只是盯着她看没说话，过了几秒钟才随意道：“寿司吧。” 没要求什么寿司，只是他常吃的最基本的那几种的话，都不费工夫。 七月七生松了一口气：“那明早就吃寿司。” 没想到侑真今天还蛮好说话，她甚至有点受宠若惊之余，开始反思自己最近是不是有点没做好。 确实，都是青春期小孩，只弄点炒饭面条什么的，虽然加上配餐营养应该是够的，但也得经常换换口味……七月七生想着明天既然要做，那就好好做一顿。 而且这几天都没给孤爪同学加餐，不知道他有没有好好吃饭——给他也带一些吧。 在忙忙碌碌的日常安排中，七月七生很快迎来了周末。 孤爪同学生日那天，她一大早就开始做蛋糕，侑真和萌华意外地也起得很早，没去辅导班，就在旁边陪着她一起做。 萌华看着一步步成形的蛋糕，满脸写着渴望：“我想吃一口！” 他俩来看的时候，七月七生就顺手多烤了一点蛋糕胚放在旁边，听到她这么说也不意外，直接在那块蛋糕胚上加夹心和奶油，顺手就给了两人，然后自己再打包完整的大蛋糕。 萌华心满意足吃完擦嘴：“等我生日的时候我也要吃姐姐做的！” 七月七生想了想：“爸妈每年都会买，我就不做了。等年后我再给你们做。” 双胞胎的生日在年前。 她算了下时间，顺口问：“你们今天不上培训班吗？” 是侑真主动回答的：“爸妈今天要回来，给我们请了假。” 七月七生愣了下，但其实也不是很意外。 或许是因为有了她这么个“失败”的前例，父母对侑真和萌华各方面的教育都非常重视，包括家人之间的相处。 第115章 即使再忙，每个月也要抽出一两天，一家人一起吃一顿饭什么的。 刚好是今天吧。 七月七生不想在今天破坏弟弟弟妹和父母的良好氛围，也就随口道：“我今天可能要到晚上才回来，萌华帮我和爸爸妈妈说一下。” 萌华高高兴兴举手：“回来要给我带礼物！” “好哦，谢谢萌华啦。” 七月七生把礼物都打包之后，稍微打扮了一下，又在家里坐了一会儿，差不多到时间才出门。 孤爪研磨不想办生日会，黑尾铁朗听说七月七生要给孤爪研磨准备礼物之后，要了七月七生的联系方式，把三人拉了个群商量了一下，最后约着找个ktv包间，一起吃吃蛋糕唱唱歌，然后再去玩什么的。 由于某些原因，孤爪研磨稍微邀请了一下松崎桃奈。 松崎桃奈听说只有孤爪的发小朋友和七生来，一下子就同意了——至少己方人数上不能输。 黑尾铁朗知道后很快让七月七生把松崎桃奈也拉进群。 所以就有了个简单的四人群。 七月七生刚出门，就看到孤爪同学在四人群里问都出门了没。 她回答在路上，桃奈回复说正准备出门，黑尾前辈回的是正和孤爪同学一起等电车。 孤爪研磨回了一个缓缓躺下的表情包。 然后被旁边的黑尾铁朗扒拉了一下：“你去跟七月私聊啊，问她现在在哪，说不定能坐到一班车呢？” 孤爪研磨：“不能。因为不顺路。” 黑尾铁朗恨铁不成钢：“我们绕一下不就顺路了！” 孤爪研磨：“……” 孤爪研磨：“有没有可能，七月同学知道我家在哪，也对路线很了解呢。” 黑尾铁朗：“那不是更好！” 孤爪研磨沉默装傻。 黑尾铁朗摇摇头，兴致勃勃想了一下：“你说，七月会给你做什么蛋糕？” “水果蛋糕。” “她不是想让你出乎意料吗？” “可能画了图案……” “你不好奇是什么图案？” “可能是我们四个……” 孤爪研磨边打游戏边有气无力地回答。 黑尾铁朗很相信自己发小的判断，但是仍然觉得很不可思议：“蛋糕上诶，有那么好画吗？而且她要画应该也是画你，为什么要画我们三个。” “因为七月同学会习惯性照顾其他人的心情……” 黑尾铁朗还没见到，就已经忍不住感慨了：“七月的确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个非常优秀的女生啊。” 孤爪研磨：“嗯。” 黑尾铁朗：“我没夸你。” 孤爪研磨：“没关系。” “……” 到了约定好的地点之后，黑尾铁朗看了一下包间桌面上的蛋糕——真的有四个栩栩如生的彩色卡通小人脑袋！ 戴着王冠和披风的孤爪被卡通小人围着，底下还有youwin的英文。 而他们三个，他是魔法师的帽子，还有个小法杖，七月是拿着斧头的战士，剩下一个捧着大概是水晶球的黑长直魔女，应该就是那位他们的同班同学松崎。 黑尾铁朗挑了挑眉，想着这两人还真是默契，面上却一脸惊讶的笑着夸赞：“七月同学还真是厉害！” 孤爪研磨：“嗯。” 七月七生看了他们俩几秒，有点无奈：“孤爪同学怎么猜到的。” 这个黑尾铁朗也很想知道。 他乐不可支地看着自家发小，等待着研磨的回答。 孤爪研磨平静道：“没猜到，只是觉得七月同学做出来的一定很厉害。” 七月七生忍俊不禁：“才怪，一进来黑尾前辈看了一眼就去看你，肯定是你在路上就说了自己的猜测——不过猜到也没有关系，我还有其他礼物！” 她把包装好的生日礼盒给孤爪研磨，非常骄傲地哼哼了两声才道：“里面总有一样会让孤爪同学惊讶的！” 孤爪研磨看了眼她眼底隐隐的黑眼圈，有点无奈：“看到这个就已经很惊讶了，七月同学这样做太作弊了。” “哎嘿嘿——总之做到了！” 等松崎桃奈也到了之后，第一眼就看上了这个蛋糕……中的自己！ 于是原本的聊天唱歌破冰环节直接砍掉，直接开始唱生日歌吹蜡烛。 黑尾铁朗去关灯的时候，七月七生凑到孤爪研磨身边 小小声道：“你许愿新的一岁顺顺利利，我的愿望是孤爪同学开开心心——”完美！ 然后才溜到桃奈身边去陪她。 黑暗中的声音、气味和温度所接触的感官都被放大，孤爪研磨有一瞬间觉得周围都是七月同学的气息，脑袋接受信息都迟了一会儿。 等他回过神来听清之后，某人已经完全溜走了。 无奈不已的孤爪研磨不动声色揉了揉耳朵，老老实实许愿。 虽说他一直都不怎么信，不过，今天姑且还是信一下吧—— 希望七月同学今后都能顺顺利利。 一口气吹灭蜡烛，切蛋糕，每个人都分到了自己那块小人。只不过，切蛋糕的孤爪研磨把自己那一块底下的youwin略了过去，最后切七月同学那一部分的时候，自然而然多出了一块。 七月七生意外又坦率地高兴起来。 顶着剩余两人的视线，黑发少年镇定地解释：“我吃不完这么多。” 黑尾铁朗无辜道：“这样吗，把你那块也分我点，正好我也不够吃——” 孤爪研磨：“现在能吃完了。” 黑尾铁朗一边摇头一边叹气——他瞎操心什么呢，这小子不是挺会的嘛。 第90章 第90章因为蛋糕的冒险四人…… 因为蛋糕的冒险四人组，原本对彼此并不算熟悉的黑尾和松崎很快也熟络起来。 期间七月七生叫了两次黑尾前辈，黑尾铁朗都有点欲言又止。 第三遍的时候，他忍不住道：“私下相处的时候，你不用敬称，直接叫我名字就行了。都是朋友，不用客气的。” 其实是因为研磨说她其实比他还大几个月。 七月七生虽然不知道这位黑尾前辈的具体生日，但实际上，大概是因为孤爪同学一开始就叫着“小黑”“小黑”的缘故，她心中并没有把他当成前辈——只隔了一个年级的话说不定确实比他小。 总的来说接受的还算自然。 黑尾铁朗也对松崎桃奈说了，后者改口的相当流畅，大概是因为本来就不喜欢用敬词。 然后两人就承包了整个包间的氛围，无论是点歌还是捧场都恰到好处，让实际上只有两个人主力在唱的房间表现出了四个人都在唱的感觉。 七月七生的嗓音和唱功本来就都还不错，尤其黄濑喜欢唱k，出去玩十次有七次要去ktv。 她点歌都已经点出了肌肉记忆模式。 但是今天稍微有点不太顺利。 在第一首歌唱到一半不小心瞥了一眼孤爪同学忽然忘词之后，为了避免自己继续失态，七月七生基本上不怎么点，只跟在旁边哼哼，等到话筒被递到嘴边才随便唱几句又递给下一个人。 最后有惊无险度过了这一关。 孤爪研磨全程都没怎么唱，唱的时候声音也很小，仿佛再多唱几句就要断气了一样。 即便如此七月七生还是觉得他的声音很可爱。 想录下来当起床铃声。 几人在ktv唱了一会歌，还玩了几局飞行棋uno牌之类的小游戏，度过了两个小时的包间时间，就准备去找家餐厅一起吃顿午饭。 吃饭的时候可以决定下午去玩什么。 要是决定不下来，就一起看场电影然后各回各家——今天的寿星对此点了个赞。 他们都没什么选择困难症，基本上各自说了一下忌口，就飞快选好了中午的餐厅，桃奈口渴去买饮料，黑尾铁朗打电话预定位置，七月七生则是和孤爪研磨一起查看最短路线。 七月七生方向感和记忆力都很好，简单确认了一下就记住了，等桃奈回来就打算带路一起出发。 然后她电话突然响了。 萌华的。 七月七生还以为萌华有东西要她帮忙带，没多想按了接通，结果传出来的却是萌华恼怒的嗓音。 “姐！你都不知道侑真发什么疯！我本来想好要怎么帮你跟爸妈说了，他突然打断，跟爸爸妈妈说什么姐姐你有重要的话要跟他们说，然后爸妈就问你去哪了。我说你跟朋友们出去玩，侑真又打算说什么你跟男生出去玩——姐你说他是不是有病啊？！” 萌华长得可爱，又活泼机灵，从有记忆起就是被所有人宠爱着的孩子。 所以也稍微有点以自我为中心的小毛病。 她超级讨厌自己要说话的时候突然被人打断，这一点七月七生和侑真都很清楚，所以当侑真这么做的时候，萌华会相当生气，这点他们应该都知道。 但侑真还是做了。 第116章 因为他不想让萌华帮她打掩护，他也不想让姐姐陪着不喜欢的男生过生日、或者只是单纯不想让她在没有价值的朋友身上浪费时间——总之，侑真想让爸爸妈妈出马，叫她回去。 七月七生捋逻辑捋得很快。 但是心绪仍然是茫然的。 她无法理解侑真说这些话的心情，不可思议难以置信之后是不知所措，甚至习惯性地去退一步：“……侑真记错了吧，我没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跟爸爸妈妈说……” 她下意识走到一旁的角落里。 电话那头的声音换了个人。 七月侑真由于已经处于变声期，嗓音总是低哑的，语气也很不耐烦：“你不是说要跟爸妈说考什么高中吗，还有租房的事，正好一起说了。” 七月七生忍不住质问了一句：“所以你选择在这种时候？” 侑真反过来问她：“礼物也送了，玩应该也玩了，只是让你回来吃饭都不行吗？姐，你没发现你最近变得很奇怪吗？” 奇怪的到底是谁——质问的话还没说出口，七月七生忽然觉得一盆凉水浇了下来。 她无法遏制着责怪自己的念头。 这段时间里，她一边想着要追随孤爪同学去音驹，去做真正想做的事情，一边却又一味和家里人维持和平假象的同时保持着距离……什么问题都没有解决，什么话都没说清楚，只是擅自做了决定，丝毫不顾周围。 但是七月七生又觉得很迷茫，很疲惫，以至于她喃喃问出了声：“侑真……你觉得我现在这样，只顾着自己、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是很不正常，是不对的行为吗？” 七月侑真沉默了一会儿，很不理解并且有些恼怒：“你真的谈恋爱了？” 七月七生想笑，又不觉得好笑：“所以，侑真，你把我的奇怪归根于我谈恋爱了是吗……没有，我没有谈恋爱，也不会因为谈恋爱就忽视冷落了侑真和萌华的。今天出来玩是和班里的几个同学一起，男生女生都有。” 少年低哑的声音意外地执着：“既然有那么多人，少你一个也不少吧。” 我不要。 桃奈是因为我才来的，我走了桃奈也很难继续待下去，那么说好的四个人就只剩下黑尾君给孤爪同学过生日……拒绝的话明明已经冲在了嘴边，七月七生却迟迟开不了口。 她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最后也只能微微颤抖地反驳：“可是我们已经定好了位置。侑真，你们四个人，少我一个也不少吧……” 在一旁听了半天的萌华震惊地抢过手机：“姐姐你说什么呢，我们五个人才是一家人呀，怎么可以少了姐姐呢！” 七月侑真重复道：“回来吃饭，你不回来吃我也不吃。” 爸爸从远至近的声音慢慢清晰，似乎在问发生了什么，萌华叽叽喳喳说了几句，总之很快，爸爸接过电话，语气还算温和。 “抱歉啊七生，打扰你和你的朋友们的聚会了，你能这么外向我很高兴。不过，既然都是同学，下个周末再聚应该也不难，这次和下次的开销都由我来报销吧。难得我们一家人能一起吃顿饭，萌华和侑真也很需要姐姐，这次你就陪陪他们吧。你现在位置在哪，我来接你。” “……七生，你有什么想跟我们商量的吗？” 七月七生无法理解，为什么爸爸的口吻明明那么温和，也似乎有在耐心听着她的意见，但七月七生却就是 异常清楚地意识到——她没有其他选择。 “……有，但不是现在。” 七月七生麻木地报了地点。 “那就下次再说吧。” 爸爸并没有在意，听声音似乎是在笑着哄着双胞胎：“不是很远，二十分钟左右我就能把姐姐带回来了，不是说饿了吗，你们先去点些小菜……” 电话被挂断。 七月七生打电话打了太久，连车都快到了，桃奈不得不走过来叫她：“七生，你——” 恰好挂断电话的少女微微回头：“……” 松崎桃奈及时压住惊呼和慌张的动作，下意识挡在眼中含泪的少女面前，然后自然地搭着她的胳膊，一副悠闲聊天的样子。 她表情有点严肃：“七生，发生了什么？” 七月七生难过又羞愧：“我、我家里有事叫我回去，我不能陪你们一起了……” 松崎桃奈：“你家里有事当然是优先你家啊，生日蛋糕礼物和祝福都送了，这边我就勉为其难代替你去陪那两个家伙玩，相信我的实力，绝对不会冷场的。” 七月七生更羞愧了：“只是很小的事……我甚至没办法跟孤爪同学说。” 松崎桃奈问：“你想去吗？” 七月七生垂着脑袋：“不想，但是不行。至少现在不行。” 松崎桃奈默了默，才有点苦恼地揉了揉眉心：“怎么说呢……七生，我虽然不清楚具体情况，但是会让你露出这种表情，已经很能说明你家里有多糟糕——你以后最好对他们不要抱有期待了。” 七月七生抿了抿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次我帮你，下次或许也能帮到你，但我不可能一直帮你。” 松崎桃奈说着，脱下了外套，给她系在腰间：“总之，就以你生理期弄脏了衣服还不舒服为由，你先回去吧。我来应付他们俩。” 七月七生感激地想要抱抱桃奈，手刚要伸出去，又因为对自己的糟糕而厌弃地缩了回来。 松崎桃奈没注意到，拍了拍她的肩膀，就小跑着去跟两个男生解释。 她难得对男生用上了自己最热络的社交态度，脸都要笑出花来了，黑尾铁朗也表现出相当理解和友善的态度。 孤爪研磨却只是在听着她说完之后，直接给七月七生打了电话。 七月七生顿了两秒还是接通，努力用自然的语气道：“孤爪同学……” “抱歉，七月同学，因为想着你现在可能不好意思被我看到，所以直接打了电话。” 孤爪研磨顶着松崎强烈不赞同的视线，平静地继续道：“上午玩得很开心，你现在有其他状况需要回去也很正常，不过，我想着，如果你不在的话，我们三个吃饭的话可能也不是很开心，与其勉强社交，不如就这么散了。下次你有空再出来玩吧。” 松崎桃奈服气了。 她清了清嗓子，孤爪研磨开了外放，她也稍微提高了一点声音：“正好我有其他想吃的——现在还早，七生你要我陪你一起回去吗？” “……” 七月七生在电话里的嗓音有点沉闷：“谢谢你桃奈，但是不用了……我爸爸说等下来接我。” 孤爪研磨点了点头：“那我们先走了。” 黑尾铁朗瞥了一眼角落里看起来有点可怜的身影，忍不住插嘴：“至少在旁边等七月的家人来？” 孤爪研磨：“我想回去拆七月同学的礼物。” 黑尾铁朗下意识接话：“你晚一点不也……嗯？” 他忽然察觉到什么，微微蹙了下眉，疑惑地望了一眼孤爪研磨。 孤爪研磨没理他，挂断了电话之后，跟松崎随意地打了个招呼，就直接拿着七月七生送的礼物往车站走。 黑尾铁朗只能跟上他，小声叨叨：“就算你俩有什么特殊的默契在，明面上的相处也得保持礼貌啊，尤其是七月她朋友还在……” 第91章 第91章两人走远之后，松崎…… 两人走远之后，松崎桃奈也意识到什么。 她在原地踌躇了一下，还是没有去跟七月七生说话，远远打了个招呼，就往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七月七生余光里的身影一个个散开然后消失。 她在角落里蹲了一会儿，把头埋在膝盖里，任凭心跳心惊胆战地失控。 直到爸爸的电话打了过来，七月七生才重新站起来，踉踉跄跄而沉默地走到约好的汇合点。 车开到半路。 七月爸爸忽然问她：“你对我们有怨念吗？” 七月七生摇头，慢半拍才说话：“没……” 七月爸爸已经开口了：“对我和你妈妈有怨念没有关系，你是姐姐，是我们第一个孩子，当时的我们也还年轻，没有足够的能力尽到父母的责任，让你出生没多久就只能跟爷爷奶奶一起生活，等之后有能力了，想要好好培养你，却似乎又用了不合适的方法，让你产生了压力……” “你是个好孩子，对我们产生怨念，我们也不会放在心上，但是七生，你不能对你的弟弟妹妹有什么怨念，他们还小，从小就依赖着你，相信你需要你，你就算不喜欢他们，也不能让他们伤心。” “……” 七月七生沉默了很久，才哑着声音开口：“高中我想去离家里远一点的地方，可能需要在学校附近租房。” 七月爸爸似乎并不意外：“我会好好安抚你妈妈的。” 七月七生又说：“我没有不喜欢侑真和萌华。” 七月爸爸应了一声。 第117章 然后才不经意似的点着方向盘问：“你最近和之前那个男生走得很近吗？” 七月七生：“……我们没谈恋爱。” “我知道。” 七月七生忽然有点恼火，脱口而出：“但是我确实很喜欢他，他能让我觉得很安心。” 七月爸爸放慢了车速，有点意外地从镜子里看了她几秒，才重新看着路面：“有喜欢的人是很好的事，谈恋爱也没有关系，不过，不要乱来，也不要刺激你妈妈。” 被爸爸看着的几秒中，七月七生的怒气和悔意都变成了僵硬和木讷，如同突然被迎面浇了一盆冷水，不舒服，但不知道避开之后会不会有更多的冷水，只能呆呆地坐在那里任凭打量。 她很确认这不是她对爸爸的排斥。 但是，那样的打量，那一瞬间，让她出现了被攻击的幻觉。 直到七月爸爸说让她不要刺激妈妈，七月七生回过神来，又莫名出现了新的幻想，忐忑地问：“妈妈……妈妈她是不是心理上……”生了病。 话没说完，七月爸爸很严厉地斥责了她：“七生，你没有资格那么想你妈妈！” “……” 七月爸爸用一种不容置喙的口吻道：“就算你对她有怨念，但你妈妈生你养你都不容易，如果不是你，她的事业本来能更顺利……只要你不刺激她，她就没有问题。” 七月七生觉得很荒谬。 在知道她会让妈妈那么痛苦之后，她就不曾对妈妈有怨念，但无论什么时候，比起怨念她都是更担心妈妈，都应该没有像爸爸口中的“没有资格那么想妈妈”。 她忍不住问爸爸：“那如果我说我只是在怨爸爸呢？” 七月爸爸的神情出现了短暂的凝滞和困惑：“我做了什么让你怨我的吗……” 他摇了摇头：“——不，我是说没关系。” 七月爸爸无奈地笑了下，似乎把这个当成小女孩的无理取闹，温和包容开口道：“你怨我就怨我吧。我也确实没做好。” 七月七生忽然想起了桃奈的那句“不要对他们抱有期待”。 “……” 她默然，也摇了摇头，声音变得很平静：“没，爸爸已经尽您所能了，是我一时口不择言。” 七月爸爸并没有在意地望着前方：“在我面前说什么都可以，但是不要刺激你妈妈——也不要乱来，可以吗？” 又或许是在意了的。 七月七生顺从地点了点头：“好的。” 他们到了一家怀石料理餐厅。 七月爸爸领着她到了一个小院子，七月妈妈站在后院里的小石潭边打电话，似乎是在聊工作，看到两人进来也没露出什么意外的表情，淡定地又聊了几句就挂断电话，回到位置上。 双胞胎已经吃了起来，边吃边嘀嘀咕咕点评着。 七月爸爸进来之后就脱下了外套放在一旁，顺着两人刚刚的话，笑着给他们俩讲外出应酬吃饭时闹过的笑话。 侑真和萌华都很专心地听他讲。 萌华还趁机把自己面前的一小碟烤鱼挪到了侑真面前，侑真懒得理她。 萌华瞥到在门口站着的七月七生时，随口说了一句：“姐姐快坐呀，外套随便放就行了——啊，你来生理期了吗？” 七月七生稍微有点无措地解开腰间的外套抱在怀里，摇了摇头。 然后沉默坐下。 她的目光放在面前的桌子上。每个人面前都摆着各自喜好的料理，但是唯独没有她特别喜欢的，不过也没有她讨厌的——哦对，她本来就没有什么讨厌的食物。 她看向那一叠烤鱼，再看向一如既往即使在听爸爸说话也要时不时拌两句嘴的弟弟妹妹，最后目光落在对面的妈妈身上。 七月妈妈恰好抬起头，视线撞上后，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才不冷不热道：“这样挺好的，你又不丑，没必要遮遮掩掩。” 七月七生有点鼻酸，忍住了在这一家子面前落泪的欲望，应了一声。 她低着头吃饭，打从心底感觉到了些厌倦。 随后一整顿饭她一声不吭，依旧没有人当回事——或许过去的她自己也不怎么当回事。 所以，很可笑的是，萌华和侑真非要她来的那一刻，七月七生虽然觉得这不好，但心底的确有一小会儿是觉得自己被需要了、是存在片刻感动了的。 所以其实如果爸爸不开口，她也会选择妥协，却能以更体面的方式和孤爪同学道歉商量，想办法补偿大家。 毕竟就像弟弟说的那样，她生日礼物和祝福都送到了，也和大家一起玩了一会儿，今天最重要的目的达到了，剩下的，她参不参与都没有那么重要了。 但是事情的发展总没有那么顺利，或许是本该如此，或许是她试图从弟弟妹妹口中得出被需要的多余期待。 总之结果依旧是她不开口就没有任何存在感地坐在了那一家人中间。 在和不在都没什么区别。 哦，或许改变一下形象，还能被妈妈指出来多说一句话。 这或许也是她很久之前的某一天，突然想着把自己的外表打扮的不起眼的原因——毕竟这样的话，就算不起眼、就算存在感很低，也可以归根于外表的问题。 七月七生依旧忘记了当年到底发生什么事。 她现在并不清楚，当初到底是什么样的压力，让已经变成这样的她，仍然无法回忆起来。 她也不是很想完全回忆起来。 即使她一下子还没办法想象出，当时高到足以让父母牺牲一部分事业的她的天赋到底是什么样的，但逻辑已经很清晰明了地摆在了她面前。 她是有天赋的。 因为天赋她被父母倾注了财力和心力去培养，但或许是压力或许是天赋不够，她没能达到父母的期望，反倒是让这个家变得痛苦，然后她也失去了那部分的记忆，或者说出现了错误的、模糊的记忆。 总之，在那之后，她被放弃了。 被父母放弃的她自然而然失去了他们的关注和重视，却也失去了在这个家的存在感。 七月七生明白，对于她的父母而言，这其实是理所当然的选择。 她慢慢理解，却很难在短时间内接受。 为此她选择了长期逃避。 并且一直因为自欺欺人、不肯面对事实，来回摇摆，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总想着一切都会从一点点开始改变，最后连自己都骗了过去。 刚刚知道自己要转学的七月七生竟然真心以为，只要能改变形象，只要能交到新朋友，一切就会产生转机，希望也就在转角。 但事实是，不管她怎么改变形象，交了多少朋友，成绩怎么提高……只要她还没正视自己的心，没办法面对自己的需求和排斥，她就没有办法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她甚至会连自己想要什么都搞不清楚。 比如说，七月七生会在朋友聚会和家庭聚会选择后者，不是真的被逼无奈，也不是想着息事宁人——她是想着弟弟妹妹需要她，所以她来了。 但是他们其实不需要。 所谓的“我们五个人才是一家人”，所谓的“你不回来吃我也不吃”，或许只是小孩子随口一说，而她当了真。 孤爪同学因为她不去而选择解散，在那一刻选择了她的时候，七月七生当时真的非常想要开口，说她不回家了，说她很高兴孤爪同学能这么站在她这边、然后虚伪地补充一下这样其实不太好…… 但是她还想着弟弟妹妹需要她。 所以当她发现弟弟看她的第一眼不是高兴而是满意、随后就没有再看她一眼，发现妹妹即使不喜欢吃烤鱼也不会撒娇着让她回去给她做的时候，七月七生意识到自己真的很想要他们需要她，也意识到他们不需要她。 她依旧难过，但她并不算迷茫。 七月七生没有再沉默地用食物或者其他来安慰自己，然后继续选择忽视和不在意，继续陷入情绪反反复复的波动挣扎。 她选择安安静静坐在那，思考，观察，反思，正视。 被爸爸开车送回家的一路上七月七生仍然在想——她当时至少应该告诉孤爪同学她很高兴的。 不过她也没急着立刻去说。 而是耐心地等着孤爪同学拆开礼盒之后，给她打电话。 其实七月七生原本没打算做个礼盒送出去。 孤爪同学是收到礼物的，肯定会一样一样打开看，而桃奈知道她要送什么，毕竟桃奈基本上见证了她准备各种礼物的部分过程。 但是黑尾前辈要来，这让她一下子不好意思起来——当然，换成除了小桃之外的其他人在她送礼物的时候出现在旁边，七月七生想她一定会害羞到找个洞躲进去。 于是为了画画看了无数本少女恋爱漫画却死活没领会其中少女心事的七月七生忽然领会到了。 原来喜欢有时候真的会是羞于启齿的。 但要说具体从什么时候她意识到自己对孤爪同学的喜欢的确是无法大大方方的……的确是在桃奈突发奇想开玩笑试探她的时候。 第118章 尤其是当她说，孤爪同学可能会和其他人交往、给其他人安全感的那一刻。 七月七生猛地发现，自己似乎对孤爪同学产生了一些……独占欲。 这是很不正确的心理。 不仅不正确甚至可以说得上阴暗了。 那一瞬间七月七生自己都被吓了一跳，恍恍惚惚只能顺着本能去答话，以至于她没有及时向桃奈坦白。 而错过了那一刻再去说，不管说什么又都变得无关紧要，也只能放在肚子里。 她骗了桃奈。 她不想顺其自然。 她只是一时想不到要做什么，才只能说顺其自然。 礼盒里有很多礼物，有她织得最好的帽子和护腕手套，有她亲手画的贺卡——画面中张了一双大大的天使翅膀的她正在天空中向着神明祈愿某人顺遂开心，有她即将出刊的第一期漫画的亲笔签名——是杂志社印的初版和唯一一版……还有孤爪同学之前给她买的那些游戏通关记录和评价，以及详细版的通关攻略和五百円。 这五百円是她把自己的详细通关攻略总结下来之后发到网上，被打赏的最大一笔的数额。 不多，但是她努力就能做到的话，比她的游戏天赋高多了还更努力的孤爪同学一定能做得更好。 当然，七月七生也做好了后手，如果孤爪同学发的东西没人看到，她就自己偷偷摸摸打赏--虽然还没看到，但是依她对孤爪同学的认识，七 月七生可以笃定那会是非常优秀详细的攻略。 没看到的人是运气不好！ 看到了不打赏的人是没品！ 她有品，所以她打赏，没有任何问题！ 总之，这样的话，孤爪同学应该就不用费心思去思考要怎么赚钱——他的年龄可不能去打工！ 不过这些话七月七生都没说，只留下攻略和钱。 她相信孤爪同学一定能领会到，但不管孤爪同学有没有第一时间领会到，都应该会给她发消息的——她准备了这么多，随便哪个都可以是聊的话题嘛。 如果孤爪同学因为选择太多反而不知道怎么开口……那她等到晚上再给孤爪同学打个电话吧。 七月七生已经做好了等待的准备。 而孤爪研磨并没有让她等待的打算。 第92章 第92章虽说不打算三人一起…… 虽说不打算三人一起吃饭了，但等他们俩回去之后家里估计都没饭吃。 难得周末出门一次还要等回家自己做饭？这必然不可能。 孤爪研磨和黑尾铁朗商量了下，在家附近找了家拉面店吃了起来。 孤爪研磨吃得一会儿快一会儿慢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反正一看就很心不在焉。 黑尾铁朗不自觉跟着边看边吃了一会儿，差点因此噎住，咳了几声之后没忍住叹了口气：“才分开这么想人家女孩子，刚刚怎么就不知道多说两句好话？” 孤爪研磨眨了眨眼，很平静地看着他：“小黑。” “嗯？” 孤爪研磨眼神清澈地开口道：“我脱单会比你早。” 黑尾铁朗差点呛死。 他见了鬼一样看着自己这位内向的发小，发誓这是认识他这么多年来，从研磨口中听到的最具有嘲讽力的一句话——居然还是在嘲讽他？！ 黑尾铁朗被刺激到已经开始怀疑，研磨刚刚说的到底是将来时还是现在时。 不会已经交往了但是没跟他说了所以才这么默契吧？！ 孤爪研磨的话遏制了黑尾铁朗的进一步想象：“我没有随便乱说，也不是在任性……” 说到有关喜欢的人的话题，就算孤爪研磨再怎么从容，一时也有些语塞，尤其是在自家压根没谈过恋爱也没喜欢过女孩子只会指挥的发小面前——感觉说什么都有可能会被误会成嘲讽。 不过小黑的话，应该不会误会。 孤爪研磨无奈地解释：“是因为七月同学需要我那么说我才会那么说的，说多了的话只会影响七月同学的判断。” 要是谈了肯定就不会还一口一个七月同学了吧？ 黑尾铁朗微妙地如释重负。 然后神情愈发古怪：“你对七月的了解，都到了这种程度？” 孤爪研磨顿了顿，欲言又止了半天，黑尾铁朗或许不清楚他要说什么，却已经明白那是自己目前完全会被碾压性嘲讽的领域，干脆利落地伸出双手比叉：“不必说了——我不问了。” 老老实实吃完这顿饭。 回家的路上，黑尾铁朗福至心灵发现一个至关重要的点，脚步顿住，回头时表情瞬间严肃起来：“研磨——所以你已经决定了要和七月在一起吗？” 如果是往常小黑应该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了的。 孤爪研磨带着些如释重负地点了点头：“嗯。” 黑发少年的表情有些许不自然——但仅仅只是因为很少说这种话题不自然而已。 他的情绪平稳沉着，思绪也很清晰，比起一般运动社团男生略显瘦削的身躯微微弯着，金瞳却是直直地注视着好友的双眼。 “小黑应该也察觉到了，七月同学喜欢我，而我也喜欢七月同学，我们之间没有不应该在一起的任何因素，相反，七月同学会因为对我的情感不断向我付出，而我也想有所回报……在这种关系的基础下，交往是最基础的绑定方式，也是最有可能的发展情况。” 他很平静。 但是黑尾铁朗看得出来他也在紧张，虽然有些牙酸，却也觉得有些好笑地挑了下眉毛，直接问出了会心一击：“所以你打算具体什么时候和七月绑定，比如告白——今天回去拆完礼盒之后吗？” 孤爪研磨：“……” 黑尾铁朗确实没办法搞懂这对小情侣——虽然是预备式——之间的默契和想法，但他很清楚自家发小的状况。 “刚刚吃拉面的时候就完全心不在焉了，是在想七月送的礼物吧？我想也是，七月应该不是那种会为了一份礼物郑重其事包装的类型，结合为了让你意外的目标，大概是准备了很多不得不弄个礼盒包装一下——” 黑尾铁朗头头是道地模仿着研磨的口吻分析着，忽然顿了顿，随后露出一个坏笑来：“不知道我们家研磨会不会感动到忍不住立刻给送礼物的人表达心迹呢～” 孤爪研磨：“……不会。” 黑尾铁朗意外了几秒，又飞快想通了关键：“因为不想给七月‘打动研磨同学原来需要花费心血准备礼物’的错觉？” 猜准了。 但是孤爪研磨不肯直面回答，只是带着点无语地道：“不要用七月同学的语气说话——还有她不会这么叫我。” 黑尾铁朗撇撇嘴，又好奇：“你们私下里也不会互相叫对方的名字？” 明明离交往就差戳破一层窗户纸了，两个人应该也都不是会为了这种事害羞的类型。 孤爪研磨瞪了好友一眼。 黑尾铁朗非常理解地比了个ok，随即在自己的嘴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完成后才讪笑道：“我就是随口一说。” 实际上他对别人小情侣之间怎么相处的也的确不关心，完全没有任何窥私欲，会问研磨那么多也仅仅只是出于对好友的关心而已。 如果相处没有大问题，他是不会做任何干涉的。 孤爪研磨明白。 小黑和他的父母最大的相似之处，就在于他们都或许会关心和担心，却更会去尊重他的选择——这也是这么多年来他愿意和小黑一起去打排球最关键的原因之一。 对于排球比赛，他现在还有些无感，但可以稍微感觉到小黑对排球的热爱，并且产生些许相应的高兴和失落。 而对于七月同学…… “小黑，我其实没有为七月同学做出任何改变。” 临到家门前，孤爪研磨侧着身体边拿钥匙，边慢吞吞地开口：“但是，七月同学会因为这样的我，露出很了不起似的眼神，不管我做什么，只要是我想做的，她都会因此很高兴，我觉得这很了不起——” 黑发少年微微侧过脸颊，那双一贯是疏远的无所谓或者无奈的金瞳中，罕见地出现了些明亮的执着之色。 回忆时虚虚盯着空气中的某个点的瞬间，如同等待许久的猫咪终于碰上了能让他兴奋的有趣猎物，很快又化为唇边微微扬起的柔软笑意。 “我和七月同学的相处很愉快，她靠近我的时候我会忍不住觉得可以再靠近一点，我想要她承认她对我的感情并不正常……小黑，我不会改变，除了更开心。” 这下轮到黑尾铁朗沉默了一会儿。 一直到孤爪研磨回到家，他仍然站在原地，半 天才无奈地吐出一口气。 虽说他是感觉七月对研磨的感情不太正常……现在看来研磨对七月的感情也没有多正常。 算了。 人家小情侣之间的事情他多余掺和什么。 他们高兴就好。 第119章 而被认定有自己节奏的孤爪研磨，回到家就鬼鬼祟祟地检查了一遍，确认父母都不在家之后，这才心虚地进了卧室，还不忘把门锁上窗帘拉上。 他一路上一直没有跟小黑表明的是：这个礼盒虽然不大，但真的很重。 外包装就是普通的塑料盒子，只不过图案太精致漂亮——大概是七月同学手绘的吧，加上洒了银粉的丝带，显得格外贵重。但的的确确是塑料，不重。 孤爪研磨小心地拆开之后，果不其然，满满当当一盒子的东西，没有挤压但也没什么空隙。 一个柔软且配色不多但看着很舒服协调的帽子，一对轻薄的无指护腕手套，底下则是细心装订好且有亲签的漫画初稿，旁边还有两个客观上来说看着很舒服的笔记本，一个崭新的、一个没有用过，不同颜色但是仍然很协调，还有他之前上美术课问她的画画用的铅笔、刚丢了不久的钥匙扣……最后是一个信封，塞了一张五百円，以及一封信。 打开信的时候孤爪研磨有点莫名紧张，但信纸刚展开就是一个戴着眼镜的丸子头火柴人紧张到瘫倒的形象。 旁边气泡的配注是：[其实我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但什么都不说的话感觉会有些莫名其妙，所以还是解释了一下。] 然后是长长的解释正文。 包括了全部物品的说明、准备理由——有的只是突然想到了所以买了、价格——说明都不算什么贵重物品、使用方法和保存方法——主要是帽子和手套的简单清洗方法…… 最后是火柴人不好意思地用画板挡住自己的碎碎念。 [以孤爪同学的聪明才智想必大多都能猜到吧，希望没有遗漏掉什么孤爪同学期待的礼物……不管怎么说本人已经尽力啦，甚至可以说有点辛苦哦！所以明年还会准备礼物但绝对不会准备那么多，可能只有一两样，请孤爪同学不要过度期待！] 旁边还画了一个严肃比叉的小表情。 孤爪研磨有点想笑又有点无奈——实际上，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么多，能想到七月同学会送他亲手织的物品就觉得已经够了，甚至没想过七月同学能织的这么好。 少年无意识地轻抚着帽子柔软的纹路，似乎能透过些许不怎么规律的变化，看到女生专心致志编织时遇见的问题和困恼。 有一瞬间他会以为自己穿过帽子触碰到了七月同学的手指，然后意识到七月同学大概也和他一样这么仔细地触摸和观察着这些东西……所以这些物品上或许是留有七月同学的温度和气息的。 孤爪研磨觉得自己的手被烫到了一下。 感动吗？当然是感动的。 但孤爪研磨并不会因为感动而表现出脆弱或者惊喜的一面，甚至没有多少这些感觉。 孤爪研磨只是在仔细反复的观察和推测中，不断与自己心底的渴望会面，然后彼此相互审视，最终得出判定。 这不够。 当然不是说礼物不够，或者七月同学投入的心血不够——相反已经快要溢出来了。 只是，这些能代表七月同学的心意，却不能代替七月同学。 孤爪研磨忽然发现他并不是什么很浪漫的人，就像此刻，与其得到这些让他意外的、七月同学花了大量时间准备的礼物，他竟然想着，不如让七月同学把这些时间用来陪他。 又或者，他不需要惊喜，只是陪在七月同学身边、或者和她一起准备这份给他的礼物—— 孤爪研磨突然很想要见到七月同学。 他甚至有些后悔，中午说的那些听起来包容的话，以至于没能阻止七月同学的离开。 “……” 他得找个理由和七月同学见一面。 现在，马上。 估算着七月同学在家里和家人吃饭需要浪费的时间后，孤爪研磨给松崎桃奈发了信息，把他推测的来龙去脉大致发给了对方求证。 当然，他没有发的很详细，因为孤爪研磨认为，七月同学既然没有告诉自己，那全部告诉松崎同学的可能性并不大。 在信任程度上，孤爪研磨姑且还是有自信排在松崎前面的。至少七月同学应该没怎么办把真实的家庭情况告诉松崎。 松崎桃奈的回复也验证了这一点。 ……“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七生很为难”？ 孤爪研磨想起了上次在七月家见过的那个双胞胎中的弟弟。 除了七月同学，这一家子看他的眼神其实都很疏离，但唯有那个男生，不仅冷漠，还有强烈的审视警惕和排斥。 他似乎相当讨厌被姐姐信任的所有“外人”。 再结合七月同学偶尔提及自己双胞胎弟妹生活上苦恼的态度，孤爪研磨很快就有了猜测。 他耐下心来，强迫自己一点点梳理来龙去脉而不是急匆匆找个理由把七月同学叫出来——孤爪研磨给联络人中的黄濑凉太发了短信，询问有关七月弟弟的事情。 消息发出去没几分钟，电话响了起来，孤爪研磨有一瞬间身体很僵硬，十分头疼这种明明可以回消息却非要打电话的人群，却又不得不做好心理准备去接。 黄濑凉太的语气比他的心情听起来还头疼：“那家伙惹什么麻烦了吗？” 孤爪研磨：“……抱歉，我不是很清楚，只是觉得他对他姐姐的态度有点奇怪。” 黄濑凉太完全不信。 他有点抓狂地在原地走来走去，纠结了一会：“你都找我问这种问题了，绝对是那家伙又做了什么……于情于理，这种家事我们本来都不应该干涉的，但是那家伙真的超麻烦——不，他们一家，除了小七月都超级麻烦！！！” 孤爪研磨耐心地听了一会儿他嘀咕，等黄濑凉太稍微冷静一点之后，才不疾不徐开口道：“我们今天本来约好了和同学一起出来玩，七月同学看起来也很期待，但是没过多久，她家里给她打电话，她就不得不回去了，看起来非常为难的样子……” 黄濑凉太压着怒意听完，没忍住骂了一句：“那群人脑子是不是有病！——你别猜了，多半是七月侑真那小子搞的鬼，这一家子就他最喜欢干涉小七月的人际交往，好像全世界的男的除了他靠近小七月都是心怀不轨似的！” “你跟小七月最近关系比较好，这小子故意找麻烦的概率很大——以前在帝光的时候还试图挑战我们呢，结果输了之后又去小七月面前挑拨离间——我真搞不懂怎么会有这么欠教训的小鬼！之前想学人英雄救美吧，结果惹上麻烦自己又解决不掉，那些家伙都要查他家庭情况了，害得我们不得不偷偷出手帮忙，他反倒怨起我们来了？？还警告我们绝对不能跟小七月说……” 黄濑凉太有意无意透漏出一大堆有关七月家双胞胎的信息，确认自己想要传达的消息送到之后，才郑重其事地补充了最后一条消息。 “……小七月其实不是很会被感情拿捏的那种人，但是很多事情她已经习惯了，如果强硬要她改变，她或许能做到，但是会很痛苦。孤爪，不管你想做什么你认为对的事，去请求她，不要强迫，否则就请不要干涉，或者选择远离。” 孤爪研磨没有许下什么诺言或者发誓之类的，只是平常地回答：“我知道。我很喜欢自由做自己喜欢的事时笑着的七月同学。” 黄濑凉太开始相信他能让小七月做出改变了。 孤爪研磨在整理好全部思绪之后，估算了下大概的时间，给七月同学发了信息。 [礼物我刚刚打开看了，很惊喜。同时也有些担心七月同学刚刚突然要走的状况，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忙能帮上……或许可以正好按照约定实现七月同学的请求？] 七月同学如果看到了，就应该不会让他担心，至少会回复安慰。 孤爪研磨已经想好了要怎么顺势提出见面确认情况的请求。 七月同学的消息回复的飞快。 ——[那么，今天可以帮我化个妆吗？不熟练也没有关系，我想让孤爪同学试试。] 孤爪研磨很意外：[今天吗？什么时候？] 七月：[什么时候都可以。我会自备化妆包的。] 孤爪：[事情已经解决了吗？] 七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没关系的。] 好像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发生了什么让七月同学发生了改变的事情。 孤爪研磨略微思索了两秒，很快回复：[那么，就现在吧。我去你家？] 七月七生想也没想拒绝了：[我家这边不太合适。] 但是去孤爪家就更不合适了。 两人pass掉这两个地方之后，几乎没什么犹豫地选择了学校。 七月七生让孤爪同学等会再出发，她则是放下手机，敷了张面膜，然后换上校服——保险起见，她在外面套了件长款外套。 她走出卧室。 双胞胎正在客厅打游戏，看到她一副要出门的样子，七月侑真不满地放下手柄：“你要去哪里？” 第120章 因为他的动作导致角色死亡的萌华气的去锤了他几 下：“姐姐的事你管这么多干嘛！侑真你个变态姐控！！！” 或许是有所预料，七月七生被质问时意外地平静。 她面不改色说出了自己准备好的说辞：“我有作业落学校了，要去学校拿。” 然后自己都意外于自己能这么自然地说出谎话来欺骗自己的亲人。 七月侑真仍然是半信半疑，习惯性拒绝：“不就是一点作业，明天早点起来去补不就行了。” 为了打游戏方便，他和萌华都是坐在地板上的。 七月七生于是蹲在他面前，与少年平视的粉瞳温和耐心却又坚决：“侑真，我不想早起。所以我打算现在去拿。” 被那双漂亮到具有攻击性的眼睛盯着，七月侑真莫名有点头皮发麻。 他暂时还不理解，只是有点气短地嘟囔了一声：“……那你就去呗，我又没拦着。” 七月七生于是起身，平静地穿过他，走到玄关换鞋。 背影从容而优雅。 七月侑真脑海中忽然闪过几个姐姐从他和萌华身后离开的画面——那个时候她总是边走边回头看他们，要么悄悄溜走，要么走几步就停下来嘱咐点什么。 但今天一直到大门被合上，七月七生也没有再跟他说过一句话。 他又忽然想起来，姐姐吃完饭之后没有跟他吵架，就仿佛一点也不在意似的……真的会不在意吗？ 七月侑真刚要思考，就被已经被他的不专心搞得完全生气的萌华用力踢了一脚打断。 …… 七月七生走出小区的时候莫名是感觉有人在推着自己离开。 她觉得有点恍惚，却又清醒平静，刚刚发生的每一段对话、动作，以及她的心理活动，正在脑海中清楚明晰地复盘。 她像是从第一视角转为了第三视角，客观地观察着自己的身体自然而然做出那些并没尝试过的言行，然后作出评价——她或许其实很会骗人。 七月七生“看”到自己来到学校，脱掉外套，静静靠着墙等待着孤爪同学的到来，然后去想她在想什么。 这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 明明是自己，却又在此刻仿佛变成了两个人，一个顺从本能，一个只是在观察。 直到孤爪同学到来，她才将自己抽离出那种陌生的状态，一如往常地笑着和黑发少年打了个招呼。 “又见面了，孤爪同学。” 七月七生听着自己的心跳声，想了想补充：“很高兴能在今天再次见到你。” 孤爪研磨猝不及防的心跳因为她些许异常的状态冷静下来：“我也很高兴能看到七月同学的笑容。” 两人不自觉地说着有些暧昧的话，却都是用冷静的态度观察着对方，目光对视的瞬间，因为同样的克制之色陷入了短暂的僵滞。 孤爪研磨感觉自己后颈处的细小汗毛都立了起来，体内血液流速加快，身体温度大概也高了一点。 七月同学在观察他？ 七月同学有观察到他的不自然吗？ ——有什么并不平静。 两人同时产生了对峙着的感觉。 十几秒之后，姑且还不希望自己的想法太快暴露的七月七生率先开了口：“教室锁住了，我们去找别的空教室吧。” 孤爪研磨没有意见。 然后开始聊天。 七月七生为自己中午扫兴的行为道歉，孤爪研磨想了想：“现在这样也不错。” 少女愣了一下，又忍俊不禁：“孤爪同学连四个人的场合都还是不适应吗？” 孤爪研磨可有可无地点点头。 七月七生仍然没有说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忽然提起了她准备的那些礼物，把信纸上的话重新组织了一遍语言，娓娓道来自己的心路历程。 非常刻意，带着明显邀功意味地询问：“孤爪同学喜欢吗？” 孤爪研磨听得出来她想说的是别的，仍然毫不犹豫点了点头。 “每一个都很喜欢，虽然会想着七月同学为了这些花费了太多时间是不是不太值得，但是还是很高兴七月同学能为我今天的生日做这些。” 七月七生眨了眨，纠正了一下自己信里的内容：“如果孤爪同学喜欢的话，我每年都可以这么准备。” 孤爪研磨客观道：“但是我不希望七月同学太辛苦，而且如果要占去那么多时间去为我准备礼物的话，不太划算。” 他稍微有点苦恼地坦然道：“更何况，我不太擅长给人准备礼物和回礼，就算尽我所能，等七月同学生日的时候，我估计也很难准备出和七月同学一样令人惊喜的礼物。” 七月七生有点意外地如实道：“孤爪同学能记得我生日我就很开心了，要是能收到礼物就完全是惊喜了，不管什么都是，所以特意准备很多反而不划算……” 想到自己的行为，女孩子顿了下，然后补充：“我给孤爪同学准备礼物的过程其实蛮开心的，也算是放松了——孤爪同学不要在意这种事情啦。” 孤爪研磨想说他只是不想让她避开他甚至躲着他，减少两人相处的时间用来准备礼物，又明白这话实在不合适，只好沉默以对。 绕开关于到底划不划算的讨论之后，孤爪研磨不准备继续拖延下去，直接问：“七月同学的礼物对我来说真的很珍贵，我也想为七月同学做点什么——我有什么能为七月同学做的吗？” 说完他自己都有点唾弃自己的装腔作势，短暂懊恼了下，心虚地抿着唇保持沉默。 七月七生只觉得自己某些心思要被暴露出来，摸了摸鼻子，不太自然推了推眼镜：“我没想着用礼物作为交换……我只是，真的非常感谢孤爪同学，一切都是，所以很想做点什么表达一下感激，也……希望孤爪同学能对我的好感再提升一点？” 孤爪研磨沉默片刻，斟酌着话语，很委婉地回答：“我觉得，目前已经够高了，很难再提高了。” 七月七生不好意思地傻乎乎地笑了笑。 孤爪研磨观察的时候有点怀疑是真傻还是装傻充愣。 虽然两种都不想猜测。 两人找了一圈，空教室要么没开，要么有人，最后绕来绕去还是回到了午休时常去的那个角落。 两人沉默地对视了一小会儿，颇有些无奈地一齐点了点头。 “就这里吧。” 因为没有带野餐垫，两人保持着蹲着的姿势——因为太怪没忍住笑场两次，在孤爪研磨自暴自弃准备直接坐地上之前，七月七生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铺在地上。 “这个布料很好洗所以没问题……” 问题是空间太小。 以及其实他们没必要非得蹲下来或者坐地上化妆，旁边明明就有木椅来着。 七月七生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尴尬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反而失去了解释和更换的机会。 孤爪研磨也只是犹豫了一下，想着要化妆本来就要靠的很近，所以应该没有关系。 第93章 第93章……好吧，或许还是…… ……好吧，或许还是有关系的。 虽然早就知道化妆要近距离接触，也知道七月同学的脸其实很漂亮。 但当七月同学在狭小的角落里仰着那张一只手就能包裹住的脸，略显紧张地闭眼时睫毛和嘴唇都在轻微颤抖，偏偏还绷直脖颈倾向他以便于他动作—— 孤爪研磨很明确自己未来当不了合格的化妆师。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稍微用握着排球、当然要比那轻柔的多的姿势，捏住少女的下颌。 回忆反反复复根据不同的化妆视频和亲手在脸上实践之后总结出的方案，再近距离仔仔细细观察她的脸以判断要怎么动手……孤爪研磨观察的时间久到七月七生没忍住睁开了眼。 她在他手上——物理层面上，像是初次见面的小狗一样，眼神濡湿，带着 期待和忐忑、亮亮的看向等待许久的人类。 “有、有什么问题吗？” 七月七生不太自信地询问：“是不是我最近熬夜多了皮肤状态不好化？” 孤爪研磨坦言：“是我的问题。虽然是为了七月同学才决定学习的化妆，但没有给别人化妆试过，不太习惯，在想要调整些什么。” 七月七生毫不犹豫：“不管化成什么样我都会很开心的！” 然后才意识到这样可能会打击孤爪同学学习化妆的积极性——她现在还在想孤爪同学会不会以后想当一名化妆师。 七月七生斟酌了一下语气，补充道：“孤爪同学第一次给人化，不熟练是很正常的，等熟练以后，肯定会非常厉害的，到时候说不定有很多人来找孤爪同学，我都会不好意思请孤爪同学帮忙呢。” 孤爪研磨没想到自己反而被安慰上了。 他颇有些哭笑不得，无奈地轻轻反驳了她的话：“本来就是为了七月同学学的，不会给别人化。你什么时候想让我化都可以。” 第121章 七月七生“诶”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此时并不熟练的专属化妆师捏了下脸。 “闭眼。” 七月七生下意识听从。 孤爪研磨用化妆棉蘸保湿水给她擦了下脸，又上了水乳，差不多干了之后才正式涂抹粉底、进行化妆。 使用的妆前和彩妆用品都是松崎推荐七月七生的，七月七生一口气买了两份备齐，这才送到孤爪同学手中，当时还不忘补充如果有其他要买的费用记得找她报销。 孤爪研磨本来完全不打算继续让她花钱来着。 但是出于某种心思，他后面还是找了七月七生，在放学后一起去超市，挑选削笔刀、眼影刷和卸妆棉签之类的小工具，以不动声色地暗示七月同学他有在学习以及学习的进度。 大概也正因此，虽然不到一个月，七月同学还是用上了化妆这个借口来找他。 否则，以七月同学不爱麻烦人和在这种方面拖拖拉拉的性格，估计得等到什么时候他主动提起来，或者给他自己化个妆去上学，她才会提起给她化妆这件事——而他又是不可能那么做的。 孤爪研磨很满意自己暗示的效果。 在想好要怎么给七月同学化妆之后，孤爪研磨就开始行动起来，动作虽然慢了点，但是非常有条不紊的沉稳，下的指令也很明确。 七月七生看不到孤爪同学眼底的自己。 她因为莫名的难为情，大部分时间都在闭着眼睛，只是偶尔按照孤爪同学的指示，睁眼眨眼转动眼珠，短暂地保持几秒盯着某个地方的动作。 比如孤爪同学的耳朵、被碎发轻轻扫过的下颌，以及他动作时很明显的锁骨之类的。 总之，在近到完全能闻到孤爪同学身上洗衣粉的香味和感受到孤爪同学的呼吸的情况下，她莫名有点不太敢直视孤爪同学的表情……感觉有点陌生。 尤其是感受到下颌边上拨动着她脑袋的手、少年明明不算强壮却能笼罩着她全部的身体阴影之类的。 甚至如果不是孤爪同学提醒她呼吸，七月七生有可能会因为屏气太久而缺氧晕过去。 怎么说呢……有点丢脸。 七月七生决定数着孤爪同学的呼吸来呼吸，顺便熬过这段完全被摆布时轻微的不适感——明明桃奈给她化妆的时候她完全不会有这种感觉来着。 她本来是乖乖地跪坐着的姿势，为了配合孤爪同学的动作，上半身微微倾了过去。 而后又各种意义上的不舒服，虽然已经竭力克制，大腿还是微微颤抖起来。 孤爪研磨是正在纠结口红色号，想着七月同学擅长画画可能更懂一点可以征询一下意见时注意到的，这时候，整个妆就差最后涂完口红定妆了。 虽说快结束了，注意到七月同学不舒服之后，孤爪研磨还是立刻打算把七月同学按下去。 由于手上沾了粉底，他没有直接用手去碰，而改成了手肘去压。 本来只是个很小的举动，但七月七生在肩膀被压住的瞬间，下意识睁开眼后，不知怎的失去了平衡，不仅没有往下坐，反而是向前、也就是朝着孤爪同学身上倒了过去。 这个意外让两人都有些猝不及防。 七月七生的腿的确一下子使不上力，两人之间的空间又实在太狭小，想要不冲撞到孤爪同学，她只能顺着本能伸出双手打算撑向孤爪同学身后的墙。 但孤爪研磨只注意到她的脸要往他怀里压下去——在没有定妆！的情况下！ 这怎么行！ 孤爪研磨想也没想伸出一只手卡在七月同学的下颌骨轮廓上，而他自己则是弓起了腰，让两人的高低相对置换，随后手背垫在肩膀上缓冲，手心稍微用力抬起少女的脸。 这样，七月同学的脑袋垫在他肩膀上，没定好妆的脸被他近乎掐着的姿势抬起来，而七月同学原本打算撑着墙壁的手，在一番混乱的位置变化中，同样混乱地没有合适的落点，最后稀里糊涂地就揪住了少年的衣服。 如同拥抱似的。 意识到彼此的状态的第一瞬间，两人都表现出了死机似的安静和僵硬，尽管看不到对方的神情，但近乎紧紧贴着的脖颈处的皮肤正快速起起伏伏，呼吸也都急促慌乱。 七月七生使不上力，想说话，但是咽喉被孤爪同学的虎口微微按住，稍微一开口，声带平时微不可察的振动被放大了无数倍，接触的那一块的真实感也被放大了无数倍。 少女的脸颊不需要腮红就已经足够红润。 热意从尾椎骨一瞬间爬上眼睛。 莫名其妙的羞窘让七月七生心跳快要炸开来，既没有力气也没有勇气，只能指望孤爪同学克服这种尴尬心理，冷静下来若无其事地把她推开……但孤爪同学似乎比她想的还要害羞。 “……” 慌乱但是僵硬了足足一分钟之后，孤爪研磨才同手同脚推开、扶着她坐好，然后才放下两支口红在她面前：“抱歉……你自己选一下吧，然后定妆就可以了——我去洗个手。” 少年匆匆起身离去之前，七月七生鬼使神差抓住了他的下摆拉住他。 女生化过妆之后毫无瑕疵的脸上还飞着恰到好处青涩的红晕，表情很淡，雾粉色的眼睛却仿佛涌动着无限复杂的情绪、就这么湿润地仰视着他。 她很匆匆地问：“孤爪同学讨厌我吗？” 相当无理由的询问。 孤爪研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直觉她说这话也的确没什么意义、更多的就像是随口一说，在心情和心跳都不很理智的情况下，他没办法去深思到底是为什么，也不清楚回答什么才是合适又合理的。 他只能顺着本能匆匆回答：“从来没有过。” 七月七生点了点头，依旧保持着原本的动作和神情，脸上的红晕更夸张地蔓延到脖颈，语气依旧是是匆忙而平淡的：“那孤爪同学是知道我喜欢你的吧？” 少年始终秘而不宣的心事就这么猝不及防袒露出来。 “……” 七月七生盯了他几秒，忽得支起半边腿直起身，从 拉住孤爪同学的衣摆到拉住孤爪同学的手，然后握拳，重复问了一遍：“你知道的对吧？” “孤爪同学愿意为我化妆，是不是也有一点喜欢我的？” “你刚刚有听到我的心跳声吗？” “孤爪同学不会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太近了，有些暧昧吗？” “你——” 孤爪研磨回握住她的手，半跪下身，垂着眸轻轻抱住了女生：“我没打算逃避。” 他似乎有无奈叹气，又似乎只是在收拾心情：“七月同学，你现在能听到我的心跳声吗？” 七月七生靠着他的肩膀，茫然地望着天空：“……我分不清。” “七月同学，妆要化完了，你现在想做什么？” 七月七生依旧是茫然：“我不知道……好看吗？” 孤爪研磨心平气和回答她：“好看。” 七月七生顿了顿，问他：“那孤爪同学会喜欢吗？” “喜欢。但不是因为化了妆的缘故。” 孤爪研磨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然后有点挫败地问她：“虽然这不是什么好时机……七月同学，要交往吗？” “……为什么？” “有很多理由，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孤爪研磨如实陈述，“如果不交往的话，我想要这样拥抱你的行为，以及我的确这么做了的行为，就构成了骚扰，有可能被处分。” 这个角度实在让人无从反驳。 七月七生愣了下，嗫嚅着嘴唇，没说出其他话，只好同意：“那还是交往吧。” 她说出口之后沉默了十几秒，才喃喃：“会不会太草率了？” 孤爪研磨一本正经地轻掐了下她的两颊道：“说出来就没办法反悔了——不过七月同学你从刚刚拉住我的时候就开始后悔了吧？” 七月七生支支吾吾几秒，有点挫败地承认了：“我也不知道怎么的莫名其妙就那么开口了。” “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孤爪研磨终于松开她，在女孩子欲言又止的神情中，若无其事地开始给七月七生定妆。 七月七生闭着眼睛抿着嘴巴，等他弄完之后，刚要说什么，孤爪研磨把镜子给她，又捡起落在一旁的两支口红问：“哪只更合适？” 七月七生稀里糊涂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选了一支。 孤爪研磨平静地问：“你自己涂口红还是我帮你？” 少年的神情、语气，以及态度，都和此前每一天在她面前的孤爪同学没什么区别。 七月七生犹豫着自己接过口红薄涂了一层。 孤爪研磨给她用唇刷晕好之后，七月七生不自然地别过脸，又忍不住问了：“为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怎么想的，孤爪同学也能猜得到吗？” “猜不到。” 孤爪研磨一边给她整理头发一边回答：“我经常猜不出七月同学到底在想些什么，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是，完全不理解七月同学的行为。或许是因为这样，我会习惯性观察七月同学的行为。” 第122章 “观察……我的行为？” 七月七生乖乖任他动作，小心地表达着自己的茫然：“那，孤爪同学观察出了什么？” 孤爪研磨随口反问：“你喜欢我算吗？” 七月七生脸一下子噌得红了，羞窘地揪着衣服小声解释：“我、我是喜欢孤爪同学，但是我的喜欢就是普通的喜欢，想和孤爪同学成为朋友，希望孤爪同学能开心……” 孤爪研磨耐心听完她的辩解，接着反问：“那刚刚说的不算，我现在和七月同学告白，想要和七月同学交往，七月同学会同意吗？” 七月七生语塞，半天才不情不愿回答：“……会、会吧。” 孤爪研磨顺手拍了拍她的脑袋。 七月七生微微瞪圆眼睛，有点抗拒地捂着自己的头：“这算什么解释嘛！——孤爪同学你不觉得这很莫名其妙吗！？这么草率地就要交往，那以后发现其实并不合适怎么办？分手连朋友都做不成吗！” “七月同学……” 孤爪研磨望着她，稍微无奈地笑了下：“对我原来这么没有信心。” 七月七生下意识反驳：“不，不是没有信心——就算真的没有也不是对孤爪同学，顶多是对我自己！” 孤爪研磨换了个主语，慢吞吞重复：“你跟我相处之后发现不喜欢我于是要分手，分手之后连朋友都做不成？” 七月七生拼命摇头：“才不可能！” 她面红耳赤地想要解释，忽然瞥见黑发少年眼底闪过的笑意，蓦地冷静了些，再一反思，一下子便发觉自己被绕进去了。 不管怎么解释都是孤爪同学在逗她。 七月七生咬了咬嘴唇，有点气恼：“孤爪同学分明就知道我想问的是什么！” 孤爪研磨无奈：“你自己都没能说出口的话，要我现在和你说吗？” 七月七生近乎羞恼地去捂他的嘴：“我才不是想说那种话！” 黑发少年一双金瞳无辜又温柔地注视着她。 七月七生别开脸，不去看他，但还是能感受到他的视线，感受得到孤爪同学的存在。 她还是稍微冷静了一点。 她为什么会莫名其妙说出那些话，其实孤爪同学第一句话就给了她回答——是的，她潜意识害怕他在那种很有可能察觉到彼此微妙心思的密切接触之后选择逃避。 拥抱是有温度的。 在分开之后，上升的体温下降，情绪也不可避免地失落。 就像七月七生察觉到自己是基于想要和孤爪同学交往的前提下喜欢的孤爪同学之后，察觉到孤爪同学对自己的重要性之后，第一时间想要和孤爪同学联系，不是想要表达出这份喜欢，而是害怕分别。 化妆是借口，邀功是借口，甚至连说服自己的那个想要让孤爪同学更喜欢自己一点的想法都是借口。 她就是在害怕失去，所以迫不及待想要见面。 所以孤爪同学要短暂离开的那一瞬间她才会失控，问出本不应该问的话。 而孤爪同学大概是察觉到了这一点——至少看起来他说有在观察她应该是真的。 孤爪同学又在安抚她了。 当然，他不可能对全然对她没有喜欢只是怜悯，她其实很清楚，孤爪同学不是那种会因为同情而选择改变他自身意愿的类型，他或多或少是喜欢她的，至少是比喜欢其他女生要更喜欢一点她的。 但是—— 七月七生是真的有些沮丧地抱着自己的膝盖开口：“我并不想让孤爪同学因为这点喜欢就纵容我的情绪，不断对我付出。孤爪同学今天选择了我，也救了我，我也想为孤爪同学做点什么，就算……就算孤爪同学哪天不喜欢我了，说不定还是会需要我。” 她突然的坦率让孤爪研磨的心情有些复杂。 他不是不清楚她这人其实没什么安全感，但也没想到她能这么不安。 黑发少年微微皱着眉，心烦意乱又有点委屈：“七月同学，就一定要假设我将来不喜欢你抛弃你吗？” 七月七生也知道自己不对，心虚地将脑袋埋在膝盖里，闷闷不乐：“……可是我一直都是被不需要的那个嘛。” “……抱歉。” 孤爪研磨也抱着自己的膝盖，嗓音消沉：“我以为我一直都明确选择你会让你安心一点。” 七月七生听不得孤爪同学用这种语气开口，匆匆摇头解释：“孤爪同学一直都让我相当安心！异常安心！安心到我甚至对孤爪同学忍不住依赖起来——但有些不安对我来说真的很难消除，这是我的问题，和孤爪同学无关！” 孤爪研磨一针见血指出根源：“因为我们认识的时间太短了是吗？” 七月七生哑然。 七月七生其实不缺少自信心，也并不是真的自卑，选择默默无 闻不代表她内心就真的觉得认可，她只是适应和习惯了而已。 她从小到大不是没有被选择过，相反，她经常被选择，老家的家人们都是爱着她的，弟弟妹妹以前的确很依赖她，帝光篮球部的大家也都很关心她，现在看来父母也曾对她予以重望……但她还是来到了东京然后被放弃，还是被弟弟妹妹不需要了，还是没办法阻止奇迹的世代的四分五裂。 时间。 时间是最残忍的一面镜子，终有一天会照到人与人之间的裂缝。 当下永远不代表未来，能珍惜当下已经是七月七生耗尽了大半勇气才做到的。 孤爪同学对她很好，非常好，温柔耐心到她压根不敢往除了朋友之外的身份想，不仅因为那有可能是在亵渎纯洁友情，更因为友情相对稳定，只要还能保持一定的社交距离，就不至于太亲密，也不至于在出现裂缝的时候太难过。 七月七生也没想逃避自己的感情，她只是觉得还不够、不合适。 可她还是忍不住靠近孤爪同学。 可她还是问出了那些糟糕的话。 少女无意识喃喃：“我这样的人有什么喜欢的必要呢……” 孤爪研磨盯着她看了几秒，面无表情拉过她的手，在少女忐忑的神情中，稍微用力地在她手腕上咬了一口。 七月七生疼得下意识“嘶”了一声，手抖了抖，看到孤爪同学之后，又沉默下来，甚至把手主动往前伸、放松肌肉方便他咬。 孤爪研磨差点气笑了。 七月七生倒是乖觉，见势不妙立刻收回自己刚刚说过的话，忙不迭解释：“抱歉抱歉、我就是随口一说，当然不是真的这么想，只是觉得我做的还不够好，给孤爪同学添麻烦——我是说，让孤爪同学没有那么高兴，有点懊恼……” 完全是什么话都让她说了。 孤爪研磨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自己是自顾自生闷气的感觉——他索性说了句“我没生气”就一声不吭，不再理正在找补的少女，打算稍微晾个半分钟再说。 但还没到十秒钟，女孩子的脸已经完全凑了过来。 孤爪研磨刚要面无表情推她远一点点，免得影响他生气，一抬头，眼前落下一道阴影，侧颊和什么柔软微黏的东西一触即分，狗狗丢丢干了坏事的女孩子还小心翼翼后退一步。 她嘴唇上的口红有点淡了——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孤爪研磨的脑袋轰的一下炸了开来。 七月七生的脸也是红的，但比起害羞，肉眼可见的是心虚。 她就这么心虚地一边觑着他，一边掏纸给他擦脸：“那个……孤爪同学，冷落自己新上任的女朋友是很不好的行为……” 差评！这个口红一点都不快干！还不好擦！ 七月七生擦了好几下还是留了红痕，她眼看着孤爪同学的表情越来越严肃，心下一慌，咬咬牙索性捧着黑发少年的脑袋，往另一边脸也亲了一口。 被她捧着脸亲的那一刻，黑发少年的金瞳都受惊似的瞪圆了。 女孩子还没察觉到，无敌心虚地夹着嗓音哄着：“孤爪同学——研磨、研磨同学，我错了嘛，喜欢我多正常啊，我也喜欢我，就像我也喜欢你，我就是不好意思嘛——今天还是研磨同学生日呢，多好的日子，生气多不好啊……” 孤爪研磨差点都要顺着她的话点头了。 但是一想到她十分钟前还一口一个“草率”，转眼现在就直接捧着他的脸亲还只是心虚怕他生气，孤爪研磨又明明有些恼火。 她到底在把他当成谁来哄了？——她一点都不会害羞的吗？！ 再想想自己脸上估计还留了她的口红印，而她脸上则什么都没有——当然他也不会在自己刚化完妆的脸上留什么口红印，孤爪研磨微微眯起眼睛，盯上了某人的脖子。 不过想是这么想，他刚面无表情把她那只口红涂嘴上，凑近某人不到十厘米的时候就已经有点僵住了。 ……她到底怎么那么自然地亲他脸的啊？！ 孤爪研磨深吸一口气，刚挫败地决定放弃，就敏锐地发觉女孩子的表情不太对劲。 第123章 七月七生震惊地看着他的嘴唇，磕巴了一下：“孤、孤爪同学，那个口红，是我刚刚涂的……” 孤爪研磨：“？” 孤爪研磨试探性转出口红往嘴上涂了涂，果不其然看见女孩子的脸一下子比刚刚红了一个度。 黑发少年沉默几秒，若有所思。 孤爪研磨：“你是不是小时候会亲你的弟弟妹妹的脸？” 七月七生盯着口红语无伦次地回答：“小猫小狗小狐狸小婴儿晚安……”啊啊啊那个口红她直接上嘴涂得啊！ 孤爪研磨了然。 他心里还憋着气，非常自然地就拿嘴蹭了蹭女孩子的嘴唇，赶在自己害羞之前，若无其事地拿出卸妆巾擦了擦自己的嘴和脸。 这下轮到七月七生的脑袋里仿佛火山喷发轰的一声炸开来，滚烫的温度和炽热的红晕从脸到手到脚全都遍布，手忙脚乱想擦一下又不敢碰，最后缩在角落里捂着嘴唇，眼泪汪汪用余光觑着黑发少年，满脸写着气愤。 黑发少年满眼无辜地问：“怎么了？作为男朋友，给你补个口红，不可以吗？” 七月七生：“……” 七月七生决定自闭——她怎么突然就谈恋爱了呢！ 等等……她居然就这么和孤爪同学谈恋爱了？？？！！！ 第94章 第94章什么情况？诶？什么…… 什么情况？诶？什么情况？！——她和孤爪同学就、就这么谈恋爱了吗？ 七月七生的脑海中刷满了感叹号，表情已经有点反应不过来了。 她习惯性扯了扯眼前的少年袖口试图求助，意识到这人才是让他这么不知所措的罪魁祸首之后，讪讪松开，再下一秒又意识到这是她新上任的男朋友，犹豫了一下，出于大概是礼貌之类的想法，还是迟疑着握住他的手腕。 女孩子柔软清澈的粉瞳之中一半是信任一半是依赖性地寻求认可：“这样……是这样吗？” 应该是这样做吗？ 孤爪研磨看了她几秒——好呆。真的好呆。 但他不得不承认的是，他似乎也没好到哪去。 在没有了那点莫名其妙的较量心驱动之后，面对着虽然很茫然无措但姑且还是平静下来的七月同学，孤爪研磨找回了平常聊天的感觉，也失去了主导权。 “……大概。” 他欲言又止，安静了几秒之后，小声补充了一句道：“七月同学，为了防止存在误解，虽然是我先主动提起的……你应该清楚这是我第一次谈恋爱吧。” 七月七生点了点头，迟疑了一下，也小声道：“这也是我第一次谈恋爱……初恋？” 这个脱口而出的“初恋”，让两个人同时呆了一下，紧接着长达两分钟的安静之中，两个互为彼此初恋的青涩少年都陷入了欲言又止、难为情到说不出话只好红着脸低下头——总觉得应该说点什么抬起头欲言又止——对视后大脑空白又开始难为情……的微妙循环。 孤爪研磨还好，就是稍微有点不好意思和不知道表达些什么，词穷。 毕竟上午他才跟小黑说过决定了会回应七月同学的感情，也顺应自己的心，虽然眼下情况突然了点，但总体还在预料之内。 七月七生的心理活动就完全是在手忙脚乱了。 她一边因为难为情欲言又止，一边又暗自着急，恨不得重新回到两分钟前自打嘴。 乱说什么呢这破嘴，太没分寸了，让他俩都尴尬了吧，这还怎么做朋友……等等，他俩现在还属于朋友关系吗？ 七月七生异常纠结地想了半天，最后还是没忍住，声若蚊呐地小声憋出来一句话打破沉默。 “女、女朋友，也算朋友吧……” 孤爪研磨听懂了她的潜台词，但是一时间还真不知道怎 么回。 七月同学不是喜欢他吗？ 七月同学不是喜欢他到会为了和他一所高中背后付出那么多努力和心血那么认真吗？ 为什么真的交往了之后担心的只是能不能继续当朋友……？ 孤爪研磨顿了顿，几秒后才慢吞吞回答：“算吧，而且应该比普通朋友更亲密一些。” 七月七生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 得到了这个让她安心下来的答案之后，七月七生没有再纠结怎么就交往了，转而眨着眼睛有点忐忑地询问孤爪研磨：“所以……交往了之后和之前有什么区别？还是要做一些什么来区分吗？” 孤爪研磨张了张口，发现脑海中闪过的那些一个都说不出口。 他可疑地别开了眼睛：“大概，比之前会亲近一些？不用顾忌那么多社交上的距离和分寸之类的？” 七月七生陷入沉思，挣扎了一会儿，默默合拢双手捂着脸，只露出一双躲躲闪闪的粉瞳，瓮声瓮气地小声语出惊人：“那，每天都要、都要，都要和孤爪同学刚刚那样吗？” 刚刚那样是哪样？ ……孤爪研磨花了几秒钟从少女的目光中得出了答案，又花了十几秒去让自己冷静下来。 “那应该不是日常必须要做的任务……”孤爪研磨的耳朵都要烧起来了，面上还得竭力克制着表情，努力若无其事地解释道，“刚刚那个应该不太算——亲吻之类的行为，正常来说，是情侣之间表达喜欢的一种合法方式……” 他为什么要在这里！在这种时候！解释这种东西！！ 孤爪研磨说不下去了，大脑宕机了片刻，再次重启的时候有点怀疑人生：“七月同学……没有见过别人谈恋爱，也没有接触过恋爱相关的漫画小说游戏之类的吗？” 明明正准备连载恋爱漫画……可是她都把之前画的那部作品定义为友情冒险故事了。 其实挺合理的吧。 孤爪研磨又说不下去了。 七月七生也被自己短暂的大脑空白给蠢到了，整个人的体温就没降下去过，不得不让自己去看着孤爪同学的眼睛以稍微冷静下来一点。 她犹豫了两秒，有点歉意地坦白：“抱歉，我虽然的确没见过其他人谈恋爱，但恋爱相关的作品其实接触了不少，情侣之间的正常相处——我是说，会牵手、拥抱，接、接吻这种的常识，我是知道的……” 她结巴了一下。 又努力克服着羞耻，继续顶着脸上滚烫的温度，眼睛湿湿亮亮地望着黑发少年，声音小了一点：“但是，在孤爪同学面前，很容易冷静不下来，大脑空白，然后什么也不记得了，下意识就，就去问孤爪同学了——下次这种大脑短路的问题你可以当我没问过的！” 孤爪研磨：“……” 好呆。 好可爱。 她这样算是在告白吗？他是不是应该回应一下？还是说七月同学完全是无心的，他要是回应了反倒是会吓到七月同学？ 但是他们已经交往了，是情侣关系——还是初恋那种，七月同学是他的女朋友，他是七月同学的男朋友……总之，这样应该是很合理的吧。 “没关系，问我什么都可以。” 孤爪研磨轻咳了一声，别过脸，故作自然道：“不用完全遵循常识，想做什么都可以，不习惯的话，可以一步步来……从更换称呼和牵手开始怎么样，七生？” 某人悄悄伸出了一只手在女孩子面前。 七月七生紧张地“哦”了两声，频繁眨动着眼睛，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某人的手上。 ……唔，这样有点像握手，应该不太对。 七月七生纠结了一下，还是从四指并拢的动作变成了五指微微分开，然后穿插进少年的指间，直到握住某人的掌心。 十指交握。 本来就热的两只手现在更是热度翻倍的感觉。 说实话其实不是很舒服，尤其是心跳的反应更激烈的情况下——但是又很奇怪的安心下来了。 七月七生另一只手捂住胸口，有点迷茫地望着黑发少年眨了眨眼睛：“孤爪……研、研磨同学，你这样有什么感觉吗？” 孤爪研磨：“……” 为了不丢脸，他很谨慎地故作镇定反问：“七生现在什么感觉？” 七月七生如实道：“心跳太快了，唔，这样我好像还蛮安心的。” 心跳也很快的孤爪研磨若无其事道：“习惯就好了。” 他顿了一下，有有点不放心地补充询问：“会不舒服吗？” “有点——但还好啦。” 七月七生说着有些忍俊不禁：“总不至于因为太喜欢孤、研磨同学而心脏爆掉。” “……安心就好。” 孤爪研磨不担心她了，转而担心自己会不会心脏坏掉——这人总是在微妙的地方出乎意料地坦率又直白。 孤爪研磨在心底叹了口气。 某种意义上来说真的要成为小黑口中的甜蜜的负担了……会被小黑骂的吧。 * 七月七生稀里糊涂回了家。 其实本来是说好要一起去吃顿晚饭的——是的，他俩就在那个小角落，有点尴尬有点不好意思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总之牵着手断断续续说了点什么……这样过了几个小时。 第124章 直到晚饭时间。 一回顾，好像说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总之他们俩交往了。 总之！她和研磨同学正在谈恋爱！！ 意识到这一点的七月七生，出了校门之后很尽职尽责（？）地贴在孤爪研磨身边，然后非常绝望地看着自己不受控制的肢体同手同脚十步把自己绊倒五次再凭借身体本能恢复平衡。 十分钟，还没走出学校门口的那条街。 草草定下的晚餐约会计划在两人的沉默中自然而然被划掉了。 七月七生于是回家——因为太过心虚所以是偷偷摸摸回的，没有惊动任何人，在房间里制造了一番已经回来很久的假象之后，又偷偷摸摸出门买了食材回来。 她相当好脾气地敲了萌华的门问她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听到动静的侑真也同时开了门，七月七生也顺口问了一句。 萌华很习惯地开始点餐，然后热情夸夸姐姐今天的妆超级好看，侑真则是皱着眉审视了她半天，一脸欲言又止。 七月七生的神情和语气都很温和地望着他：“侑真，不想吃就别说话了。或者我可以不做你那份。” 少年用一副见了鬼的样子震惊又呆愣地看着她。 萌华则是眼睛唰得亮了一起来，看好戏似的左看看右看看，故意揶揄：“那侑真要不然不吃了吧，我可以帮侑真点哦——” 她早就想治治这人自以为是的臭毛病了。 之前对姐姐态度不好就算了，毕竟那会姐姐不是很在乎，他也没发疯到闹起来，有他在还能显得自己更贴心，让姐姐更喜欢自己一点。 但是最近一段时间这家伙真的太乱来了，好几次让她都没面子，萌华觉得很不舒服。 不过两人是双胞胎，除了性格和喜好不一样，其他方面基本上都是一致的，萌华压根没找到机会教训他——姐姐万岁！ 萌华相当看热闹 不嫌事大地扬起了灿烂的笑容。 七月侑真没理她，只是不可思议地盯着自己的姐姐，沉默了将近一分钟才开口：“……你生我气了？” 七月七生拍了拍他的脑袋。 这下少年倒是没有抗拒，只是执着地盯着她想要一个回答。 七月七生已经很久没有产生过这种感觉了——侑真还是小孩子呢。 虽然侑真看起来已经比她高了、也有很多女生喜欢，好像还能独立自理……但他还是跟以前一样，幼稚，自我，固执，天真。 萌华也差不了太多……好吧，她此前其实也没有很大的长进。 沉浸在自我防御的世界中，躲在老家的亲人和许许多多朋友们的保护当中，沉默地扮演着一个格格不入的姐姐、女儿、同学，妄想着某一天命运自动发生转变，她自然而然改变、脱离过去。 但事实是，如果她不主动去做真正想做的事情的话，没有人能帮助她。 除了孤爪同学——现在应该直接叫研磨了，但是七月七生还是不太习惯……姑且继续叫研磨同学吧。 除了研磨同学，没有人会主动且坚定地选择她。 所以研磨同学为什么会这么好呢……啊，现在不是想这个的场合。 七月七生定了定神，望着自己的弟弟，很轻地叹了口气：“我没有生气，侑真，生气是没有任何作用的，我不会因为这种事生气了。” 不等侑真追问，她又说：“你有什么想说的就好好地坦率说出来，没有的话就算了，如果又要说一些想吵架的话，我不会理你了。” 七月侑真：“……姐。” 七月七生再次摸了摸他的脑袋。 七月侑真抿直唇，垂着眸子道：“寿司，我想吃稻荷寿司。” 七月七生的动作顿住。 倒不是嫌麻烦。 她只是突然想起来楠雄了——她好像、似乎，一直都没有跟楠雄说过，她要搬出这个家的决定？ 不，不仅如此，她是不是很久没跟楠雄联系过了？？ 哦不对，上上周要路过那边的时候，顺便送了咖啡果冻和点心过去，不过当时因为有事送完了就走了，也没说话……楠雄居然也没主动联系她？！ 她和楠雄之间已经生分到了这一步吗？！ 七月七生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转身去厨房处理食材，心思却瞬间飘到十几公里之外。 安安静静吃完晚饭之后，她直接回到房间，给齐木楠雄打了电话。 七月七生严肃开口：“楠雄，我有重要的事跟你说！” 齐木楠雄：[……什么？] 七月七生压低了声音，郑重其事道：“我谈恋爱了！” 齐木楠雄：[哦。] 七月七生：“？？？” 七月七生：“我说我谈恋爱了！跟现在这个学校的同学，而且打算高中也跟他一所高中，还要搬出去住！” 齐木楠雄：[恭喜你准备逃离那个家。] 七月七生：“？？？？？？” 七月七生觉得这很不对劲，因为不好直接问别的男生是不是不在乎自己了，欲言又止斟酌了半天，才委婉道：“楠雄，你好像一点也不意外。” 齐木楠雄：[。] 他当然不会说自己为了防止某个笨蛋被哄骗，面无表情旁观了某对新晋笨蛋小情侣尴尬又不好意思地牵手瞎聊了两个小时——无聊到他都快看困了。 齐木楠雄也没怎么想理由：[你可以跟你其他朋友说一下，看看他们会不会意外。] 七月七生：“？” 七月七生觉得有点不妙，她想了想，试探性把自己谈恋爱的消息群发给桃奈、小桃、黄濑和黑子。 松崎桃奈：[大拇指.jpg] 桃井五月：[好耶！] 黄濑凉太：[我是第几个收到消息的！] 黑子哲也：[终于公开了吗？] 七月七生：“……啊？” 她犹豫了一下，翻了翻列表，给班长中木彩晶发了消息。 七月七生：[班长，我想和孤爪同学告白，在你看来成功的可能大吗？] 中木彩晶：[诶？你们原来没有交往吗？] “中木彩晶”撤回一条消息。 中木彩晶：[我觉得成功率很高，加油！] 中木彩晶：[握拳鼓励.jpg] 七月七生：“……” 第95章 第95章七月七生不是不知道…… 七月七生不是不知道，自己和孤爪同学的关系，在别人眼里或许会有点暧昧。 但她之前一直觉得，身正不怕影子斜！清者自清！！大大方方就不怕误会！！！ 结果—— 为什么仿佛除了她之外的人都认定他们已经差不多谈了啊？！ 等等，这么一想，甚至连爸爸和那俩双胞胎都有点这种感觉了吧？ 七月七生觉得不太行。 各种意义上的。 她犹豫了一会儿，的确不知道该跟谁说，才稍微有点不情愿地发了孤爪同学信息，跟他说了这件事。 七月七生只是表达了自己的震惊。 孤爪研磨回得很快：[不用在乎别人怎么想的，你之前就做得很好，只顺应自己的内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用这话对待自己刚刚交往的女朋友听起来似乎不太合适。 但七月七生却微妙地松了一口气。 虽说已经确认了自己的心意，七月七生确实没有做好谈恋爱的准备，不仅仅是因为害怕孤爪同学的疏远，也更是畏惧关系变化后相处也会变。 直到这一刻她才忽然产生一种真实感——原来恋人真的和朋友有着实质性的区别，而她喜欢、或者说想交往的孤爪同学并不是有可能的全部的他。如果孤爪同学变了，变得不如她所想，那她依旧会喜欢孤爪同学，却不会想要和他交往。 以及——原来她真的是想要和孤爪同学交往，而不仅仅是喜欢孤爪同学。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七月七生才隐隐感觉到，人与人的喜欢有很多种，并不能一概而论。而每一种喜欢或许都不是无条件的，但这并不算糟糕，因为有条件才能长久。 尽管她还没有感觉到恋爱具体是什么，但是七月七生已经有些在意，怎样才能长久地和孤爪、和研磨同学在一起了。 研磨同学的回答一如既往令人安心，又奇异般的给了她些许新的信心。 七月七生庆幸之余，又短暂羞愧起来。 她忍不住问：[孤爪同学不会在意这些吗？] 孤爪研磨：[我只担心这些会影响你的选择。] 孤爪研磨：[话说……我的名字会让你难以启齿吗？] 七月七生：[！] 七月七生发了个晕倒的动态表情，然后不好意思解释：[我很高兴啦。不过输入孤爪同学太多次了，输入法已经习惯了。] 怕影响我，那你原本的选择呢——至于这个问题，七月七生没有问出口。 和研磨同学突然交往之后，她的心始终没有落定，飘飘忽忽，好像全世界都是这个消息，无论其他人知不知道在不在意，她觉得自己在这个氛围下有点太在意了。 第125章 这不对，研磨同学也不会希望她这样的，她应该去问问自己的心，而不是别人的意见。 七月七生做了个深呼吸。 太专注于思考一件事会失去理智，七月七生胡乱抓了一通头发，最后还是决定按照本来粗略的安排，继续去画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忽然交往的影响，虽然才没几个小时，但她在画完新一期的草稿之后，感觉主角之间的相处的确流畅了许多，和之前感觉不太一样了。 七月七生不清楚这是好还是坏，干脆给宫前编辑拍了下来发过去，忐忑地请宫前编辑指教。 除了一开始，宫前剑很少对她的作品进行评价。而且，或许是那天问过她喜不喜欢自己的作品之后，即使七月七生主动询问宫前剑的看法，他也只是根据经验，从商业的角度提出一些中肯的看法。 但这一次他很显然带上了自己的私人看法。 宫前编辑：[七 月老师有喜欢的人了？] 七月七生纠结了一下，还是如实道：[刚谈恋爱？] 宫前编辑：[好的。七月老师可以试着记下来交往时的心情，或许对创作有一定的帮助。然后，虽然有点破坏氛围，但谈恋爱之后七月老师能保证继续按时交稿吗？当然，不用像这段时间一样赶，半个月一期就好。] 好……成年人的回答。 宫前先生上班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 七月七生腹诽了几句，然后飞快和宫前现实保证。 托了他最初多而细的要求的福，这本作品的剧情和角色基本上都设定好了，连场景她都存了一堆大概可以用上的照片……只是半个月一期对她来说倒是没什么问题，她画画确实蛮快的。 宫前编辑：[好的，我相信七月老师的能力。这一期的对话我觉得很好，已经开始能让人感觉到竹马对女主的心意……] 七月七生被夸的受宠若惊，迷茫之余又忍不住高兴。 也不知道具体在高兴些什么，总之睡前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两个小时，硬是把自己翻精神了，最后是爬起来做了七八十个俯卧撑，等到手臂发酸，这才把被子往脸上一盖，带着些许疲惫慢慢入眠。 第二天早上起得有点晚，背还出了汗，七月七生没办法，只能匆匆冲了个澡，也没做早餐，留了钱和纸条就直接去上学，路上还撞上了桃奈。 快迟到的时候看见有其他同学在真的很安心。 七月七生松了一口气，刚过去打了个招呼，就见自家好友用一种奇怪又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 七月七生被看得慌了下：“怎么了……？” 松崎桃奈一边摇头一边给她整理微湿的发尾，故作感慨：“谈了恋爱就是不一样，一大早起来还得洗个澡。” 说着，把她衬衫第一粒扣子解开，露出一个满意的坏笑：“嗯，很香。” 七月七生：“？” 七月七生捂着领口嗔怒地瞪了一眼黑发少女，就是因为脸红红的没什么杀伤力：“……桃奈你怎么跟个色狼一样！” 松崎桃奈无辜地摊了摊手：“女孩子这样很正常的啦。” “那也不能……下次要和我说。” 七月七生半信半疑扣好扣子，又开始解释：“昨晚睡不着，做了点运动才睡的，出了汗，早上才洗澡，你想什么呢！——沐浴露是随便拿的，我不记得牌子了，回去给你看一下，要是有多的我就送你。” 松崎桃奈脸色古怪了一下，随后无奈叹气，颇有些真情实感地摸了摸七生的脑袋。 “真乖啊小七生，能有你这样的女朋友，也不知道孤爪那小子上辈子是积了什么福……” 松崎桃奈小声嘟囔完，又开始八卦：“你怎么就突然想通了？孤爪那小子先告白的……” 七月七生一下子感觉在快要迟到的情况下跟桃奈打招呼并不是个好选择。 她几乎是卡着点拉着桃奈进了班，坐到位置前，和后座的孤爪研磨对视了一下。 黑发少年的表情本来一如既往的平静，望着她时便多了几分笑意。好像一如既往，好像更加柔和。 总之七月七生感觉自己脸有点烫。 她只迟疑了不到两秒，班主任后她们一步就到了，拍了拍手示意开始早自习。 七月七生什么也没来得及说就不得不匆匆落座。 上自习。 心不在焉的上自习。 七月七生此前对视线其实有些敏感，不过主要是在陌生的场合。如果是熟悉的场合，身边也都是熟悉的人，那就算被看着她也会因为习惯不是很在意。 但今天她尤为在意——研磨同学是不是有在看她啊？ 好像有又好像没有。 当然，在看她她会在意。 不看她她也会在意。 总之就是莫名其妙很在意！ 七月七生先是想着研磨同学好像心情很好的那个笑，忽然意识到他们俩正在交往——又想到自己没有打招呼！ 七月七生觉得不太合适。 她好没有礼貌，居然连招呼都不打一下。 可是大家都很安静，她就算很小声说话也会被注意到……七月七生犹豫着，最后还是写了纸条。 [早上好，孤爪同学！] 啊不对，要改口……七月七生折起来塞进口袋里重写。 只有一句早上好会不会太单调……？ 少女沉思片刻，又加了一句解释，[今早起晚了，所以没来得及打招呼]。 只是为了没打招呼解释有点小题大做的感觉？七月七生想着又加上自己昨晚睡不着的事，再看了一遍，不知道怎么的就是读出了“我昨天很兴奋没睡着研磨同学你呢”的微妙意思。 显得她莫名在意又幼稚……七月七生默默换了一张纸写。 这次她大概算是矜持了一下。 [今天天气很好]——好吗？七月七生往外看了一眼，觉得好像还好，但也不是特别好，突然来这么一句，不知道怎么的有种“月色很美风也温柔”的刻意感。 七月七生再默默换了一张纸，边思索把这一张揉皱正要塞口袋里，却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她慢半拍意识到，连忙去捡。 腰还没弯下去，眼前就多了一只白皙结实的手臂——少年仍然带着些柔软弧度的脸在略长了些的黑发下显得愈发白皙，因为弯腰歪着头，看她时眼睛也无意识变得圆圆，很无辜的样子。 孤爪研磨把纸团摊在手心，眨了眨眼，等女孩子慢半拍反应过来，红着脸要拿——或者说抢的时候，主动地把手往她的方向递。 大大方方、一点要看的意思都没有似的。 七月七生在这样清澈纯良的目光下立刻羞赧起来，虽然拿到了纸团，手却像被定住似的僵在黑发少年的手心之上。 孤爪研磨善解人意地笑了下，安抚似的轻轻握了一下女孩子的手，仿佛在说没关系。 七月七生：“……” 一瞬间她感觉自己是大夏天被太阳照着的地板，一处一处顺着太阳照耀的方向变得灼烫，却怎么都无处遁形。 七月七生挣扎了十几秒，最后放下抵抗，松开手心把纸条递给孤爪研磨，在少年略显诧异的无辜眼神中，默默把口袋里的纸条一张一张抚平、低着头递给对方。 再逃跑似的飞快转回身端正坐着——不过耳朵已经红透了。 全然没抓到少年在看到纸条上方的字迹时，了然弯起的眼神。 上午姑且还算平静地度过了。 由于此前一周都在为孤爪研磨的生日准备礼物，午餐的便当七月七生习惯性没做，松崎桃奈也习惯性邀着七月七生一起。 两人正要一起离开之前，身后传来一声不轻不重的咳嗽。 七月七生条件反射地回头：“研磨同学你不舒服吗……” 孤爪研磨不躲不闪坦然带着笑意安静望着她，没吭声。 七月七生愣了下，随后意识到什么，有点慌张地望向松崎桃奈。 和好友求助似的眼神对视上的松崎桃奈：“……” 她极其不耐烦地在心底啧了一声，一边推着七生的脑袋回转，一边不太明显地对正在无辜望着她的孤爪研磨翻了个白眼。 “要去就去呗，我又没拦着你，我想和人一起吃饭随时都能找到，你还怕我一个人不成。” 七月七生于是感激又不好意思地对着桃奈笑了笑：“这两天给你做你喜欢的马卡龙！” 孤爪研磨非常善解人意地插嘴道：“我今天也没带便当，一起去食堂吃吧。” 松崎桃奈咬牙切齿道：“你少得意！” 注意到旁边女孩子有点茫然的眼神，又气不气来，只好耐下心顺着话敷衍：“你们两个吃吧，我有想吃的了，刚决定好。” 谁要当电灯泡啊！还是刚刚交往的小情侣！ 松崎桃奈气鼓鼓地决定等以后，她迟早要找回场子！！ 七月七生没懂刚刚气氛怎么突然有点较量起来似的，研磨同学好像也没说些什么啊。 第126章 孤爪研磨当然不会让她慢慢想，看教室里没人，主动牵了下她的手，在女孩子有点僵硬的本能反应中，迅速松开道歉。 七月七生回过神来之后微微睁大眼睛，有点懊恼道：“抱歉，研磨同学，我……” 孤爪研磨慢吞吞打断，语气很温和，稳定地带着笑：“七生没生气就不用道歉，是我没注意，本来只是想叫一下七生的。” “我是有点紧张……”七月七生一时说不清楚。 她做了个深呼吸，主动往少年身边凑了凑，不太好意思但还是颤颤巍巍握住了孤爪研磨的手，腼腆地笑了下，粉色的眼睛亮闪耀的像流动的灯光，“我……我想要这样，被握着、被看着——研磨同学刚刚在我身后有在看我吗？” 孤爪研磨与她对视时，很明白她眼里的明亮炽热的感 情并不和他完全一样。 她的喜欢也和他的其实不太一样。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 他吸引了舞台上最亮的灯光，让灯光只照着他，为他而闪耀。 孤爪研磨说：“有，你知道的，我习惯了观察人。尤其是七生，我很好奇，所以今天一直在看着，没有玩游戏。顺便一提，今天天气也确实很好。很舒服。” 七月七生有种奇怪的、发自内心很想要笑的感觉。 她也就没忍住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然后顺从本心，往前倾了上半身，给了少年一个很大的拥抱，小声耳语道：“谢谢你。” “我真的很喜欢研磨同学。” 孤爪研磨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同时越过她的脑袋，淡淡扫了一眼门口瞪着眼睛望着两人的女生——好像是班长吧？ 班长中木彩晶僵硬了一下，然后捂着嘴疯狂摇头，飞快转身准备溜走之时，犹豫了一下，回头忍不住对他竖了个拇指，满脸都是祝你们幸福的欣慰笑容。 孤爪研磨原本淡然的表情呆了下，快速眨了两下眼，忽然有点不好意思地别过了眼神。 恰好七月七生也退了一步，粉色瞳眸里有点后知后觉的心虚，就这么清澈地望着她：“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校规好像有不能谈恋爱吧？” “……没关系，只要是能自主行动的规定就是用来打破的。” 孤爪研磨若无其事地下了总结：“大不了偷偷谈。” 七月七生：“！” 有点酷！ 第96章 第96章其实就算不偷偷谈恋…… 其实就算不偷偷谈恋爱，两人也不会在人多的公众场合做出牵手拥抱之类的亲密举动。 但是非要偷偷谈恋爱的话—— “明明昨天让我一下子叫研磨同学还不太顺口，突然让我改回孤爪同学居然感觉也不太顺口起来。” 七月七生一边吃饭一边有点纳闷地嘀咕。 她本来和孤爪研磨面对面坐着，余光瞥见有隔壁班曾经找她说过话的同学，立马往旁边一挪，呈斜对角共餐的局面。 孤爪研磨也看见了。 但是他看见的是，隔壁班同学被七月同学突然的举动吸引，于是从茫然地看向两人转变成若有所思地看向两人。 就是不怎么惊讶。 孤爪研磨觉得有点好笑，尤其是看到鬼鬼祟祟试图通过餐具的反光面查看那人有没有离开的七月同学之后。 此地无银三百两。 孤爪研磨慢吞吞地吃着食堂的饭，咽下去时候才道：“称呼不重要，你想怎么叫都可以。” “那要怎么……偷偷谈？” 七月七生虚心求解地望着眼前人，注意到对方没怎么被动过的饭之后随口道：“我要偷偷给研磨同学带便当吗？” 她在恋爱漫画中最常看过的片段。 孤爪研磨又慢慢吃了一口饭，拒绝的话被有点硬的米堵住了。 于是七月七生重新开始准备便当——不过这次是爱心便当。 重新吃到七月七生做的饭的孤爪研磨，第一口下去就没忍住露出了笑容。 怎么说呢……以前也觉得好吃的有点作弊，但是现在换了个身份再吃，就已经不止是作弊的程度了。 孤爪研磨一整天心情都破天荒的好。 即使被排球部的学弟们重新找上门，他也没有直接溜走。 孤爪研磨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在学弟们受宠若惊的表情中，平静道：“不去。” “太好……诶？” 寸头学弟话还没说完，听清之后卡在喉咙里，呆呆地望着黑发学长：“前辈笑着不是同意吗？” 孤爪研磨收了点笑：“不是。我不去。” “那、那……我真的上不了啊。”棕黄短发的少年哀嚎一声，悲伤地捂住了脸开始碎碎念，“池田前辈怎么就这个点受伤了呢，虽然只是练习赛，要是因为我的缘故输得太惨，教练肯定要死死操练我的基本功，训练至少要翻倍，那我九点都不一定能回去，家里的饭都冷了，妈妈说不定要生气……” 孤爪研磨被他念的一个头两个大。 但想到自己去之后会引发的种种麻烦，孤爪研磨就一点也不动摇了：“又不是我去了就能赢。而且我已经退部了，真到了正式比赛，还得你自己上。” 虽然他的妈妈可能会生气，但是多练基本功的确很重要……虽然他的妈妈可能会生气。 孤爪研磨有点后悔没立刻溜走了。 不过学弟们虽然一直不死心但并不难缠，确认他没有出手的意思之后，就继续礼貌道了歉再准备悲伤回去。 七月七生恰好走过来，看到这一幕有点好奇：“是有什么正式比赛吗？” 她是准备问孤爪研磨，寸头学弟以为问的是自己，连忙解释：“虽然不算很正式，但也是和经常合作的学校的正规练习赛。” 棕黄短发的少年不甘心道：“前两年都是我们学校赢得多，但是今年不知道怎么的对面招了个一米九的副攻手，拦网尤其厉害……上次输的时候教练已经很生气了，要是这次再输，我晚饭肯定吃不上了……” 七月七生不太赞同：“不吃饱了怎么训练。” 她想了想，从口袋里拿了几颗自制软糖，递给对方，当然，也给了他队友几颗。 “饭要一口一口吃饱，人才会一点一点变强。” 七月七生看着一直支持着自家男朋友的后辈，下意识露出一个温柔而鼓励的笑容：“比赛也是，全力争取自己能获得每一分，说不定就是领先赛局的关键一分呢。” 这些话是她对帝光的后辈经常讲的话。 奇迹的世代的那几人近乎制霸篮球界三年，不仅是整个初中篮球部的阴影，也是帝光的后辈们的阴影。 只有一代的强大是不够的。 在注意到新一代学弟们的沮丧颓废之后，当时的赤司征十郎和七月七生达成了这样的共识。 七月七生会在赤司征十郎的默许下鼓励那些后辈们，在奇迹的世代之后，延续前辈们的荣光，成为前辈们的骄傲。 那时的赤司看到的不仅是他们的未来，更是篮球部的未来，是帝光的未来——却没想到最后是这样的未来。 在学弟们被鼓励之后受宠若惊的感激态度中，七月七生的神情中少见得出现了些许怅然。 孤爪研磨不动声色询问：“你要去看比赛吗？” 七月七生有点意外：“可以吗？” 两个学弟立马用力点了好几下头，一个比一个斗志昂扬，眼睛都带上了锐意。 “练习赛是公开的，只要不吵闹影响比赛，教练是不会在意的！” “我们一定会好好努力的！” 七月七生很喜欢学弟学妹们这样有精神气的状态，不过还是下意识看向了孤爪研磨。 孤爪研磨恢复了最开始的温柔笑意：“没关系的，你想去我就陪你。” 说着，从外套里抓了几颗糖递给她：“还有糖吗？我的还没吃完，给你。” 七月七生歪歪头：“孤爪同学不喜欢这个吗？” 孤爪研磨无奈：“一如既往很好吃，只是你给我太多了。” 两人对话时没有靠得很近，动作也没有什么肢体接触，就连眼神都只是对视后就挪开。 然而两个学弟还是感觉到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 还没吃糖，好像已经吃了。 放学后。 孤爪研磨在教室打游戏，时不时看几眼七月七生画画，等时间差不多，才磨磨蹭蹭收拾好书包，带着七月七生从体育馆的后门溜进去。 比赛刚刚好开始。 七月七生一眼就看到了场内的叁沢明弥——无他，那一头金发实在太显眼了。 两人有段时间没说过话了，尤其是七月七生改变发型之后，即使偶然碰上，也顶多点点头就算打了招呼。 七月七生回忆起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时候，才想起来他之前跟这人的一些纠扯，不由得哑然。 她看的时间有点久了，叁沢明弥恰好往回跑时与她对视。 第127章 金发少年有一瞬间怔愣，表情似乎是想露出一个笑容，最后只是扯了扯唇角，就立马严肃着脸盯向了球。 这时七月七生第一次看他露出这种表情，眨了眨眼，有点感慨：“叁沢同学意外地对排球还蛮认真的。” “要不然也不能那么快当上正选。” 孤爪研磨附和了句，找了个视野还不错的后排位置，淡淡道：“虽说不想承认，他对排球比我认真得多。” “如果研磨同学能对排球这样认真的话，应该能打得开心一点吧。” 七月七生真心实意地期待着：“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对手能让研磨同学激发斗志。” 孤爪研磨愣了愣，没说话。 七月七生的注意力也就慢慢投入到比赛当中。 和此前需要孤爪研磨在边上讲解不一样，切身打过一场比赛再看了一些比赛后，她已经具备了一定的判断和观赏力。 比如叁沢作为唯一一个二年级的正选不是没有道理的，他不仅身体条件不错，球商也很不错，但是显然还差了一点球感。 虽然说是半路出家，基本功却没怎么拉后腿，看得出来有在私下付出不少努力。 比如对面的那个高个子副攻手的臂展尤其夸张，防守面积相当广，盯守和移动速度又快，以至于拦网没什么变化但就是很难突破。 再比如……棕黄短发学弟虽然看得出来已经相当努力了，每一球都传的非常稳，但也仅限于此了。 七月七生想了半天，实在无法理解，委婉道：“你那个学弟的参与感似乎不怎么强？” 虽然她更想问对方怎么一点都不预判。 孤爪研磨默了默，让她再观察一下对面的二传手。 七月七生凝神去看，发现这人指挥的能力跟孤爪研磨学弟的能力差不了多少，只是看起来跟队友们的配合更熟练而已。 他们不像是在指挥球场的局势，更像是在顺着球来的弧度延续去向。 七月七生想起研磨同学对自己的教导，又想起自己参与的那几场比赛。 好像……指挥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她推了推眼镜，后知后觉看向孤爪研磨：“研磨同学，你好像比我想的还要厉害一些。” 孤爪研磨有点无奈：“我只是说说。” 白杏色及肩发的少女边眨着眼睛，边扬起期待的笑容，双手合十摇摇晃晃：“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看见研磨同学的精彩表现呢——” 可爱的过分。 孤爪研磨：“……下次被小黑拉去比赛就叫你。” 七月七生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在分析出每个选手的能力和习惯之后，双方最后一次暂停时间用完时，她基本上能判断出胜负了，看了一眼孤爪研磨，神情也差不多。 毕竟是自己的学校，虽然还没待多久，想到大概是输的结果，七月七生其实觉得有点无聊了，只是表情依旧很认真地看着。 孤爪研磨：“想喝什么？我去买。” 七月七生头也不回地压低声音：“研磨同学不看了吗？” “我在这里他有压力。更何况，我不喜欢会输的比赛。” “我也是……草莓牛奶吧，半糖那款。” “你就在这里看着？” “毕竟答应了你的后辈嘛。” 七月七生神情专注的让人丝毫看不出来她已经在开小差了。 孤爪研磨出了体育馆去给七月七生买饮料，发现体育馆附近的售货机没有她平时喝的那个牌子，也就在附近找了找，买回来的时候第一场比赛已经结束了。 还是输了。 他们学校排球部的大家的表情说不上多悲愤或者不甘心，大多数都只是有点不爽，还有或许是想到比赛之后教练训话的烦躁。 第二场的时候，叁沢明弥被换下场，一声不吭往馆外走。棕黄短发的学弟依旧上场，只是路过教练的时候手抖了抖，一眼都没往观众席上看。 七月七生不想看下去了。 孤爪研磨看出她的不开心，干脆把她拉着离开了体育馆。 出了体育馆她才小声嘟囔：“打普通的比赛和看完全是两回事。” 孤爪研磨解释了一句：“今天他们的水平都没发挥好。” 一道懒洋洋的男声突然响起：“因为孤爪前辈不在啊。” 七月七生和孤爪研磨同时吓了一跳。 躲在一旁走廊阴影处的叁沢明弥也被他们的反应吓了一下。 他连纳闷都没精打采地走了出来：“我这么一个高大的活人在这你们一点都没注意到吗？” 然后盯着七月七生心虚被吓到时下意识抓着孤爪研磨的手，皱了皱眉：“你们关系变这么好了？” 第97章 第97章他留在关东煮的那天…… 他留在关东煮的那天果然发生了什么。 叁沢明弥刚这么想着，就见七月七生讪笑着扯了扯孤爪研磨的袖口，随后黑发少年面不改色反手握住女生的手，平静地丢下一颗炸弹。 “前不久。我们交往了。” “……” 叁沢明弥的嘴角狠狠抽了抽，虽然知道不可能是玩笑，还是忍不住道：“也不用特意挑这种时候说这种话打击我吧。我刚刚可是说的孤爪前辈的好话。” 孤爪研磨也很干脆：“那我收回，下次见面再告诉你这个消息。” 叁沢明弥一阵无语。 好半天才快速而含糊地骂了句脏话。 他想了想，没憋住：“所以上次我朝着学姐告白，你在一旁看着的时候都在想什么？” 孤爪研磨坦诚回答：“你很幼稚，也很有勇气。” 叁沢明弥看他平静中透着坦诚的神色，抓了抓头发只觉得更烦躁了，嘀咕了句：“……这个挑衅有点太装了。” “我没有挑衅。” 孤爪研磨如实道：“没必要。” 这句话更装！ 叁沢明弥简直要被梗死了。 他有点哀怨地看向七月七生，只见换了个发型越发漂亮也越发有距离感的女生推了推眼镜，随后诚恳地望向他。 “很抱歉之前那么轻率地否认的叁沢同学的想法，虽然我的回答没有变化，但是现在可以多增加一点——抱歉，我有喜欢的人了。” 叁沢明弥感觉自己有点半死不活地问：“你喜欢前辈什么？” 女孩子小小声道：“……孤爪研磨。” 叁沢明弥不明所以：“什么？” 七月七生支支吾吾地解释：“就是，喜欢你孤爪前辈在身边，会很安心——总之会为你孤爪前辈心动，之类的。” 叁沢明弥有点碎掉了。 “因为我上次当着孤爪前辈对学姐表白，所以学姐你这次要当着我的面对孤爪前辈告白吗——前辈你有点太小心眼、太容易吃醋了，这样会让学姐不舒服的！” 孤爪研磨：“……你想象力也很丰富。” 被说是在告白的七月七生忸怩地一边盯着脚尖一边用力点头。 叁沢明弥狠狠地后悔起来：“那天我就应该追上你们的！吃什么关东煮！” 孤爪研磨没说运动会那天他也没追上。 叁沢明弥刚输了一场比赛，又好像输了另一场比赛，此刻真的各种意义上都很伤心。 出来之前他想问孤爪研磨高中想去哪里，他也想去一个地方。 他现在还是想问，但是是为了拉黑那所学校。 听到他仿佛粉转黑的想法之后，孤爪研磨顿了顿，征询了一下七月七生的意见，把剩下所有的糖都给了叁沢明弥。 叁沢明弥大怒：“我才不吃你们的礼糖！” 孤爪研磨觉得自己说的太对了。 七月七生难为情地低声解释：“不、不是那个什么……是我亲手做的小零食！” 叁沢明弥默默收回了就要丢出去的手，吃了颗软糖，边用力咀边含糊道：“……礼糖也没关系……很好吃。” 孤爪研磨：“……” 他干脆把牛奶的吸管插上然后递到七月七生嘴边，等人下意识捧着喝的时候，他就和叁沢明弥平静告别。 “我不打扰你伤心了，你继续吧。” 叁沢明弥真的碎掉了，破防地喊了一句：“不就是一场比赛吗！谁会伤心！！我迟早会参加全国大赛的！！！” 看起来很有活力。 孤爪研磨把放心下来的七月七生带出校门，本应该是往两个方向走，七月七生默默抓住了黑发少年的手，有点眼巴巴望着。 这时候应该是他露出这种表情吧。 虽然他也不会就是了。 孤爪研磨眉眼不自觉柔和下来，轻声问：“怎么了？” 七月七生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十几秒，发现新事物一样的语气：“研磨同学对我的语气和神情都比没交往之前温柔了很多！” 孤爪研磨顿了下，并没有因为这句话的无厘头就敷衍，但也没有太正 式，只是寻常那样耐心回答：“不同的关系需要不同的距离感，之前这么对你的话不太合适。” 第128章 七月七生想了想，缓缓回答：“我其实也觉得之前的研磨同学一直都离我有点远，不过现在的话……” 校门口附近有几人正在斜对面聊天，七月七生换了个方向，用不常用的那只手悄悄贴着少年的手掌，随后插进手指，轻轻合拢，做出了十指相扣的动作。 她微微抬头，粉瞳中还有些忐忑：“我这样贴着研磨同学，研磨同学觉得合适吗？” 两人的距离太近，孤爪研磨甚至能闻到七月七生洗发水和沐浴露两种味道，皮肤温度微微升腾，呼吸也下意识谨慎起来。 少年的喉结微微滚动。 “……只有我们两个人在的话，合适。” “因为交往了吗？”七月七生歪了歪头，说出口之后才意识到这话有点过于白痴，脸颊微微涨红，同时手忙脚乱、局促地收回手，讪笑着找补，“……我还是有点紧张。” 手上的温度还没怎么传达就落了空，即使是孤爪研磨很想展现出自己可靠稳定的一面让七月七生信任，此刻也控制不住带了些幽怨的无奈。 “做都做了才说紧张，七生不觉得这样有点过分吗？” “……” 少年的小臂仍然举着，只是掌心耷拉着，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需要被牵着才能哄好似的——这肯定是错觉！那个孤爪研磨怎么会对着她这样撒娇呢！ 七月七生在心里头都要摇成拨浪鼓了，眼睛却还是犹犹豫豫望着少年耷拉着的白皙手指，短时间内大量心理活动进行了斗争。 结果还没有争出来，眼睛捕捉到少年的手微微往前伸了一点的那一刻，她的手就像触发到了什么本能似的，比思想先一步做出了决定。 回过神来的时候，七月七生的手已经如同猫咪扒拉人类一样捏住了少年的手。 还蛮用力的。 七月七生：“……”完蛋。 她两眼无神，忐忑地望向了孤爪研磨，却恰好见到他望着他自己被捏红的手、微微露出满意的笑容的样子。 ……看错了？ 七月七生再看了一遍——孤爪研磨好像真的一副开心的样子——因为她主动握他的手？ 这简直就像是，研磨同学会因为她主动贴近他而高兴——他很喜欢她似的。 虽然研磨同学多少应该是出于喜欢才会愿意和她交往的…… 七月七生很难想象自己居然会在这种时候觉得委屈、再因为委屈想要小小报复一下孤爪研磨的情况。 但她确实在少年弯着眸子看两人的手时，平静地松开手，甚至在他下意识握住的时候轻易挣脱开。 眼看着孤爪研磨愕然又茫然地把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七月七生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尽可能做出自己最纯良无害的状态，微微向前一步……逼近了两人的距离。 两人的鼻尖都快相触了。 七月七生一边感觉这样的距离正常人应该会不适，一边直直盯着孤爪研磨的眼睛，双手则是慢吞吞地捧住了他的脸。 嗯，还好，孤爪同学虽然有点惊讶，却没有露出抗拒……七月七生眨了眨眼睛，尽可能平和淡然地开口：“研磨同学，会喜欢这样吗？” 她心中忐忑不安地数着秒，余光不断瞥向周围有人的地方，做好随时抽手若无其事蹲下去系鞋带的准备。 孤爪研磨却只是看着她。 她的手好烫。 还是说他现在的感官不太正常？ 被少女一向清润柔和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的那一刻，孤爪研磨头一次在她面前产生了逃跑的想法……或者说本能。 尤其是被捧住脸，近距离对视的时候，仿佛整个人被七月七生包围、被束缚时，孤爪研磨在明确感受到自己从骨子里对人的警惕和防备被触发了，因为正在被侵略。 迷茫不适和隐秘的兴奋，混合着胜负欲在刹那间被点燃，又被理智勉强压下。 一系列的情绪变动看似煎熬又漫长，实际上也不过只有几秒钟。 孤爪研磨克制住一切本能的行为，冷静地、习惯性地重复着观察七月七生。 落在少女的表情上时，他几乎瞬间察觉到一种微妙的熟悉感……对，就像是和七月七生边打游戏边聊天、又或者打电话的时候，他偶尔会在电子设备的息屏黑幕上看到的那个自己？ 七月七生试探他的时候，是在无意识模仿他对她的态度？ 客观来说这种行为其实是有点挑衅的，所以孤爪研磨本能上会不适、会觉得被侵略，但当他意识到这个人是他的女朋友，是七月七生的时候，孤爪研磨丢掉了客观。 这个时候他已经察觉到七月七生的行为是在试探他，是在不满与不安，也是无意识地亲近他。 他也知道自己应该用温柔的、冷静的态度来回应眼前人，告诉她，他不是因为确认了交往的关系才对她这个女朋友温柔，只是因为交往之后才能光明正大也理直气壮去坦白。 可是孤爪研磨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在这种应该给人安全感的时刻，他没办法克制冷静耐心，即使不看镜子他也知道自己的笑容绝对不是温柔的。 在这样几乎能贴着脸的近距离的情况下，他仍然无意识地试图往前一步。 直到少女惊讶慌张地本能后退时，孤爪研磨才稍微冷静了下……他有点过于兴奋了。 可是他要怎么才能不为此而失控呢。 孤爪研磨怜爱地用手指轻轻拨弄了下少女白杏色的头发，从额前顺到脖颈处，再下落，勾住少女的手，慢慢往上牵。 如果有人能全程拍下来，一定会发现，他现在的表情和七月七生刚刚试探他的表情相似度极高。 剩下的那点区别，是黑发少年内敛纯良的面容下，几乎像是猫咪伏击到了蹲守许久的感兴趣的猎物一样的愉快笑意。 七月七生的手并不和一般少女那样白皙柔嫩，而是大了一截。 虽然已经比暑假白了许多，但她的手仍然比脸要黑两个度，形状倒是修长而骨节分明，一眼会让人觉得像是钢琴家的程度，却留有许多长年累月下来的茧，有些部位的随着不去使用而长出了淡去，有些却仍然粗糙。 孤爪研磨慢吞吞俯下腰，将脸颊轻轻放少女手心蹭了蹭，尤其是有茧的地方，无意识用下颌多蹭了两下，再抬眸望向她，眼中全是难得明媚又单纯的笑意。 他连说了三句喜欢。 “喜欢。” “我喜欢这样。” “我喜欢七月七生。” 黑发少年说这话时得意又慵懒，以至于说的好像不像是在告白，而是笃定——你喜欢我对吧。 然后才剩下了点漫不经心的安抚——是啦，我喜欢你，放心吧。 大庭广众……大庭广众…… 七月七生快要爆炸了。 虽然一开始是她先在校门口做出那样出格的动作，但当时人不多，也确实没有人在看，她想的也是快速地试探一下就撤回，这个角度这种动作既不太引人注目，也可以让孤爪研磨紧张一些，更好试探出态度。 她给自己十秒的时间作为底线，已经数到了第八秒，眼前的少年还是没什么除了惊讶和怔愣之外的特别反应。 七月七生才要提前收手，孤爪研磨却忽然动了…… 挟着她手的那只手是用了力的，以至于七月七生无法一下子抽回手，在她手心的少年的脸软而烫，让她压根分辨不出来到底是她手心的温度还是他面颊的温度。 但这下她很明确。 孤爪研磨的确为此很开心。他喜欢她的贴近。 他说他喜欢她——他第一次这样明确说是喜欢她的。 七月七生忽然就明白了自己刚刚没由来的委屈和不满的原因。 是的，都是研磨同学的错，他突然就平静淡定地说要交往，突然就适应了她的男朋友的身份，又太狡猾，一声主动的喜欢都没说，却又一下子看出来她在为什么而委屈。 他甚至压根就没有道歉，只是翘着尾巴似的冲她笑，说了一句、不，是三句喜欢。 然后她就差点在这样的场合失控。 七月七生的表情不断出现了各种细微的变幻，到最后，她竟然躲闪着目光，脸已经红透了眼睛也微微湿润，却不肯看向手心的少年，甚至一副有点出神的样子。 孤爪研磨疑惑地歪了歪头。 这样的反应不在他预料之内——七生不喜欢这样？应该不会吧。 不过他现在确实有些兴奋了。 孤爪研磨不太确认地反省了一下自己，然后姑且松了力气。 力是相互的，七月七生如果不喜欢、想要挣脱的话，现在一下子就能挣脱——嗯，她毫无改变这个别扭的姿势的想法。 那七生现在是怎么想的呢？ 孤爪研磨随意、甚至也可以说故意地将脸颊在少女的手心胡乱蹭了蹭，观察到少女一瞬间的紧张颤抖之后，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福至心灵地往下，轻轻咬着七月七生的手腕不放，再直勾勾仰盯着她。 第129章 七月七生瞪圆眼睛望着他，像生气到炸毛，又像是下了什么决心，顶着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抿了抿唇，忽然变换了手的动作，从僵硬地虚虚张开任他动作，到恍若不满地用力挤压他的脸。 “是……是研磨你故意乱来弄得这么引人注目的。” “也是你——是你说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 仿佛控诉的两句话从少女喉咙里软绵绵挤出来。 孤爪研磨这下成被动仰望着她了，却也一点没觉得什么冒不冒犯的。 他只是似有所感，无辜地眨了眨眼，散漫地笑。 七月七生被惹毛了似的，深吸一口气，忽然俯下身去亲他。 银边眼镜的镜框冰凉又硌人，她怕挤到孤爪研磨的眼睛，于是俯身后略微歪了歪脸，只是用下嘴唇轻轻去碰了下他的唇角。 这样应该就够了。 刚刚突然非常想要亲一下孤爪研磨的七月七生松了一口气，正要撤回。原本已经顺从地闭上了眼睛的孤爪研磨睁眸，与呆呆的她对视了一秒，咬了下嘴唇，有点无奈地叹了口气。 孤爪研磨单手抬起按住少女的脑袋，向下压了压，另一只手勾掉她的眼镜，等七月七生被迫主动地又亲他时，才略显不满地轻咬她的上嘴唇。 他就这样与她贴着，含含糊糊磨磨蹭蹭地咬着她戳破她的那点小心思：“想要亲的话直接亲就好了。” 说话时的湿热气缠在两人的面颊和唇边，下一秒便化作让人鸡皮疙瘩都起来的凉意。 七月七生根本分辨不清那暧昧不清的话到底是什么！ 她快要恼羞成怒到哭出来了！！ 为什么研磨同学一边讨厌别人的视线一边又偶尔会做出这种超级惹眼的事情啊？！真的有人看了过来！！虽然看了一下就转开了脑袋但那也是看到了！！！ 七月七生差一点就要推开这人然后拉着他的领子溜之大吉——没做到也只是因为不知道为什么身体就是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骨头好像都软了，脑袋也是一团浆糊偶尔蹦出几句思考。 太奇怪了、太奇怪了、太奇怪了！！！ 接吻？他们这算在接吻吗？但是她根本动弹不了，研磨同学甚至、甚至……总之是像猫咪叼玩蝉或者小麻雀之类的猎物，又或者小猫用满是倒刺的舌头舔舐人类的脸，完全不像是影视剧或者漫画中那样温柔浪漫的亲吻！ 怎么办？虽然也不是难受，她也不是讨厌研磨同学这么做……但在这种场地这种状况下！这样真的不太合适吧？！ 孤爪研磨因为某人在这种情况下的分神而不满地咬了一口某人的颊肉，稍微用了点力，浅浅的牙印又白变红，不过还是赶不上少女羞窘到红得能滴血的面色。 他松开压着七月七生后脑勺的手，少女下意识往前倒，额头磕在了他的颈窝处，脸颊热乎乎的还有点潮湿，痒痒的。 孤爪研磨抖了抖，然后握住她的肩膀把她扶了起来。 他这个时候其实也回过神来，意识到这是公众场，合还有人看了过来，也是有那么一点心虚和懊恼——以及看到少女过于红润甚至有些地方微微肿了些的嘴唇的不好意思的。 但是瞥见七月七生一边用软绵绵的视线狠狠瞪着他，一边努力控制着羞窘的眼泪不要掉落的时候，孤爪研磨的神情就变得无辜平静起来。 他甚至才忘记又想起来似的，促狭地弯着眼补充：“嗯，我喜欢这样。” “……” 七月七生有点受不了。 她都快分不清楚谁才是真正内向的那个了，脑袋终于清醒了一点之后，她第一反应就是拉着孤爪研磨快速地跑到了一旁的狭窄小巷角落里，蹲了下来。 七月七生生气地开口道：“你下次！” 话刚从声带里发出再传到耳朵里的时候，七月七生都不敢相信这种软和到含糊不清、说一个字带一句有气无力的气音的嗓音是从自己喉咙里发出来的。 ……都怪孤爪研磨！ 七月七生顿了下，深呼吸，又咽了口唾沫，这才努力严肃又生气道：“下次能不能不要在公众场合做这种事……太久！” 她本来想让他不要做，但是又想起来最开始好像是自己先、先亲上去的，一下子又理不直气不壮了。 孤爪研磨觉得有点好笑，忍住了，也一本正经地反问：“太久指的是多久？十秒吗？” 七月七生想说的台词被抢先，愣了下：“差不多吧……” 她说完才后知后觉——这人刚刚是故意的！ 七月七生又瞪了一眼孤爪研磨，不过依旧没什么力度。 她心里想着刚刚被看到的事，担心研磨同学之后被议论，又有点懊恼于自己的冲动。 她犹豫了下，还没开口，孤爪研磨先一步开口道歉了。 黑发少年轻柔地为她戴上眼镜，给她理了理黏在出了汗的脸颊上的发丝，认真道：“抱歉，刚刚我情绪有点失控，稍微冲动了一下——疼不疼？” 七月七生没反应过来：“嗯？哪里？” 孤爪研磨的指腹轻轻摩挲了下少女柔软的嘴唇。 七月七生僵了僵，干巴巴回答：“……不、不痛。” 与其说什么痛的 不痛的……残留的濡湿和黏糊糊的感觉才让人更不舒服吧。 七月七生刚刚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那点理直气壮在这样暧昧的关心下完全消失得无影无踪，心里想的也从被看到了怎么办到脸上那点湿润还有多久会被蒸发。 她忽然想到孤爪研磨亲她时的感觉，是凉的，研磨同学的嘴唇温度比她低了一些，翻来覆去沾染了她的温度才热了起来的。 阻止自己回想刚刚的事，七月七生默默把孤爪研磨的手握住了。 还好，不算冷，但也没她热。 七月七生也就握住了，微微别开视线，小声道：“没关系……我刚刚也有点冲动了……是我先主动的。” 她已经做好了要是真的被指责就这么说的准备。 已经是傍晚，小巷外橙黄色的夕阳倾洒的地方如同旧日的回忆，狭窄的小巷里没有被夕阳照耀，有的只是穿堂的风和交握时慢慢上升的温度。 对话陷入了短暂的空白，孤爪研磨安静在昏暗的光线中注视着眼前的少女。 因为相处太久，第一分钟七月七生还很自然；第二分钟她意识到研磨同学正在观察自己，肢体和神情出现了些许紧张、不自然，会下意识整理着外表和挺直肩背；再过一分钟她降下来的心跳开始变快。 七月七生慢慢地不再将注视着自己的主体视作孤爪研磨、视作自己的男朋友，而是单纯地回到了一个人的位置。 有人在注视着她。 七月七生的神情从忐忑变得有些严肃，眉眼间出现了一些自己都没察觉的抵抗之色，或许是胜负欲，或许是不甘心，又或许是别的什么，她不再装着端正镇定，而是从绷紧的警惕之色，一点点化作自然而然的平静。 长达五六分钟的沉默注视后，她却仿佛只是度过了一眨眼的空白，仅仅只是慢了半拍似的，突然问：“怎么突然看我？” 七月七生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语气不知何时带了一些从容。 孤爪研磨却是笑了起来，轻轻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七月七生：“嗯？” 孤爪研磨突然又坦然道：“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我是因为喜欢你才提出交往的请求的。” 他重复了一遍：“七生，我喜欢你。理由的话，有很多可以说出来，但没有一个能准确表达我真正的想法，也没有一个决定性理由。我只是喜欢你这个人，你明白吗？” 他直白地说，直白地看着她。 可以狡猾应对的人忽然坦率回复，七月七生想她本应该会很慌张，亦或者受宠若惊不好意思到涨红了脸嗫嚅着只敢小声回应，但长久的注视之后，不管那双完全熟悉的金瞳中出现什么样的情绪，她都能很安定。 以至于当近乎告白——又或者说就是告白的话，明明白白出现在耳边的时候，七月七生确认之后，想的居然是，他们俩好像都不怎么会营造什么浪漫的气氛。 她只是略有些鼻酸，又忍俊不禁。 孤爪研磨给她理了理头发，她就顺手给孤爪研磨理了理皱巴巴的衣领和袖口——虽然多半是她刚刚弄乱的。 然后才取下眼镜，生疏地、安安静静主动亲了亲其实同样也红了脸的少年的唇。 七月七生很温柔地扬着笑，和他额头相贴，轻轻道：“我现在完全知道啦。” 七月七生认真补充：“虽然现在这话可能没什么意义，但是研磨，你也要记住，虽然我的喜欢是有决定性原因的，但那个决定性原因就是你，只要你是你，我就会一直喜欢你，我的喜欢不比你的喜欢少。” 孤爪研磨摸了摸她的后脑勺：“我想也是。” 第98章 第98章学生情侣…… 第130章 学生情侣谈恋爱应该是什么样的呢？ 七月七生其实不是很明白。 和孤爪研磨交往了之后她才后知后觉，两人之前的相处的确有点过于亲密了，以至于交往之后其实也没有太大的改变，顶多是再增加了一点点。 孤爪研磨放学后或者周末的时候，时不时会陪着七月七生买东西，七月七生会在他打游戏的时候在一旁画画，或者陪他一起玩一会儿。 孤爪研磨的父母出差、又或者只是单纯外出的时候，七月七生会带着食材去给他做饭。 一次两次或许还是偶然，三四次的时候她就意识到不太对劲了。 “你爸妈……？” 孤爪研磨摸了摸鼻子：“大概是发现了。” 其实不发现也很难。 毕竟自家儿子以往都是捧着游戏机，现在则是手机不离身，周末也不会等着隔壁的黑尾铁朗来叫出去打球什么的，就自己收拾干净主动出门——甚至每次都洗了头整理了发型，穿衣服还会搭配。 而且七月七生第一次听孤爪研磨说家里没人还没吃饭的时候，是带了一堆新鲜食材直奔他家，做了一堆吃不完非常熟练地打包好防止串味再放冰箱，还习惯性把厨房和客厅收拾的干干净净。 孤爪父母一回来就察觉到不对，问自家儿子，即使只是收到了“同学来家里玩了”的回答，也多少意识到情况不对劲了。 但是这两夫妻各种意义上的心大。 在确认两个孩子是正儿八经的“朋友”没乱搞，自家儿子没有傻不愣登把人当保姆，还会主动跟人学着分担家务，而且，交了“朋友”之后不仅性格活泼爱笑了一点出门都多了一点……孤爪父母就非常放心地开始时不时来一出说走就走一日游。 回来的时候甚至会给自家儿子的“朋友”带一点伴手礼。 七月七生知道他们的关系在对方的父母面前已经过了明路之后，第一反应是受宠若惊和不好意思，第二反应才是有点内疚：“……我暂时还不能跟我家里人说。” 她不希望她即将做出的一切在家里人看来“叛逆”和“变了”的行为，都是因为谈恋爱引起的，都是她的那个男朋友导致的。 孤爪研磨的确给了她很多勇气和影响，但做决定的是她自己。 她想要真正的自己，不管在他人眼里是好是坏，是闪闪发光还是做作夸张，那都是她自己的决定，她会始终感激给她力量的孤爪研磨并努力给予回报，却绝不能让他去承担某些人眼中“引诱者”的罪。 哪怕只有一丝风险七月七生都不打算冒。 孤爪研磨轻轻抚摸着她的脑袋，见过她的家人之后又怎么会不明白她在想什么。 但这个时候他不打算说些什么没关系之类的包容，只是坦诚道：“我知道，我不需要他们的理解支持什么的，我只需要你。” 容易满足的少女于是扬起了超大超喜悦的笑容：“我超喜欢研磨同学的！” 在父母那里过了明路之后，孤爪研磨房间里也就明晃晃多出了一些女生的东西。 比如说七月七生送给他的那些礼物，粉色的猫咪摆件，还有勾下来放口袋里忘记还的发绳等等等等。 以及一堆化妆品。 第一次看见孤爪研磨那一堆用过的化妆品时候孤爪妈妈是震惊的，孤爪研磨不得已解释了自己说好了要给不擅长动手的“朋友”化妆。 孤爪妈妈先是谨慎地让他在自己脸上试了试，确认自家儿子审美不是直男审美技术还相当不错之后，孤爪妈妈喜滋滋地大夸特夸，隔天还买了一堆少女适合的化妆品让孤爪研磨送给“朋友”，美名其曰用过了的补偿。 这样不走心的借口和关心的行为，通过孤爪研磨，在他的父母和女朋友之间发生过很多次。 七月七生一开始还有些不安，习惯了之后也会给男朋友做点心做饭的时候时不时多做两人份的，偶尔还会送点自己种的小盆栽。 在她的画连载了四期好评如潮、收到了一笔相当丰富的报酬之后，七月七生悄悄买下了孤爪研磨想要的那套游戏礼盒，然后就辞掉了兼职的打工，专心画画。 两人的相处时间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更长了，甚至可以算是形影不离。 他们俩的恋爱关系，在学校里已经基本上不是秘密，尤其是修学旅行之后。 七月七生一开始担心的被人看到会引发的种种矛盾，实际上都没有发生。 凑到两人身边的人是多了，但大多是为了八卦，而且很有分寸。 七月七生忍不住问了才知道原来学校私下里情侣有那——么多。 见她不清楚，还有热心的女生主动分享，她的人缘关系也居然意外地越来越好。 有很多女生忽然发现原来她其实很好看也很有潜力，开始热心提供各种变美的思路，约着她出去玩，鼓励她参加各种各样的活动……甚至比赛。 七月七生不擅长拒绝，也害怕他人期待的视线，手足无措的时候，孤爪研磨会以要约会或者其他事为由带走她。 抱着自家男朋友的时候七月七生无师自通偶尔也会撒娇。 过去郁郁寡欢担忧不安的时候她会傻乎乎笑着以给自己的身体下暗示，但现在她会用软绵绵的口吻闷着头碎碎念：“……我果然还是觉得我以前应该参加过不少比赛，然后失败了留下了什么阴影！” 孤爪研磨握着她的手，平静地问她：“你想查一下吗？” 少女的状态先是有些僵硬，正要勉强自己笑，被男朋友亲了一下又各种意义上不好意思起来，嘀嘀咕咕了好久好久才小声道：“……查一下吧。” 这其实很 简单。 孤爪研磨一直都觉得七月七生是个非常聪明、在许多事上都很有天赋的人，如果自家女朋友过去参加过什么比赛，那一定会留下成绩和痕迹。 只是七月七生一直在这些事情上逃避而已。 还没交往之前，在七月七生说她的记忆出现了一些问题时，想到她对比赛的抗拒，孤爪研磨其实有简单搜索过。 排在最前面的词条不知道为什么是她之前在网路上连载的漫画。 中间大部分都是七月七日出生之类的相关网页。 略过再往后，有一条，是少年科技创新大赛的官网，孤爪研磨仔细地翻了以前的网页，在某一年的成绩公示名单中找到了，“金奖得主：七月七生”的信息。 详情里是她自己做的小机器人的具体介绍。 还有一个什么国际钢琴比赛青少年组，她在她那一组也是金奖，有配图，照片里的女孩头发盘成公主头，皮肤白皙，脖颈修长，身形挺拔，神情自信从容，一身明媚的红色洋裙在她身上完全成了衬托，聚光灯打在她身上，像是恰到好处的加冕。 如果不是文字上清清楚楚写着，绝大部分人都很难相信，照片里的女孩是之前那个七月七生。 孤爪研磨却觉得这样才适合他的前桌。 顺着这个词条往下搜，还能搜到什么音乐会……那时的孤爪研磨还无意窥探这人的过去，搜索本来就是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找到了一点支撑他的猜测的信息之后就没再搜下去了。 今时不同往日。 孤爪研磨和七月七生去了图书馆，用图书馆上的电脑重新仔细地搜索了很久，又去借了不少过去的纸质资料。一点一点拼凑出了七月七生在来到东京前后的大致轨迹。 七月七生的直觉没有错，她的确参加过非常多的比赛，而且五花八门，从青少年科技创新大赛到全国小学数学奥林匹克竞赛，从绘画大赛到钢琴比赛，全部都名列前茅——除了最后的世界记忆力锦标赛。 不是表现不好，甚至可以说表现优异，优异到直至今日还能搜索到当时媒体兴奋又热烈的报道，几乎通篇用的都是溢美之词。 但在才展露出自己全方面都绝伦超群的记忆力之后，七月七生因病退赛了。 看到官方媒体报道中夹杂的那句惋惜之后，七月七生沉默了一会儿，随即耸了耸肩，轻描淡写笑着解释：“应该就是这个时候了，我承受不住压力，大脑自主选择了失忆，也开始害怕起比赛和他人的目光，让我爸妈的期望和付出落空，对我完全失望——这么一想好像也挺合理。” 因为在图书馆，孤爪研磨只是握着她的手，亲了亲她指尖。 七月七生静静将脑袋靠在少年肩上，倒数着秒钟，又笑着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谢谢。我先把这些报道还回去。” 孤爪研磨望了几秒她的背影，少女的身形无意识地非常挺拔，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以前自己的照片的影响。 他收回视线，随意地在网络上继续搜索了几下，出乎意料地发现。 虽然现在看起来那时相关的报道似乎很少，但仔细寻找的话，也不是不能发现些蛛丝马迹——比如说，在七生因病退赛之后，纷至沓来的不是关注的消失和惋惜，而是那些大量使用溢美之词的媒体，在营造神童计划落空后恼羞成怒的负面批评。 第131章 但这些似乎都被压了热度和相关度，直接搜索的话是搜不到的，点进相关媒体报道才能翻到。 有人帮忙吗？ 孤爪研磨还来不及细想，余光瞥见自家女朋友接近的身影，也就若无其事地关闭这些网页。 无论如何，遗忘的真相并不比遗忘本身更好。 而这个结果无论是孤爪研磨还是七月七生都有所预料。 前者在身份的变换之后心境也变得不平静，暗自思索了许久，还是觉得七月七生会想要重新闪闪发光，而他也希望如此。 至于后者只低落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就重新投入了自己的兼职和新培养的爱好。 比如说在自家男朋友给自己化妆之后，精心搭配服饰然后拍照。 她一开始还有些僵硬，拍出来的结果自己总是不太满意，于是稍微学习了一下相关的技术甚至是后期，不过由于自拍想要拍出全身会有点麻烦，孤爪研磨随手帮忙效果还不错时，这项任务就和化妆一起交给了他。 也因此，当拍出好看的照片之后，七月七生完全忍不住发给小桃和桃奈她们。 照片很好看，自家好友的笑容也非常治愈，但是不管怎么说被微妙意义上秀恩爱久了的桃井五月和松崎桃奈琢磨了一下，开始积极怂恿她发社交平台。 七月七生被“你家男朋友有这么厉害的技术和这么认真的心思，发出来肯定会有人大夸特夸”的这个理由完全说服了。 她去征询男友的想法的时候，孤爪研磨出意外积极地同意了，还鼓励她发在大平台上。 七月七生随便发的时候，孤爪研磨还会认真地给出意见。 直到有私信问她愿不愿意去当模特，七月七生乐不可支地告诉自家男朋友，而孤爪研磨只是一副早就有所预料的样子，平静地询问她要不要尝试一下的时候，七月七生愣了愣，才没办法告诉自己那是错觉。 七月七生想了足足半个小时，仍然给不出一个肯定的答案。 孤爪研磨在下一次约会的时候，带她去看了一场她很喜欢的偶像团体的演出。 舞台上少女们带着元气满满的笑容，在灯光下闪耀得那么理所当然，好像所有人的目光都会不由自主地聚集在她们身上。 表演结束之后，七月七生的心跳仍然没有平复，下意识笑着和身边的人叽叽喳喳着每个少女的特色。 孤爪研磨在夜晚安静的灯光中慢慢听着，最后轻轻握着她的手：“你要尝试一下吗？” 七月七生愣了愣：“我？尝试什么，偶像吗？完全不行的，我这个年龄其实对偶像来说已经太大了……还是说你是说那个模特工作？” 孤爪研磨摇了摇头：“不止，我指的是，所有你想过的未来，都去尝试一下。” 孤爪研磨望着她：“七生，重新尝试着展现出自己的天赋，然后理所当然吸引那些看到你的人的关注，就像那些偶像一样，怎么样？” 七月七生第一反应是：“我还有天赋吗？” 然后才觉得这话不太积极，讪讪改口：“就算天赋还在，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想要变成过去的自己都有些困难吧。” “你仍然在把自己束缚在过去父母给你定的那个未来之中，一旦做不到，还是会感到本能的逃避。” 孤爪研磨一针见血指出了她所畏惧的事情：“但是从来没有一条规定和规律，要求人一定要完成过去自己所想象的未来才算成功，也没有谁总结过人以后一定比过去的自己厉害。” “不管你过去是未来可期还是前途渺茫，你现在都可以闪闪发光。” 七月七生沉默了很久才像说错话了似的低着头开口：“那，研磨你会期待我闪闪发光吗？” 孤爪研磨并不如她所愿地直接给她肯定答案，而是说：“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只要你是开心的，我都会为你而开心。” 然后才补上那句话：“但如果你做到的话，你会更爱喜欢你自己，而我也会更为你而高兴。” “……” 将近年底，在寒假回老家之前，两人在这一年的最后一次约会时，不约而同拿出了那套游戏。 对视时都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然。 七月七生主动说要把这两套都留在孤爪研磨家里，于是两人先回了一趟孤爪家，路上的时候七月七生注意到对面的马路似乎有一对夫妻偷偷看了两人好几次。 七月七生以为那是孤爪家的熟人什 么的，等走远之后，下意识有点担心地拉了拉孤爪研磨的衣服说明。 孤爪研磨：“哦，那是我爸妈。” 第99章 第99章七月七生：“？？？…… 七月七生：“？？？” 那就是研磨的爸妈？！ 七月七生迷茫了好一会儿，才各种意义上的心情复杂：“所以我们这算是双方都见过对方的父母了吗？” 虽说她还没跟她妈妈说过两人交往的事情。 孤爪研磨本来是带了点看热闹的心理，听她这么一说，也愣了一下：“大概算是吧。” 两人对视了几秒，先说起的七月七生反而主动转移了话题。 “今年过年我应该会留在宫城去看我的舅舅和舅妈，然后再看情况要不要回神户老家那边。” 孤爪研磨：“什么时候回东京？” 七月七生想了想：“大概是开学前几天吧。” 孤爪研磨没说话了。 七月七生慢半拍意识到：“这好像是我们自从认识后——我是说开学之后，第一次分开这么久诶，见不到的时候研磨会想我吗？” 孤爪研磨：“不会。” 七月七生觉得也是：“毕竟寒假一个月都不到呢。” 虽然这么说语气还是很明显得带上了一点失落。 孤爪研磨：“……” 孤爪研磨无奈地揉了下她的脑袋：“骗你的。” 白杏色长卷发少女的眼睛唰得就亮了起来，笑容也甜得不像话，伸手就挽住了自家男朋友的胳膊：“我也会想研磨的，最喜欢你了！要给你带什么特产都想好了哦——研磨寒假的时候都会留在东京吗？” 孤爪研磨搞不懂为什么她明明是个委屈的时候都只会傻笑的笨蛋，怎么却又这么擅长撒娇。 “嗯，我老家就在这边……” 距离圣诞还有一周不到，路上已经全部是有关圣诞的各种装饰和活动了。 两人的打扮恰好是那天大家一起去看live演出的红色系，这下倒是真的情侣装了。当然，内搭都换成了有保暖作用的。七月七生还特意戴上了那副美瞳——交往之后她偶然碰上桃奈说过的买的那家店，就很不经意买了许多。 妆依旧是孤爪研磨化的，他有请教过松崎，特意挑了一个偏白的粉底色号，上妆的时候意外察觉自家女朋友的肤色似乎白了一点。 七月七生倒不是很意外：“我爸妈皮肤都挺白的，弟弟妹妹——哦对，尤其是我宫城老家的表弟，都是冷白皮，我应该也是，不过晒多了就没那么明显。每年冬天都会白回来一点，等夏天又会黑好几圈。” 她随口问了句：“研磨会喜欢皮肤白一点吗？” 孤爪研磨抬起她的下颌给他化妆，眼皮都不带抬一下：“你想要什么肤色我都能给你化。” 七月七生小小地举起手臂欢呼：“是伟大的化妆师研磨先生！” 孤爪研磨望见她亮闪闪仿佛布满星光的粉色眼睛就忍不住弯了眉眼。 “还有他伟大的缪斯七生小姐。” 由于是今年最后一次见面，两人虽然没有特别夸张的情绪，多少还是有无意识延长了约会的时间。 夜幕到来的时候两人还在涩谷商业街边牵着手荡路。 路过某家礼服店的时候，七月七生一眼被橱柜里的区别于她身上精致可爱风的优雅红色礼裙吸引，甚至脚步都停住了。 孤爪研磨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有些许怔然，犹豫了一下正要开口。 七月七生已经自然而然牵着他的手往前走了。 “走吧。” 孤爪研磨还是问出了口：“你……想要那条裙子吗？” 七月七生随口道：“我在脑海中记住了那条裙子的样子就够了。” 又走了一会儿，见自家男朋友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七月七生反思了下，后知后觉问他：“研磨以为我想穿上那条裙子吗？” “不是吗？”孤爪研磨问出口就意识到了，有点无奈，“你又在收集画画素材吗？” 七月七生讪讪摸了摸鼻子：“我觉得女主角穿那件裙子去假面舞会执行任务应该很合适……” 她忽然眨眨眼，凑近了少年的脸，莞尔反问：“研磨想看我穿那件裙子吗？” 孤爪研磨：“……” 孤爪研磨：“想看。” 七月七生抓着他的手腕就兴冲冲往回走：“那就买下来——” 进门，出门。 七月七生睁着茫然的眼睛，喃喃：“怎么会这么贵……” 第132章 这下是孤爪研磨忍不住笑了笑：“你都说是舞会礼服了。不贵一点也不太合适吧。” 七月七生瘪瘪嘴，仍然有点不甘心：“明年这个时候我一定能买得起！” 孤爪研磨拍拍她的脑袋：“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不过也不一定非要是这条裙子，合适的场合不多——刚刚的话我随便说的，不管你什么样子，我都会想看的。” 恰好路边有人穿着圣诞树套装发宣传单。 七月七生下意识指了指：“这样也想看吗？” 孤爪研磨没说话，只是微笑着用力晃了下她的脑袋，似乎要把她脑袋里的水晃出去。 七月七生脸贴着他，软乎乎地傻笑着撒娇。 孤爪研磨一下子就没有办法了。 过了两天，收拾好行李准备回老家。 七月爸爸开车，侑真坐在副驾驶。 萌华坐在姐姐和妈妈中间，不太满意地调整着坐姿，动来动去不忘问：“我要在爷爷奶奶家留几天呀？不可以直接去大伯家吗？我想找新香姐玩！然后等过年再去爷爷奶奶家呗。” 七月七生听着有点奇怪，但是因为很久没和父母主动开口了，慢了半拍才问：“暑假的时候不是说寒假去宫城吗？” 七月爸爸解释：“我们年假就那么几天，先去宫城再去兵库的话时间太赶了，今年就不去你舅舅舅妈家了，明年再说吧。” 七月七生不理解地看向妈妈：“不能留在宫城过年吗？爷爷奶奶应该不会介意的。今年还没看过舅舅舅妈呢。” 七月妈妈下意识皱起眉，语气不怎么耐烦：“管那么多干嘛，以前让你去你不想去，现在不去了你又要去……” 她偏过头，声音刚提高了点，对视上自家小女儿好奇的眼神，顿了顿，再看向大女儿。 白杏色长卷发的少女安静地注视着自己，银色眼镜下的粉瞳很冷静，她一时 间竟然看不穿自己的女儿的想法。 见她不说话，七月七生抿了抿唇，还是尽量心平气和说了出口：“暑假的时候，爸爸说要需要我回一趟兵库老家，等寒假再去宫城，妈妈也同意了。我也就跟小萤说，今年会回宫城这边过年。三个月前就说过了。” 对视着那双倒映着她身影的眼睛，望着那张不知何时重现了那样青涩但惊心的美丽面容，七月妈妈的思绪硬生生凝滞了几秒钟，一时无话可说。 她没有开口，七月爸爸反倒带了点不快地低声道：“你答应了小萤为什么不跟我们说？非要等已经准备好出发吗？” 七月七生推了推眼镜，通过车内的后视镜看向驾驶座的父亲：“你们也没和我说过不去宫城了。我每次都是直到出发才知道目的地。” 七月爸爸声音很平静：“你在埋怨我们不说吗？” 他说这话时双胞胎甚至连呼吸都不自觉放轻了，两人一致低着脑袋，只敢悄悄半抬头用眼神交流。 结果交流了半天也只能看到对方眼里的茫然无措。 七月七生没注意他俩，只是不知道怎么的，眨了眨眼，很自然就同自己父亲一样带点无所谓的平静口吻回道。 “没，毕竟我们都有自己的事要忙，见面都不怎么多。” 七月爸爸顿了一下，解开安全带，从座位上微微起身回头俯视她。 “既然如此，你现在想怎么做？” 七月七生看了一眼正在发呆似的妈妈，貌似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给出开口时脑海里就浮现出的答案。 “我和小萤说好的，那就我自己搭新干线回宫城。我一个人也不用找旅馆，就住舅舅舅妈家。等过了年，再去爷爷奶奶那。” 七月爸爸的表情有点讶异，沉默了几秒，叫了一声妻子的名字，语气尽可能地温和：“你觉得呢？” 七月妈妈回神之后，没什么表情地道：“我不会回宫城过年的。” 七月七生很自然地应了一声：“没关系，我去就可以了。” 七月妈妈：“……” 七月爸爸也用一种沉默而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自己的女儿。 萌华看向姐姐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惊叹，不过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插嘴：“姐你身上的钱还够吗？最近不是买了不少东西。” 七月七生没多想，听出妹妹的关心，也就摸了摸她的脑袋：“我画画赚了点钱，别担心。” 萌华欲言又止地鼓了鼓脸颊，故作老成地叹了口气：“随便姐姐啦。” 七月爸爸揉了揉眉心：“当成兴趣爱好玩一玩就好了，要你赚钱做什么。” 他拿出钱包，抽了一小叠纸币递给自己的大女儿面前，算是默许了。 “我待会儿先送你去东京站，你到了宫城记得给我们发个消息……” 七月七生看着那一叠钱，脑袋有点嗡嗡的，一时间竟然没听清他在说什么，也无法思考，只能从爸爸的口型停止了，才木讷而僵硬地接过，随后呆呆地准备下车。 萌华拉住她：“姐，爸不是说先把你送到东京站嘛，你现在下什么……你手好凉啊，没事吧？” 人类皮肤温热的触感让七月七生慢半拍回过神来。 她听到自己咚咚咚的心跳声，仿佛在喉咙里乱窜，一阵干渴又恶心，便咽了口唾沫，才故作镇定地笑笑：“到东京站不好停车，我先把我的包从后备箱拿出来。” 她说这话语气很自然，萌华相信了，不过还是没有松手，反而两只手一起捂着姐姐的手给她取暖，又指使前面的侑真帮忙。 七月侑真没说什么，只是沉默地望了眼姐姐，照做。 到了东京站，七月七生一个人带着行李下车，买票，到站台等待的时候，一阵风吹来，扬起她的长发，拂过她的脸颊和颈窝，七月七生感觉到了慢慢爬上皮肤的寒意，却忽然觉得很畅快。 这不是她第一次一个人坐车去宫城。 爸妈工作忙，双胞胎和小萤还有明光哥哥都相处不来，不爱去，但是妈妈又执着一定要每年去月岛家送礼还恩。 那自然是她去。 年纪还小的七月七生不喜欢一个人坐车，但是喜欢舅舅一家，也喜欢妈妈，所以还是委委屈屈去了。 一次两次之后也就习惯了，甚至都不太记得自己不想去舅舅家的往事。 但是妈妈还记得那个时候。 但是妈妈那个时候还是让她一个人去。 今天的妈妈罕见地没怎么骂她凶她，只是看着她发呆，用很陌生的眼神，仿佛认不出来她一样。 所以指责她的人变成了爸爸。 或许爸爸和妈妈想的一直都是一样的，只不过只是在等妈妈说完他再以爱护妈妈的名义顺着妈妈来。 她的父母爱她吗？ 这个问题她一直不怎么会去想，不敢也不想，如今七月七生却隐隐发现，这并不是一个需要去想的问题。 爱不爱什么的，反正他们总是不在身边的。 七月七生没怎么继续为此拒绝，至少此刻她还算平静，低着头给小萤发消息。 [我在东京站坐新干线去你那，我一个人，你来不来接我？不来我就直接打车去你家了哦，我带了钥匙！] 月岛萤：[来。] 月岛萤：[你确定你一个人？没有多余的人？那我就让妈妈给你整理好房间。] 七月七生：[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干嘛让舅妈忙活，我自己来就行，或者小萤你帮我嘛！] 月岛萤：[……行，那你自己过来，我不接你了。] 快两个小时的时间，收拾房间和来接她同时做又不是不行。 小萤做事磨磨唧唧的。 七月七生撇撇嘴，一边腹诽一边打字：[那还是小萤来接我吧。] 紧绷的唇边却微微露出点上扬的弧度来。 总归这一次她可不是逃跑。 第100章 第100章一年，准确来说是…… 一年，准确来说是一年半没有见过了吧。 七月七生刚从车站出口出来，就一眼看到不远处鹤立鸡群似的高个子金发少年。 离远点还没意识到，走过去之后，七月七生看着身高又猛地窜了一截、已经是她要仰视的程度的月岛萤，震惊了。 “小萤你变得好高！！！” 正拿着手机戴着一边耳机听歌的月岛萤顺着声音看过去，迟疑了一下：“……七月七生？” 七月七生围着自家表弟转了一圈，本来想拍拍他肩膀，手刚刚抬起就意识到两人的身高差到了已经不适合这么做了。 她收回手，想了想又握拳，在神情淡淡的金发少年的后背稍微用了点力锤了一下，元气满满地笑了一下：“哪有对姐姐这么连名带姓一起叫的！” 这个力度——月岛萤踉跄了一下，这下完全确认了，额头上青筋微微凸起：“……七月七生！你要谋杀我吗？” “是小萤太瘦了嘛！” 七月七生不服气地踮着脚轻轻捏了捏少年清瘦的脸颊：“明明长高了那么多，脸上还一点肉都没有，小萤在家有好好吃饭吗？” 第133章 她说着说着习惯性关心起来，语气也放软了，略显疏离清冷的陌生银边眼镜下的粉瞳一如既往清澈又温柔。 月岛萤仍然不习惯太亲密的肢体接触，尤其是时隔一年半之后，下意识想打掉她的手，在对视上的时候，僵了一下，最后也只是别别扭扭地移开脸：“说我之前先看看自己吧。跟上次见相比都瘦了一圈。” 七月七生看出他的抗拒，笑了下，手比了比自己的个子：“体重其实没怎么瘦下来，主要是我也长高了呀……” 两人打车回了月岛家。 月岛萤要拿钱的时候七月七生已经付完了，很无辜地眨着眼睛。 月岛萤顿了顿，没吭声，关上门才抱臂靠着玄关处的墙面俯视少女：“赚钱了？” 七月七生努力压了压嘴角的弧度，清了清嗓子，才开开心心分享好消息：“我画的漫画刊登了，每个月都有稿费，而且，似乎是比较受欢迎，这个月稿费还涨了不少呢！” 金发少年的神情不自觉微微柔和下来，但还是故意板着脸。 “你不是还要上学吗，每个月都要画时间冲突了怎么办——你那对父母现在不会连钱都忘记给你了吧？” 说到最后一句月岛萤的语气又习惯性嘲讽起来。 换做以往，七月七生不是装傻充愣糊弄过去，就是沉默几秒再用幽怨的眼神看向他。 不管怎么样，反正就不是直接回答。 但这次七月七生只是耸了耸肩，语气有点无奈：“小萤你把我父母想得有点太糟啦，至少生活费什么的还是会给的。” 在月岛萤不爽的视线中，少女只是弯了弯眸子，神情依旧平静：“其他的，我打算高中出去租房，这个费用我打算自己出。我画画比较快，基本上不会和学习冲突，稿酬和其他打工兼职相比也还算高的了，收入方面应该没问题。” 月岛萤怔了怔。 他稍微花了点时间消化七月七生的话，第一反应是：“你妈妈会同意吗？” “不清楚，不过就算不同意应该也不会怎么干涉，毕竟她比较忙。担保人的话，我爸应该没什么意见，如果因为我妈不同意他不愿意的话，我可以找其他的亲戚——说不定到时候还得麻烦舅舅舅妈呢。” 七月七生随口道，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想到以前妈妈一直反复跟她强调要好好报恩舅舅舅妈的话，还有点忍俊不禁。 月岛萤的脸色却完全沉了下来，身体向 前倾，用力握住了她的肩膀：“那对夫妻又对你做了什么？还有你家那对双胞胎，是不是又欺负你了……” 高高瘦瘦的少年人，表情总是有点不近人情，但凑过来的脸仍然青涩的，轮廓柔和，关心人的样子也让人心软。 七月七生安静地笑着拍了拍他的微微有些自然卷的柔软金发，没说话，就能让人感觉到她此刻的从容镇定，奇异地安抚了月岛萤本来有点糟糕的情绪。 看他稍微平静了一点，七月七生的笑意更温柔了几分，这才道：“小萤这么关心我真的让我很开心。” 月岛萤瞪了她一眼。 七月七生这才不紧不慢地解释：“我家里你也清楚，侑真和萌华比我更被我爸妈喜欢，但他们其实都还算是好孩子，只是长大之后我确实有点相处不来。我跟我爸妈之间也的确有些不好处理的矛盾，之前大吵过一次，所以现在关系稍微冷淡了一点，但也基本上都说开了情况……” 七月七生做了个深呼吸，神情也很轻松：“不管怎样，我就打算着，以前的事过去就过去了，反正以后我只会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其他的就顺其自然吧。” 月岛萤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七月七生说得很平静，他听的时候却始终无法平静下来。但月岛萤能隐隐约约感觉到，七月七生说的这些都是她发自内心、也深思熟虑过的想法，并不是故作轻松或者自暴自弃之类的。 他也因此意识到，记忆中那个好脾气不争气的傻瓜姐姐，确实变化不小。 不仅仅是外表，还有心灵。 不过月岛萤还是一副不满的口吻：“亏你还是那俩小孩的姐姐，任劳任怨给他们当了那么多年保姆，现在说句过去了就算了，别到时候他们一撒娇你又心软搬回去去照顾人去了。” 当保姆是真不至于，双胞胎小时候本来就有保姆照顾，稍微长大一点不请保姆之后，家务有分担一部分，平时生活也都能独立自理。虽说总的来说她确实家务做得多了些，但大多也只是顺手，而且也确实喜欢在厨房里弄东西。 七月七生在心里为双胞胎辩解了几句，但突然想到那俩孩子各种点菜又时不时不好好吃饭的样子，然后是侑真大呼小叫无理取闹、萌华幼稚吵闹擅作主张的样子——尤其是在眼前的金发少年虽然冷脸但还是关心而且手上还帮她提着行李的行为对比下。 七月七生顿了一下，若有所思地捏了捏拳头。 “……你说得对。”她叹了口气，“萌华和侑真有时候的确太任性了一点，还是小孩呢，光说两句是没用的——要是再闹的话就揍一顿吧，反正现在身体素质都还行。” 月岛萤不屑的神情凝固了一瞬。 想起见面的那一拳，月岛萤沉默几秒，眼神闪烁地开始转移话题：“爸妈刚知道你来，还在买菜，你肚子饿不饿，柜子里有吃的。” 从小到大，几乎每年都会来，七月七生对月岛家的熟悉的程度仅次于兵库那边的老家，月岛萤就算只说在柜子里，七月七生也知道他指的是哪里。 “是有点饿。” 她随意地开了柜子，稍微翻了一下，发现里面有不少自己喜欢吃的零食，日期都很新鲜。 七月七生忍俊不禁，也没特意戳穿，正要随便拿一点，看到边上一看就有些年头了的圆罐，有点好奇：“我之前还以为这个罐子丢了呢，问了舅妈好多遍，居然找出来了。” 月岛萤：“什么罐子？” 七月七生拿了出来，发现居然不是空的，随手晃了晃：“我以前用来装果干的那个呀，这个大小刚刚好，口很方便拿不会割手。不过现在看来好像有点小……诶？这是梨干？什么时候的？” 月岛萤已经坐在了沙发打开电视，眼睛专注地盯着电视屏幕，仿佛听到了随口回答似的道：“梨吗？应该是夏天的时候月岛明光弄得，太多了没吃完。” 七月七生愣了下，眼里的笑意弯起，从罐子里拿了一个吃了一口，干巴到有点硬，大概是晒太久了。嚼碎了之后梨子的甜味才慢慢在口腔里化开。 七月七生慢吞吞吃完那一块，去把客厅的灯打开，这才走到沙发后面，握拳毫不留情敲了月岛萤的脑袋一下：“你都是跟谁学的，对哥哥姐姐都直呼其名了，中二期到了么——哦对，你今年的确是是国中二年级的小孩。” 月岛萤恶寒地打了个激灵，随手往她身上丢了一个抱枕，满脸写着不爽：“七月七生！你也就比我大两岁，什么一口一个小孩，装什么大人！” “大两岁也是大，老老实实叫我姐姐吧臭小鬼。” 七月七生随手把抱枕接过，然后用力往他脑袋上按，直接把一米八的少年按到在沙发上臭着一张脸还没办法反抗，才心满意足把人脑袋揉成鸡窝头，拍了拍手。 “光线不好的时候还不知道开灯，活该你眼镜越来越厚——梨子好吃，多谢啦，不过有点晒太干了。话说你现在是不是变声期？从刚刚开始声音一直沙沙的，待会儿用梨干给你煮点甜汤喝润润喉吧……” 既不敢太用力反抗又的确感受到某人的力气大得出奇的月岛萤脸颊涨红，恼羞成怒：“都说了是那家伙做的不是我做的！” 七月七生已经开始翻冰箱了：“我也没说是你做的啊，还有你眼镜歪了扶一下，我有点强迫症犯了。” “七月七生！” “诶，这呢，月岛萤。” “……” “哇，这个草莓不错诶，正好明天给你做草莓蛋糕吃。” “……谢谢。” 月岛明光上完班回家，隔老远就看见自家客厅灯光一片通明，反倒是弟弟一贯都是亮着的房间此刻暗了下来。 开门，哪怕是在玄关处也能闻到食物暖乎乎的甜香，入室第一眼就是桌上花瓶里修剪过的生动又协调的几朵花，虽然是冬日仍然漂漂亮亮的开着。 还没见到人月岛明光就下意识露出了笑：“七生来了吗？” 听到声音的七月七生“当当当当”地就拿着书本小跑了过来，白杏色的长发被随手扎了一个斜马尾，随着身体的动作摇摇晃晃都像是在灿烂笑着。 “yes！”少女比了个不伦不类的礼，然后小蜜蜂一样围着他开始叭叭，“明光哥工作辛苦啦！你现在看起来好可靠，这就是社会人士吗？话说明光哥你今年应该可以喝酒了吧？……哇，我 们明光哥也到了这个年纪了呢。” 七月七生边问边帮他拿东西，话题没有断过但是始终都是先问一句然后耐心地笑着倾听，再在适当的时候继续问下去。 第134章 重逢的十分钟内，月岛明光还来不及关心远在东京的妹妹近况，就顺着她的话，稀里糊涂说了一大堆自己的情况。 完完全全被关心了！ 月岛明光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坐在沙发上，身后是柔软的靠枕，手里捧着妹妹亲手做的加了一堆五颜六色小丸子的梨汤，旁边还有虽然冷着脸但是好歹没有躲开的亲弟弟，爸爸妈妈在桌边乐不可支地看着书聊天—— 他差点眼泪汪汪望着少女。 “小七生！欢迎回家！！” 七月七生愣了下，随后立马露出更灿烂的笑容：“谢谢你，明光哥，看在你回来第一个叫的是我的名字的份上，你因为和小萤冷战不敢告诉小萤我暑假不回来害得小萤生闷气的事就算了吧。” 月岛萤：“啧。” 七月七生：“月岛萤。” 月岛萤：“……你真的不打算找那家伙算账吗？梨干都被他烤成煎饼了。” 月岛明光笑容滞住。 他眼神闪烁，本能地开始转移话题：“七生你拿的是漫画书吗？——咦，爸妈好像也在看？” 七月七生哼笑一声，看月岛明光哆嗦了一下，觉得好笑，也就没有继续逗下去，而是把手里的漫画杂志给他。 “是我画的漫画哦，刊登在了杂志上！” 月岛明光内心松了一口气，随后看了眼封面，有点惊讶：“这个吗？好像还挺有名的，在我们店里卖的很好哦。” “你画的是哪一篇——啊，是这个吧，七月六……” 七月七生迅速捂住他的嘴，熟练地微笑着威胁：“要看就直接看，笔名不准念，也不准跟别人说，不然我就换个笔名不告诉你。” 月岛明光僵了下，用力点点头。 厨房里还在煮东西，七月七生想着继续关注明光哥等下他又紧张，也就起身去了厨房。 结果月岛明光一边翻，看一边就下意识起身跟在她身后，也走到了厨房门口。 “不管看多少遍还是感觉七生的画真的很厉害，啊，这个人的武器好帅，是男主角吗？” 七月七生踮着脚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自己和月岛父母的距离，轻声解释：“也可以算吧，最初的设定中感情戏份不多，有两个重要的男性角色，这个是其中之一，要等到结局才会死掉。” 月岛明光：“？” 月岛明光：“那另外一个呢？” 七月七生小声剧透：“会看着女主死掉之后不断去找女主的转世。” 月岛明光：“？？” 月岛明光大受震惊：“这不是恋爱漫画杂志吗？！” 七月七生小小声解释：“因为一开始没经验把握不住感情戏，编辑先生又让跟我说可以稍微创新一点点……” “啊……啊？” 月岛明光意识到这句话的关键，猛地提高声音：“什么叫一开始没经验？那现在呢？？？” 七月七生僵住，眼睛心虚地左看看右瞧瞧，就是不敢看自家哥哥。 然而却望见了另外三双因为月岛哥哥拔高的声音吸引来的眼睛。 顶着月岛一家震惊目光的七月七生低头看脚尖，咬咬牙，嗫嚅着嘴唇轻声道：“……有、有了一点吧。” 月岛父母互视一眼，欲言又止，不断用眼神示意对方去问，掐了起来也没人开口。 月岛明光两眼一黑。 月岛萤原本冷淡的表情崩了，变换了半天，最后一脸便秘地问了出声：“那现在分了吗？” 七月七生：“没有。” 月岛萤两眼一黑。 第101章 第101章在七月七生谈恋爱这…… 在七月七生谈恋爱这件事上面，月岛父母其实除了惊讶并没有其他想法。 甚至月岛妈妈都只是刚惊讶了一瞬，想到七生这次回来的各种变化——尤其是外表上的改变之后，比起震惊更多的是不可避免的“原来如此”。 但月岛家的两个兄弟几乎是全程顶着一张似乎写满了“你不要被骗啊”的紧张脸，相当不放心地追问情况。 七月七生刚被问的时候还是有点心虚的。 毕竟不声不响就谈了个恋爱，这么久了还没告诉家人。 但被问久了，七月七生的状态肉眼可见地从“对不起我错了我不应该瞒着你们”，变成了“都说了人家比我小我怎么可能会被骗我没占人便宜就不错了”的不耐烦状态。 注意到她微妙的黑脸时，月岛萤从原本的不爽情绪中清醒了一点，欲言又止，还是后退了一步。 于是只剩下月岛明光在被锤出痛苦面具后，又被“明光哥你都成年了还没谈过恋爱就算了，还想在这里指导我，你觉得这合理吗”暴击。 月岛父母深以为然地同时点了点头。 摊牌且全都冷静下来之后，七月七生迟疑了下，还是稍微说明了点情况。 搬家，转学，性格内向但是一直在默默鼓励和支持她的同班同学，参加运动会，去看live演出……以及最近的期末考试拿了年级第一名，漫画也还算受欢迎。 虽然月岛家的人不知道她曾经失去过一段记忆的事情，但毕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又怎么看不出来她的变化呢。 小七生从小就有一种野蛮生长又生机勃勃的漂亮，对什么都有三分钟兴致，聪明行动力又强，讨人喜爱的同时又经常会拉着小一辈的一起、做一些上房揭瓦让大人哭笑不得的事情。 即使被父母带去了东京之后，再回来的时候无论是外表还是言行举止变得端庄优雅也束手束脚，偶尔会露出迷茫和疲惫，但她依旧会对未来充满期望、露出灿烂的笑容，依旧是漂漂亮亮大大方方的。 所以，当她某一年来的时候，小心翼翼畏手畏脚，被人盯着会紧张不安，在人稍微多一点的场合就会同手同脚下意识想要逃避的时候，哪怕是当时还小的月岛萤，都很清楚，七月七生一定经历了什么。 但七月七生完全不提——即使她意识到了什么也是闭口不提，其他人自然不会强迫她面对那些阴影、扒开伤口只为告诉他们实际情况。 所以大家只能默默等待、关心，在她害怕的时候故意装作不知道然后站在她面前。 也正因此，月岛萤这几年每年在七月七生要回来的那几天都会很不放心地等待，七月七生一开始还没意识到，但去年因为有事出发得比较晚，到宫城的时候已经是夜晚了。 月岛家肯定是住不下七月一家的，再加上双胞胎基本上是把去宫城当做短期旅行总是往外跑，为了方便，一般都是七月七生住在月岛家最开始当做杂物室、后来为了七月妈妈改的小客房里，其他人就住在旅店中。 由于到的时候已经是月岛父母快要睡觉的时间了，七月妈妈就让七月七生也在旅店住一晚。 七月七生本来也觉得这样安排比较合适，但她在出发的时候就已经跟月岛萤说过了，以至于月岛萤在估算时间应该差不多到了却没见到她之后，直接打来了电话。 “还没到吗？” 七月七生解释了一下。 月岛萤：“还是那个旅馆？我来接你。” 七月七生怔愣后想说不用麻烦的时候，月岛萤已经挂断了电话，没过多久，月岛家的兄弟俩一人骑着一辆自行车赶到了楼下。 七月七生那会儿正处于一个非常奇怪的敏感期，除非必要不喜欢跟人说话，说话时不受控制地要么声音很小要么声音很大，又总觉得开口时会有人在看她然后莫名其妙难堪。 月岛兄弟俩来的时候，她拒绝又拒绝不了，也不想拒绝，但这种情况总要跟父母说一下，她偏偏突然开不了口，在父母的房门前踌躇了大半天。 月岛萤不耐烦也不放心地上来的时候，看 到一动不动仿佛陷入自闭的少女，太阳穴突突地跳。 偏偏七月七生还拉着他不让他敲门甚至不让他在门口说话。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金发少年的表情狰狞了一瞬，干脆直接把人拽到楼下然后丢到月岛明光的后座。 七月七生：“我还没跟我爸妈说！” 月岛萤：“等你磨磨唧唧磨蹭下去我还要不要睡了？” 七月七生：“我没……总、总要说明一下吧。” 月岛萤：“到家把手机给我我帮你发短信。” 七月七生：“但是我的东西都还在那……” 月岛萤：“明天让他帮你拿。” 月岛明光：“那个……” 三人当中年龄最小的金发少年面无表情地一人盯了一会儿，于是自认可靠的哥哥姐姐都安静下来了——虽然有人一直都想说话但是总被打断。 经过田野的小路时，在夜晚的虫鸣清风中慢慢放松下来的七月七生望着故意骑在很前面、穿着白色短袖的金发少年，有点恍惚地开口：“小萤原来是想见我的吗？” 月岛明光笑着，嗓音温柔如天边静谧月光：“当然会，他很喜欢七生的。” 第135章 七月七生无意识说了句丧气话：“我还以为我是个很失败的姐姐呢。” 月岛明光随意地停下，开始边慢慢推着车边跟七月七生在小路上闲聊，说了月岛萤这几天等她来家里的一些小动作。 比如很不经意地以看不惯家具的摆放为由，开始打扫卫生，顺便把小客房打扫整理了一遍。 比如放学出去玩的时候，在路边的娃娃机夹到了两只一模一样的恐龙玩偶，没地方放所以丢了一只到小客房。 比如每天都会买一个小的草莓蛋糕…… 七月七生戳穿：“每天买一个，那是他自己想吃了吧。” 月岛明光朗朗笑着：“也有可能。不过或许也可能，是他想到七生所以买了，结果带回家忍不住吃了，等第二天再买一个，回家之后又没忍住——之类的？” 七月七生没想过这个可能，一下子惊讶又羞愧：“那……我明天给他做吧。” 对自己手艺还是很自信的女孩子已经开始想要去哪里买原料了。 “那他一定会非常开心。” 七月七生不好意思笑笑，发自内心道：“小萤愿意来接我我也很开心来着。” 月岛明光温柔地摸了摸七月七生的脑袋，声音放低了一点，宛如轻轻的安抚：“那我们都会很安心的……” 七月七生恍然意识到，那个臭脸金毛少年是关心也是在担心她。 她也忽然羞赧地意识到，自己的确不是一个合格的姐姐。 但即使如此，小萤还是会欢迎她，期待着见她……她应该要做出一些改变了。 去年夏天的时候，原本对自己的状态安心又茫然的七月七生开始对自己有了些许的不满。 她想，等来年的时候，一定不会再这样让小萤担心。 她应该会有一点改变，哪怕只是一点。 “……” 一口气说完之后，七月七生忐忑地双手握拳放在膝盖上，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总之完全无法平静。 她想，大家应该会为她高兴，但因为这些都是些小事，或许也不会反应很强烈，再说，她以前应该是更厉害的人，现在其实也没有非常努力…… 月岛妈妈和月岛爸爸面面相觑许久之后，月岛爸爸扭头抹泪。 月岛妈妈终于没忍住，一把抱住了已经比她还要高的小姑娘：“我们七生怎么这么厉害呀！学习好运动好甚至画都那么好，还会自己种东西做点心什么都会——哎呦，不愧是我们家的女孩子！” 月岛明光也激动到有些笨拙地开始围着少女转圈圈。 “七生以后要成为漫画家吗？应该很有前途，但是现在竞争蛮激烈的，不知道之后能不能好一点，要不考美术系的大学？不过七生这么聪明做其他的应该也很厉害……” 唯一一个看起来格格不入的月岛萤沉默了一分钟，静静看着。 静静看着的月岛萤沉默了十分钟仍然没有看到这场幼稚闹剧的结束，嘴角抽了抽，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们够了吧！？” “不就是表现得很厉害吗，又不是多令人意外的事，某人虽然好欺负爱逃避爱装傻充愣总是忍气吞声跟个老黄牛一样任劳任怨还总是用傻笑蒙混过关，但顶多就是自闭了点，从来就没差过好不好，用不着这么演戏一样吧。” 话音刚落，原本热热闹闹的几人同时僵住，一片寂静。 其中，尤其是因为被围了半天脸上的笑始终没有降下来、脸都有些僵了，以至于习惯性恢复成傻乎乎笑着的状态来调整脸部肌肉的七月七生：“……哈哈？” 她表情扭曲了半天，最后还是靠深呼吸调整过来的。 反应过来的月岛父母正要教训自家小儿子，就见七月七生晃了晃了手臂热身、随后重新挂起灿烂笑容，伸手勾住一米八的金发少年的脖子，再缓慢但用力一点点勾下来。 被巨力支配感觉自己脖子快断了不得不弯下腰来的月岛萤：“……” 想起来了，真的想起来了。 他望着少女脸上灿烂盛开的笑容，痛苦地闭上眼睛。 七月七生用另一只手胡乱摸了摸他的脑袋，把少年头发全都揉乱了，恶作剧得逞般大笑起来：“小萤刚刚果然是害羞了吧！你性格太别扭啦，连夸人都不会好好夸，一点都不坦率可不好哦。” 正要老老实实道歉的月岛萤：“对不……？？” 金发少年恼羞成怒：“谁害羞了！？” 七月七生松开他，后退一小步，眼睛弯弯的：“谢谢你的信任，我现在能做好有一部分是小萤的支持的功劳哦。觉得我有些性子糟糕没关系，对我不满也没关系，毕竟小萤一直都有担心和关心我嘛。” 月岛萤又沉默了几秒，正要开口。 七月七生伸出双臂，笑意更灿烂了几分：“小萤，要抱一下吗？还是说握握手就好？” “你是女明星吗还分握手券和拥抱券。” 月岛萤撇撇嘴，脸上表情淡淡，却又在没有被压住的情况下别别扭扭俯下身来，不自然地轻轻抱住了在他面前已经是娇小又纤细的姐姐：“……七月七生。” 七月七生：“嗯？” 月岛萤：“做得很好了。” 七月七生复又用力揉了一下他的头，然后招呼月岛父母来一起，月岛明光趁其不备也偷偷加入，等月岛萤恼羞成怒反应过来的时候，七月七生哈哈大笑，又用力抱了一下金发少年。 “其实我这个姐姐还蛮可靠的，对吧？” 没等人回答，七月七生又轻轻说了一句：“谢谢。” “……什么话都被你说完了。” 月岛萤忿忿：“你应该去当女明星——不，不对，你当不了女明星。” 月岛妈妈听到不满，顺嘴回了一句：“为什么？我们七生这么好看又多才多艺，怎么当不了了？” 月岛萤幽幽盯着七月七生：“哪有女明星还没出道就偷偷谈恋爱的。” 七月七生沉思几秒：“你说得有道理。” 月岛明光大喜：“你决定分手了吗？” 七月七生扬起一个甜美的笑容：“我决定不当女明星了，我可以当模特，让我男朋友拍照，发出来就宣传[专业摄影师镜头下的模特vs恋人眼中的她]，说不定还能搞个恋爱博主出道呢。” 月岛明光绝望闭眼。 月岛萤发誓自己再也不会看七月七生的所有作品。 至于买几本支持？——那是有收藏价值！ 第102章 第102章在小但温暖的客房…… 在小但温暖的客房里，七月七生难得睡一个漫长的好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山三竿，肚子咕噜咕噜叫。 她在睡裙外随便套了一件夹袄，头发凌乱地推开卧室门。 虽然是冬天，窗外的阳光还是很好。 七月七生脑子还有点昏沉，有些不知何年何月的恍惚感，直到看到在沙发上安静戴着耳机听歌看书的金发少年。 七月七生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小萤？你怎么一下子变老了？” 早听到动静了就是不想主动打招呼，等了几秒却等到这样一句话的月岛萤：“……” 他合上书，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没睡醒就再去睡会！” 一开口就是变声期的微妙沙哑和粗嗓。 身材看起来已经大人了但是脸还是有很青涩稚嫩的感觉……嗯，有点好笑。 七月七生忍住笑意，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稍微清醒了一点，一边打哈欠一边问：“几点了？吃早餐了吗？其他人都去上班了？” “嗯，九点多了，早吃完了。” 月岛家会经常来往的亲戚很少，月岛父母和月岛哥哥都要上班，平时只有月岛萤一个人在家。 也就是这会儿他才会在客厅装模作样坐着，一般都是闷在卧室里。 七月七生又打了一个超大的哈欠，不出意外被某人嫌弃地白了一眼：“不想睡就去洗漱，然后自己把早餐热一下吃了。” 七月七生顿住，微微眯起眼：“你做的？” 月岛萤：“……怎么，不行？不爱吃拉倒。” 七月七生算是明白他早上不睡觉不出门也不在卧室窝着、在这坐了半天是为了什么。 白杏色微卷长发的少女举起手欢呼：“好耶！小萤超好的！” 月岛萤：“……” 七月七生忍不住感慨，皮肤白好啊，脸稍微红一点点就很明显——说起来研磨同学皮肤也很白。 七月七生醒来有点想见自己的男朋友了。 距离开学还有好久。 少女的神情也不气馁，哼着歌去洗漱，洗漱完了就去厨房看早餐。 两个夹心料很足的三明治，还有一盒果汁。 七月七生假装没有看到夹心里被煎焦了的鸡蛋，开开心心先吃了一个，然后一手拿三明治一手拿果汁，坐到月岛萤旁边的位置，边吃边指使他打开电视。 月岛萤看她洗漱完依旧不修边幅、现在更是小孩一样不稳重的样子，无语地照做了。 第136章 这个时间看电视的人不多，调了半天都是些很无聊的节目。 虽然很无聊，七月七生边看边吐槽，表情和身体都懒懒散散又惬意愉快，吃一口三明治眼睛都弯得眯了起来。 月岛萤清了清嗓子，仿佛不经意般道：“有那么好吃吗？还是说你在那都不吃早餐的。” 七月七生笑眯眯地给他竖了个拇指，毫不吝啬夸奖，顺便预定了这两周的早餐。 等她吃完去院子里晒太阳的时候，月岛萤才意识到自己被套路了。 但话都说出去了……啧。 这段时间天气很好，七月七生在月岛家懒懒散散地过了两天，只有料理和做点心的时候会活跃一点。 月岛萤实在忍不住问了：“你不是在连载漫画吗？” 七月七生恍然：“哦对，忘记了……不过没事，假期的内容已经在放假之前给编辑了。” 月岛萤眯起眼睛：“所以你是打算等放完假再天天熬夜画稿？” “怎么会，我才不熬夜！” 七月七生信誓旦旦：“明天！明天一定开始画！” 月岛萤哼了一声，打算明天再监督一下，再看看她身上那件只有老人家才会天天穿着遛弯的夹袄，第不知道多少次嫌弃。 他甚至开始怀疑：“你真的谈恋爱了吗？你男朋友看到你这样不会嫌弃吗？” 七月七生没急着反驳。 尽管实际情况是，她刚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就觉得很好笑，于是拍照发给了孤爪研磨。而孤爪研磨因为看着的确很暖和，让她帮忙买一件带回东京，东京的冬天太冷了他也要穿。 七月七生让他问问他的爸妈要不要，孤爪研磨说不用，因为他爸妈会嫌弃像老太太。 但是他俩穿没事。 那是情侣装。 年轻人才会搞的那一套。 七月七生看到信息的时候乐不可支。 她其实可以直接把这段聊天记录给月岛萤看，但是出于小萤对自己谈恋爱的微妙嫌弃和恶趣味，七月七生选择眨眨眼反问：“要是他嫌弃我呢？” 月岛萤皱眉：“这种人算什么好东西，不如早点分手！” 七月七生露出一个不言而喻的笑容。 后知后觉的月岛萤：“……”可恶。 他表情微微扭曲，最后只是没好气道：“懒得管你！” “那还是管管我吧。”七月七生伸了个懒腰，骨头咔咔响了几声，感觉运动量是有点少了，也就扬了个无辜又期待的笑看着少年，“要一起出去走走吗？我不想一个人耶。” 这人怎么老是一副坦率直白又坏心眼的样子，月岛萤服气了：“随你。” 他脑海中已经预想了某人会拉着他去逛街，让他拿一堆东西，又或者去一些猫猫狗狗很多的偏僻角落之类的，总之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 然后七月七生让他换一双鞋子就拉着他上山了。 上、山、了！ “放心啦，我之前就查过了，这边没有什么危险的野生动物，顶多就是蛇，冬天也冬眠了，就算没冬眠问题也不大，有毒的都被清理了……老是闷在家里多不好啊，还有比森林当中更清新的空气嘛！” 七月七生絮絮叨叨地劝着，月岛萤越听脸越黑，就那么抱着手臂抬下巴听她编。 结果某人一看到松鼠就高高兴兴跑过去无障碍沟通起来了，甚至试图偷摸松鼠藏储备粮的窝差点被松鼠揍一顿。 然后她下树爬的比松鼠还快。 月岛萤：“……” 算了，看她这样，去肯定是要去的了，比起生气和想办法把人拉回去，不如想想怎么把人看住免得一眨眼就跑没了。 月岛萤默默拿出手机观察信号和搜索附近地图的信息。 七月七生回老家本来就兴奋，月岛萤不阻止之后更是左窜一下右瞧一会儿。 她没想过带着弟弟去危险的野外，所以一开始打算选的就是可以算得上旅游景点的小山林，安全性被考察过很多遍只是因为商业价值不足才没被围起来。 没有危险性，相对的也只有一些常见的动植物，宫城这边有的兵库那边也有，七月七生都不新鲜，但是有段时间没看了还是会高兴。 尤其是看到平常时总是没什么精神和兴致、也闷头不语的少年，在静谧的自然中慢慢放松下来的眉眼。 小萤的性格也内向，但和研磨的内向不同，小萤更像是因为什么兴致缺缺，稍微有点封闭自己。 虽说不是什么大问题，七月七生还是希望他平时能开心一点，放松一点。 但是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喜欢什么，怎么沟通和开导，甚至是需不需要特意去做些什么，说实话，七月七生都不是很清楚。 在月岛家的时候，他喜欢的吃的她都做了一遍，喜欢的玩具也送了一堆，他想要的耳机、游戏机和服饰之类的，七月七生这几年陆陆续续买了不少。 刚收到礼物的时候他确实掩饰不住开心，送多了他就会在意价格不想收，也慢慢地不怎么会露出情绪。 后来她干脆也不送了，直接回来之后带着他去买。 结果那会儿她又害怕人群，出去是出去了，基本上是月岛兄弟俩陪着她。 七月七生不免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又哑巴吃黄连的感觉。 现在就好多了。 七月七生捡了一根还算粗壮的树枝，玩性大发，假装是武士刀开始到处乱挥。 还捡了另外一根长一点的丢给月岛萤，在他握住之后再乘其不意劈向他。 月岛萤烦不胜烦下意识挥了一下阻止她，再然后…… 金发少年仗着身高手长的优势，用树枝敲了敲白杏色长卷侧扎发少女的肩膀，打落对方手里的树枝后，才微微扬起下巴，居高临下来了一句：“幼不幼稚。” 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基本 上是在模仿小时候两人一起看的动画片里武士的招式。 七月七生笑着举高双手欢呼投降，然后乘其不意又把树枝捡起来，哼着小曲蹦蹦跳跳跑远了。 某种意义上运动量有点超标了，月岛萤望着明明某个自认还不错的姐姐，还小孩一样的幼稚的背影，嘲笑地哼一声。 他看不到自己脸上的笑，不知道自己脸颊红扑扑的像苹果，只是抓了抓头发散热，看人走远了又长叹一口气，孩子气地拎着树枝慢悠悠跟上，免得人走丢了。 嗯，说起来，这里空气其实确实还蛮好的。 三个小时之后。 月岛萤皮笑肉不笑用手压着少女的脑袋：“……你说你记得路的。” 七月七生撇撇嘴挥手打掉，很理直气壮地回：“记得啊，要回去的话往回走就行了。” 月岛萤：“？” 月岛萤：“你刚刚不是说往回走了吗？” 七月七生无辜脸：“可是往回走太远了，不如继续往前走，你放心，我记得地图，在往前走一会会应该就是隔壁小镇，那儿有巴士站，我们可以坐巴士回去。” 月岛萤深吸一口气，还是没好气道：“最后信你一次！” 七月七生信誓旦旦这次绝对是认真说的。 实际上刚刚月岛萤说要回去的时候，她本来也是想着抄小路去附近的车站——这一片区域的地图她早就倒背如流了，只不过看小萤还是蛮高兴的，想着他平时在家又不怎么动，绕着绕着就绕过来了嘛。 但是路绝对没走错！ 七月七生看到房屋之后，立马满脸骄傲地从林子里钻出来，然后双手叉腰转过身去：“我就说我不会走错——” 她听到耳后飞来的风声时，正条件反射地要蹲下身，月岛萤已经皱着眉往她头顶上伸出了手。 七月七生抬头，眨了两下眼：“谁家排球飞出来了耶。” “对对对——对不起！！！是我的！！！” 一个穿着暖黄色卫衣的橘发小朋友也飞滑了过来，一边语无伦次道歉，一边用大大的眼睛满是好奇地看着她……身后的月岛萤，憋了憋还是没忍住兴奋道：“你也喜欢打排球吗！？” 月岛萤脸一下子就冷了下来：“谁喜欢了，你不会打就回家练，别出来丢人。” 他长得高语气也凶，橘发少年愣了愣，觉得有点可怕但也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那我下次就在院子里练，不往外走……” 七月七生这才意识到，大大咧咧问：“啊，我俩是不是跑你家院子里了？” 月岛萤：“？” 橘发少年连忙摇头解释：“虽然在我家院子，但这一块没被围起来，所以也不能算……” 月岛萤：“……” 月岛萤咬牙切齿地看着七月七生，一字一句道：“你认的路。” 七月七生一点不带犹豫地双手合十朝人道歉：“对不起啊小朋友，我们本来在山里边散步，不小心闯到这来了，没吓到你吧？” 七月七生出门前有稍微打扮一下，卷了头发画了眉毛还涂了唇釉，衣服也习惯性搭配了下，虽然从林子里钻出来的时候弄的有些狼狈，但还是看起来相当明艳又精致的大姐姐。 第137章 橘发少年稍微有点受宠若惊，又连忙说没关系。 七月七生目光炯炯看向月岛萤。 橘发少年也看向月岛萤……手里的排球，纠结了一会儿：“你，你能……” 月岛萤黑着脸把排球丢给他，生硬道：“还给你……抱歉。” 橘发少年手忙脚乱地接住又举起，圆圆的眼睛里写满了期待：“你好，我叫日向翔阳，我刚刚是想问你能陪我打一会儿排球吗？” 月岛萤：“哈？” 他居高临下地皱眉：“我不跟小学生玩。” 日向翔阳：“我、我不是小学生！我初二了！” 月岛萤撇撇嘴，正要开口，七月七生反手捂住他的嘴撤回了一条冷嘲热讽。 然后大大方方笑着望着橘发少年：“那跟我弟弟应该差不多大呢。翔阳——我这么叫你不介意吧？” 日向翔阳疯狂摇头。 七月七生的笑容更真诚了一点：“翔阳喜欢排球吧，还会主动找人一起玩，这样的性格很好耶。不过我家小萤性格有点别扭，虽然有在坚持打排球，但是不喜欢跟不熟悉的人打，抱歉啊。” 日向翔阳继续疯狂摇头，在胸前抱着排球，组织了一下措辞，才眼睛亮亮的望着她：“不用道歉的，是我想跟人一起打排球——是我有点冒昧了！抱歉！” 他鞠了一躬，然后竟然开始介绍起自己的学校班级种种信息。 然后继续用明亮的眼睛期待地看着金发少年，仿佛在问这样是不是就熟悉了。 月岛萤恶寒：“很恶心，别这么看我。” 七月七生也想不到这小孩会这么主动开朗，也这么热爱排球，看月岛萤始终一副抗拒的样子，想了想，主动道：“我家小萤比较怕生，也不喜欢在休息的时间打排球。这样吧，我也会打一点点，我明天来陪你打一会儿好不好？” 她刚刚留意了一下他的动作，感觉比她还新手，一起打应该没什么问题。 月岛萤不满了：“喂，你都在跟陌生人说些什么……” 日向翔阳突然插嘴：“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叫的好乖哦。 七月七生忍不住笑，脱口而出报了自己的名字。 日向翔阳立马伸出一只手，笑容单纯又灿烂：“七生姐姐，这样我们就是朋友了吧！” 第103章 第103章七月七生第三天往…… 七月七生第三天往镇上跑的时候，在客厅沙发上端坐着的月岛萤终于忍不住了。 “你不会是认真的吧？想指导那家伙？？” 七月七生理直气壮：“当然不是啊，我又没有多擅长排球，只是陪翔阳练习玩玩而已，你不觉得他性格很有意思吗？他妹妹更可爱，小小一只叫姐姐叫得特别甜。他们俩兄妹都很外向，吃到好吃的还会两眼放光……” 月岛萤不可置信：“你这几天中午都不回来就是在他家给他们做吃的？” 七月七生叫冤：“哪有！只是回来的时间晚了半个小时而已，怎么就不回来了……” 话没说完，望着月岛萤那张已经能看出未来酷哥风的走向，但偏偏还有着小孩的青涩稚嫩的脸上的不满，以及不自觉流露出来的那一丢丢委屈，七月七生心虚了。 “要、要不然你跟我一起去？” 月岛萤冷笑了一声。 七月七生有点无奈地揪了揪头发：“今天我答应了人家也要去的，等下去跟他说一声，明天不去了。” 月岛萤顿了一会儿，看着有点呆，不过马上他又恢复平时的表情，随口似的道：“明天下午山口约了我出门，你要来吗？” “小忠吗？” 七月七生眼睛亮了起来：“你们朋友之间一块玩，带上家里的姐姐不太好吧？” 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不要那么期待啊。 月岛萤腹诽，表情还是很不在意的样子：“我跟山口说了你回来了，他让我问的。” 知道这两人关系还是很好，小萤也没有别别扭扭否认才不是朋友之类的话，七月七生一下子就开心起来了。 “好耶！我要去！” 说话耽误了一点时间，七月七生去车站的时候上一班车刚刚发动。翔阳家在的地方有点偏，两班车次中间至少隔了二十分钟。 七月七生正想给日向翔阳发个消息说她会晚点到，余光瞥见远处醒目的橘发脑袋，歪了歪头，看过去之后发现还真的是翔阳。 她朝人挥了挥手。 日向翔阳把车停在路边，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我昨天问妈妈才知道七生姐姐你家跟我家隔了这么远，我还让你跑着远来陪我联系，抱歉！” 说着还从书包里拿出一盒点心给她：“对了，这个是妈妈和小夏做的，小夏还让我转达她对姐姐你的感谢——昨天的松饼超好吃！” 点心上还贴了一张纸条，稚嫩但对于小学生来说已经相当端正的字体圆乎乎的可爱的要命。 想到活泼开朗的日向妹妹，再看看眼前这个主动热情还懂事的少年，七月七生的心情很微妙。 她一个未成年居然有种想生他们的冲动？！ 十六岁的母爱未免也太荒谬了吧！！！ 七月七生竭力控制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清了清嗓子，稍微有点认真地道：“谢谢小夏和阿姨，也谢谢你，翔阳，我之前没来得及说，我不是在这边长住……” 她简单说明了一下自己的情况。 “过了年应该就会回爷爷奶奶那，等要开学了再回东京上学，等暑假或者寒假再来。” 七 月七生没有说的是，更何况，陪他练习一下排球玩玩还行，但日向翔阳如果真的想要练好排球，那就得加入一个好的练习排球组织，或者再找一个固定的练习搭档。 日向翔阳的身体素质和运动神经真的非常不错，但应该是完全没有得到哪怕是稍微正规一点的细致教导。说是已经开始练了一年，但到现在甚至连基本姿势都存在明显的问题。 除此之外，还有身高的硬伤……不过现在还小，成长空间很大，七月七生就没提。 听到她的话之后，日向翔阳肉眼可见地低落了几秒，可怜巴巴到要不是身份不合适，七月七生差点都想给他报一个排球训练营让他去找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玩了。 不过也就几秒，橘发少年很快又振作起来，活泼中带着点羞涩：“七生姐姐这几天能陪我还指导我，我已经很感激了！而且这个是小夏和妈妈做的，我知道的时候本来想帮忙，结果被妈妈说不要添乱了……” 月岛家边上不适合打排球，七月七生看他抱着排球，干脆带他去附近的排球馆练习。 日向翔阳一进来就表现出了超级兴奋的神情。 七月七生问了才知道，这孩子因为找不到人一起打排球，再加上家附近没有，所以连校外的排球馆也没去过——老实说七月七生真的有点怜爱了。 她陪着日向翔阳练了三个小时。 中间休息的时候日向翔阳说他是崇拜小巨人才开始学了排球，想和小巨人一样成为王牌。 明光哥高中就是乌野的，七月七生听说他过这个人，他说的时候神情那样憧憬而又难以掩饰失落，但那个时候的七月七生从来没想过指向前方的光后面是大片的阴影，所以她只是单纯地和明光哥说。 “明光哥想变得和那个人一样厉害吗？” “那就好好努力吧！不管结果如何，如果你喜欢排球的话，那努力之后变强的过程应该也会开心的。” 那个时候的月岛明光只是微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哄着她说会继续努力的。 许多年后的今日，七月七生突然回忆起来，不免觉得当时的自己太天真幼稚，以及当时的明光哥太过温柔。 回过神来，她也用着一样温柔的微笑望着橘发少年：“我没看过小巨人的比赛，但应该是很触动人心的。可惜我不擅长托球，扣起来有点不舒服吧？” 日向翔阳忙不迭摇头：“七生姐姐的托球已经相当专业了！！！我这是第一次扣到！！！” 说这话的时候他看起来真挚又兴奋。 七月七生很难想象一个人在一项团体运动的练习中，没有同伴没有教导者没有比赛甚至没有场地的情况下，还能孤独又积极地坚持一年多，目前看来甚至是两年、三年。 这是人生又不是单机游戏。 七月七生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翔阳……像小太阳一样呢。”在遥远的不为人知的银河角落里，无止休地核聚变。 “有、有吗？” 日向翔阳罕见得看起来有些难为情，支支吾吾着半天都没说出来什么完整的话。 七月七生笑了笑，并不打算为难小孩——虽然翔阳就比她小两岁她根本生不出这样的小孩，但不影响她就这么觉得！ 乌野、乌野……七月七生忽然想起来了。 乌野好像跟音驹还蛮有渊源的。 “我高中会去音驹，翔阳高中要考乌野的话，那我们在高中说不定会遇上哦。” 第138章 日向翔阳震惊：“七生姐姐你还是初中生吗？” 七月七生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说过，有点不好意思：“我上学的时候因为一些意外晚了一年啦，不过还是比你大两岁，你叫我姐姐没问题的。” 然后连忙转移话题说起了乌野和音驹的联系。 日向翔阳听得很认真，虽然至今为止没有参加过一场比赛哪怕是练习赛，但他似乎已经开始为未来和音驹的交手而兴奋起来了。 看着橘发少年和平时不同、让人微妙地有种被盯上的感觉的眼神，七月七生忽然产生了一种直觉，鬼使神差说了出口。 “我有个朋友应该也会很喜欢你。” “诶？” 她从来没见过日向翔阳这样的人，研磨应该也没有，他一直对排球的感官都是一般般、无所谓，既不讨厌却没有喜欢的理由。 七月七生第一次被孤爪研磨教着打排球就有想过，如果孤爪同学能喜欢上排球的话，打的时候会更开心一点吧。 一闪而过的念头，随着两人的认识不断加深而重复出现。 直到此刻，脑海中闪过乌野和宫城的渊源，闪过小萤和明光哥的分歧，也闪过眼前的少年和在东京的恋人，一幕幕重叠，最后化作橘发少年眼底熊熊燃烧着的执着。 “……翔阳，”七月七生慢慢吐出一口气，唇边扬起一个温柔而期待的笑，她一只手轻轻搭在少年肩膀上，语气也很柔和，“有机会的话，来东京玩玩吧。” “假期的时候，或者，东京的体育馆场地很大，去东京比赛，也是不错的体验哦。” 日向翔阳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隐隐打了鸡血的少女重新叫起来练习了。 不明所以的日向翔阳立马蹦起来：“是！” 接下来，七月七生没有特意表明什么，只是以“不擅长托球”和“你会有最合适你的二传搭档”为由，将练习从扣球变为拦网，然后一点点调整他的姿势、细节动作，以及潜移默化地分享着自己在比赛中得出来的拦网经验。 发现日向翔阳很擅长跳跃之后，七月七生就开始不动声色地试探，看他能跳多高、跳多久。 然而直到排球馆中午闭馆清场的时候，这人汗水都流眼睛上了，起跳仍然没有一丝犹豫，高度也没有丝毫下降。 七月七生揉着自己微微发麻的手指，心中忍不住嘀嘀咕咕。 什么小太阳——这是小跳蚤吧。 但是看在认真陪他练了三个小时之后，这小子不仅态度更热情也更尊敬、叫姐姐时看起来也更听话乖巧的份上，七月七生带着他去吃饭前，去取给小萤配好的运动眼镜，还顺便在店里给翔阳挑选了一对护腕和一个标准的比赛排球。 当然也给小萤挑了其他的。 日向翔阳得知是送给自己的时候简直满脸都写着茫然和受宠若惊。 七月七生终究还是说不出“我觉得你很有潜力”、“我觉得你的热爱能激发我男朋友的动力”之类的理由，干脆把家里不省心的双胞胎弟弟妹妹拉出来当借口。 “……你和小夏都叫我姐姐了给你们买点东西不过分吧。” “我已经想好要送小夏什么了，下次过去带上，翔阳不准提前透露哦。” 打了一上午球，她中午不想做饭了，就给月岛萤发了个信息，让他直接去之前吃过的那家烤肉店。 日向翔阳要推着自行车，还买了运动用品，所以她这边稍微慢一点。 月岛萤虽然知道那个小个子也要来，但看到两人有说有笑并肩走着的时候还是有些烦躁，不爽地啧了一声。 金发少年居高临下：“让我早点出门，自己来这么晚？” 七月七生看穿这臭脸小鬼在吃醋，一点也不生气——确切来说还有点藏着心虚，迅速把刚刚给他买的东西塞给他，笑眯眯地哄着：“这不是今天才配好嘛，我特意选了一副很帅的，放心，小萤戴上就是全场最酷的！” 月岛萤咳了一下，控制自己的视线不往里看，才哼了一声：“你幼不幼稚。” 语气已经软和多了。 对于旁边那个碍眼的小个子也不怎么放在心上，他随手拿着七月七生给他买的东西，转过身往烤肉店进去。 掀开帘子时用的还是拿着东西的那只手。 日向翔阳看完一整出之后沉思了几秒，虽然准确来说是大脑宕机了几秒，欲言又止，眼神从犹犹豫豫逐渐坚定起来。 日向翔阳下定决心：“七生姐姐，没事，正好我没有姐姐，小夏也很喜欢你，以后你把我和小夏当成弟弟妹妹就好了——不用给我们买东西的！姐姐你已经是一个非常温柔的好姐姐了！” 七月七生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刚刚给他买东西时找了个喜欢给弟弟妹妹买东西、但是自己的弟弟妹妹不信任自己不叫自己姐姐的理由……她直觉不妙地缓缓转过脑袋。 七月七生：“……”完了。 并没有走远所以听得一清二楚的月岛萤：“？” 月岛萤捏紧拳头，做了个深呼吸，望着七月七生一字一句问：“他什么意思？你解释解释？” 日向翔阳愣了一下然后赶紧解释：“是、是我和我妹妹都很喜欢七生姐姐所以想让七生姐 姐当我姐姐！” 月岛萤冷笑：“你没有自己的姐姐吗？” 日向翔阳老老实实摇头：“没有。” 月岛萤被梗了一下，看着橘发少年脸上的无辜和茫然，气急败坏之下直接道：“那她也是我的姐姐，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再喜欢也不是你的！” “当然不是我的啊，”日向翔阳挠头，目光单纯又坦诚，“只是七生姐姐想要被叫姐姐的话，我和妹妹都可以叫。” 月岛萤恼羞成怒，扭头瞪着七月七生，脱口而出：“姐！” 七月七生：“……” 七月七生捂住下半张脸，眼泪汪汪：“诶！小萤你终于又重新喊我一声姐姐了！” ……这什么智障家庭剧才会发生的对话啊啊啊！ 自认自己理智冷静成熟稳重的月岛萤忽然回过神来，沉默了几秒，无气无力道：“进去吃饭吧，姐，别堵着门。” 七月七生收了表情，无辜地眨眨眼睛：“好哦。” 然后招呼日向翔阳也进来。 日向翔阳一边走一边试图思考，然而并没有思考出个来龙去脉。 他只得出一个结果，并且开开心心说了出来：“你们姐弟关系很好耶！” 月岛萤一僵。 日向翔阳又想了想：“那我之后还是叫学姐？不过小夏蛮喜欢七生姐姐的——啊，抱歉，我是说七生学姐。” 月岛萤又僵了下，半天才挤出来几个字：“随便你们。” 日向翔阳眨着一双真诚的眼睛问：“小萤不生气吗？不想让姐姐更在意别人这很正常的，你要是生气我就不叫了，对我来说七生学姐是温柔又好心陪我练习的好人，是不是姐姐都没关系，我很感激学姐。” “别用那种恶心的称呼叫我……你叫我月岛就行。” 月岛萤推了推眼镜掩饰白眼：“其他的随便。” 日向翔阳满眼期待：“一起打排球也可以吗？” “都说了随你……这个也不行！” 七月七生和日向翔阳两双眼睛静静地盯着月岛萤。 月岛萤憋屈的像是吞了一只苍蝇：“……我找其他人陪你玩。” 日向翔阳欢呼了一声，主动地去夹肉去了。 七月七生微笑着拍了拍月岛萤的肩膀：“小萤还是不够冷静啊。” 月岛萤发誓，下次再在两个笨蛋面前失去理智他就是真正的笨蛋！！！ 第104章 第104章月岛和山口约好出…… 月岛和山口约好出门的这一天早上，起得最早的是七月七生。 由于在月岛家不用做早餐，而且晚上会和孤爪研磨聊天以及画画，七月七生这段时间晚上都处于一个晚睡和熬夜的中间点，早晨则是卡着再不吃到了中午消化不了就吃不下的时间起床。 早就在月岛萤眼里，失去了刚从车站出来的那个打扮精致表情从容的漂亮姐姐形象。 幼稚、小孩子气，要么懒懒散散又邋里邋遢，要么就多动症似的没个消停。 以至于当他这天起床，出了卧室看到客厅里长裙搭大衣，头发拉直还化了妆、妆容说不上精致但简单的刚刚好，笑容也无可挑剔的温柔优雅的少女时，第一反应是：“……你从我姐身上下来。” 对着镜子练了半天大姐姐微笑的七月七生：“……” 七月七生的微笑逐渐变得有危险性起来：“小萤，你要是不会欣赏可以把嘴闭上，否则我真的会把你当成我最亲的亲生弟弟一样教导。” 揍人就揍人还说得那么绕。 月岛萤一边腹诽一边假装自己刚刚什么都没说过，非常识趣地询问：“怎么突然打扮得这么漂亮？” 他忽然眉头一皱：“你男朋友来了？” 第139章 七月七生装模作样叹了口气：“小萤你还是不懂——我这可是为了你。” 月岛萤：“？？” 一个小时后。 看着被某人表象迷惑住的山口忠单纯又客气夸她的这一幕，月岛萤微妙地明白了什么。 尤其是当山口凑过来悄悄跟他说：“阿月你姐姐好漂亮啊！” 某人不存在的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月岛萤没好气地轻推了下山口忠：“凑这么近也没用，那家伙听力好得很。” 然后幽幽看着七月七生：“怎么会不漂亮呢，回家之后第一次这么早起打扮自己，就是为了让人夸一句漂亮姐姐呢。” 七月七生隐晦地翻了个白眼。 毕竟都认识了好几年，她听到心满意足的评价之后也懒得装了，双手叉腰：“我这不是给你长脸吗！” “小忠你说——如果你是小萤的同学，看到小萤有个这么温柔漂亮的姐姐会不会很羡慕！” 月岛萤：“……” 他有点崩溃地捏着鼻梁：“你倒是再装一会儿再说这话啊！” 山口忠对这姐弟俩今年尤其互相嫌弃的状态本来有点蒙，但看着阿月显然比之前活泼了许多的样子，也稍微明白阿月姐姐是故意的了。 他有点感激地看着七月七生，毫不犹豫顺着她的话继续道：“肯定会的！” 不管怎么说，能让阿月露出这样的表情，阿月姐姐一定有在努力！ 由于七月七生之前状态不太好，月岛萤也不怎么带她去见人，所以山口忠这还是在七月七生上了国中之后第一次见她。 某种程度上，他心中的阿月姐姐，也的确变成了情商高温柔体贴还漂亮自信的大姐姐形象了！ 听到山口忠那么坚定的态度，月岛萤已经完全不在意会不会被揍了，非常认真地对山口道：“你是不是眼睛出了问题？近视了？近视就去配副眼镜——要不就现在吧？” 山口忠讪笑。 七月七生比了个手刀砍了下他的手臂。 痛到清醒的月岛萤老实了。 七月七生：“你对我的形象有什么意见吗？” 月岛萤跟个人机似的回答：“没有，很漂亮，我同学知道肯定都会羡慕的。” 山口忠忍不住小声感叹了一句：“原来阿月也能好好说话。” 七月七生深以为然点了点头，并且确认这俩确实是真朋友，关系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当然是在小忠说这话前。 月岛萤平等地对两人冷脸以对了两个半小时。 因为他们先去看了一场两个小时的电影，路上还花了二十分钟。 再久就不行了，因为七月七生会继续揍——可恶的巨力女！ 看完电影，七月七生带两人去了一家高级寿司店吃饭。 山口忠本来还有些忐忑，月岛萤直接道：“别在意，那家伙就是自己想吃了又想在你面前装一下，正好最近赚了钱。” 七月七生哼笑一声：“这你就不懂了吧，以后你们的同学和朋友要是提到姐姐的话题，小忠就可以诚实地说‘阿月姐姐温柔漂亮又厉害，漫画赚了钱还带我们去吃了高级寿司’，然后让他们都羡慕阿月了！” 月岛萤不信：“难道不是让他们都来夸你吗？” 七月七生撇撇嘴：“夸我有什么不对的吗？非常正确且非常好的行为，那都是好孩子，我都可以请客！” 月岛萤露出一个虚伪的笑容：“你高兴就好。” 山口忠在一旁看 着，心里明白阿月姐姐这是在给阿月和人聊天的话题，让阿月和人聊天沟通、多交点朋友之类的。 他是真的希望阿月平时也能更开心一点，发自内心觉得阿月多交点朋友更好，也就更佩服阿月姐姐了。 不过他也看出阿月姐姐不想给阿月压力的用心良苦，很自觉地帮忙转移话题。 山口忠：“阿月姐姐还会画漫画吗！好厉害！” 七月七生一边想着现在的小孩怎么嘴都这么甜，是阿月单独变异了还是她运气好恰好碰上，一边回道：“因为我从小就开始学了嘛。哦对，以前我还给你们俩画过来着，你忘了？” 两个可可爱爱的小朋友在夕阳下认认真真分着草莓蛋糕，脸上沾了奶油都不知道。 那个时候的小萤还是会露出软乎乎的笑的，小忠更是内向又乖巧的好小孩。 她当时可满意那幅画了。 山口忠满脸茫然：“有、有吗？” 七月七生眯起眼睛盯着月岛萤：“你不会在我画完给你就给丢了吧？” 月岛萤：“……当时就收起来了。但是不记得放哪，后面可能丢了。” 七月七生无所谓地道：“那没事，你放东西也就房间那两个地方，到时候找找就行了。哦对，还有一个我房间柜子里那个小格子你别忘了……” 月岛萤肉眼可见地震惊：“你怎么知道的？！” 说漏嘴的七月七生：“啊……”哦豁。 她不敢说这是全家都知道的事，迅速转移了话题，若无其事带着两个弟弟去了商场。 七月七生在收拾东西回老家的时候带了不少衣服，是为了回爷爷奶奶家带的。 那边老家在村子里，到镇上只能看有没有人开车去，或者坐三轮车或者货车，反正不怎么方便，干脆去之前就把许多东西都买好，反正是爸爸开车，放后备箱也不碍事。 但她要一个人回宫城的话就不好拿了，而且当时那种状况时间也不多，所以七月七生下车的时候干脆只带了一个随身背着的包，打算其他的都在宫城买。 结果舅妈一直都有好好收着她的个人用品，还有以前没带走的两套衣服之类的，压根不需要再出门买一大堆东西。 七月七生在月岛家懒懒散散待了一周，还没怎么逛过街，正好舅妈给她钱让她帮忙买小萤的新年衣服，干脆就今天了。 审美这一块七月七生能把知根知底的月岛萤拿捏得死死的。 即使一开始还在因为自己的“秘密基地”被说出来而忿忿，被七月七生挑了几套搭配之后完全戳中自己审美的衣服，月岛萤一边说着随便、照什么镜子，一边毫不阻止甚至隐隐配合着换了几套然后悄悄在镜子面前挺直胸膛。 尤其是一旁还有山口忠诚挚的惊叹。 月岛萤也没办法理直气壮再用怨念的眼神看着七月七生了。 七月七生很满意自己的成果，顺手也给山口忠挑了一套。 她对衣服的版型和布料都有一定要求，相应的价格也都不便宜，尤其是一开始还给自己买了不少，但是付钱的时候一点都不带犹豫。 山口忠再怎么想着是为了阿月好也不好意思这么坦然接受。 七月七生想了想：“这次就算了，明年你和小萤给我当模特吧，我正好练习一下人体，这些就当报酬了。” 莫名其妙被安排上模特工作的月岛萤：“哈？” 七月七生无辜地眨了眨眼，明知故问：“小萤不愿意吗？” 提着一堆衣服、家里还有一堆礼物的月岛萤沉默几秒，脸有点绿，一字一句挤出来的：“愿、意。” “放心吧，不是让你们脱光的那种，”七月七生安慰道，“衣服顶多比较少，还是会穿的。” 压根没想到这一茬的两个男生：“……” 两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惊恐和忐忑。 然而七月七生已经重新开始挑衣服了。 月岛萤几乎冲过去阻止：“够了够了不用了！” 山口忠小鸡啄米似的疯狂在一旁点头。 七月七生后知后觉刚刚吓到他们了，觉得有点好笑，但也懒得解释，只是说：“没事，不是给你们挑的。” 月岛萤神情微妙：“那个矮不点？” 七月七生拍了他一下：“好好叫名字——不是。” 月岛萤顿了顿，神情更微妙了：“月岛明光？” “你怎么还在闹别扭叫他全名——也不是啦。”七月七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还要猜吗？” 这还用猜吗，除了她男朋友还有谁。 月岛萤：“……” 他不想听。 但是还是忍不住多嘴嘲讽了一句：“他也给你当模特当报酬？” 七月七生不想刺激小朋友，也就委婉道：“非要这么说的话，他是我化妆师和摄影师兼指导老师，我是他模特……可以这么算吧？” 月岛萤觉得自己就多余问。 山口忠听这姐弟俩打哑谜似的说了一会儿，从阿月的表情中反应过来：“阿月姐姐谈恋爱了吗？” 七月七生给他竖了个拇指。 山口忠有点好奇：“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跟我一个年级，比你们大一岁，一个，唔……”七月七生看着月岛萤难看的表情，想了想，还是如实道，“你们高中去乌野排球部的话，以后有可能会碰上的。” 这一块地方最近也最好的高中就是乌野高中，而且明光哥也是上的乌野，就算小萤闹别扭，也应该是故意去乌野排球部而不是不去乌野。小忠又一直跟着小萤。 第140章 话说翔阳跟他们也是一届的，也想去排球部的——这么想来，还蛮热闹的。 七月七生想到那时的场景，但没有说出口。 山口忠其实对乌野不是很了解，阿月姐姐在东京上学他倒是知道，也就听了出来：“阿月姐姐男朋友也打排球？很厉害吗？” 七月七生想了想，有点纠结该怎么说。 最后还是如实道：“应该很厉害，但是可能不是你想的那种厉害，他身体素质比不上我。” 亲眼见过阿月姐姐小学的时候就能一脚撂倒高中生的山口忠干笑了两声。 这个，听听就算了吧。 阿月的身体素质都不一定比得上阿月姐姐呢…… 七月七生看他俩不以为然，又随口补充了句：“研磨和小萤其实很像哦，都是一直在打排球、但也都还没喜欢上排球的那种人。” 月岛萤反驳：“这种人不应该是大多数吗？一直在做着不算喜欢但也不讨厌的事，普普通通地生活，直到某一天突然彻底厌倦了就放弃，重新找点别的什么日复一日的过。” 七月七生把衣服放到架子上，抬手轻轻戳了戳他的脑袋：“消极主义。” 山口忠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地插了话补充。 “可是，能坚持下去的话，一定是有什么理由的吧……” 月岛萤只是反问：“什么理由？” 山口忠没说下去了。 七月七生看着这两个脸颊上的软肉还没完全褪去青涩、显示出应有轮廓的少年，笑了笑，向前一步走到两人中间。 她比两人矮一些，但并不显得单薄，伸出双臂同时轻轻抱了一下两人。 “总会有一个理由的。” 她拍了拍两个稍微有些紧张的少年的肩背，嗓音不疾不徐地陈述着：“好好吃饭，日复一日慢慢长大，所有的坚持都存在意义，等某一天你们找到了自己的理由，一切都不普通。” 七月七生没想着刻意煽情，说完也不是很在意，继续扬着恬静的笑慢慢挑着衣服。 山口忠呆了一会儿，虽然对阿月姐姐的话想的不是很明白，却很清楚自己此刻的心情。 “阿月姐姐……好令人安心诶，像个成熟的大人一样。” 他有点不好意思，所以声音压得很小也凑得很近。 月岛萤这时也没推开他，只是轻哼了一声：“她本来就比我们大。” 山口忠笑了笑，声音坚定了一点：“阿月姐姐是个很好的姐姐—— 她很在意阿月哦。” 月岛萤撇撇嘴：“我又没说过不是。” 然后大步走到七月七生旁边，下意识微微弯着腰靠近，念叨了句：“就算是给那家伙挑也够了吧。” 有点像是高兴的时候，故意凑到人旁边动来动去，吸引人注意力的猫咪。 山口忠想着，没敢说出口，也笑着凑了过去。 第105章 第105章虽然月岛真的很不…… 虽然月岛萤真的很不想承认，但答应过的事情就是答应过，日向翔阳在周末抱着排球像个小尾巴一样来他家找他的时候，他忍气吞声把准备出门的月岛明光叫住。 “……你不是喜欢打排球吗，找到一个跟你一样充满激情的笨蛋，你跟他玩吧。” 虽然说完这话月岛萤就打算溜之大吉，但事情的发展总是不如人愿。 月岛明光满脸为难：“虽然我很愿意陪这位日向同学一起练习，但……实际上，那个，我其实加入了一支排球队，而且马上就要去练习了。” 月岛萤说不清楚是月岛明光的隐瞒更让他愤怒，还是日向翔阳听不懂人话似的依旧满眼的期待更让他心寒。 他俯视着日向翔阳，一字一句道：“别以为一句话能代表什么——最多年前！” “到年前也很好了！” 日向翔阳傻笑着挠头：“我还以为月岛你会陪我练个几分钟就赶我走了呢。” 月岛萤：“……”失策了！！！ 七月七生在一旁花了很大力气才忍住不笑出声来。 在遭到两次打击之后，月岛萤连嘲讽的话都没精神说了，忍着耐心陪日向翔阳打了十分钟。 日向翔阳捡了九分钟的球。 月岛萤没有嘲讽，只有对自己明明是休息时间、却居然陪一个排球笨蛋单独打排球的恍惚茫然和苍白恶心，到最后甚至开始自我怀疑。 努力接不到球的日向翔阳：“……再来一球！！！” 两边截然不同的状态和毫无默契的程度是七月七生都要震惊到人和人之间的配合怎么能差到这个地步的程度。 最后七月七生还是好心提出了建议，免得让他俩继续互相折磨了。 “你俩去排球训练营吧。人多的话要找搭档练习就轻松多了，实在不行让教练帮忙也可以。” 她非常委婉地说着。 年前的训练班只剩下一个一周班还招人。 不贵，七月七生要顺便给日向翔阳支付报名费的时候，被日向翔阳红着脸抢先了。 “这个我自己来就好！！！”他已经让七月姐姐破费很多了！！！ 月岛萤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就听她的安排签了名。 反正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开始站在一群高年级小学生，和看着跟小学生没什么区别的初中生，比如日向翔阳，一块开始训练了。 训练完之后七月七生还会带着亲手做的体力便当来接他回家。 第二天甚至连山口都加入进去了。 一周训练结束后马上就是新年，月岛萤头一次这么虔诚地去拜了神明，希望能驱散自己身上的邪魔和晦气，以后再也不要再跟那个恶心的橘色脑袋碰上了。 然后抽了个凶。 月岛萤不死心地盯着手里的签：“……” “不要许太贪心的愿望啊。” 七月七生看不过去，把他的凶签抽走系在了神社的树枝上，然后把自己的小吉放他手心，再塞给他一个护身符。 山口忠也是小吉，想了想也给了月岛萤，腼腆地笑了笑。 月岛萤望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一行三人由于七月七生第一次在宫城过新年，所以来的尤其早，走到神社脚下才有人刚刚上山。 和一个戴着细框眼镜的黑长直漂亮女生擦肩而过的时候，七月七生下意识转过了头去看她，只看到逐渐缩小的背影和一阵淡淡的香气。 月岛萤有点奇怪：“你认识？” 七月七生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又略带一丝丝兴奋反问：“你不觉得那个女生很漂亮吗！” 月岛萤的身高让他没有直视人的习惯，没怎么注意。 山口忠倒是小声附和了一句：“和阿月姐姐刚见面的时候一样知性漂亮的感觉。” 月岛萤用胳膊肘捅了下他，坏心眼捂着半边嘴道：“你也觉得就刚见面的时候那样吧。” 山口忠慌里慌张地解释反驳。 七月七生只是安静地思考。 看她半天没反应，觉得没意思的月岛萤撇撇嘴，壮着胆子拍了一下她的头：“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七月七生脱口而出：“你觉得我把头发染黑拉直怎么样？” 月岛萤：“？” 七月七生：“戴个黑色的美瞳或许更自然一点？还是灰色？” 月岛萤：“？？” 七月七生：“刚刚那个女生真的好漂亮啊，我好喜欢这种风格——不过人家主要是长得好看，我想想要怎么搭配才能有那种清冷又很有魅力的感觉……” 月岛萤不懂，只觉得他姐好像有点变态。 如果不是因为她有男朋友，他都要怀疑她的性取向了。 回去的时候月岛萤还想着这家伙是不是前两天打扮太土搞得容貌自卑了，正想着要怎么安慰一下，就见到她若无其事地开始拆新年祝福贺卡。 有些是从东京寄过来的，有些是从兵库那边。 不多，大部分是受七月七生的影响。 而七月七生则是受爷爷奶奶的影响，一直都有在新年送手写贺卡的习惯，即使是异地的朋友，也会早早写好通过快递寄出去。 以至于一些朋友会这么做。 比如赤司和楠雄——话说这两人真的在好多地方都好像啊。 另一些则是本来就有这个习惯的。 比如说爷爷奶奶奶奶邻居家的哥哥，无论是贺卡的纸张还是格式字迹，都比她还要一丝不苟。 因为要在宫城过年，她早早就给朋友们发了信息，免得人寄错了地方新年收不到。 今年当然还多了一张特殊的贺卡。 月岛萤一看她那表情就知道是谁送的，没说话但一脸骂骂咧咧走开了。 七月七生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悄悄给孤爪研磨打了个电话。 由于两人打电话一般都会莫名其妙就打很久，在月岛家的时候如果一直待在房间里，时不时就会有人来敲门问要不要吃水果之类的，然后中断。 第141章 七月七生很微妙地说不出自己在跟男朋友打电话这种话。 两三次之后两人就都很默契地改发信息了。 许久没有听到孤爪研磨的声音，乍一听到，七月七生不知为何居然有点局促起来。 “新、新年好啊研磨同学。” “新年好，七生同学。” 孤爪研磨也听出来了，有点无奈地开了个玩笑：“因为上一次打电话还是去年，所以现在紧张起来了吗？” 七月七生其实不是很清楚，只是感觉心跳有点快，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也就顺着道。 “是啊，上次见面还是去年呢……” 明明是废话，说得她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恍惚起来了：“这是我们认识之后的第一个新年耶。” “还会有很多个新年的。” 孤爪研磨的嗓音一如既往平静：“本来想着让你多睡一会儿就没说，现在看来还是不行，明年我们一起跨年倒计时吧。” “明年我应该还会回兵库，不过我爷爷奶奶家信号好像不是很好……”她开始搜索脑海中相关的知识，“过几天我去那边的时候做个信号增强器试试吧。” 孤爪研磨：“什么时候去决定好了吗？” 七月七生算了算：“后天吧。今天要在舅舅舅妈家吃晚饭，明天再留一天陪小萤出去逛一下，后天就出发去兵库。哦对，我待会儿得联系一下看看我爸有空没，没空的话还得联系一下车来接。” 孤爪研磨顿了一下，还算心平气和地问：“不给我留一天吗？” 七月七生愣了愣，热意迅速脊背烧到耳尖，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当、当然可以！ ——我以为研磨这几天要跟叔叔阿姨去拜访亲朋好友之类的！……” “我家没有很多亲戚和需要拜年的朋友。” 孤爪研磨慢慢道：“过年的话，一般也就当天回一下父母的老家吃顿饭，新年第一天过完基本上就没有其他的事了。” “可是，我家的亲戚有点多……” 七月七生自言自语小声念了一遍本来应该要走的流程之后，语气都不自觉沮丧了一点。 孤爪研磨想了想：“一年一次应该也还好。只不过，你今年要怎么做？不去吗？” 七月七生：“嗯……对哦，我也可以不去！” 在小村庄里长大的小孩会有很多习惯。 有时候习惯能让人安心下来，脚踏实地，无论面对怎样的风吹雨打都能岿然不动。 而有时候，习惯是一个很可怕的事情，如果没有外力干扰，就会不问理由和逻辑地下意识坚持下去。 孤爪研磨总是对七月七生尤为耐心。 尽管对他来说都是些小事，他很喜欢看着她在意识到“原来也可以这样”、“原来我可以呀”时，眼睛里忽然涌现出来的某种仿佛不受任何束缚的亮色。 七月七生在他身边的时候，虽然没有特别改变些什么，但孤爪研磨总会觉得有什么东西正源源不断地填入心脏，让身体一点点充盈起来，缓慢而温暖，让人很容易满足。 像是冬天待在蓬松柔软的被窝里的感觉。 听着少女的碎碎念，孤爪研磨无意识地扬了些笑，一边把帽子拉低了些，一边轻声道：“那，后天回东京？” 少年的嗓音太轻太温柔，七月七生有种两人正坐一块、他就在靠在她耳边说话的错觉。 她又不是木头，心跳漏了半拍，鬼使神差直接说出了口。 “研磨同学是在想我吗？” 孤爪研磨稍微有点坏心眼地说着：“是啊，每天都会想七生同学在做什么呢，应该和家人还有弟弟们相处得很开心吧，性格都活泼了一点呢……” 七月七生微微涨红了脸，嗫嚅着嘴唇：“我也有想研磨同学的……只是想又见不到，老是发消息又想着会不会打扰，而且、而且……” 孤爪研磨笑了一声：“嗯？” 七月七生小声嘀咕：“而且以后不是还有很长吗，不急着这一两天——我想研磨就是这么想的。” 她没有用幽怨的语气，但是每说一句话好像都在说“别逗我啦”的无奈。 “七生同学这么了解我吗？” 孤爪研磨有点无辜地眨了眨眼，眼底的笑意是路过的单身狗看一眼都会觉得被踹的程度。 比如正巧准备来问他要不要出去打球的黑尾铁朗。 沉默几秒之后默默给他关上了门。 七月七生不知道那边的情况，只是理直气壮了一点：“因为我也会这么想嘛……” 然后又忍不住小小地埋怨了一下：“研磨你坏心眼，偏偏在这种时候说这种话，我明天还要跟小萤出去逛街呢——要是我到时候分神想你了，小萤绝对会露出很嫌弃的表情的！” 他迟早要习惯的。 孤爪研磨这么想着，嘴上却说着：“那我想想要怎么补偿吧。” 七月七生没在意，只是故作神秘地笑了一声：“到时候我要给你一个惊喜！虽然也有可能是惊吓哈哈哈。” “七生同学也挺坏心眼的……” 两人发散地聊了一个多小时。 不等明天，月岛萤不得不来叫七月七生吃饭的时候，已经露出了相当嫌弃的表情。 尤其是在看到七月七生因为他的表情，莫名其妙乐不可支的时候。 第106章 第106章年后的第一次大采…… 年后的第一次大采购。 日向翔阳和月岛萤一起爆改七月七生的拎包小弟，望着对方面面相觑。 后者不用说，家庭地位不如人，在妈妈和姐姐的威慑下，拒绝的话一个字都没说出口，就被直接带出门了。 至于前者，则是七月七生去日向家给小夏送新年礼物的时候，主动问了可不可以帮忙，七月七生自然同意了。 她打算离开之前大展身手做一顿美味丰盛的晚餐，再做几瓶酱留给月岛一家。 当然，主要是不爱吃又挑食的小萤。 正是生长期的小孩，不好好吃饭怎么行，光长个去了，体重没跟上啊。 此外家里的有些东西也该换了。 新年新年，辞旧迎新。她还打算买点新的装饰放上。 这一添置那一添置，她就算拿得动也拿不下了。 本来想着带出来走走动一下的月岛萤自然而然接了满手的购物袋。 日向翔阳紧跟其后。 等确实拿不下其他东西之后，三人先带着大包小包回了月岛家，月岛萤认命地去放东西，七月七生给日向翔阳拿了早上烤好的红豆派。 “有什么话想说吗？” “啊……是的！” 被看穿心思的日向翔阳搓着双手，脸颊是微微羞窘的红晕，站在台阶下仰望着少女时眼睛很专注也很亮。 “七生姐之前和我说的话是……是觉得我可以和小巨人一样，去东京参加春高——参加全国大赛吗？” 七月七生看了他几秒，神情没有变化：“那个啊，是鼓励的话哦。” 日向翔阳愕然，怔愣在原地。 七月七生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下：“不过我确实是这么期望的就是了。” 月岛萤在房间里大声问她东西要放在哪里。 她回了句，月岛萤没听清，七月七生只好和翔阳挥挥手，然后走过去指挥。 出来的日向翔阳出乎意料地还站在原地。 看到七月七生的时候他猛地鞠了一躬，身体微微颤抖，但还是大声道：“我不会让您的期望落空的！” 在对她说话吗？ 七月七生疑惑地看向了月岛萤。 月岛萤翻了个白眼，摊了摊手示意：不然呢，总不可能是对我说？ 七月七生还是感觉日向翔阳是在对他自己说。 在什么情况下人需要大声说出自己的决心？——无法在心底坚定确定的情况下吧。 稍微动摇了？为什么？ 七月七生想了想自己最近做的事，按理说都是在帮助翔阳变强……唔，变得厉害了一点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和专业人士的差距，开始觉得不安……这样吗？ 好像不是，不符合翔阳的性格。 七月七生不打算猜了，换上了温柔的笑容，平静道：“没关系哦。我虽然记性很好，但其实还挺忙的，如果翔阳不出现在我面前的话，我不一定会想得起来。” 路过听到七月七生的话的月岛萤顿了下，还是没说什么，略显冷淡地径直路过继续去收拾东西。 听到出乎意料的回答，日向翔阳有些着急地踮了踮脚：“我能做到的！” 七月七生随口道：“排球可不是一个人的运动。” 日向翔阳脱口而出：“我一定会有同伴的！有小巨人引领在的乌野一定能做到！” 七月七生平静地笑着摇了摇头，伸手给他重新系了下松散的围巾，轻声细语着安抚：“我相信你的决心，只是翔阳，不用 和我说的。我的期待只是我单方面的情感，你无需有任何压力。” 第142章 日向翔阳用力握住了她的手腕，拉住她，和她对视的时候才连忙松开。 但眼神没有丝毫变化，道了句歉又纠正：“七生姐，我不会觉得有压力！” 七月七生：“嗯？” 日向翔阳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定起来：“请期待我！” 日向翔阳认真道：“七生姐，我喜欢被这样期待，所以，请期待我！我会竭尽全力完成的！” 好神奇好有活力的小孩。 七月七生正要感慨，在玄关放小盆栽恰好听到的月岛萤，说不出是嘲笑还是不爽，总之用幸灾乐祸的口吻相当看不惯地说了句：“你也有今天。” 七月七生很茫然：“什么叫我也有今天？” 月岛萤撇撇嘴，以为她装傻充愣：“你之前不也这样，不管做什么都说可以交给你，喜欢被期待所以没关系——怎么，已经到了不承认小时候的自己做的事的年纪了吗？” “……” 七月七生大脑一片空白。 月岛萤感觉她状态不太对，想到某些不快愉快的过往，神情有些晦涩，喊了一声：“姐？” 日向翔阳也喊了一句七生姐。 七月七生回过神来，眨眨眼，还是带点记不起来似的茫然，却又忽然不在意似的笑了下：“可能是吧。翔阳，你想被期待是吗？” 不等人回答，她就自顾自道：“那就去参加比赛吧。什么时候你第一次正式踏上赛场，给我发个消息，我来看。到时候，不管我是在东京，还是在神户，甚至是在国外，我都会回来看——这样的期待，会让你竭尽全力吗？” 日向翔阳挺直胸膛，眼神坚定，非常大声道：“会！” “很有精神。” 七月七生又笑了下，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言语简短有力：“那就这样吧，好好努力，好好吃饭，照顾好身体，毫不犹豫，毫不气馁，朝着你喜欢的方向跑过去。我在东京的赛场边上等着你。” “好！” 旁观的月岛萤：“……疯了吧。” 他懒得理会，冷漠离开。 收拾好买回来的东西之后，七月七生又准备出门。 月岛萤不放心地跟上，边走边嘀咕：“上午买了那么多还没买好？别赚了点钱就开始大手大脚啊，你一个女生平时多存点钱不好吗……” “啰里啰嗦的小萤。” 七月七生也学他撇嘴：“我又不是笨蛋，肯定有存钱啊，而且又没买很贵的——好啦好啦，就买两样，买完就回家！” 她这次行动确实很果断，直奔目的地，带着要买的东西回家之后就开始闭门不出。 差不多一个小时之后。 月岛萤不知道第几次不放心地不经意经过七月七生的房间，只见门是开了，房间里空无一人。 他皱着眉找了一圈没看见人影，匆匆拿了件外套出门，门口小花丛边上蹲着一个黑色长发的女生，正专注地捧着矮灌丛的枝叶观察。 挡路。 月岛萤在心底啧了一声，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不耐烦地开口：“这里是私人住宅，要看草建议去公园。” 黑发女生：“？” 她侧过脸，一缕黑发轻挂在鼻梁上，微微仰着头，乌黑浓密的眼睫下一颗痣显得肤色尤为白皙，蓝灰色眼瞳一眨不眨看着他，雾粉色的嘴唇抿了抿，轻轻叹了口气。 “你度数多少了？上次测是什么时候？再去看看吧。” 月岛萤：“？” 月岛萤：“七月七生？？？” “不然呢？还有不准叫我全名。” 七月七生随意起身，拢了拢菱格纹大衣，腰带随意地垂在宽松的牛仔裤边上飘荡，走动时短靴跟沉闷作响，擦身而过的时候几缕乌黑的长发擦过脸颊，却没遮住那双目不斜视蓝灰色的眼瞳……并没有倒映出他的身影， 月岛萤：“……” 月岛萤忍无可忍：“你在家装什么啊，又是戴假发又是戴美瞳，还装什么清冷风时尚模特，还一副懒得搭理我的样子——有毛病啊！” 一想到自己刚刚说出的话，月岛萤就更生气了，三两步赶上某人，没好气地锤了她脑袋一下：“装在家里装一下就行了，大冬天你还跑外面欣赏灌木丛，发什么神经！” 七月七生的表情从目中无人的忧郁清冷转换为心虚。 她眨眨眼睛，小声嘟哝：“那不是没有花吗？” 月岛萤胆大包天地趁这个机会又锤了她一下：“你以为看花就没有毛病了吗！” 七月七生也没介意，侧过身微微抬着下颌望他，歪了歪头：“你刚真没认出来我？” 月岛萤翻了个白眼：“发色瞳色都换了个眼镜还摘了谁第一眼认得出来——你这衣服哪来的？” “舅妈的，收拾房间的时候她放衣柜底下说是不穿的，我就拿来了。” 七月七生一边解释，一边跃跃欲试地再度确认了一遍：“真认不出来？” 月岛萤狐疑地回答：“多看两眼正脸还是认得出来的……你想干嘛？” 七月七生的笑容一点点上扬。 月岛萤：“……你现在特别像那个白雪公主的恶毒后妈要去害她的样子。” 七月七生笑容僵住，撇嘴，有点后悔前两天带他去看白雪公主的真人话剧——童话话剧没能熏陶某人的童心，只让他的语言更戳心了。 她揉了揉脸解释是想给男朋友一个惊喜。 “是惊吓吧。” 月岛萤诚恳地反问：“他要是认不出来你你会跟他分手吗？失恋难过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去东京陪你玩几天。” “不可能的，研磨可比你观察得细致多了。” 七月七生推开他的脸，哼了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去看笑话。” 月岛萤：“姐姐你好聪明哦。” ……可恶，太阴阳怪气了，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七月七生忍了又忍，最后没忍住锤了他两下当成刚刚的报复。 不过心中确实是有些忐忑的。 第二天她特意让孤爪研磨晚到了十分钟，自己则是在下了车站之后立刻去卫生间观察顺便补妆。 七月七生望着镜子里的黑发女生，左转转右望望，嘀咕了下：“这不是挺好看的嘛……虽然确实跟之前差别有点大。” 研磨同学应该能认出来的。 不过不知道他要看多久才能确认。 七月七生到约定的地方……的对面，看到旁边倒映着的自己的身影的玻璃，不自觉就微微抬起下颌然后低眸——嗯，应该是说装起来了。 她失神地望着水泥地面，不知道怎的想起了日向翔阳的那双眼睛。 没过两分钟，鞋子前面忽然多出了一双运动鞋。 七月七生眨眨眼，惊喜抬头，见到人之后神情转为错愕，慢慢皱起眉，把行李箱推到身后，握紧：“……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鬼鬼祟祟从自己口袋掏出名片的墨镜男性压了压贝雷帽，在她忍不住动手之前，轻咳一下低声道：“你有什么梦想吗？” 七月七生退了一步：“？” 贝雷帽墨镜男又展示了一下名片，看她不为所动，只好直白又热情道：“其实我是一名星探，看你很有潜质，想不想成为偶像？这是我们公司……” 七月七生悄悄看了眼——居然是她推的那个小偶像团体的经纪公司！ 虽然对自担的公司有点好奇，但想着研磨马上要来了，七月七生还是毫不犹豫拒绝了。 第107章 第107章七月七生委婉道：…… 七月七生委婉道：“啊，抱歉，我没有意向，而且现在有事要忙。” 看出她刚刚有所动摇，墨镜男丝毫不打算就这么放弃，滔滔不绝地说起了各种加入他们公司好处和前景。 说到公司旗下艺人的时候，七月七生稍微犹豫了一下，然后一下就被缠上了。 不管她表现得多冷漠和不感兴趣，对方就是不愿意走开，甚至开始给她赛宣传册和活动手册。 七月七生耐心告罄之前，两人之间插入一个少年身影。 孤爪研磨不带一丝犹豫握住她的手：“走吧。” 七月七生怔愣了下，就被人牵着走了。 墨镜男恍然大悟，咬咬牙还是追上，劝说道：“不想分手的话，当模特也行啊，模特可以谈恋爱，你这个条件不出道实在太可惜了——” 孤爪研磨偏头看了眼他手里的名片，又看了七月七生一眼。 他直接拿过名片，淡淡抬眸：“回去考虑，你可以走了。” 真没礼貌。 墨镜男在心里骂骂咧咧，却不知为何不敢看他的眼睛，只好用期待不舍的目光望着七月七生。 七月七生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立马扭头，恰好和少年了然的金瞳对视。 十几秒后，墨镜男的生硬消失在两人视野中，女孩子心虚地 摸了摸鼻子，讪讪道：“看来惊喜没给成——研磨不会一眼就认出来了吧？怎么一点都不惊讶的。” 第143章 孤爪研磨给她捋了捋头发：“学习化妆后，看到好看的妆，下意识就会想着在你脸上的样子，什么样都想过，所以不是很意外。” 七月七生莫名有点不甘心：“那研磨也太厉害了吧——” 孤爪研磨没吭声，给她整理了一下发型之后，手从黑发上滑过时，视线也静静在她的脸上抚过。 然后才在少女似乎后知后觉有些紧张时，不紧不慢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很漂亮，这样也很适合你。” 七月七生鬼使神差松开行李箱，握住了他的手。 两人身高本来就没差多少，她今天还穿了一双自带增高的短靴，假发压着真发又蓬松，笔直地站在他面前的时候，看起来比习惯性有些驼背的孤爪研磨高了一截。 孤爪研磨微微向上看她，没有刻意去挺直腰背，眼神一如既往地镇定而平和。 七月七生无意识撒娇似的，学着少年曾经做过的那样，弓着腰俯身用脸慢慢去蹭他的手。 从手指到手心，黑色的长发也一点点缠着少年的手臂——到手心的时候她忽然低头亲了一下，呼吸被少年粗糙的手掌完全包裹住，热意氤氲到眼睛里，七月七生稍微支起了些身体，望着少年的手掌。 白色的粉底沾了一点，有点脱妆。 七月七生却忍不住想笑，捧起来给孤爪研磨看。 孤爪研磨用余光瞥了一眼，视线压根就没有离开过少女的脸，他的呼吸并不平稳，眼神也没办法保持刚刚的镇定，依旧包容，只是多了些不一样的异色。 “保湿和定妆都没做好，下次化妆的时候教你怎么弄……” 他开口时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顿了一下，在心底叹了口气，才依旧盯着七月七生轻声问，“不开心吗？” “还好。” 七月七生用指腹在他手心来回擦了擦，脸皱了一下：“本来想着惊艳出场的，结果把粉底都蹭你手上了。” “一点点，不影响。而且这样的话就不用犹豫了。” 七月七生有些疑惑地反问：“嗯？” 孤爪研磨没说话，只是用另一只手托着她的后脑，克制地贴着她的嘴唇摩挲了一个呼吸。 靠的太近，后脑勺仿佛触电又或是融化，七月七生瞬间头晕目眩，有种心脏被人吞了下去的错觉。 眼前人只是若无其事撤回手，塞进口袋，被她握住的手则是顺势插入她的指间。 孤爪研磨除了呼吸之外都平静地如同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要去哪里？” 黑发少女的脸上是天然的腮红，冷淡的蓝灰色眼瞳被热意氤氲得柔软又无措，她下意识想抿抿唇，但是微微的湿润感只是让腮红显色度更高。 理智上这是情侣之间非常正常的行为。 情感上她不知为何只想躲进他的怀里什么也不说。 七月七生稍微忍了一下，努力装作镇定，随口道：“去我家吧，我家没人。” “……” 长达十几秒的沉默和孤爪研磨稍微有些怪异的眼神让七月七生慢慢回过神来。 意识到自己话里微妙的暧昧之后，少女的脸色像是打翻了腮红盒，手都在颤抖：“我、我是说我想先回家，但是这个样子也不好见你爸妈，你家说不定还会有其他人来，我家没人所以你来也没关系，哦对，我还要放行李……” 越解释越荒谬。 最荒谬的事她为什么要解释。 七月七生咬咬牙，有点恼羞成怒似的：“你去不去！” 这话一说显得氛围有点更怪了。 七月七生只好在心里不断说服自己要理直气壮……本来就是这样才对！ 少女的嗔视濡湿得毫无杀伤力。 孤爪研磨忍着笑意，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回答：“去。不过回去之前先吃个饭怎么样？” 七月七生：“……好。” 不知道是不是羞窘过度，原本叽叽喳喳的少女难得安静了好长一段时间，吃饭都心不在焉——虽然还是吃得干干净净。 回七月家的路上，路过生活超市的时候，七月七生习惯性看了一眼门口宣传牌上贴的菜价，年前涨价得厉害，现在倒是开始重新搞促销活动了。 七月七生脚步慢了下来，习惯性往里走，又想起旁边的男朋友。 “那个……” 孤爪研磨自然而然站在她身边：“我陪你一起。” 把行李箱寄存到入口处，他陪着七月七生逛了一圈超市，姑且算是满载而归。 七月七生虽然使唤自家表弟和日向翔阳很顺手，但看着孤爪研磨大包小包又是行李箱又是购物袋，不知道怎得就有些窘迫起来。 “我、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孤爪研磨望着她，金瞳里有些无奈：“七生，别紧张——我不会乱来的。” 七月七生脸颊烧了起来：“我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 超市边上人流量很大，孤爪研磨摇了摇头，只是道：“先回你家吧。” “……嗯。” 他的平静让七月七生也平静了一些。 只是路上不知道怎得又碰见意外——叁沢明弥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完全看不懂氛围似的，热情开朗地主动和孤爪研磨打了招呼。 他甚至主动上手揽着孤爪研磨，一眼都没看七月七生，笑容满面，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两人都听清。 “还是孤爪前辈厉害。不过这才交往多久啊，有点不太对得起我学姐吧？还是说前辈处理这种事有一套呢，不然教教我吧？” 孤爪研磨：“……” 七月七生：“……” 学姐本人无语地开口：“你要不要睁大一点眼睛看清我再说这话呢？” 听到熟悉声音的叁沢明弥：“？” 他震惊地看着七月七生，语气满是不可置信：“七月学姐？！” 七月七生没什么表情看着他。 叁沢明弥被盯得有点发毛，虽然自知打扰了小情侣，但也有些许委屈：“那个……我又不知道你们在玩这种奇奇怪怪play嘛！” 七月七生：“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只是单纯觉得这样好看？” “好看是好看……”就是有点不认识了。 叁沢明弥已经有点想逃了，但是人在尴尬的时候嘴总是不太受控制：“但是你这样的话前辈出轨不是很难被抓到嘛——啊啊啊对不起我乱说的！！！” 七月七生还没动手，叁沢明弥就已经被自己的“口出狂言”而吓到火速遁了。 孤爪研磨难得啧了一声。 他不确定这家伙到底是单纯的蠢笨不会说话还是对他女朋友贼心不死——又或者二者兼而有之。 以前曾经发生过的对话死而复生，疯狂攻击他的大脑。 孤爪研磨的表情有点不太好，语气都带了些不快：“别管那家伙。” 七月七生的表情有点微妙的尴尬：“啊……我知道，我不会当真的。” 看自家男朋友依旧有点脸黑，她连忙解释：“我只是 没想到叁沢会出现而且会那么说，完全没有任何不信任研磨的意思！！” 又微妙的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了。 孤爪研磨微微皱了下眉，望了她几秒，稍微强调了一下：“我知道你信任我。” 这下是七月七生无措又纠结了一小会儿之后，抓了抓头发，看着有点头疼地道：“先回我家吧，外面人太多了。” 接下来一路都是沉默。 七月七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大脑中活跃出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想法，仔细去想又什么都想不出来，忐忑却始终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一直到家，她主动招呼孤爪研磨去客厅的沙发，自己则是匆匆把东西放好再匆匆打开行李箱，把自己这段时间给孤爪研磨买的东西都拿出来，手忙脚乱地一件件取出来给他同时解释。 孤爪研磨静静看着她莫名其妙虽然没什么可忙的、但就是弄得好像很忙的样子，没有立刻开口。 直到七月七生的动作在他的视线中渐渐慢下来，抱着从宫城带回来的几份特产不知所措、茫然站在原地望着他。 孤爪研磨轻轻叹了口气。 七月七生身体一僵。 黑发少年平静地坐在沙发上，背微微佝着，望向她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犹豫困惑或是不满。 他连语调都没变，只是朝她伸出双手，心平气和道：“七生，要抱一下吗？” 七月七生手里的特产掉在行李箱的衣服当中，她站在原地顿了十几秒，身体轻轻颤抖起来，最后，实在难以自抑似的，又像是乳燕回巢，匆匆跑去抱住了少年。 她半趴在沙发边缘，手紧紧抱着孤爪研磨的腰，脑袋在他胸膛上乱蹭，抬眸时灰色的眼瞳已经泛起了湿润的红意。 少女的声调委屈地犹如遭受了什么莫大的冤屈。 然而理由只是：“研磨、研磨——我发现了，我真的好想你！” 第144章 孤爪研磨只是托着她的脖颈，慢慢抱着她，被她的体温一点点融化。 第108章 第108章七月七生第一次感…… 七月七生第一次感受到这样——或许可以称之为想念的情感，还是在很小的时候。 她那会儿视力还很好。 所以有时她会抱着小野猫，背着草帽坐在村口的树枝上，晃荡着两条纤细的小腿，遥望着村口唯一一条沥青路通向的远方。 在村子边上玩的小孩子们看到她会大声问：“小七你在等你爸妈吗？” “别等啦，我把我爸妈分你一个吧。” “我也可以分一个，这样你就有一对父母啦！” 七月七生会脆生生地回答不用，因为她有自己的爸爸妈妈，而且她的爸爸妈妈都很厉害。 还有讨厌的小鬼会说“你爸妈不要你了”之类的话。 七月七生心情好的时候就会居高临下地做鬼脸：“老是说这种话你爸爸妈妈才会不要你，我爸妈是在外面工作，而且是很厉害的工作，他们在努力给我赚很多钱，这样我就能想要什么就要什么。” 心情不好的时候能直接把人揍一顿再丢到河里的下游，保准脏到对方的父母不愿意要的程度。 但再怎么样她也不会哭。 实际上七月七生也并不觉得很难过。 虽然在小山村长大，爷爷奶奶每天都在种田甚至会带她一起，但七月家其实可以算是富农来着，村子里的地一大半都是他们家的，山腰处的温泉别墅区也是他们家的，每年都有不少游客。 只是从七月家出来的后代大多作风都很朴实，而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方向。 七月爷爷奶奶脚踏实地的朴实风格养出来的孩子，大多都在好好做着自己的工作、过着自己的生活。 除了以后会继承田产的姑姑留在了老家。 七月七生的叔叔喜欢料理，在神户商业区广场开了一家传统料理店，大伯考上了镇上的公务员……包括七月爸爸在内，虽说没有谁赚了大钱，但也都没有谁过得很差。 至少七月七生从小的基本教育和物质生活都算得上富足。 因为在学校的兴趣课上对电脑产生了兴趣，家里就出现了一台专属于她个人的电脑，绘画板和游戏机也是因为她感兴趣。 她喜欢上山爬树下河摸鱼，衣服经常会变得脏兮兮的，实在洗不干净、又或者破了几个洞时，就有大人会带她去买衣服，各种各样都有，童趣风、中性风，又或者是公主风、传统风，总之不会因为她活泼好动就只给她买基础款。 吃喝玩乐住行，在老家的那几年里，七月七生或许用的不是最好的，但始终都是最舒服的。 更何况家里人、甚至包括村里人，都对她很好，她还有很多小伙伴，完全不会觉得孤独，也不会对大城市怎么向往。 她只是偶尔会想爸爸妈妈，想他们在外面是不是工作是不是很辛苦才会这么忙，她也有时候会想到弟弟妹妹，听说城里的孩子是不能爬树也不能下河捉鱼的，小七生总觉得他们会很无聊，尤其是其他亲戚都不在旁边。 父母每年会回来一次，有时候是过年，但更多的时候是平时的周末。 他们工作太忙，尤其是妈妈，新年期间总是要拜访许多客户，所以反而没办法回来。 为了防止回来的时候家里没人在，七月父母回来之前会给家里打个电话说明一下哪一天。 于是小七生会在那一天的早上、上午、中午、下午和晚上分别去村门口等一会儿，有时候是坐在树上，有时候是搬个小板凳坐树下，也有的时候会在村门口装模作样的迎宾。 她并不觉得无聊，也不觉得难过，但其实也没特别期待。 执着于看一眼更多的是不放心——爸妈工作那么忙，有没有好好吃饭呢？弟弟妹妹身体不太好，有没有好好长高一点呢？他们俩身体好了一点的话会不会回老家跟她一起陪着爷爷奶奶？ 他们这里双胞胎可不多，镇上的学校里倒是有一对，不过两个都是男孩子，还是他们家厉害，是弟弟和妹妹。 想着想着，父母真正到家的那一刻，她反而会有些不知所措。 见到之前有很多话想问，见到之后就只是干巴巴地汇报家里的情况、再说明一下自己的成长状况。 父母的视线总是带着歉意和感激，但不会落在她身上，而是对着爷爷奶奶姑姑大伯还有村里人——因为他们帮忙照顾了她。 在她面前他们总是有些疲惫的，七月七生其实有点同情自己的爸爸妈妈，所以总会认认真真给他们做好吃的、主动照顾弟弟妹妹，让他们俩好好休息。 有时候会被感谢，有时候会被骂，妈妈说这不是她该做的，她只要好好学习就行了。 但七月七生的学习一直都很好来着，脑子很灵活，记忆力尤其好，考第一是常态，没考第一基本上是粗心大意。知道妈妈重视自己的成绩，她会总结爸妈回来的规律，然后等他们回来之前的考试就特别细心一点。 有时候也会被夸。 七月七生喜欢被爸爸夸，听起来自己像是大人了；她也喜欢被妈妈夸，妈妈特别好看，夸她的时候还会抱抱她，身上总是香香的，就是有点瘦。 被夸的时候七月七生有很多很多话想跟爸爸妈妈说。 但往往还没说出来，七月父母就因为还要忙于工作，早早离开了。 车子发动的时候七月七生会悄悄从窗户溜出去，然后蹲在村里最高的树上，看着爸爸的车一点点远去，靠着树任泪水一点点模糊眼睛，直到快要睡着。 邻居家的叔叔会搭梯子把她抱下来，奶奶就说她是个笨蛋。 “他们俩在的时候你就要说你有多想他们才是，等人走了哭再大声有什么用。” 说着还把她乱七八糟的头发梳顺、扎漂亮的小辫子，打算过会儿带她去镇上玩。 七月七生委屈地噘嘴，为自己发声：“我也没有很想啊，想又没有什么用，我就是有点想哭。” 邻居家的哥哥给她赛糖吃，圆圆的眼睛里一丝不苟——他在幼稚园里给娃娃打针、哄娃娃不哭都是这个表情，然后耐心地解释：“这个就是思念。” 小七生也解释：“思念不能吃嗷。” 邻居家哥哥一边肯定她的话一边把自己最后的糖给她：“糖可以吃。” 然后就被奶奶拿走保管了，因为糖不可以多吃。 七月七生稍微想起了一点。 她在乡下老家的日子过得很好，不算一帆风顺，但也没有什么发生什么是两个拥抱解决不了的。总的来说非常平静和安逸，也非常普通，所有人对她的期待顶多就是健康无忧，再多一点就是不要太冒冒失失。 但她冒冒失失把自己摔伤了也没关系，因为会带她去看医生。 非常普通的生活。 直到老师跟她说她很有天赋，她的父母在没有规律的某天回来，然后问她要不要跟他们走。 一向看着疲惫又心事重重的妈妈的眼里亮起了热切的期待，蹲在她面前紧紧握着她的手，爸爸也在看着她，不是那种淡淡的温柔的笑，而是欣慰又满意的眼神。 那一次他们夸了她很久，说她是天才，说她的未来无限可期、光明璀璨，说会有很多很多人、远比镇子里全部都多的人喜欢她。 七月七生于是觉得东京一定是个特别好的地方。 又觉得自己应该是个特别厉害的小孩，能让爸爸妈妈都露出大大的笑容。 然后她就来了东京，再然后……那段记忆仍然没有恢复，只是，有和孤爪研磨一起找到的那些资料，她大概能想得出来，荣耀之后是更高的挑战，而她的身后一片阴影，遮挡希望，洇湿了前路，最后全盘崩塌。 从那之后七月七生就承担不起期待了。 直到遇见孤爪研磨——只有在研磨身边，她压在心底的对被期望的渴望才会稍微冒出头试探。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活在他人的期待中很可怕，活在他人的担心中亦是如此，她的变化让小萤一家都放松下来，而她也因此松了一口气。 在舅舅舅妈家她过得很舒服很安逸。 也很普通。 她不需要早起给人做早餐，不管做什么都有底气，相对的也失去了危机意识，无法为了未来的生活资金而努力画画。没人对她有着要求，他们会发自心底觉得她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 七月七生偶尔的那点惶恐，会因为一家人的安全感被压下。 她过得很开心。 但是她好像并不想长期这样。 七月七生下意识为自己那些隐秘而矛盾的想法感到愧疚，尤其是想到自己刚刚说的话，语气有些低落，还有些被安抚之后的撒娇心理。 “……对不起，研磨，我刚刚说得好像不太准确。我在小萤家里其实没怎么想你。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从昨天开始，就特别特别想你，但是明明见到了，反而更想你了——谢谢你主动让我抱抱哦。” 第145章 少女一边说一边本能地在他怀里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窝着，手也从搂着腰变成搭着肩膀。 孤爪研磨体感其实并不好受，甚至是有些许煎熬，但来自自家女朋友的信任和依赖能让这点不适的体感通通消失不见。 他只是专注地、光明正大地盯着她，借着安抚她的动作自然而然将她密不透风地握在手心。 女孩子没头没尾似乎有点小脾气又难以理解的情绪对现在的他来说，简直像是新手教程，他甚至能一边说话一边分神想着她这样热乎乎的要是融化怎么办。 孤爪研磨：“不是已经猜到我会怎么说了吗，那我还是说一遍吧——没关系的。” 少年带着茧的指腹有一搭没一搭摩挲着她柔软纤细的后颈，语调也懒懒散散漫不经心似的。 “我不在的时候不用想我也没关系。反正很快就会见面。” 第109章 第109章七月七生感觉脖子…… 七月七生感觉脖子有点痒，忍不住往后仰着头问：“那要是很长一段时间没办法见面呢？” 少年低着头与她对视，垂下来的金瞳完全在阴影之中，手依旧稳稳托着她的脑袋：“不会。我会直接去找你。” 七月七生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弯着眸子开了句玩笑。 “时间太长也不会丢下我吗？” 孤爪研磨的回答简洁有力：“不会。” “哇——” 七月七生其实心里没有什么很特殊的情感，只是歪歪脑袋：“可是我不在的话就能有更多自由时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吧？” “你在我也是自由的，我陪你不是因为你是我女朋友，而是因为我想陪你。” 孤爪研磨淡淡道：“现实情况是，如果我不想陪你，稍微表达一点点抗拒，你都会立刻退一步。” 七月七生有点不服气：“我才没有这么忍气吞声呢。” 只是……说完又微妙地回想起来自己似乎好像曾经确实说过类似的话。 孤爪研磨肯定了这个回答，又捏了捏她脸颊的软肉：“是啊，你不会。你只会觉得勉强我也不开心，不如自己开开心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顺便把这一次记下来，待定观察我对你的态度来调整之后对我的态度。” 七月七生被他平静的语气说得有些莫名心虚：“本来就应该这样吧——怎么从研磨口中说出来就变成我好像没心没肺其实一点都不在意你了……？” 等等。 她好像刚刚才因为没有在小萤家里想研磨而道歉……她该死的记忆力。 七月七生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个什么鬼东西了，只是捋了捋还是能找出一点道理，小声反驳：“你不能把我撒娇的话当初完全的事实，不然我下次开口前都得过过脑子了。” 孤爪研磨幽幽看了她几秒，捏着她脸颊的力度稍微加大了一点，看到她露出吃痛的表情又下意识松开。 他叹了口气，弯了弯腰抵了下她额头，完全抱住她：“七生同学，一点都听不出来我在吃醋吗？” 七月七生毫不意外地露出了茫然的神情：“……啊？” 是她想的那个吃醋吗？ 孤爪研磨完全把头埋在她颈窝：“七生同学不觉得这很不公平吗？不满意无聊的生活却又不好意思开口，在别的弟弟那里受到影响，想要被期待却又是不敢说出口，想说的话始终没有说出来，心情不高兴，还在我面前敷衍地撒娇混过去……” 他慢慢靠近她耳边，很无奈似的，却又故意摩挲着她稍微有些敏感的发根，拖长了语调轻声问道。 “最后是要觉得我也无聊了吗？——七生姐姐？” 七月七生一瞬间头皮发麻了。 人在完完全全被喜欢的人的气息包裹、全身心都安心下来时，又被戳穿想要被人理解又不愿坦露的隐秘心声时，到底是会先羞窘难堪到无话可说，还是会自暴自弃地承认祈求包容？ 七月七生理不清自己的心情。 在岩浆喷发似的猛烈心跳声中，她的大脑就好像要被融化了似的难以理智思考，身体也是软绵绵的没有力气，但是、但是—— 孤爪研磨稍微有些错愕地一手捂住自己忽然被咬了一口的脖颈，另一只手还得托着满脸红晕仿佛羞窘要晕倒一样的女朋友。 “七生，你……” 七月七生死死将头抵在他肩膀上，根本不敢见人，声若蚊呐：“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是非常想、想那么做，然后就那么做了……对不起！！！！” 孤爪研磨心情有点复杂，没漏掉她的停顿：“你想什么？” 七月七生犹豫着说不出口。 “想……” 孤爪研磨握着她的手按着自己脖颈上的牙印，抬起她的下巴，并不留情地提醒她：“有点痛哦。” “对不起——不然你也咬我一口吧！” 孤爪研磨只是静静看着她。 七月七生咬咬牙，破罐子破摔地搂着他脖子无尾熊似的紧紧抱住他，不让他看自己的脸色，然后才闭着眼，声音都发窘到有点发飘，快速而含糊道：“喜欢你！” 孤爪研磨反应慢了半拍似的：“嗯？喜欢什么？” 七月七生快要哭出来了，吚吚呜呜抱得更紧，就是不让他动一下，才敢继续含含糊糊地说：“……研磨了解我看穿我，喜欢；研磨吃醋，喜欢；研磨叫我……那样叫我，喜欢；研磨，最可爱——超级喜欢！” 说着还用脸去蹭他脖子，妆肯定花了，不管，不做点什么心脏就要心跳过快杀人事件了，正好把眼泪和粉底一起蹭他衣服上免得被发现。 她怎么还真哭了——丢死人啦！ 七月七生无意识又更用力抱住。 孤爪研磨在被她勒死和热死以及被自家女朋友可爱死之间，选择了如她刚刚所说的，咬了一口她 的肩膀。 七月七生打了个激灵，本能地绷紧肩背后退。 恰好与少年对视——完了，妆肯定花得一塌糊涂！ 七月七生又要往他怀里钻。 这下真的有点受不住的孤爪研磨快速且精确地抓住了她后颈，用力把她提了起来，正色开口的时候嗓音很显然哑了：“没关系，这样也很可爱，不用躲。” 少女的黑色假发已经落了大半。 为了到时候能直接摘掉假发也不显得很狼狈，给人一个惊喜，七月七生没有戴发网，而是把原本的头发编成辫子盘了盘藏在假发下。 因为刚刚的各种小动作，假发滑落，辫子也松松散散歪歪扭扭，勾在胸前的衬衣领子边上。 一通胡来。 回过神来的时候，两个人都出了一身汗，额发微黏在脸颊，衣服是皱的领口是乱的，说不出是因为热还是因为氛围，从脸颊到耳尖甚至到肩颈的皮肤都是潮红的，心跳和呼吸仍然是难以平复的快速。 七月七生完全不敢看少年白色领口上深深浅浅刺目的口红颜色，但是要命的良好嗅觉和联想能力，又让她把孤爪研磨身上到处都是的她的化妆品的淡淡颜色和香味转化为自己的痕迹。 该死的粉底，死死避雷！！！ 口红也不行，太掉色了！！！ 七月七生这边完全不敢吱声，孤爪研磨看到自己随心所欲动手结果弄乱的妆和发型还有衣服、甚至皮肤上都有摩擦后的红痕，也沉默了许久。 就这样什么也没说，两人保持了长达一两分钟死寂般的沉默。 七月七生：“……你要喝水吗？” 孤爪研磨：“果汁吧。” “我先去喝点水再给你倒。” “嗯……我去趟卫生间。” “卫生间在那——你去我房间的吧，没有其他人的东西。” 七月七生刚说完又改了口，她和父母的房间是大房间，都有独卫，不过她房间的卫生间偏小一点。 客厅的卫生间基本是双胞胎在用，所以有很多双胞胎摆在那的东西和挂件，主要是萌华的。不注意弄倒了弄乱了，她会生气。 七月七生去厨房接水，一口气喝了两杯，才给孤爪研磨倒了果汁。 想了想没敢看镜子，直接去行李箱里翻了卸妆用品。 孤爪研磨进入她的房间后，只看了一眼整体布局就收回视线，去卫生间，先看到镜子里自己红得异常明显的脸，又沉默了一会儿，打开水龙头试图给自己降降温。 差不多十分钟，两个脸干干净净但是头发都湿漉漉、衣服也是皱巴巴的人重新在客厅面面相觑。 七月七生犹豫了一下：“……我俩现在好像两个流浪汉，私闯民宅。” 这句话也不知道怎么戳中孤爪研磨的笑点，他扯了扯唇角，试图抿直着唇，最后还是捂着肚子一抖一抖地笑起来。 七月七生不明所以，但是看着孤爪研磨笑也忍不住弯起了眸子，心里也微微松了一口气。 她拍了拍胸口，信誓旦旦：“没关系，这里的主人短期内不会回家，你想吃什么，我会用厨房！” 第146章 孤爪研磨想着刚刚买的菜，随便报了两个菜名。 七月七生比了个不伦不类的礼：“交给我吧，保证这位顾客今天吃好喝好。” 孤爪研磨笑着问她：“那明天呢？” 七月七生呆呆地眨了眨眼睛：“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孤爪研磨煞有其事点了点头：“确实，流浪汉就是饿一顿饱一顿的，吃了今天的不一定有明天的。” 七月七生的思维有点跟不上。 她索性按着自家男朋友的描述去想，一想就忍不住皱眉：“这可不行，不好好吃饭胃会不舒服的。” 孤爪研磨揶揄：“那我们要继续私闯民宅吗？” “也不太好……” 七月七生叹了声气，单手捧着脸嘀咕：“还是得有自己的家，不然连饭都没得吃了。” “这算什么？流浪汉为了有个家立志好好工作的故事？” 孤爪研磨心情很好地走过去抱了抱她，嗓音里的笑意都快要溢出来了：“七生，是个笨蛋呢。” 七月七生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不理解地撇撇嘴——说话说不清楚的才是笨蛋。 但是她喜欢被抱着，所以算了……说起来研磨今天好主动。 所以果然是想她了吧。 七月七生抿了抿唇，也没忍住笑，有点小得意地拍着他的背，故意道：“没关系，就算研磨是笨蛋我也喜欢。不过要是能坦率一点就更好了。” “不能再坦率了。”孤爪研磨克制地没有动作，只是抱着她笑，“不然七生会躲起来的。” “才不会啦——好了好了我要做饭了，下次再抱啦。” 七月七生说着不耐烦的话，眨着明亮又期待的眼睛，完全是一副期待下次的样子。 孤爪研磨觉得好笑，面上顺从道：“好，那就下次再抱。” 心里也很满意——很好，没有吓到七生。 孤爪研磨在七月七生家里吃了晚饭，陪她打扫了一会儿卫生。 七月七生又出了一身汗，尤其是内衣都微微黏着皮肤，实在不舒服，纠结了一下还是直接说要去洗个澡。 孤爪研磨很自觉起身：“那我先回去……” 七月七生拉住他，眼神闪烁着小声道：“那个、研磨要不也洗个澡再回去？——正好我给你买了衣服！都是洗过了的！” 孤爪研磨看了眼自己皱巴巴的领口和衣服，扯起来闻了一下，果不其然都是少女身上的味道。 刚刚镜子里似乎还看到了她的口红印。 就这么回家确实不太好——无论是爸妈还是小黑要是看到都会被吓到吧。 孤爪研磨也就应了下来。 七月七生平时其实不太喜欢洗完穿很多衣服，但是这次因为有孤爪研磨在，从内衣到外套全部都裹得严严实实，出浴室的时候脸颊潮红一片。 孤爪研磨刚一打开浴室门就理解了——扑面而来的热气一瞬间让他好像回到了酷暑。 他顿了几秒，很不放心地去摸了摸七月七生的脸，确认没有烫伤之后才稍微放心了一点。 七月七生很骄傲地说自己蒸桑拿永远是坚持最久的那一个。 孤爪研磨被她影响，放水的时候稍微调热了一点，差点没在浴室热晕过去。 等他全身上下被烫红了一个度似的，搭着脑袋蔫了吧唧出来，七月七生刚吹完头发，就见他步伐飘忽地往她这走，刚一坐下，直接往她身上倒了过去。 “好热……我讨厌夏天……” 黑发少年枕在她的腿上，眼神迷迷糊糊地喃喃着。 七月七生受宠若惊地眨了眨眼睛，等了两秒钟，没忍住去戳戳他软绵绵的脸颊：“……你还好吧？” 孤爪研磨有气无力道：“躺会儿就好了。” 七月七生应了一声，慢半拍回答：“没关系，现在是冬天。” 孤爪研磨头发上的水往下滑，水分蒸发带走温度的时候让他打了个颤，表情更哀怨了：“我也讨厌冬天。” 七月七生忍俊不禁，看着少年红扑扑的脸颊又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痒痒的。 她觉得这样好像有点怪，为了转移注意力干脆拿毛巾给他擦头发。 孤爪研磨很乖地躺着任她摆弄，被抓痛头发了也只是说了一声就继续懒洋洋地闭着眼睛。 给他吹头发的时候他倒是受激似的瞪大了一下眼睛，跟七月七生对视几秒之后，明确看到她眼里的不赞同，也就蔫蔫地捂着耳朵任她继续吹了。 跟小猫似的。 好可爱。 七月七生看着自己大腿上微微蜷缩着的少年，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满足感都要溢出来了。 吹完头发由于孤爪研磨不想动，于是两人就这么靠在一起看了一部电影，直到夜幕完全挤占天空，孤爪家里发了信息，孤爪研磨才不情不愿起身。 七月七生还想送送他。 孤爪研磨摸了摸她的的头：“留在家里好好休息吧，明天我再来找你。” 那种奇异的满足感又包围住了七月七生。 她原地踮了踮脚尖，迟疑了一下，还是压着些许害羞，快速走近一步亲了亲少年的脸颊，然后才后退一步小声道：“注意安全，一路顺风——明天见。” 孤爪研磨站在原地眨了眨眼，想了想，慢吞吞往前一步。 在女孩子忐忑又期待的眼神中，孤爪研磨凑过去，看到她下意识闭上眼睛，才稍微有点坏心眼地附在她耳边轻声道：“明天见。顺便提前说一声晚安——姐姐要做个好梦哦。” 七月七生猛地睁开眼睛，恶作剧得逞的少年已经心情很好地挥着手笑着往外走了。 好过分！她今晚真的能好好睡吗？ 也不知道她到时候说她失眠这人会不会良心不安。 七月七生捂着胸口，决定半个小时不要再理会某人。 第110章 第110章七月七生在东京留…… 七月七生在东京留的几天基本上都是和孤爪研磨待在一块。 她家没人，假期期间都知道她要回老家，也不会有人找她。 孤爪那边小黑和爸妈也都知道了，所以倒是没人来打扰，两人也就比之前稍微亲昵了一点地度过了两天。 一起做饭、打扫卫生，躺沙发上凑一块看点什么或者玩游戏，出门，买点什么或者单纯地随处走走……非常平静的日常，只不过是一直都待一起。 牵手，拥抱，靠着或者躺在对方身上，这些情侣之间理所当然的动作，此前在两人身上其实并不算常见。大概是交往时的状况稍微有些特殊，此后两人的相处状态变化总结来说，比起更亲密，其实是更多的信任。 当然，主要原因是七月七生——这人是只要牵着手就会觉得稍微有点不好意思又完全心满意足的微妙性格。 孤爪研磨观察到这一点的时候欲言又止了很多次。 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算了，就这么顺其自然吧……也挺好的。 所以能在时隔半个月的分别后重聚，这短短两天里有所进展——甚至可以说是巨大进展，孤爪研磨已经相当心满意足了。 七月七生一开始还有些忐忑。 她其实本来就很喜欢跟人贴贴、喜欢拥抱，是丝毫不吝啬于用肢体语言去表达喜爱的那种人。 但孤爪研磨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她在靠他很近的时候总会心虚……反正总是能从她身上看到一种狗狗祟祟的心虚气场。 不过还好，她还是适应了状况，并且在稍微适应之后，很快就变得黏人，或者说完全展现本性、黏人起来。 孤爪研磨也就把本来要说的事情稍微推后了两天。 直到她跟家里说好，准备回兵库老家的前一天，孤爪研磨一大早就把她带出了门。 女孩子前一天晚上还在熬夜画稿。 她的漫画编辑突然跟她说出版社要筹办周年庆，打算两期并作一期出特别刊，她交的存稿可能不够。 也就是说，如果七月七生不能在东京画完下一期内容的话，那等她爷爷奶奶家可能还得继续画，画完还得从村子里去镇上把画稿寄到东京——太麻烦了、七月七生宁愿在东京熬一熬画完。 所以孤爪研磨带她出门的时候，女孩子精神状态难得显得有些颓靡。 孤爪研磨看她连连打哈欠，忍不住问：“不用多休息休息吗？其实等你从兵库回来再说也可以。正好我本来就是那么打算的。” 七月七生后知后觉：“啊？你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 孤爪研磨无奈：“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么早起来带你出门？” 七月七生又打了一个哈欠，没骨头似的懒洋洋靠在少年肩头，眼睛半睁半眯压根不看路：“不是不舍得我吗？” 孤爪研磨：“所以你问也没问就跟我走了？” 七月七生紧紧扒拉着他手臂，脸颊软乎乎地在他肩膀上乱蹭：“我也不舍得研磨嘛。” 孤爪研磨静静看着她，叹了口气，轻声道：“要是等你回了老家真能想起我再说这话，下次我就不会让你跑掉了。” 第147章 七月七生脑袋被自己晃的晕乎乎的，没听清：“嗯？” “没什么。” “哦——好困好困，研磨，我们去喝咖啡吧——” “好。” 但是在到咖啡店之前，照了一会儿自然光的七月七生已经清醒过来了。 她纠结了一下，把原本打算喝的咖啡换成了咖啡果冻。 两人去了一家还算有名的甜品店，七月七在店门口的摆了一排咖啡果冻的橱窗前站住，眨了眨眼睛，感慨：“每次看到就会想自己做一点，然后分给楠雄。” “你原来那个邻居弟弟？” 孤爪研磨慢吞吞地问，尤其是在“弟弟”两个字上，有气无力的。 七月七生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认真点了点头：“我从来没有见过比楠雄更喜欢吃咖啡果冻的人了！” 孤爪研磨在心中叹了口气，漫不经心地捏了捏她的脸颊：“那你还要买吗？” “买啊。这两天没时间做了。” 七月七生想了想：“多买一点吧，明天去车站的时候正好要路过齐木家，顺便带一点年礼过去……研磨你在看什么？” “那个——” 孤爪研磨指了指远处某个僵住的粉发少年背影，不太确定：“不会就是你那个邻居吧？” 七月七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真的诶！”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副要开溜的感觉……七月七生没多想，把手里拿着的东西丢给孤爪研磨，小步跑到了粉发少年身后，开开心心拍了拍他肩膀：“楠雄！好巧哦！” 齐木楠雄：[……好巧。] 这是真的好巧。 七月七生没介意他望着她时复杂的眼神——齐木家的兄弟俩都是这种破性子，面瘫又深沉，一副每天都在世界上某个角落与一堆恶势力又或者人类天灾抵抗的样子。 她打量了一下少年，发现有长高，也没有变瘦，无论是体重还是身高都处于这个年龄阶段刚刚好的状态，不知为何还有些感动。 七月七生欣慰地抓住了他的手腕：“我本来想着给你买点咖啡果冻，正好碰见了，你自己来选吧，顺便可以看看有没有其他的想吃的，都可以点，我请客！不用给我省钱！” 她一副尾巴要翘上天的样子。 齐木楠雄听到她心里超大声的“快来问我是不是赚了钱”和“编辑先生说因为工作量增加稿酬也会适当增加”的自问自答，余光瞥了眼一个人站在甜品店门口的黑发少年，心中微微叹了口气。 [谢谢。] 然后就不带丝毫犹豫地抽出手直接进了店。 七月七生有点意外，神情有点凝重——该不会是真的没钱买咖啡果冻吃才会这么直接吧？ 然而等她进店的时候齐木楠雄已经挑好了他想吃的咖啡果冻，一个，正常价格，放在收银台等她结账。 七月七生意外：“不再挑点别的吗？” 齐木楠雄：[一个就够了。多了的话太奢侈了。] 齐木楠雄：[而且你也应该要多攒点钱了。] 七月七生不明所以：“我有在攒钱的……真的不用给我省钱哦，这个可是年礼，待会儿我还得挑给叔叔阿姨和你哥哥的呢。” [妈妈想要换一个大一点的晾衣杆，爸爸随便买条毛巾给他就行，齐木空助……] 齐木楠雄在店里望了一圈，又拿了一个小小的香草慕斯，放在收银台：[就这个吧，我帮他吃。剩下的钱直接给我就好，我买完会给他们的。] 七月七生迷茫但顺从地结了账，又拿了钱包犹豫着要给多少钱。 齐木楠雄早就想好了似的，直接报了个数字，有零有整。 实际上的价格应该也差不多。 七月七生一愣一愣地给了——甚至她钱包的零钱的刚刚好。 齐木楠雄拿了钱就要走。 七月七生终于反应过来地跑到他面前，正要开口问他怎么怪怪的——是不是缺钱了之类的。 齐木楠雄先一步说话：[一切正常，也没缺钱，只是不想打扰你们约会。] 才想起来自己男朋友还在门口的七月七生：“……” 她身体微微僵硬，瞳孔都在颤抖，然而面上还是要强装镇定地微笑：“对哦，真凑巧，我男朋友也在——楠雄要见见吗？” 齐木楠雄面无表情看了她几秒，没说话。 七月七生垮了脸：“好啦好啦，我知道啦。你没什么事就行，快点走吧——记得替我和叔叔阿姨问好哦。” 齐木楠雄正扭头就要走。 七月七生不确定的嗓音轻轻响起：“话说楠雄，上一次我 就想说了，我们上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来着？” 齐木楠雄停住脚步，微微侧过脑袋：[四十三天前，怎么了？] “才一个多月吗？啊，也有一个多月了哦。” 七月七生的声音有些疑惑：“不知道为什么，之前是邻居的时候，就算一个多月都没碰上面，我也不会觉得跟楠雄很久不见，就算搬家之后也是，总会有种楠雄就在身边的感觉。但从上次？还是上上次聊天的时候，就开始有种很久不见了的感觉……？楠雄会觉得吗？” 齐木楠雄：[……] 他垂着眼睛，语气不变：[偶尔会。比如你出现变化的时候。] 是她的变化太大了吗？七月七生直觉这个答案不太准确。 但又觉得应该有很大程度是因为这个。 她恍然的抿了抿唇，不知道怎的，后知后觉有点内疚：“我确实变化蛮大的……” 齐木楠雄顿了顿，又面无表情补充：[不过主要是我最近也挺忙的，再加上你好像也很忙。] “我是有点忙……” 七月七生看了眼玻璃门外的孤爪研磨，黑发少年百无聊赖地在和她对视时敷衍地挥了挥手。 少女无意识地扬起了唇角，眼睛弯成柔软的弧度，也招了招手，才不好意思又松了一口气地笑着，期待地问着齐木楠雄：“楠雄在忙什么——是不是交到朋友啦！” 齐木楠雄沉默的时间比之前都要长一点。 在七月七生疑心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时，少年平静地回答了：[我忙着拯救世界去了。] 七月七生：“……？” 她眨了眨眼睛，确认自己没有出现幻觉也没有幻听，迟疑了一下还是不确定地问：“那……成功了吗？” 齐木楠雄点头：[目前都成功了。] 好像……说得还蛮认真的？ 七月七生第一反应自然是——真正的中二期到了？ 其实她觉得楠雄说这话的样子还蛮可爱的。 但想想楠雄的性格，她还是认真想了下。 埃里克森的社会心理发展理论好像有提到类似的理论，十三四岁这个阶段的少年心智上应该已经开始摸索形成自我认同了，会想要证明个体的独特性……偶尔会出现角色混乱或者认知混乱好像也算正常？ 又或许齐木楠雄只是在帮助他人，然后跟她开玩笑说是拯救世界——这样或许也确实拯救了别人的世界呢。 总之楠雄应该还是正常的，不过还需要多观察一下。 七月七生想的很多，现实中不过才过去一两秒，她眨了眨眼，笑容不变，很配合道：“辛苦啦——不过要是拯救花费了太多时间，太晚了的话，可以来我家吃饭，我可以给拯救世界的小英雄做点点心犒劳一下。” 齐木楠雄：[……] 齐木楠雄看她的眼神让七月七生莫名觉得自己被骂了。 她也沉默了几秒，笑不出来：“还是说完全是在开玩笑？” 齐木楠雄：[……没有，是认真的。] 更像是只是想开个玩笑、被她当真之后无奈配合给她挽尊了。 七月七生稍微有点碎了，但还是很坚强地挤出了微笑：“好的，没事，随时可以来找我玩，想吃什么也可以……” 齐木楠雄一走。 七月七生崩溃地抱着孤爪研磨哽咽：“……楠雄刚刚一定在我心底说我幼稚！！！” 听完来龙去脉的孤爪研磨：确实。 他面不改色地摸摸自己女朋友的脑袋，熟练安抚：“这只能说明七生善良又细心，现在他还小，但等以后你那个邻居想起来这段往事，肯定会觉得你很温柔的，说不定之后青春期迷茫的时候还会多一份对世界美好的认可呢。” “这也太哄小孩啦……” 七月七生耳尖都红了，不好意思反而理智了一点，她呼出一口气，神情稍微有些迷茫：“不过这样也好，之前我不知道去哪的时候，是楠雄带我回家的，如果、虽然不希望但如果真的有一天他很累也不想回家的时候，我是希望能帮帮他的……如果我能做到的话。” 不过再过一段时间，她会在哪她都不一定清楚呢。 从女朋友口中听到她说跟别人回家，说老实话，孤爪研磨不太喜欢这种感觉。 他情绪上稍微有点不理智了，以至于原本打算慢慢商量的话现在就一下子说出了口。 第148章 “你可以有一个自己的家。” 七月七生：“嗯？你是说租房吗？我是打算过几天回来的时候再准备找啦。” 孤爪研磨没说话，似乎有懊恼的神色在脸上一闪而过。 他慢吞吞拿出手机给七月七生发了一个地址。 七月七生看了一眼地图：“你家附近吗？有什么新开的店你想去吗？” 孤爪研磨在心中叹了口气，不得不如实回答道：“是学生公寓……” “我这段时间抽空去跑了几家中介，也看了一些相对来说比较合适的租房——这个应该是最合适的，无论是地理位置还是装修条件，学生的话有优惠，交易的时间应该也足够保留到你开学，到时候钱对你来说应该没什么问题……当然或许还有更好的，还有时间，可以慢慢找……” 孤爪研磨顿了下，又重复了一遍：“七生，你完全可以有一个自己的家。” 第111章 第111章七月七生是一个很…… 七月七生是一个很矛盾的人。 她所生长的土壤并不是最适合她的环境，但她总是能适应每一种环境，然后在这个环境中尽可能地汲取着生长的养料，一点点生长或者蛰伏等待破土。 然而或许正因为她可以适应习惯适应，又或者原本的环境真实存在着一些让她依赖的养分，总之，她明明有这个能力，却从来没主动地跳脱出来，去更适合自己的环境中肆意生长。 忍受让自己不舒服的家庭是这样，在朋友们四分五裂各行其道的时候也是这样。 孤爪研磨从很早之前就看出她这个毛病。 他没有刻意纠正，从不提起，甚至不会在她希望有人能帮她做出决定的时候，明明看穿却不那么做。 一方面是那个时候他不适合这么做，一方面是他也不认为她是真的缺少这份勇气和决心、只是时候未到而已，还有一方面，则是因为他也在犹豫。 七月七生真的需要他帮忙吗？ 她明明很清醒，只是遇到了一些阻碍，他自以为是行动真的有什么意义吗？ 如果最后的结局是自作多情——那的确糟糕又无趣透了。 不管如何，对于他们来说，普通朋友应该是最合适的距离。 那个时候的孤爪研磨完全没想到，后来他会在众目睽睽之下为这个女生大声呐喊鼓励，这个女生也会为了他尝试许多并不擅长的事、会给他带来那样频繁而强烈的心跳失控的感觉。 和一个认识不到一年的女生 交往。 和一个人谈恋爱。 这种选项在他懂事以来的十几年都未曾幻想过，孤爪研磨从小就不喜欢无聊的人，但是大部分人类都很无聊，与其跟那些无聊的人聊天，他宁愿去玩已经通关了三遍以上的游戏。 结果——结果—— 好吧。 他得承认，七月七生对他来说有点特殊。 明明看起来很好攻略，实际上也确实，好感要达到六十分只需打个招呼，到达七十分也只需要陪她好好吃顿饭，八十分就稍微要花点心思和时间，去了解她的想法，然后在合适的时候耐心地给她一个拥抱。 只要到达八十分，她就会非常热情又主动，亲手制作便当和点心，时不时送礼物，永远耐心和替人着想，虽然冒冒失失但其实都有分寸……不用再花什么心思，只要不做掉好感的事，一个非常可靠又值得信赖的好朋友就这么永久出现了。 如果在合适的时候告白她也不会拒绝，因为她对情感其实很迟钝，没办法清楚地把对异性的喜欢和对朋友的喜欢清楚的分出来。 而对于七月七生这个人来说，只要没出现让她很不舒服，到不得不逃避、又甚至反抗的程度，她就会保持现状。 总之，如果是一部恋爱游戏的话，完全没什么挑战性。 但当她站到他面前的时候——游戏？什么游戏？ 孤爪研磨完全无法想起任何游戏，更别提什么攻略什么好感度，他唯一能想到的事，竟然只是抓住她不让她逃避——更别让她哭泣。 他想为她做点什么。 这个在第一次见面就莫名其妙产生的念头，在两人交往之后，更加频繁地出现在孤爪研磨的脑海中。 孤爪研磨没有刻意去思考，却自然而然开始学习化妆，对着镜子中的自己尝试的时候，倒映出来的是少女那张带着点好奇又期待满满的脸。 不应该这么做？这么做不合适？——这些本来就不是他会去认真思考的。 不过是没有那么想做而已。 与之对应的，当他想做的时候，他也不会在意这么做到底合不合适，大脑和身体已经合作好决定要做什么、怎么做。 最后，他得以站在她面前，敷衍地道了歉，再说出自己的想法：“……你完全可以自己生活，不依赖任何人。当然，如果你什么时候害怕一个人，我也会陪着你。” 孤爪研磨捧着她的脸，用拇指擦掉她呆呆落下的那滴眼泪，露出一个稍微有点得意又克制的笑，理所当然道：“这可是你唯一的男朋友的特权。” 七月七生眼泪汪汪地把他抱了个满怀。 她有很多想说的话，捏住他衣服的手指微微颤抖，基本上都没能说出口。 最后，孤爪研磨只听到一句轻轻的、听起来很惹人怜爱的“谢谢”。 他没有说别客气，只是轻轻捏了捏她的后颈，温声道：“七生还要努力哦。” “……嗯！” 后面两人一起去看了看公寓，还有不少空房，七月七生一眼就看中顶楼面向阳光的那间。 孤爪研磨看的时候就想着她可能会喜欢，果不其然。 七月七生很快就做出决定，跟管理员说这间帮忙留一下，半个月内，也就是开学前她会找监护人一起来签保证书并先付一部分礼金。 快了，快了。 在高中四月开学前，如果没有其他人看中这一间、并且一口气支付半年的房租和其他费用的话，这间房子在她高中三年内将会完全属于她。 这件事让七月七生一下子就燃起了动力。 本来以为是约会，但现在——“我想……” 孤爪研磨并不意外地牵着她的手：“回去吧，我陪你一起。” 正好他也得稍微学习一下了。 第二天，七月七生坐新干线，换乘了一次到神户，先去拜访在神户开店的叔叔，顺便在店里吃了午饭，直到下午三点，才等到回老家镇上的巴士到站。 冬天的摩托和三轮车都不好坐，她前一天晚上就和在镇上的大伯联系过了。 到了镇上，可以等大伯下班之后，送她回村子里的老家，她的行程这才告一段落——不能自己开车就是这么不方便。 想到这里七月七生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正好队伍排到她上车，她把买好的票递过去检查，习惯性往后面走。 七月七生选了靠窗的位置，刚一坐下就无意识看向窗外——东京那边的方向。 有点想研磨了。 七月七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这样想念一个人，但又的确发生在了她身上。 恋爱真可怕。 女孩子在心中淡淡叹了口气，神情淡淡的，拿出耳机开始听歌，然后就靠着椅座看窗外的风景，试图让自己分分神。 旁边的位置坐了个戴着帽子的人，坐下的时候胳膊肘撞了她一下，也没道歉。 七月七生余光瞥了一眼，没怎么在意，又心不在焉地听着歌看向窗外。 “……这景色有什么好看的。” “……城里人诶。” “……东京来的就是时髦……” 直到自己几乎被指名道姓当着面蛐蛐了，七月七生忍无可忍，扯下一边耳机，扭头直接一把扒了旁边座位上的人的帽子，小腿跪在自己的座位上支起上半身，去抓邻座的头发。 特意画了清冷风的妆容、将脸的优势完全露出来的白杏色长发少女居高临下，面无表情睨着金发少年：“你个染发的、不近视还戴眼镜装起来了的好意思说我吗？宫侑，真觉得我脾气好不会揍你？” 被扒掉伪装还抓住头发的金发少年一脸惊慌，开口就是关西腔，一边喊痛一边目光躲躲闪闪。 “……什么嘛，认出来也不打招呼，东京人就是这么礼貌吗——又不止我一个人说你就揪着我干什么！” 七月七生精准地把手里的帽子砸到她前排座位上正要躲的少年脑袋上，小声吐槽：“宫治你也是！我还以为你能靠谱一点，结果也做这种当着面说人坏话的幼稚事！” 前座的少年默默摘了帽子，露出一头有点乱了的银发，默默从口袋拿出一个饭团递给她。 七月七生：“？” 宫治：“我自己做的。” 七月七生欲言又止，懒得吐槽什么了，接过随口问了句：“你怎么还随身携带？” 宫治：“早上做多了没吃完，打算饿的时候填填肚子。” 第149章 被抓着头发宫侑恼羞成怒插嘴：“你说话前倒是先松开我啊！” 压根没用力的七月七生：“……” 她扬了个假笑，张开手，从包里翻了一片酒精湿巾擦了擦手，这才顺手咬了一口饭团。 是最简单的梅干饭团，什么调味都没加，只有梅干酸津津的，恰到好处的开胃，还保留了米最原始的稻香味。 七月七生随口道：“这个米还不错。” 宫治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去年十一月的新米更好吃，可惜我当时没抢到……” 他话音未落，一旁的宫侑忍无可忍：“两年不见一点重逢的喜悦都没有就算了，你们就莫名其妙说这个？！” “你声音小点！” 七月七生警告地瞪了眼宫侑，还好后面的人不多，这两排就他们三个人，然后才没好气道：“不然呢？我现在也可以假装没认出来你俩，继续听我的歌。” 宫侑皱眉：“你语气怎么这么不耐烦？就一点别的话都不想说吗——我染了头发你也一点都不惊讶？？” 说到染发语气竟然还有点委屈。 七月七生翻了个白眼：“明明是你先打扰我的还嚷嚷。染头发又怎么了，难不成又是为我染得？” “谁会为你这种两年不见还一条信息不发的狠心女人染头发，”宫侑冷一声，“别自作多情了，我又不知道你喜欢金发。” 七月七生：“……” 她有点受不了地摸了摸胳膊，无语地看向宫治：“你弟是打球打输了吗？说话一股子怨气，你也不管管？？” 宫治很配合地道 歉：“不好意思把这家伙放出来了，是我的错。” 宫侑气得脸都红了，一副如果这不是车上立刻就要跟他掐起来的架势，脸色变了又变，最后还是眼不见为净地看向七月七生，直接问：“你今年怎么没回来过年？” 七月七生斜睨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宫侑哽住，似乎是被她的态度气得脸更红了：“……我猜的不行啊！” 太心虚了。 七月七生都懒得戳穿他。 她只是稍微有点坏心眼地问了句：“猜这种事干嘛，你之前不是还说再也不理我了吗？” 宫侑稍微有点崩溃：“这种话你为什么还记得啊？！” 七月七生又翻了个白眼：“我不记得才怪好吧。” 前年她回老家过年的时候，因为正是害怕别人的视线的时候，不喜欢出门。 宫侑宫治双胞胎来找她出去玩她自然不想，她和宫侑吵架，宫侑当时赌气说完他一点都不喜欢她、再也不会找她之后，就真的不见她也不给她发消息了，年贺卡都不给她写——亏她还给他写了。 七月七生当时都要委屈死了。 她和他俩虽然说不上从小一起长大，但都在镇上的小学读书，也认识了好几年。 七月七生因为家里那对一年顶多见一次的双胞胎弟弟妹妹，再加上这两人都长得还蛮好看，对这对转学来的双胞胎还挺关照的。就算两人跟她开玩笑，在她身上恶作剧，她也顶多揍一顿就不生气了，还是把他们当成朋友。 结果呢，就因为不喜欢她的打扮和态度就跟她吵架——好吧，可能也是担心她的变化，但是话从宫侑嘴里说出来就是很气人！ 想起来那会儿的事，七月七生又生气起来，语气也阴阳怪气起来：“怎么，我现在的打扮让宫侑先生满意啦？所以屈尊纡贵来找我说话，不让你觉得丢脸啦？” 宫侑居然没有反驳，张了张口，什么都没说。 七月七生：“？” 七月七生：“？？？” 她的手颤抖起来，控制不住握成拳头：“你这家伙，真的是因为觉得我那么打扮太丑才跟我吵架？！” 宫侑无语：“你在想什么啊？我随口一说你至于揪着不放吗？我怎么可能……” 说着声音小了点，别别扭扭移开目光，最后什么也没说。 七月七生：“……” 眼看一场单方面挨打一触即发，宫治紧急之下直接戳穿解释：“去年我家热水管坏了，这家伙被冷水浇脑袋感冒了所以没去找你，然后又一直赌气想让你先发消息！所以才跟你失联的！！” “他现在就是想跟你和好，从你弟弟妹妹那听说你这两天回来才天天往城里跑的！！！” 第112章 第112章七月七生愣了一下…… 七月七生愣了一下。 虽然对这人是为了她才天天从城里往镇上跑的事将信将疑，但她还是姑且关心了一下他生病的事。 七月七生认真问：“发烧没？脑子没烧坏吧？” 宫侑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七月七生也只是确认了他脑子没坏，刚刚那股子恼火的情绪淡了一点，也没再故意呛声报复，于是随意地跟宫治开始聊起了天。 “今年有点意外，总之新年是在妈妈那边的亲戚老家过得。你们这两天天天往城里跑？有什么活动吗？” 宫治知道她没信自己刚刚的解释，摸了摸鼻子：“马上要比赛了，顺便去更新了点运动用品。” “什么比赛？” 七月七生没有和之前一样露出抗拒的表情，这让宫治稍微松了一口气。 “中学选手权。” “全国大赛？” “嗯。” “那还蛮厉害的嘛。”七月七生说完才想起来问，“什么项目？足球？还是排球？” 宫侑震惊地睁大了眼睛，在她面前挥了挥手，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你连我一直练的是排球还是足球都不知道！？太不关心了吧！！！” 七月七生嫌弃地把他推开：“你太吵了，而且别过来挤我，不知道你现在有多壮吗？” “这是肌肉你懂不懂，”宫侑哼了一声，很得意地单手抬臂曲肘握拳，另一只手拍了拍自己即使穿了厚冬装仍然明显的二头肌，“这可是力量的象征……” 话音未落，七月七生直接伸手握住了他的拳头，在金发少年蓦地睁大显得还有些诡异的害羞无措的神情中，淡定地用力往另一侧慢慢扳过去。 宫侑：“？” 七月七生：“扳手腕不会吗？别握你的破拳头了，快点用力别等下又说是在放水。” 宫侑：“？？？” 所以他为什么要跟她扳手腕啊？！ 这句话他还来不及说出来，七月七生真的又加大了力气。 感觉到自己真的要被扳倒的瞬间，宫侑本能地换了姿势用力反抗——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即使全身都绷紧了使劲、仍然不可逆转地往自己这一侧倒下的小臂，感觉到一阵阵的荒谬，直到完全被扳倒，宫侑才有点破防地反问：“你力气为什么还是这么大啊？！” “说得好像谁没有肌肉似的。” 七月七生撇了撇嘴，抽回手，甩了两下，见宫侑怀疑人生似的顶着她的手臂，又嫌弃起来：“有点常识好不好，不是肌肉越大力气就越大的——再说肌肉太大了也恶心，我才不会去练呢！” “恶心、恶心、恶心……” 宫侑真的彻彻底底破防了，恍惚地抱着自己的双臂，灵魂出窍似的重复念着，肉眼可见地被打击到了情绪消极低落。 七月七生不可思议地看向宫治：“我又没说他，他对号入座些什么？” 宫治其实也有点破防，听到这句话之后也更破防了，但是他还是很坚强地假装不在意：“你知道的，他比较脆弱，别打击他了。” 接着还很不经意似的补充解释：“不过他想和你和好是真的。这家伙当时其实是在担心你想要带你出门缓解一下情绪之类的，就是单纯的说话不好听，说完之后自己也后悔了，回去之后还跟爸妈闹了好几天要转学去东京，又被揍了一顿，手机都被没收了。” 七月七生：“……你太委婉了，那是单纯说话不好听吗？明明就是嘴臭。” 气得当时自闭的她差点想要冲出家门揍他一顿再说。 不过宫治这样解释了之后，七月七生也稍微想起了一点这对双胞胎过去的好……过去被揍了一顿之后会乖乖叫她姐姐，嘴甜脸也可爱还是双份的好。 除此之外，有好吃的会分给她——虽然更多的时候会给她不好吃的，平时在班上也会维护她替她说话——虽然有段时间她莫名其妙就变成让人闻风丧胆的大姐大，如果她受伤了更是会主动给她上药——虽然他们弄得真的很疼……至少的确经常来找她玩。 而且三人一起做坏事被发现的他俩从来不会让她一个人承担。 七月七生迟疑了一下，感觉仅剩的那点同情心混合着心虚在眼前一闪而过， 尤其是想起坏事基本上是这两双胞胎一起做的，而自己一般只因为宫侑的嘴臭选择只揍这家伙。 当姐姐习惯了一视同仁的七月七生觉得这样不太好。 “那个……我知道你们一直有在练排球，不过，你们俩足球不也挺厉害的吗？以前足球部的还经常把你俩拉去比赛呢。” 第150章 她稍微解释了一下：“毕竟有两年没见了，我也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但是不管什么，我相信你们都能做的很厉害，所以才多问了一句的。” 宫侑幽幽地抬起头看她：“……真的？” 七月七生理直气壮地转移话题：“不管你们选择什么我都会支持你们的。”反正她的支持也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 宫侑的沮丧破防肉眼可见地动摇了，眼睛慢慢亮起了光。 七月七生刚想和他握手和好，伸出手时看到他下意识后退的警惕之色，顿住，尴尬地收回手，清了清嗓子，然后才轻声道。 “这样，不如当上次的吵架没发生过，和好吧和好吧，我们今天久别重逢——阿侑你染头发了诶，我喜欢这个颜色，很帅哦。哦对，听说你要去全国大赛比赛啦？真厉害！” 宫侑这种自恋笨蛋好哄得很，让他恢复自信简直轻轻松松。 七月七生自信满满说完，果不其然看见某人开始挺直腰背翘鼻子哼唧。 “那当然——说你不关心我你还不信，我去年可是县民大赛最佳二传手！” 倒没什么不信的，她确实是不关心来着。 七月七生一边腹诽一边虚伪地笑：“哇，这么厉害啊！” 宫侑嘴角都压不住了，还是咳了两声才故作矜持道：“你要想看我比赛的风采也很简单，我们这周就有一场比赛。” 七月七生配合地问了一句：“在哪？” 宫侑迫不及待地回答：“东京！” 七月七生一秒拒绝：“那算了，我刚从东京回来，来来回回太麻烦了。” 宫侑哽住。 没有被哄的宫治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又故意说着很贴心的话：“确实，七生你回来一趟不容易，在外面很累吧，在老家好好休息两天吧。” 虽然不知道这家伙冒什么坏水，但是狐狸尾巴都要露出来了。 七月七生压根懒得接话。 三人确实好久没见，交流一下简单的近况就说了半个小时，七月七生有些好奇以前的同学都怎么样了，结果一问三不知，这对双胞胎对其他人也算是有够不关心的。 期间宫侑好奇了一会儿七月七生怎么不近视了，七月七生解释是美瞳，凑近让他看了下。 没有半点审美的死直男，别开眼就是没之前好看不如不戴。 还以为她画的痣是脏东西试图上手擦掉。 宫治倒是看出来她化妆了，于是很“贴心”地阻止了宫侑并解释城里人都会化妆，没看她今天打扮那么时髦吗。 七月七生恨不得把他身上精心搭配的私服穿搭扒了丢他面前、再把他那刻意半塞不塞折起来的衣角都捋平，看他好不好意思再说一遍。 和这对双胞胎的偶遇，让七月七生更加深刻意识到了自家男朋友的优秀之处。 她也稍微明白了一点小萤看她那么精心打扮之后为什么会那么无语——不过至少她没有嘲笑小萤在家小学生睡衣出门绝对不会把任何卡通元素带身上的行为。 总之她小时候爱揍人绝对不是没有道理的。 宫家双胞胎挨得每一顿揍也都不是没有道理的。 终于到了镇上。 下车前宫侑别开脸，忽然轻声道了歉：“……我只是觉得你不应该那样……应该更好。” 七月七生总算是服气了。 吵吵闹闹一路上憋了一路上也就憋出来这么一句。 她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面色倒是如常：“没事，我其实没怎么在意。只是那段时间的确状态不太好，就没有联系你——哦对，你们玩不玩ins之类的？我偶尔会发一些照片或者状态。” 话音刚落，双胞胎同时用一种相当诡异和复杂的眼神看着她。 就好像在说——你居然是这样的人。 七月七生：“……？没有就算了。” 但是还是加上了。 而且一加上就当着她的面开始疯狂翻她主页，然后一边对照着她的脸一边看手机屏幕，时不时发出复杂的惊叹。 每次惊叹的语调甚至都不太一样。 七月七生忍了又忍，直到车停下，实在没忍住，起身用力握住了两人的脑袋，面无表情地俯视：“……想看回去看，别挡道！” 两双相似的眼睛同时在她手下抬起来凝望她，被她指缝分割的五官有种奇异的锋利感。七月七生莫名有种手被刺了一下的感觉，本能地缩回手，想法都稍微停顿了一下才恢复运转。 刚才想什么来着……不记得了。 被这么一打岔，情绪和想法都消失了，七月七生踢了下宫侑的腿，没好气道：“下车了！” 宫侑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司机已经在催促着下车了，最后也只是笑笑。 下车。 七月七生要去大伯家，正要和宫家兄弟道别。 两个人高马大的少年又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默契，一左一右站在她身边试图把她拐到自家玩。 甚至搬出了家里的小猫会后空翻的理由。 七月七生震惊心动几秒之后还是抗住了诱惑，并且十分不服输：“……我家的也会！” 不会她也可以教！ 宫侑挑了挑眉，改口改得非常自然：“那我们跟你一起回爷爷奶奶家也行，反正你那俩弟弟妹妹肯定不愿意回乡下住，我们俩可以住他们的房间。” 七月七生：“？？？” 宫治点了点头：“说不定之前养的那只小狐狸还记得我们俩呢。” 七月七生以前捡到过一次小狐狸，一开始是宫家兄弟给她打的掩护，在学校里养了一段时间，确认没有危险、爷爷奶奶也拗不过她，才带回老家养的。 也是因为这个三人的关系才真正好了起来。 这两人现在突然提到这个，七月七生自然听出来他们是在打感情牌……但是为什么啊？ 她不解：“你们怎么那么闲啊？——不是要参加全国级别的大赛吗，不用练习就能随随便便拿到冠军？这比赛有这么简单？？” 双胞胎的表情都僵了僵，却仍然没松开抓着她的手。 七月七生发自内心觉得这两人都有点怪怪的，也直接这么问出了口，然后问：“……你俩又想搞什么恶作剧？” 宫侑不满：“你对我们的印象怎么还停留在小孩子阶段？我们已经不会随便对人恶作剧了好不好！” 七月七生假笑：“刚刚是谁当着我的面议论我？” 宫治直白戳穿自家兄弟：“是他先开始的——他想吸引你注意力。” 七月七生无语：“不还是跟小孩子一样。” 她也不知道这两人卖什么关子，但是的确得出发去大伯家了，不然耽误了时间，大伯一家可能会担心。 眼看她真的要走，宫侑这才有点着急地匆匆问了出口：“既然回来了，要留在这里读高中吗？——你在东京那个家应该还是过得不开心吧！” 七月七生这才知道这两人想问什么。 “确实不是很开心。”七月七生坦然地回答了，撩了撩耳边的长发，垂下眸时面上依旧扬着温柔的笑意，没有丝毫勉强，“不过没有关系了——我打算搬出来了。” 第113章 第113章七月七生说了自己…… 七月七生说了自己高中在校外租房的打算，而且房子已经看得差不多了。 也就是说已经定好了要上什么高中。 宫治微微皱眉，难得比宫侑先抢了话：“与其搬出去，为什么不回来呢？你在这应该能待得很舒服吧。家人，朋友……我们都在。” “一句两句有点说不清楚……不过，结论的话倒是可以直接说。” 七月七生看了眼时间，微微吐出一口气，让人觉得有些如释重负：“我应该有点喜欢上了东京。” 她笑着安利了一句：“东京的确是一座很神奇的城市。比赛结束后，有机会的话，你们也可以在东京的街头走走，和擦肩而过的人聊聊，或许会有什么奇迹发生呢？” 宫侑还在用关西腔嚷嚷着“谁要跟那帮冷淡又无聊的东京人聊天”之类的地域攻击。 宫治却只是怔怔看着她，忽然问：“七生，你是不是……” 七月七生的声音和他同时响起：“我真的要走啦——治你说了什么吗？” 宫治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七月七生已经边往另一边的车站跑边招手，大声说的时候已经带上了关西腔：“比完赛有机会再见！” 宫侑也扯着嗓子招手：“记得给我发消息！！！” 七月七生挥了挥手当回答。 宫治忽然哑然失笑，呼出一口长气，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 他微微耸了耸肩膀，双手插兜，平静道：“人都走了就别挥了——下次麻烦控制点音量吧，吵吵嚷嚷的烦不烦。” 宫侑：“哈？你发什么神经！” 宫治：“还有，下次别乱拿地域说话，看样子人家已经准备在东京定居了，说不定以后就是东京人了。” 第151章 宫侑：“哈？？？” * 冬天的政务工作相对来说比较少，七月七生去大伯家的时候，大伯已经下班了。 她爸爸妈妈不在，似乎是去忙业务去了。 毕竟爸爸的公司总部在神户这边，妈妈除了宫城那最大的供应商就在这边。 侑真和萌华在和堂哥堂姐一起打游戏，听到姐姐来了也只是大声在房间里喊了一声，并没有出来，倒是堂哥堂姐，直接惊喜地丢了游戏手柄，跑出来凑热闹。 “哇，这是我们小七生吗——真漂亮！” “回来待多久？久一点嘛，小侑和萌华说你现在又不怕生了，那我们一起去玩吧！！！” 七月爸爸是这一辈最小的孩子，所以七月七生上面有不少哥哥姐姐，有些已经结婚生子了，有些刚刚大学或是参加工作。神奇的是，或许是某种遗传，家里的长子长女大多沉稳可靠，而底下的弟弟妹妹则活泼好动。 总之，七月七生的这些哥哥姐姐，不是把她差不多当自己的小孩看，就是喜欢跟她一起玩。 大家的性格都蛮好的。七月七生前两年不爱出门见人，他们也不勉强，只是还是会时不时发出邀请。七月七生有时会挑人少一点的地方或者活动，然后躲在边边角角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们都很尊重她，也会自然而然护着她。 其实侑真和萌华也是，在发现她不舒服的时候，是会站在她身前的，萌华更是会一边替她找理由一边安抚她。 可在哥哥姐姐朋友长辈们面前就算了，在弟弟妹妹露出脆弱难堪的一面，七月七生只会更加难堪。 爸妈和双胞胎越是允许她的无能，她就越是不敢抬头。 “……” 七月七生捧着热茶和哥哥姐姐聊天，偶尔会看一眼在房间里专注打游戏的双胞胎，有些恍惚。 以前她习惯了，总觉得侑真和萌华都是好孩子，哪哪都好，就是被爸妈养的有点自我，但这也是小问题。 甚至她其实也不是不明白，自己也是哄着这对双胞胎的一员，所以在她面前两人会更加以自我为中心……但他们还是好孩子，没有任何坏心眼。 但是现在她偶尔会想，他们家除了她之外，真的没有任何不协调的地方吗？ 又或者说，除了她之外的七月一家四口，真的每个人都很好吗？ 只要父母不在，侑真和萌华其实好像一直都不怎么乖，任性又贪玩，是因为在她面前更自我，还是因为父母不在才敢那么做？他们在学校真的和嘴上表现得那样乖巧懂事又聪明？ 既然如此为什么会在帝光待不下去，甚至到还在学期中就要转学？ 爸爸说妈妈没有任何心理问题就算了，他自己呢？到底是因为大人能理所当然忽视掉一些生活中的不愉快因素，对每个人都一样的温和宽容，还是因为压根就没想解决任何问题所以表现得无所谓？ 工作，工作，无止休的工作，永远忙不完的工作，总是非常艰难才能固定挤出一点时间用来陪伴家人的工作……但是却会因为给她支付了昂贵的兴趣培育班之类的费用而压力过大失控。 是的，七月七生可以肯定，在那段空白记忆中，先失控的绝对不是她而是她的父母——所以为什么？ 因为金钱？还是因为怀疑或者执念？ ……七月七生很难完全冷静理智地去分析。 她只是想，顶多就是觉得不太对，但始终没办法深入去思考，不因为此而痛苦。 她只能克制着念头，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但毫无疑问，怀疑的念头已经在她心中种下了种子，她没办法再用单纯的姐姐或者女儿视角来对待她的家庭成员。 七月七生垂着眸子喝了一口茶，压住浮躁的念头。 她以为自己会表现得很别扭，但是当她若无其事地去问双胞胎要不要一起回老家、和以前一样的挂着温柔的笑去问他们有没有见过宫家那对双胞胎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冷静又从容的可怕。 好奇怪，原来她是这样冷漠的人吗？ 不，不，她想太多了，研磨也说过，她太习惯了去怀疑自己否定自己、暂且还没有办法在家庭中跳脱出来冷静思考……不能再想了。 七月七生问大伯什么时候回去。 堂哥有点不舍地问：“不留下来住一两天吗？” 七月七生的语气相当自然：“我想先回去看爷爷奶奶嘛，过两天再来找你们玩！” 这确实没办法。 堂哥欣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爷爷奶奶看见你这样肯定会很高兴。” 七月七生的余光瞥见屋里的双胞胎露出了不屑和烦躁的表情，虽然只是一闪而逝。 她仿佛什么也没看到似的移开视线。 大伯去车库开车，七月七生背着包出门，室外温度比室内冷一些，有微微的风，七月七生却觉得很凉快。 “七生——？！” 一个熟悉的嗓音在忽然加速的风中刮过来。 七月七生的头发被吹散，有几缕落在眼睛里，她眯着眼睛整理了下头发，视线重新明晰的时候，面前多了一个骑着摩托车戴着头盔的女生。 她摘下头盔，头发有些凌乱，面颊红润，眼神明亮地望着她：“真是你啊！——你要回去吗？” “是啊……” 七月七生震惊：“美咲姐你会骑摩托啦！” 来人是她邻居家的姐姐北美咲，在京都的大学读书，明年应该就要毕业了。 北美咲扬了扬下巴，很得意地笑着：“前年就拿了驾照，不过今年才骑回来——敢坐吗？正好我也要回家，可以顺道载你回去！” 七月七生压根不带怕一下：“好啊，那我跟大伯说一下，免得麻烦他了。” 七月七生是北美咲看着一年一年长大的。 北美咲也是七月大伯看着看着长大的。 两家当了几十年的邻居，自然没有不放心对方的情况，七月大伯唯一担忧的是七月七生坐摩托车会不会冷，正要让她去家里多加一件衣服，转个身的功夫，女孩子已经坐在邻居姐姐的后座挥手了。 七月大伯：“戴好头盔！！！” 他这话说的很有预知性。 因为车刚穿过小镇，在田野间的小道慢慢降速时，七月七生为了吹风摘下了头盔。 她在无人的大片田野间宛如小孩一样畅快喊着：“好——凉——快——” “好好坐着——” 北美咲一边降速一边又掀开了一点头盔的面罩，感觉温度还行，这才大声笑：“七七你的叛逆期终于结束了吗！” 没人看到，七月七生鼓起脸颊：“我才没有叛逆期！！！” 北美咲听后面的声音就知道她在探头，又放慢了车速，换了种说法问：“那你的青春期开始了吗？” 七月七生瘪瘪嘴：“我青春期都快结束啦！” “笨蛋——”北美咲忍俊不禁，“我问的当然是你的恋爱青春期！” 七月七生一下子震惊：“你怎么知道的？！” 她相当怀疑地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 北美咲大笑起来：“当然是恋爱中的女生的直觉——好啦好啦，别担心，我会保密的——我还要你帮忙保密呢！” 七月七生立刻明白了什么，反问：“我们村子里的人吗？” “七七你怎么这么聪明！” 北美咲赞赏不已，又叹了口气：“你要是我妹妹就好了。” 七月七生好奇：“信介哥惹你生气了？” 北美咲：“那倒没有，就是单纯觉得那小子越长大越不像小孩子一样可爱了，而且越看越死板，每天重复着一样的日常，小小年纪就一把年 纪的老成感……” 她的声音有点微妙的身为姐姐的崩溃。 由于侑真目前虽然抽条了，但脸还是稚气未脱的，七月七生暂时还没法理解这种情感，却知道要美咲姐想听什么。 “没关系呀，”女孩子嗓音都带着笑意，脸直接贴着北美咲的肩背，手也紧紧搂着她的腰，“我来和美咲姐贴贴——美咲姐超酷的！” 北美咲心都要化了。 第一万次感慨为什么七七不能是自己的亲妹妹不能拐跑带走。 第114章 第114章摩托车慢悠悠地往…… 摩托车慢悠悠地往前开着，两个都是不久前初次经历恋爱的女生自然而然聊了一路的恋爱话题。 一直快到村里，看到注连神结界的时候，才默契地闭上了嘴。 七月七生忽然想起来：“今天是最后一天新年田神祭吧？” 北美咲：“是啊，不过应该没多少人参加了。第一天都没多少人来，尤其是年轻一辈的，都跑出去了……还是七七扮早乙女的时候最好玩，咱奶准备了好多好吃的，七七爷爷还会弹三味线呢。” “我已经过了十五岁啦，不能再扮……” 七月七生说着，眼尖地看见村门口正在拖拉机上捣鼓的小老头，忍不住大声喊了一句：“爷爷！！！” 第152章 北美咲耳朵都有点被震到，懵了一秒哑然失笑，非常配合地在村口停车。 还没停稳，后座的小姑娘就兴冲冲跳下车，跑向自家爷爷，满脸兴奋：“爷爷——在换防冻液吗？让我来吧！我可以开吗让我开一下吧！！！” 七月爷爷虽然听到了自家孙女的声音，眯着眼睛望着就算头发凌乱也掩饰不住精致打扮的少女，愣是没反应过来：“脸咋被冻得红红白白的，就穿这么少？没买新衣服啊？” 七月七生自动换上关西腔：“我化了妆！涂了粉底液和腮红，打扮了好久的，这样好看！” 七月爷爷：“好看好看——你整这么好看还开什么拖拉机，回去换双鞋子免得弄脏了，你奶在北家后院跟他奶一起敲冰饼呢，你可以吃一点，别都吃完了，冻牙还拉肚子。” 七月七生还不死心，围着爷爷一百八十度来回转，试图上手。 七月爷爷没办法，瞅见路过的银发少年，赶紧道：“你去帮北小子拿点膜，那是我们两家的，过两天还要育苗，哦对，温室房那边的调温度的那个机器老是跳，你待会儿去看看怎么回事能不能弄一下……” 终于把缠人的小姑娘打发走，七月爷爷松了一口气，抹了把汗，顺便擦了下脸，然后控制不住咧着笑乐呵呵地继续保养拖拉机。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被安排了一堆活的七月七生快速窜到银发少年面前，把他抱着的塑料薄膜弄了一半过来，然后才十分有活力地打招呼：“我回来了！新年好啊信介哥！高中生活怎么样？” 北信介愣了愣，随后唇角微微上扬，沉稳道：“新年好，高中目前来说一切都很顺利。” 然后才带着点郑重其事地回复：“欢迎回来。” 北美咲开着摩托车超过两人，留了一句：“我先回家了，七七等下来我家玩哦！” 七月七生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好！” 和小时候一模一样——应该说还是沉稳了一点吗？ 北信介不太确定地观察了一会儿。 七月七生当然能注意到他投过来的目光，等了几秒，歪过脑袋笑道：“我变化很大吧？” 北信介如实道：“有一些。” 最明显的应该还是：“你化妆了吧？皮肤白了很多。” “是哦，不过也不全是化了妆的缘故，我有坚持涂防晒所以皮肤白了一些——话说我最近发现，看着漂漂亮亮的自己心情会好一点，所以现在有空就会化妆。” 北信介客观道：“确实很漂亮。不过不太适合干活，有什么活可以让我来做。” 显然是听到了她刚刚跟爷爷的对话。 七月七生撇了撇嘴：“卸个妆换身衣服的事，简单的很，不过现在我能做的活也不多了。” “嗯，除了育苗，除草洒灰和剪枝之类的都雇人来做了，三场的巡逻和维护也有专人负责……” 北信介慢慢和她说着地里的工作。 七月七生又问温室调控器是什么回事。 北信介顿了顿，还是如实道：“遥控器快没电了，换个新的就行。” 七月七生放心了，也撇了撇嘴：“我爷是纯糊弄我一边玩去呢——信介哥说那么多，也不想让我去干活吧。” “……” 北信介无奈地叹了声气，戳穿她：“你又不爱干活，顶多就是想玩那些机器。” 七月七生无辜地眨眨眼睛：“我已经不会乱拆乱丢了……好吧，我确实也不是很感兴趣——信介哥我给你做好吃的吧！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过几天吧，新年祭准备的那些吃的都还没吃完……” 两人边走边聊，一路上有不少村民看见了，有的一眼认出来七月七生，新奇又高兴地打了招呼，有的没认出来，到处乱猜是哪家姑娘，七月七生就坏心眼地承认然后开始胡言乱语。 北信介有种她把过去两年没怎么说的话全都补上了的恍惚感……或许也有可能是太吵了。 七月七生回到老家的庭院后，去隔壁家拿了一块刚敲好还没烘干的冰饼，吞下肚浑身一激灵，连眼神都凉快清澈了起来。 再拿就被奶奶打了手。 但是七月七生还是偷了一块，拍了张照发给孤爪研磨，然后又乖乖放回去。 因为晚上有新年田神祭，天还亮着两家就一起先吃了顿饭。 姑姑抱着刚满一岁的孙女坐七月七生旁边，七月七生老想逗小侄女，吃饭都不专心，又被奶奶打了一下手背，然后一直都逗不笑的小侄女发出了鸭子一样的嘎嘎笑声。 七月七生目的达到，笑得也很得意。 天空变成墨蓝色，一眼似乎能望到遥远的尽头时，神社燃起了围着注连绳的篝火，神官在篝火前念念有词，七月七生和北信介一起，安安静静地来回献上各种各样的贡品。 下午刚敲的冰饼也在其中。 后面是专门的歌舞和神舆巡游。七月七生的手最稳，在开始代表着少年抬了一段神舆，最后一段的少年代表是北信介，他在广袤深沉的夜色中将牌位送到山林交界处。 银发少年的侧脸在柔和的火焰映照中硬朗而沉稳，低垂的眼眸中尽是朴实的虔诚。 七月七生能感觉到自己的心也在这一系列的习俗中沉静了下来。 她虔诚地拜了拜神像，祈愿至亲至爱都能平平安安。 笛声和鼓声围绕着神社的篝火又连绵不绝飞了起来，粗狂质朴的乐声中全是对新年的美好期望。 祭典结束后，七月七生分到一碗红豆饭、一捧温泉水，还有一把在村子里的土壤种出来的最好的新米，也是在县产大米竞拍会中拍出了最高价的品种。 她家今年的米除了自留都卖出去了，七月七生问了一下北信介，看预留的存货还有不少，拿了一小袋打算过几天送给宫治。 村口一群小孩子拿着烟花棒跑来跑去，像是一群游 来游去的星星。 七月七生没有加入没有爬树也没有乱跑，难得老实安静地坐在篝火边画画。 火焰在她的镜片上倒映着摇摇晃晃的烟花。 不远处的台阶下喝醉了的北美咲嚷嚷着弟弟不愿意穿她买的衣服。 北信介神情自若地越过自家姐姐。 他给七月七生拿了一盏玻璃罩着的油灯，放在她的脚边：“在暗的地方用眼要注意。” “好——所以信介哥你怎么不穿美咲姐买的衣服。” 北信介：“她给我买的是大衣。” 温暖摇曳的火堆像是柔软的床一样让大脑惬意得昏昏沉沉，七月七生没反应过来：“大衣很帅呀。” 北信介：“……但是会啪叽啪叽响。” “对哦，有些材质的大衣静电很强。” 七月七生恍然大悟，弯着眉眼给解决方案：“洗衣服的时候加点柔顺剂会好一点。” “我下次试试。” 两人烤火闲聊，七月七生聊天的时候手上的动作丝毫不会放慢，画很快成型。 北信介看到了他们刚刚经历的祭典。 温暖的火光照耀下，少女粉色的眼睛像是一场日落，神情温柔得不像话：“我想留下点什么回忆让人看看。” 北信介诧异地看着她恬静笑着的侧脸，迟疑了很久才问：“……你要走了吗？” 七月七生哑然失笑，摇了摇头：“这里是我的根，我迟早会回来的，跑不出去。” 北信介：“那你想去哪里？” “去……我可以自私自在做自己的决定的地方吧。” 七月七生又文艺了一下。 然后笑，这才在少年安静的注视中慢悠悠说了很多北信介不熟悉不了解的事情。 当然，谈恋爱的事情她暂时还是保密了的——一部分是因为没必要，另一部分则是因为有点害羞。 北信介的神情出现了一丝茫然，又很快化作平静。 耐心听完的时候，他唇边竟然有一丝丝仿佛是轻松的笑意：“这也挺好的。” 七月七生歪了歪头：“就这样？” 北信介点了点头，认真道：“就这样就很好了。” 七月七生表情有些微妙，皱皱脸又释然。 在村子里信奉神明的孩子大多都朴实又脚踏实地，耐心地过着每一天的生活，北信介尤其这样，甚至可以说无懈可击地对待着每一天。 很长一段时间他这种“大人”一样沉稳的状态让小七生相当羡慕，且不服输，装模作样了一段时间，下决心要在真正的大人眼里比信介哥更“成熟”。 北信介知道后，问她：“如果半年后他们没有夸你怎么办？” 小七生震惊委屈到抹眼泪，忿忿道：“那我就再也不成熟了！” 然后放弃了这个计划，飞快地哄好了自己。 后来两人一起种的果树都结果了，小七生把不够甜不够好看的都做成了果酱，乐颠颠地留下最甜最大的果子分给人吃顺便炫耀，逢人就夸，然后发现北信介在吃那几个一看就不甜的果子。 第153章 她毛遂自荐可以做成果酱，北信介却只是说果酱已经够多了，剩下的虽然不甜但也可以吃。 他说这话的时候很理所当然，一点都不勉强，情绪平静地仿佛吃的不是自己种出来的果子。 小七生一点也理解不了，不过长大之后的七月七生倒是记起来他在吃到第一个甜甜的果子时情不自禁的微笑。 北信介就是这样的人。 七月七生释然笑笑的时候，眼前的少年开口补充了刚刚的回答：“七生和我是不一样的人。” 正是因为这样她才知道自己的心浮气躁，她才会心虚气短。 七月七生笑不出来，撇嘴，又有点不甘心：“我当然没办法和信介哥一样沉稳可靠，但我也是很优秀的好不好……” 北信介笑了笑：“是很优秀。” 没等七月七生不好意思，他又平静地解释：“我只会做我应该做的事情，但是七生是能创造奇迹的人，能开出特别的花，种出意料之外的结果。” 七月七生意外。 “信介哥这是……在特意夸我？” 北信介摇了摇头，慢慢道：“我只是在想应该怎么去形容你，才能让你不那么迷茫。但是现在看来，应该有人已经这么做了，而且做得很好，比我好多了。” 七月七生缓缓眨了眨眼：“很明显吗？”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憋在心底的话说出口之后，少年的声音也利落了一些：“七生你和我想要的结果不一样，你不适合和我一样的生活方式。你可以大胆勇敢地尝试各种不一样的生活，去任何感兴趣的世界试试。” “……这样吗？” “就这样。”北信介老老实实回答，“再多的我也不说不出来了，或者七生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听着就好。” 七月七生听懂了：“你觉得我话很多，但是你没话说了。” 北信介难得哽了一下。 七月七生这才得意笑笑，把画拍了个照发给自家男朋友，没等回复。 她慢吞吞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开玩笑的啦，我知道信介哥你在鼓励肯定我——收到啦！” 少女露齿一笑：“我会好好想想我可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的。” 第115章 第115章在老家待的第四天…… 在老家待的第四天，七月七生才终于见到了来接双胞胎回东京补习的爸爸。 虽然不喜欢待在村子里，在爷爷奶奶面前，侑真和萌华还是很乖的，甜甜地说着告别的话。 七月七生把爸爸叫到二楼的阳台，风吹起长发，她一边整理碎发，一边推了推眼镜，悄悄做了个深呼吸才张了口。 “……已经选好了？” 或许是因为疲惫，又或者别的，七月爸爸的神情显得有点严肃：“你确定？租房的坑很多，如果不好好挑选的话，不舒服的是你自己。” 他顿了顿。 然后扯出一个包容的笑，很理所当然道：“当然，到时候回来住也是可以的，我们努力工作就是为了让你们有一个随时可以回来的地方。” 七月七生脑海中闪过许许多多的情感和念头。 她忽然很明确地感受到了自己内心的抗拒——很微妙，很明确，仿佛迟来的叛逆期，她忽然就觉得爸爸很讨厌。 甚至能一下子说出很多理由。 可她确确实实又应该过了叛逆期的阶段，所以，即使忽然发现内心有点讨厌爸爸，她还是压住了烦躁的情绪，认真地思考之后询问：“我是认真选的，不过这方面还是爸爸更有经验，能教教我吗？我想学习一下。” 七月爸爸愣了一下，张张口第一时间竟然没说出话来。 “啊……” 意识到自己表现得不妥之后，七月爸爸习惯性地笑了一下然后夸奖掩饰尴尬：“你有这份学习的心很好……” 尽管心情有些奇怪而复杂，面对女儿信任的求知眼神，七月爸爸本来想说的许多话都没能说出口，最后竟然很自然地开始讲起了自己年轻时租房遇见的各种的事。 这是七月七生第一次听见爸爸提及他年轻时的冒失和闯祸，不带任何说教意味，丝毫不让人反感。 他像是在怀念，又像是在耐心地提醒。 七月七生也是第一次意识到，爸爸真的很会讲故事，他漫不经心闲聊时的声音和语气都有着一种奇异的吸引人的魅力，让人很想继续听下去，叙述的节奏也很舒服，仿佛能切身实地感受他，最后信任他。 或许家庭之外的他就是这样有魅力的人，所以他的朋友和上下司都那样信赖他。 所以七月七生发现自己更讨厌爸爸了。 不是那种很强烈的讨厌，淡淡的，又真实存在——好像有点无奈的感觉。 这是很奇怪的感觉，七月七生一眨不眨地望着眼前的男人，不知为何却一点也不好奇他，他这个人、她这位亲生父亲，此刻唯一能让她感兴趣的，仅仅只有他所说的内容、他的语调，甚至他的神态，唯独没有他本身。 想要早点回东京的双胞胎上来试图催爸爸动身，但看到他和姐姐似乎在谈话，就不太敢说。 好几次之后，侑真也忍不住嘀咕：“聊什么呢这么专注。” 萌华微微噘着嘴：“爸爸看起来很高兴，姐姐也是——他肯定在夸姐姐！姐姐刚刚一眼都没有看我！” 七月爷爷看他俩来来回回，疑惑了一下，懒得思考了，直接往两人手里塞了点吃的，然后一手拎一个丢旁边去了，免得挡道。 双胞胎面面相觑，不敢怒也不敢吱声。 七月爸爸在说完自己的经验之后，七月七生快速回忆了一遍，确认都记住了，这才稍微有点敷衍地笑了笑道谢。 七月爸爸很少这么和自己的儿女发自内心平和地聊着天，输完的时候神情和语气都很柔和：“记不住也没关系，我会抽空帮你找一下的。” 七月七生想也没想摇了摇头：“没关系，我都记住了，爸爸你工作那么忙就不麻烦你帮我找了，到时候麻烦您过来签个字就好了。” 要不是未成年租房需要监护人签字的，七月七生其实都不太想说，按照她父母对她的关心程度，没人说的话，至少得两个月他俩才能发现她出去租房了。 总之爸爸还算好说服。 但是不管爸爸这边支不支持，妈妈那边最后还是需要她自己去说的。 七月七生只能期望在回东京的时候，爸爸已经很好地安抚好了妈妈，让她不至于一回来就面对一个崩溃的妈妈……想到这里七月七生就忍不住叹气。 不过她也没为此烦恼很久，毕竟说不定知道这个消息的妈妈比她还要头疼。 这么一想七月七生竟然会产生一些报复似的幸灾乐祸的情绪，这让她又短暂惊愕自我厌弃了一小会儿——仅仅只是一小会儿，奶奶就把她薅过去陪一群老太太边干一些简单的手工活边闲聊。 走之前奶奶还专门让她打扮了一下。 很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老太太听着姐妹们对自家孙女的各种夸奖和对自己的羡慕，笑得皱纹都舒展开了。 等从老太太堆里走出去，七月七生又被村里的小孩叫了过去，听说她“丰功伟绩”的一群小不点们围着她，让她教他们怎么捉鸟摸鱼，甚至还有想抓狐狸的。 七月七生没长篇大论那是她小时候不懂事现在才知道违法什么的——实际上她前两天才手痒去抓了几只麻雀又放掉。 她带他们去捉鸟，专门找一种喜欢在飞翔过程中集体高空排泄的鸟喜欢经过的地方，无辜地看着一群小孩中招。 又说去河边摸鱼，还没到河边又是一群小孩接二连三摔倒，好不容易七歪八倒地到了河边，砸了半天的冰，别说鱼了，连根草都没有。 玩了一下午，人摔了衣服脏了脸冻红了什么也没捞着，又气又委屈又茫然的一群小屁孩刚要怀疑，被黑心大姐姐带到村口的小店。 黑心大姐姐买了一堆零食，包括小鸟发条玩具和新鲜的鱼，然后虚伪地跟他们沮丧地道了歉又让他们白得了一点吃的喝的玩的，这下小屁孩们哪里还有怨气。 全部都信以为真，围着安慰传说中很厉害的大姐姐，违心又闹心地哄着大姐姐这些不好玩下次不玩了。 回到家心里也确实觉得不好玩起来——还得哄那个姐姐呢。 唯一觉得好玩的是沮丧的黑心大姐姐七月七生，一回到家就迅速变脸乐得不行，把刚刚拍到的小孩各种窘照发给各家哥哥姐姐们甚至父母，然后跟自己男朋友炫耀她轻轻松松成为家长小孩都“信赖”的孩子王的事迹。 七月七生于是忽然意识到，她在老家真的轻松，很难有什么烦恼能困扰她超过半天的，最长也就是持续到下一顿饭吃饱前。 于是她也意识到了，即使在老家也没办法放松下来的前两年的她，的确是不正常的……算了，总的来说应该已经过去了吧。 第154章 当作叛逆期，其实应该也没有关系。 七月七生决心选择放下，而不是逃避的时候，脑海中第一个浮现出的念头是去告诉孤爪研磨。 可真的突然拨通了孤爪研磨的电话，少年一如既往安定的嗓音从远方传到她耳朵里的时候，七月七生又什么多余的话都不想说了。 “……想见你。” 孤爪研磨顿了顿，语气有些担心：“在家里受委屈了吗？” “没——我在老家过得特别开心，压根没有什么能让我烦恼的。” 七月七生蹲在地上画着q版的男朋友，语气娇娇的：“但是依旧很想见你。” 孤爪研磨沉默了一会儿，明明是叹息，说的却是：“……我很高兴。” 七月七生瘪瘪嘴，突发奇想：“不然我现在回东京吧？” “再忍一忍。” 少年的声音中带着真切的笑意：“免得到时候真的见到我又想回老家了，那样我会难过的。” 七月七生强装镇定：“研磨的意思是我只能想你而不能想其他的吗？这样可不是好孩子。” 孤爪研磨反问：“姐姐不喜欢坏孩子吗？” “……喜欢。” 但是睡不着觉了。 七月七生爬到屋顶上望了半晚上的星星，仍旧没想通她男朋友到底是故意那么说的，还是她多想了，他就是！那么！可爱！！ 后半夜则是在意识到自己好像有点太想念某人，担心某人会不会觉得她太粘人不喜欢又或者觉得她不靠谱——说到底她在研磨的心中真的有靠谱过吗等等念头中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梦里还出现了第二天早上的时候研磨出现在她家门口来接她回东京的画面。 爷爷不允许说她是七月家的孩子，不能去别人家。然后孤爪研磨就掏出一枚戒指跟她求婚说没关系，你跟我结婚了就也是孤爪家的人了。 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穿了一身婚纱，手都伸出去了又不舍得离开家，看不清脸的孤爪父母就安慰她说去孤爪家之后还可以回老家。 七月七生很感动然后说不行，忽然生气地问爸爸凭什么她嫁人了就不是自家人了。 妈妈说是因为她没有自己的家。 关键时刻，孤爪研磨反手掏出一本写着她的名字的房产证，淡定地说他用她画漫画赚的钱为她挑了一栋房子，以后她就有自己的家了。 七月七生超级感动，又觉得一栋房子不太够，想要再买好几套让大家都住下，这样都是她的家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了，于是她开始画画画画画…… 梦醒的时候七月七生手都要抽筋了睁开眼第一反应还是在空气中画画。 甚至于清醒之后还能把那套婚纱画出来。 七月七生：“……” 她忽然就理解了小萤的那句话——疯了吧。 然后因为躲在房间里大半天没出来吃早餐被奶奶一通敲门。 女孩子手忙脚乱地把画稿藏了半天，出来的时候仍然满脸通红。 七月奶奶惊讶：“你脸咋这么红？发烧了？……还好，没烧，但是下次不准大半夜的跑屋顶上了，傻不愣登地吹什么冷风呢。” 姑姑抱着小侄女经过，笑眯眯道：“妈你就别管了，这可是年轻人特有的青春。” 七月七生：“……好饿好饿好饿！我要吃饭！！！” 第116章 第116章回东京的这一天，…… 回东京的这一天，小侄女抱着七月七生的脖子坚定不撒手。 姑姑对此还蛮自豪的：“不愧是我们七月家的孩子，就是有眼光。” 七月七生非常感动，但是她真的要赶不上车了啊啊啊—— 她想尽了办法终于把小侄女哄回姑姑手中的时候，已经打算到镇上之后直接打车去市里了，出门的时候却发现门口停着一辆熟悉的车。 ……是妈妈的车。 七月七生有点头皮发麻，愣在原地之后便迟迟不敢动身。 奶奶笑着推了她一把：“你这孩子怎么关键时候总是傻了吧唧的，你妈妈特意来接你回去，怎么样，很惊喜吧——高兴的话要坦诚说出口啊。” 七月七生：不敢说，真的不敢说。 为了不让老家的亲戚们担心，她虽然有点僵硬，但还是尽可能地自然地上了妈妈的车。 坐在副驾驶、系好安全带之后，七月七生脸上挂着乖顺的笑，语气恭敬地轻声道：“谢谢您来接我，我们出发吧……我很高兴能见到您。” 七月妈妈没什么表情地瞥了一眼她，没理会，开了车窗，换作一副笑脸跟七月父母细心地打招呼告别。 嘘寒问暖了好一会儿才关上车窗。 车辆缓缓启动，老家变成逐渐远去的一点风景，终于在某一个转弯中消失在后视镜里。 七月七生的道歉打破了沉默。 七月妈妈专心看着车前的道路：“你知错了？后悔了？不打算租房了？——如果都没有的话道什么歉，恶心我吗？” 七月七生抿了抿唇，没忍住有点赌气似的回答：“……那我收回道歉。” 七月妈妈淡淡道：“嗯。” 在以往的情况下，说到这个地步七月七生就不会再开口了，就算原本有什么想要的也默认得不到放弃算了。 但今天她没有继续沉默，而是鼓起勇气主动接着道：“妈妈的意思是同意我租房了吗？” 七月妈妈专心致志开着车，几分钟，又或者是十几分钟，七月七都以为她在用沉默表达拒绝的时候，七月妈妈才终于开了口。 “……我从来没想过掌控你们的人生。” 这话像是打开了她的话匣子，七月妈妈收敛了神情，只是语气还是难得的掩不住颓废：“我不可能不希望我的孩子能够自由自主，我对你们每一个人的培养都是希望你们能够有能力无畏无悔、昂首挺胸。” 七月七生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口：“……没有能力就不可以昂首挺胸吗？” 七月妈妈的声调提高，语气激动起来：“没有能力的人、尤其是女性，根本没办法在这个世界好好活下去！你以为——” 她似乎又想说以前那一套话，余光瞥见年轻的女儿望着她清明而不再退缩的眼神时，声音戛然而止。 七月七生其实是知道自己的妈妈看重女儿多于儿子的。 她对侑真的态度总是很温和，除了在要求他要尊重他人尊重女性方面，其实并没什么要求，也敷衍。 对萌华则相反，方方面面都会细致入微的关心，还没来月经的时候就会耐心地跟她讲许多相关的知识，大到原理小到卫生巾的选择标准……她教萌华爱护自己，坦然面对自己的不足、骄傲自己的强大，教萌华不要在意他人眼光，教萌华值得享受一切美好和尊重。 七月七生也知道自己的妈妈有一段不被亲生父母尊重的过往。 她在原生家庭失去了位置，所以拼了命地想要证明自己，证明自己不比男的差，证明自己有被尊重和被爱的价值。 或许是生活都过得还行，有一定的文明基础，七月七生老家的村子没有什么特别重男轻女的风气，财产方面，无论是男性还是女性都有一样的继承权，只不过田产会更偏向家里的儿子，房产则会更偏向女儿。 其他的，不管儿子还是女儿，催婚是一样催婚的，不结婚的都是叛经离道，不会干活的都是不中用……这很公平。 但即使如此，女孩和男孩承载的期待依旧是不同的，这是整个社会的风气反映。 七月七生是在妈妈的态度中意识到这一点的。 社会越是重视男性，七月妈妈就越是不服输得要培养女性。 她对工作中的女性和自己的女儿充满期待，也要求严苛，只要有能力她就希望能做到最好。当然，与之对应的是，只要没做到最好，她就会发了疯似的陷入悲哀和自我谴责。 让她真正失望的人——比如说七月七生自己，她就会异常冷漠，甚至会用自我折磨的方式来看不起那个人，哪怕是自己的女儿。 这有问题吗？当然有。 但这是妈妈一个人的问题吗？当然不是。 让妈妈变成这样的原生家庭有问题，她有问题，爸爸有问题……社会也有问题。 但大多情况下，有问题并不影响运转，充满bug的程序不会因为增加一个bug而失灵，却很容易在修补某个bug之后失去运转的方向。 或许她对于妈妈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bug。 可她影响不了妈妈的人生，没办法修补妈妈的程序，更没办法代替妈妈。 望向妈妈看着自己时陌生的眼神，七月七生的脑袋像是有一块一直堵塞的灰蒙蒙区域被炸开。 她的脑袋忽然晕眩，心脏抽痛了一下，耳鸣阻止大脑思考，可话从心脏钻出喉咙，最后化作呢喃：“……妈妈，你在用要求你自己的方式要求我——你不爱我，你也不爱你自己。” 七月妈妈踩住刹车，身体猛地往前倾，心跳还没落下来手已经抓住了七月七生的领口。 第155章 她的眼睛涌现出明显的红血丝，近乎咬牙切齿地握紧拳头：“你在乱说些什么——你为了一个男生在校外租房，不自爱还要污蔑我吗？！” 她用看仇人一样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女儿。 窒息感让七月七生有一些痛苦，但更多的是无奈，她苦笑：“妈妈，你看看镜子里的自己，看看你有多恨我。” “我为什么会恨你！？你以为你对我来说很重要吗？你根本影响不了我的意志！我绝对不会因为自己的子女而失去自我！” “所以你是在恨你自己啊。” 七月七生轻而易举掰开她的拳头，表情有些悲伤，又很冷漠：“妈妈，你看到我、想到我、要求我、责骂我、冷落我的时候，会记得我的表情吗？会想起来我的生日吗？不会的。你的确不重视我，你也不爱我。从某一天开始你在我身上看到你自己的影子，于是你就把我看成了过去的你自己。” 面前的女人满脸的惊愕，望着两人握着的手时，似乎是不明白自己的女儿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控制不住随着她的话看她又不不敢看她的眼睛，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凝固的麻木姿态。 妈妈过了很久才说：“……你怨我。” 七月七生心平气和摇了摇头：“我不怨你，我说这些是因为我发现你不爱我，我也不爱你，我爱我自己。” 七月妈妈的手在发抖，看向她的眼神不知为何有些惊恐，声音好像很响又很微弱：“你凭什么爱你自己？你觉得你做得很好很优秀吗？但是你明明可以……” 七月七生另一只手也捧住她的手，她身体的温度一向很高。 但妈妈的手很凉也很小，青色的血管在纤薄的皮肤上像是石质地貌表面裂缝中的狭小河流，即使她的手如同岩浆一般炽热，也只会加剧地面的裂开。 七月七生沉默了几秒，还是慢慢松开了手，给出她的回答：“妈妈，就算我一点也不优秀，只要我是我自己，我就可以爱我。” 她重复：“只要我做我自己，就会有人爱我。这个人可以是我，也可以是别人，但我一定会爱我自己——妈妈，这是你以前教给我的。” “……什么时候？” “很久之前了，又或许是我幻想的，但是，是妈妈教给我的。” 七月妈妈用一种相当怪异的眼神看着七月七生。 她看起来相当陌生。 七月七生垂眸避开了她的打量，没有再说下去——她已经完全知道妈妈的答案了。 七月七生为妈妈重新系好安全带，然后轻轻抱住了她。 怀里的女人身体很僵硬，像是一座石雕，固执的质疑在她眉眼间凝固，隐藏在她表皮下每一寸肌理的裂缝中的痛苦和迷茫在被表面被洗刷之后显露的一览无余。 她很脆弱。 七月七生没有再和她对视，鬼使神差的短暂拥抱，在感受到她的心跳之后才莫名结束。 七月七生坐了回去，若无其事打破了车内凝结起来的压抑情绪：“开慢一点，我们回东京吧。” 七月妈妈无言，脑袋乱哄哄的，竟然就这么按照她说的做了。 直到快到家，才想起来自己本来还想在经过神户的时候拜访一个新客户的……被自己的女儿牵着走了。 想到这里七月妈妈竟然莫名骄傲起来，可还没多久，她又想起七月七生的那些话，比如，那样平静的“我也不爱你，我爱我自己”。 七月妈妈的手又开始发凉，神情也呆滞起来。 过了许久，她终于想到要说些什么——对，小七喜欢夸奖，她应该夸一下小七今天坦然表达出了自己的心声之类的。 从房间里出来，七月妈妈找了一圈，只看见在客厅看电视的七月萌华。 她尽可能如常地轻声问：“你姐姐呢？” 萌华恋恋不舍地把目光从电视屏幕挪开，看向七月妈妈，乖巧道：“姐姐刚和爸爸一起出去了……妈妈你的脸色不太好，怎么了吗？” 七月妈妈勉强地笑了笑：“没事，他们出去干什么你知道吗？” “租房啊，刚刚爸爸不是还问过你了吗？”萌华撇了撇嘴，“侑真刚刚气得脸都青了，哐当一下把房门摔了老大一声，妈妈你没听到吗……” 有这么一回事？……好像是的。 丈夫来问她关于女儿租房的意见的时候，沉浸在自己的她只是说了句“随便”，然后又陷入了混沌的思绪之中。 七月妈妈忽然手忙脚乱地去翻手机。 新消息很多，她翻了一会儿想起来用搜索功能，然后才找到丈夫的信息。 [合同签完了，我带小七在外面吃顿饭，你要是不想做饭就带双胞胎出去吃吧。] 签完了……七月妈妈不知为何忽然听到什么线断掉的声音。 过往关于女儿的记忆如同被风吹起的相册一样一页页翻过去——当然，她并没怎么给她拍照，大多都是她的哥哥姐姐和其他长辈们留下来的。 躺在婴儿床中咧嘴笑着的小孩，还没学会走先学会冲刺的小孩，穿着漂亮小和服拿着烟花棒蹦蹦跳跳的小女孩，举着自己画的一家人的小女孩……以及无数个拿着奖杯却笑容越来越浅、神情越来越模糊的少女。 最后是两年前沉默寡言有钱还把自己打扮得土里土气的麻花辫少女。 和今天在车上无惧无悔凝视着她的少女。 ‘你不爱我’——是的，她不爱她。 她没办法爱一个和她有着那么相似的眼睛，有着远比她优越的天赋和才能，却那么自暴自弃那么普通的女孩。 她嫉妒她，嫉妒她的女儿，在她的女儿不如她愿的时候贬低她的优秀，在发现她的女儿那么强大的时候又突然自惭形秽……会这么觉得的她真的是疯了。 七月妈妈面色铁青地整理了一下着装和头发，准备出门。 她现在应该想的不是这些，而是怎么继续维护她的客户才对。 萌华睁着一双圆圆的眼睛看她：“妈妈你要出门吗？” “嗯，有点工作上的事情要处理，晚饭你和侑真自己解决。” 说着她推开门，关上的瞬间，坐在地毯上的少女那双依旧在望着她的圆圆的眼睛也被关上了。 门哐当一声响。 第117章 第117章虽然爸爸说高楼搬…… 虽然爸爸说高楼搬东西不方便，但七月七生最后还是坚定选择了顶楼面对太阳的那一间。 七月爸爸并不会在这种小事上怎么在意，顶多说一句“那你记住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也就随她去了。 提供身份证明、收入证明，签了同意书之后，就可以正式付钱签合同了。 由于是学生公寓，免了礼金和钥匙更换费，但是仍需要交押金、中介费，保证会社费等等等等，加起来并不是一笔小数目，七月七生看到最后的数字时，虽然还在预期之内，但忽然就理解了赚钱不易。 她一边肉痛一边正想从包里找钱包，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没跟家里人说过自己正在靠画漫画赚钱——是认认真真在做这份兼职的事情。 七月七生动作迟疑了一下，有点忐忑又呆呆地看了一眼爸爸。 七月爸爸觉得有点好笑：“那点零花钱收起来吧，在你没有参加工作之前，这个钱我还是可以出的。” 零花钱……七月七生想起回宫城那一天，萌华在车上问她有没有钱时欲言又止的微妙提醒。 她现在还不很明确理由，但模模糊糊有种直觉，不能和爸爸说她有赚钱的能力。 七月七生沉默了一下。 或许在爸爸眼里她是在害羞、不好意思或者有点内疚之类的情绪，付过钱、绑定了水电燃气的账户之后，七月爸爸主动拍了拍她的肩膀：“租房的钱我来出，晚饭就由你来请客怎么样？” 他说这话时面上带着从容的微笑，隐约透着一些……给人胜券在握的感觉。 七月七生的心情稍微有点复杂。 看着主动和房东各种好像很熟练交际的男人，她好像懂了一点萌华的意思。 不管怎么说，爸爸……好像有点那种，嗯，中年大叔，嗯，的油腻了。 微妙的心情在收到钥匙之后瞬间消失了。 七月七生拿着钥匙，发自内心的喜悦简直能从气场中具现出来。 这段时间对爸爸各种各样的不顺眼和讨厌情绪也一下子暂停，她真心实意地围着爸爸各种夸奖和感谢，人生第一次觉得爸爸有这么——帅！ 七月爸爸很久没有看见这么活泼的大女儿了，看着她踮脚的某一刻，脑海中忽然蹦出了刚刚来东京的大女儿。 活泼、开朗，会用一双充满灵气的眼睛好奇着一切人和物，毫不掩饰的笑容和自信……她现在好像又变回了原本的那个她。 七月爸爸也忍不住露出了自豪的笑容。 吃完饭之后，他主动开车，帮七月七生把一些备用的基本生活用品先放到了租房，又教她一个人生活的许许多多安全知识和小技巧。 第156章 再次从租房回来的时候，双胞胎也从外面吃完晚饭回来，看他俩大包小包，萌华愣了一下：“姐你现在就要搬出去吗？离你升上高中不是还有三个月吗？” 完全把这回事忘记了的七月七生和爸爸面面相觑。 七月七生磕巴了一下：“那个……要不然我把这几个月房租给您……？” 七月爸爸沉默几秒，还是做出一副这是大人的先见之明的样子，摇了摇头：“好房子可是很抢手的，不提前定好，万一这几个月被人订走了呢？多出几个月房租而已，总比再找一个合适的地方的时间成本少多了。” 七月七生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戳穿，而是一副受教的样子：“……原来如此！” 心里想的却是，爸爸果然已经上了年纪了，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不过她现在也学会了虚伪……嗯，问题不大！ 七月七生继续虚伪地用活泼的语气应和着爸爸的话：“而且，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在周末慢慢收拾东西布置那个租房啦，免得到时候匆匆忙忙的……” 然后得到了来自爸爸的周末外出许可。 然后等爸妈都出差的这一天，也是回到东京的第二天，她一大早做完早餐就准备出门，理智让她勉强记得给双胞胎留了一张纸条。 [我今晚要住一下租房看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你们记得自己解决一下吃饭问题，顺便不要玩太晚，第二天记得去上补习班。] 七月七生出门，发现今天空气特别新鲜，开心！ 她下了地铁就一路小跑着去了孤爪家，到了人家门口才想起来自己还没给人发个消息，这么冒冒失失上门似乎不太好。 七月七生犹豫了一下，晨跑的黑尾铁朗经过之后又绕了回来。 “……七月？” 确认没认错她之后，黑尾铁朗也没多想：“你来找研磨玩吗？” “嗯、嗯！”七月七生难得的有点不知道说什么，慢了半拍才解释，“不过我没跟研磨同学说……” 黑尾铁朗抬头看了眼好友房间紧闭的窗户，又看了看时间，也有点不知道说什么：“这个点他应该还在睡觉——我给他打个电话吧。” 话音还没落手机电话已经拨了出去。 铃声刚响没几声就被挂断。 黑尾铁朗又拨了一遍，这下一下子就被挂断了。 黑尾铁朗：“……” 黑尾铁朗温柔微笑着直接敲响了孤爪家的大门，门刚一开就自然打了个招呼：“阿姨我带朋友来找研磨玩。” 然后快速上楼，窜进孤爪研磨的房间，开门，掀开床上那团被子的一条缝，笑容满面地提高声音。 “妈妈在楼下招呼你女朋友呢。” 意识还没清醒的孤爪研磨：“？” 孤爪研磨从被窝中钻出一个潦草的脑袋，两眼茫然：“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黑尾铁朗：“我要去晨练了～” 说完就直接走了。 孤爪研磨不确定地看了眼手机，时间不对，空白的消息也不对——他没睡醒吗？ 他艰 难地爬出被窝，踩着拖鞋游魂似的下了楼。 “妈妈，我好像听见小黑说有人来了……” 客厅里少女端坐在沙发上，尴尬地冲他露出一个笑容：“阿姨刚刚说要出门买菜，就拉着叔叔出去了——研磨同学，早安！” 女朋友一大早出现在了家里。 不是梦。 孤爪研磨混沌的脑子稍微清醒了一点，他抓了抓头发，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早哦七生，你什么时候回的东京？” “前天——哦不对，是昨天！” 七月七生难得会在这种一个月之内的时间细节上说错。 孤爪研磨又打了一个哈欠：“你也没睡醒吗？要再睡一会儿吗……算了我开玩笑的。” 这下是真的要清醒了。 孤爪研磨又抓了抓头发，感觉到触感不太对，对着电视屏幕看了一眼——非常潦草的脑袋倒影。 “我先去洗漱一下。” 孤爪研磨不忘确认：“有什么急事要找我吗？” 七月七生连忙道：“没有没有——你去洗漱吧！要我去给你买早餐吗？” “没事，我洗漱完一起出门再买吧。” 孤爪研磨快速洗漱完，稍微吹了吹头发整理发型，又换了一身衣服，表情有些若有所思地看着沙发上的少女，一下子没说话。 七月七生：“怎、怎么了？” 孤爪研磨慢吞吞道：“我以为我刚刚看到你是在做梦。” 七月七生捏了一下自己的脸，然后眼巴巴看着他：“会痛！不是做梦！” “你昨天才回来？” “嗯，是昨天！” 孤爪研磨唇边微微翘起，轻轻掐着她另一边脸颊晃了晃，嗓音还有点没清醒的沙哑：“所以今天一大早就忍不住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想和我说吗？——还是说只是单纯想来找我？” 七月七生一点没察觉到男朋友得意翘起的小尾巴，高高兴兴又自豪地分享了自己已经租房了的事情。 就算孤爪研磨是再三挑选才告诉她，也为她奇迹般的行动力缓缓打了个问号和感叹号。 然后稍微明白了一点：“你想带我去看看？” 七月七生用力点头。 很开心地甩着钥匙踮了踮脚：“我打算今晚在租房睡觉！” 她又亮着眼睛望着他：“我租房那跟研磨家只隔了一条街耶！！！” 当然是因为他主要是从他家附近开始找的——不过上次带她去看的时候她不是就知道了吗？ 孤爪研磨望着自家女朋友兴奋的神色，忍俊不禁：“看得出来你很高兴了。” 七月七生直接亲了他一口，然后抱着他原地蹦了一下：“超高兴的！” 太有活力了。 感觉像是被什么太阳晒了一圈。 孤爪研磨无奈而柔和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好，我们去看看吧，你的新家。” “要先布置一下！” “已经想好要买什么了吗？” “完全没有！” “那就去超市吧。” “顺便可以买早餐！研磨还没吃早餐！” 两人边聊边出门，推开门的一瞬间，黑尾铁朗和孤爪父母正在大门口你推我我推你。 孤爪研磨：“？” 七月七生看到之后，震惊又本能地躲在孤爪研磨身后，探着个脑袋呆呆看着三人：“……你、你们好？” 黑尾铁朗沉默了一下，竖起拇指爽朗一笑：“你好！” 孤爪妈妈想也没想露出同款手势和压不住的笑容：“你很好！” 孤爪爸爸愣了一下，紧跟其后：“你非常好！” 七月七生脸唰得红了：“谢谢……叔叔阿姨和黑尾前辈也都是非常好的人！还有研磨！也超级好！！” 三人露出了一模一样的赞赏和欣慰的笑容。 然后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孤爪研磨。 孤爪研磨：“……好。” 不然其实还是做梦比较好吧。 第118章 第118章得意忘形的女朋友…… 得意忘形的女朋友，促狭的好友，过于开明且自来熟的父母……还有被夹在中间的他。 孤爪研磨轻轻咳了一声，牵起了自己女朋友的手，委婉道：“我们要去约会了。” 三双眼睛的注视之下，七月七生还有点不好意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诶？……对！对的！” 说着，少女才想起来自己突然到人家家里还两手空空的行为，脸颊燥热，心虚又带着一丝丝羞怯地抬眸道歉：“那个……抱歉，是我太冒昧了，来得时候什么也没准备——下次会好好上门拜访的！” 孤爪研磨：“请让一让。” 黑尾铁朗：“很配。” 孤爪爸爸：“非常般配！” 孤爪妈妈：“你俩天生一对，我说的！” 孤爪研磨带着脸红到爆炸的女朋友淡定离开了扩写比赛三人组。 七月七生还有点晕乎乎的：“不和他们说我新租的房子就在这边吗？——噢噢，是研磨的亲友们，对不起！” 孤爪研磨无奈地敲了敲她的额头。 “你要当成你自己的父母和朋友应该也没问题，只要你自己不会语无伦次说不出话就行。”陈述完这一点之后他又顿了顿，“租房的事……迟早会知道的，但是现在就说的话，有可能会被误会。” 黑发少年金瞳淡淡扫了一眼已经开始忸怩起来的女朋友，平静道：“你无所谓就行。” 那必然是不可能的。 七月七生迎着自家男朋友的目光，缩了缩肩膀，一大早就开心到短路的脑袋终于恢复了清醒理智。 “那、那还是等之后，顺其自然吧。” ……她刚刚都在说些什么啊！——不对刚刚研磨的家人和朋友也都在说些什么啊！？ 一直走到超市，被忽视的记忆突然复活然后攻击她，七月七生身体僵了僵，整个人的神色都不自然起来。 第157章 默默关注的孤爪研磨：……哇。 他现在有点怀疑，自家女朋友会不会在交往了两个多月之后，仍然会因为突然想起告白的场景，而脸红心跳到一个人缩在被窝里、或者床下打滚了。 怎么会有人喜欢的话明明能说的那么坦率，但是又那么容易害羞啊。 矛盾得有点过于可爱了。 喜欢。 两个人一起去逛超市。 孤爪研磨随便买了点东西吃，然后陪着七月七生买了不少零零碎碎的小件物品。 即使七月七生主动说可以全部由她来拿，这对她来说轻轻松松，孤爪研磨也很难看着自家女朋友拿着一堆东西而自己两手空空，以及因此被人打量。 但是他忘记了，或者说忽视了七月七生租的房间是顶楼。 就算整体只有六楼，但那也是没有电梯的六楼，虽说不至于拿不动走不动……但是这和爬山到底有什么区别啊？！ 到达七月七生的房间之后，孤爪研磨想也没想倒在了进门的桌子边上，有点绝望地喃喃：“我以后就要经历这么隔三岔五爬山的日子吗……不，总得习惯的……” 正在放东西的七月七生只听到他在嘀咕什么，却没听清内容，问了一声：“研磨，你在说什么吗？” 孤爪研磨：“我想喝饮料——” 七月七生：“我先洗一下杯子！” 她很快捧着一杯饮料走过来，蹲下，仰着一张满是笑意的小脸，双手捧着将杯子递给趴在桌子上的少年，嗓音像是加了蜂蜜：“谢谢你，研磨。” 孤爪研磨被她看得稍微有点慌乱，喝了好几口，才注意到这是刚刚在超市买的杯子。 他问了出口。 白杏色长发的少女眼睛弯起，稍微和他的视线错开了一点点，五指张开相抵戳了几下，抿抿唇才重新翘着唇角轻声开口：“我买了一对……这是给研磨的。” 孤爪研磨恍然地望了一圈室内，这才发现，刚刚摆放起来的东西，大多数都是成双成对的。 他将杯子放在桌上，视线重新落在少女身上。 七月七生轻轻握着他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仰望着他的神情有一点忐忑但更多的是柔软平和：“下次东西还是我来拿吧，研磨讨厌走楼梯对不对，那就不要拿东西了，专心陪着 我好不好？” “……好。” 孤爪研磨说着，却控制不住地安静地注视她，伸出另一只手去抚摸她的头发，然后是脸颊。 落在后颈处的时候，少女很小幅度地支起上半身。 孤爪研磨几乎瞬间便倾着身体去抱住她，冲动的情绪在同频的心跳中相互平复。七月七生忍不住笑，又用脸颊软乎乎地蹭蹭他的肩颈，最后才捧着少年的脸颊，眼神亮亮的：“研磨——如果不是研磨，我根本不会有今天。” 孤爪研磨无奈地拍了拍少女的手背：“这听起来不像是什么好话。” “是好话！”七月七生才不管，情绪上来了就是要夸，“因为我超级喜欢研磨所以我说的每一句和研磨有关的话都是好话！研磨就是世界上最了解我对我最好最可爱我最喜欢的研磨！” 孤爪研磨：“……不要夹带私货。” 七月七生傻笑了一下：“可是今天刚刚睡醒的研磨真的很可爱耶——” 孤爪研磨捏住了她的脸，在她耳边妥协地小声道：“如果是和七生约会，我还是可以早点起来的。” 七月七生立刻接道：“真的吗？那我天天来？” 孤爪研磨：“……” 孤爪研磨望着她满是期待的笑脸，掐她的手稍微用力：“好。” 七月七生迅速放弃：“那还是算了吧，我怕研磨天天掐我。” 孤爪研磨有点气笑了。 他发现了，她女朋友这人得意忘形起来，真的很胆大包天，还喜欢胡言乱语。 孤爪研磨干脆顺着她的话也乱说起来：“你也可以掐我，反正你力气比我大。” 他以为某人会收敛一点。 然后某人“真的吗？我早就想这么做了”的话还没说完，就直接捏小孩一样开始摆弄他的脸，甚至——掐着他的嘴唇让他做出嘟嘴的动作拍照？！ 看着她快速设为屏保的孤爪研磨：“……？？？” 他大为震惊：“你把这种……就这么设为屏保？！” 七月七生理所当然道：“因为真的很可爱啊，或者研磨你什么时候醒了自拍一张给我，我换一下也行。” 看着孤爪研磨瞳孔地震的样子，她茫然眨眨眼：“这有什么不对的吗——研磨你屏保是什么？该不会还是默认背景吧？” “那倒不是……” 想起来自己屏保是什么的孤爪研磨顿了顿，很可疑地开始转移话题：“你要不要喝饮料？我把你那个杯子洗了吧。” 七月七生：“？” 七月七生直接伸出手摆在他面前，盯着他道：“我想看——是女明星也没有关系，我也想知道研磨喜欢什么样的女明星。” 孤爪研磨：“……” 他犹豫了几秒，还是叹了口气，抓抓头发，把手机解锁，然后递给她。 背景中的红白洋裙少女在放大之后显得有些模糊。 但七月七生不可能认不出来。 “你说是女明星也没什么问题——怎么样，是不是很漂亮？” 少年带着点报复心理，促狭地懒洋洋道：“这可是我最喜欢的女明星，只穿过一次的绝版造型，便宜你了。” 七月七生抿着唇眨了好一会儿眼睛，才戳了戳他：“……真的最喜欢我吗？” 很符合她性格的关注点。 孤爪研磨没脾气了，收回手机，喝了一口饮料润润嗓，瞥了一眼女孩子的表情，才随意似的松了口：“嗯，最喜欢。” * 在把整个租房的空间利用和规划都兴奋地叭叭了一通之后，七月七生已经有些口干舌燥了。 随手拿起倒了饮料的杯子喝了几口。 孤爪研磨看着刚刚才属于自己的杯子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打算当成没看到。 七月七生还是用那种明亮又炽热、像是想要被表扬的狗狗的一样的眼神一眨不眨望着他：“研磨觉得怎么样！” 孤爪研磨是知道她平时为了解压，会刷一些收纳整理和房间设计相关的视频的，也知道她记性很好，却没想到她真的能说的这么清楚。 他真心实意道：“挺好的。” 在女孩子美滋滋翘起嘴角后，又委婉地提醒：“但是这样的话，可能要经常打扫卫生和整理房间，会不会有点麻烦？” “这个没问题，我都习惯了做家务，不过要是哪天不想做的话，那就过几天再说呗。” 七月七生拍了拍胸脯保证，又期待地追问：“其他的呢？研磨没有什么想法吗！” 孤爪研磨听懂了：“你想让我参与布置？” 女孩子用力点了点头，眼睛全然弯起来，软绵绵地笑着道：“我都说了嘛，我能在这里租房，绝大部分是研磨的功劳，那研磨不应该也是一份子嘛，布置一下也很正常吧！” 说得简直像是他们俩一起租的房一样……真的是对他完全不设防，太信任了吧。 孤爪研磨心里忍不住叹气，面上也只是装出一副思考的样子，慢吞吞道：“我想要一个可以躺着的那种小沙发……” 七月七生一边点头一边认真记下。 在脑海中对这个家重新布置了一番之后，她差不多有了规划，心满意足地总结：“开学之前肯定能布置完的！” 她得意地叉着腰：“我跟爸爸说平时也会来这里看看有没有什么缺少的，所以之后周末我们就可以在家里约会了！” 孤爪研磨配合地举起手鼓了鼓掌。 七月七生哼笑一声。 她眨眨眼睛，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清了清嗓子，微微带着一点正色地小声道：“话说研磨，现在不会有别人来诶……就只有我们两个。” 孤爪研磨顿了顿，不自然地点了点头：“嗯，怎么了？” 七月七生凑近，瞳孔里带着些许兴奋之色：“那我们想做什么都可以！” 孤爪研磨停顿的时间更久：“嗯……你，有什么想做的……？” 七月七生兴奋地握住他的双手，几乎和他鼻尖对鼻尖，然后才不好意思地小声开口：“那我们要不要……开一场家庭会议！” “好。” 根本没听清她嘴里嘟囔些什么的孤爪研磨还是没忍住亲了她一口。 突然被亲了一口的七月七生：“！” 她呆呆地捂着嘴解释：“我不是说要……不是这个！研磨！” “我知道。” 孤爪研磨淡定地回复道：“你刚刚说什么，声音太小了我没听清。” 是什么都无所谓——反正以她的脑回路，这个时候绝对不会说什么让他惊喜的、他想听的话。 他要自己做喜欢的事。 第158章 第119章 第119章七月七生的老家大…… 七月七生的老家大家族里，一直都有重大会议要开家庭会议的习惯。 到那个时候，不管家族成员有多忙，除非生病或者实在太远出国了之类的，都得放下手中的事情回祖宅开会。 而就算本应该参会的人因故不能来，其配偶和子女就有一个必须到场，如果都没有，就会选一个家里的小辈代替来参加会议。 这个习惯在每个小家里多少也延续了下来。 一家人每个月至少聚一次，家里有重大事件需要集中开个会……虽然在她家小孩子几乎是只有建议权没有决定权的，一旦父母都反对，她和双胞胎不管说什么都没用。 不管如何，在老家，只有一家之主，也就是祖宅的归属人才能召开会议。 现在还是爷爷，不过以后基本就是姑姑了。 而在她家，由于新房写的是妈妈的名字，所以延续了这个习惯之后，每次决定要不要召开会议的都是妈妈。 虽说都已经很久没有召开过了，但是七月七生从小就参与观看，潜移默化也留下了一颗习惯的种子。 所以从正式签合同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很兴奋。 甚至兴奋到有些过了头！ 听到七月七生郑重其事关于家庭会议的解释后，孤爪研磨一下子就能理解了这人为什么昨天就不联系他、今天一整天就都这个样子。 家庭会议啊…… 少年的坐姿稍微端正了一些，神情也收起了几分懒散，清了清嗓子：“……你想这么做就这么 做吧，我没意见，但是，开会要商量些什么呢？” 七月七生沉思几秒，果断道：“这是个好主题！” 孤爪研磨也就知道了，她压根只是想开个家庭会议而已，至于会议的内容完全无所谓。 不过孤爪研磨倒是有想要商量的内容。 “我这段时间有稍微关注一下你那个漫画杂志的销量和反馈，可能比你想的还要受欢迎一点。” 孤爪研磨说出了最近逛书店、问书店老板和上网搜索出的结果，然后是自己的推测：“……特别刊可能确实有筹办周年庆的原因在，但更多的应该是为了把热度较高的漫画集刊扩大知名度和热度，增加销量，提高三月份的漫刊排名……那这个特别刊应该就不会只办一期。” 话题猝不及防正式起来让七月七生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呆呆地望着自家男朋友。 他说的好有道理好权威好可靠的样子——好帅！ 随着他说出自己的分析，七月七生也明白过来，稍微思考了一下：“也就是说，稿酬提高不是为了这次周年庆，而是因为之后工作量会翻倍的缘故？——那稿酬应该也会翻倍吧？” 孤爪研磨愣了下，纠结了几秒还是问：“你缺钱？” 七月七生的脊梁一下子垮了，神情也蔫了起来：“虽然爸爸把一开始要交的费用都交完了，还说什么可以给我付房租……但是我不打算再用爸爸的钱了，他要是给我我就打算存起来不动，房租的话还是靠得自己赚——虽然付得起但是还是好贵！” 爸妈大多数情况下都不在家，平时买菜做饭都是她来搞，家里有什么东西需要添置或者哪里坏了要请人维修什么的，也都是她来办。 在家的时候，虽然每个月爸妈都会打一笔固定的生活费给她用于日常家庭支出，但其实……经常是不够的。 在七月父母眼里，供应商会定期送最新鲜的果蔬肉类和奶制品，还有不少合作商会定期以箱为单位送来各种日常消耗品之类的，都是最好的那一批产品，所以，这些都不需要额外购置，其他的更不会花多少钱，所以日常家庭开支应该不多。 但实际上，由于双胞胎对食物的挑剔和要求，还有七月七生料理的兴趣，这笔生活费光是用于买各种厨房用品，都时不时会出现不够的情况。 更别说家里许多电器都要定期维修保养，以及生活中一些无法绑定账户，需要用现金定期上门缴纳的杂七杂八费用。 七月七生之前没说，只是因为她自己零花钱多，又没什么存钱意识在，能够补上去她也就懒得说了。 等她忽然想到以后尽可能不用家里给的钱后，这才忽然意识到——生活在大城市的成本真的好高！ 支付得起是一回事，她想存点钱下来就是另一回事了啊！ 看着七月七生满是怨念地小声嘀咕着生活必要支出怎么那么多的样子，孤爪研磨一边觉得可怜又好笑，一边又有些钦佩。 虽然说着很困难，但是七月七生几乎是做出决定的瞬间就完全改变了心态，一下子就做好了适应的准备。 至今为止孤爪研磨仍然认为，即使没有自己，即使不是自己，当她真正想要摆脱那个家的束缚的时候，什么人什么原因都可以成为她的决心——只是当时恰好是他而已。 所以真正幸运的那个是他才对。 但这重要吗？ 完全不。 既然是他恰好出现的，那就是注定他是七月七生心中那个帮她走到今天的那个人，也注定了他俩要在一起，他为什么不能理所当然站在她身边陪着她呢？ 少年的金瞳中闪过暗芒，垂着眸子喝了一口饮料之后又恢复如常。 孤爪研磨沉吟片刻后缓缓开口安抚：“……如果是钱的事应该不用担心。” 七月七生歪了歪脑袋，诚恳道：“你觉得我会涨三倍稿费？” 孤爪研磨哭笑不得地戳了戳她额头：“先别在意稿费了——你目前更新的内容够出单行本吗？” “加上昨天给宫前先生的应该刚刚够……” 七月七生回答完之后愣了愣：“你是说杂志社有考虑给我出单行本？” 孤爪研磨点了点头：“不出意外的话，等这个月的内容刊登，你的编辑应该就会跟你说这件事了。” 新人漫画家的收入来源只有稿费，和杂志社为了激励特别设立的奖金之类的。 出了单行本的话就可以获得版税分成了。 如果真能立刻出单行本的话，七月七生倒是不担心销量。 别的不说，就算只是为了单纯欣赏她的画功，应该也会有不少人买的——她之前在网络上完全乱画的那部，至今都有不少人评论希望出纸刊购买收藏呢。 这一部分人的销量收入分成，对她来说已经完全足够了，但对杂志社来说就不一定了。 尤其是她还只是个新人漫画家，就算眼下作品质量和人气都不错，但连载长了之后，新人的很多毛病肯定难以避免会显现出来——实际上，上次交稿就被指出了一些节奏问题，她拿回来改了两遍昨天宫前先生才满意的。 总之七月七生觉得有点悬。 但是她又不会怀疑研磨的判断，以至于纠结了一会儿，她才忍不住问：“研磨是不是对我太有自信了？” “如果是我来负责，调研过市场之后立刻就会这么做。” 孤爪研磨平静地回答：“七生，你要知道，你的作品最核心的优势基本上已经显示出来了，在恋爱作品仍旧是独一份优秀细腻的画技，独特又完善的世界观，近几年偏少但是最近又有火的趋势的女主人设……杂志社想要扩大影响力，就必然会选择有着快速占据市场的潜力的新作品，也必然会扶持新人漫画家。” 实际上，七月七生签约的时候定下的每一页的稿费，就已经是新人漫画家稿费中最高的那一档了。 只是这一点因为觉得没什么说的必要，她并没有跟孤爪研磨说。 被并不知情的研磨指出来之后，七月七生一下子动摇了。 她保留着最后的担忧：“可是……研磨，你应该知道的，这部作品并不是由我单独创作出来的，题材和主题都是宫前先生给我定的，主线剧情也都是参考了你们的意见……” 就像料理一样，她自信能做得很好，也能画得很好，却不能保证自己的作品一定会让人满意。 而漫画又和料理不一样。 料理她可以详细地问清食客的需求和想法，记下食客的习惯，做出不同的料理让品尝的食客满意。 但漫画她面对的是一群人的激烈竞争。 在同行都很优秀，甚至各有特色，又摸不清看客需求的情况下，七月七生的确没把握能得到扶持留到最后的那个是她。 孤爪研磨知道她要强又习惯性想变成所有人期待的那样的毛病又犯了。 他没急着纠正，也没胡乱夸奖。 七生说的有一部分的确是事实，看她以前的成就也能看得出来，她擅长的是逻辑分析和推理，擅长利用前人的经验改进优化，但其实确实没什么自主创新性。 而且她这人其实不太擅长和大部分人共情，性格中自我的特质也很明显，只是由于或许是习惯又或许有点奉献型人格的缘故，她不会和她那一家子一样损人利己。 总之也就没办法从大众角度去思考去创作出符合市场需求的作品。 第159章 如果只有七月七生一个人的话，或许她的确会画着画着就开始放飞自我，又或者一开始就选择一个除了喜欢画技之外的哪边市场都不太讨好的作品，然后随心所欲地画下去，又兴致缺缺抛弃。 但这不是有他在吗。 孤爪研磨按下隐秘滋生膨胀的渴求，故作自然地平静道：“那以后这些也交给我们来做就行了……如果你放心的话，一切都交给我也是可以的。” “真的可以吗！！！” 七月七生瞬间就开始想要付出的报酬了。 虽然她此前都因为画画很快并不怎么需要其他人来帮忙，但如果以后工作量都翻倍的话，确实有可能需要请兼职助手帮忙——其实昨天宫前编 辑就委婉提了一嘴助手的事，只不过当时七月七生因为满心都是租房的事，只是记了下没放在心上。 现在想来很有可能就是在暗示她要工作量要长期增加了。 不过，至于要找助手的事……七月七生犹豫了一下，才提议。 “唔——不然研磨你顺便来给我当助手吧，我教你一些简单的工作，忙的时候你来帮我，加上其他的工作量，我之后的收入都分你一半怎么样？” 她的意思自然是连上版税费都分一半。 孤爪研磨：“……这样的话，我其实可以不用学，直接用你给我的钱再请几个助手帮你。” 其实就是委婉地拒绝了。 七月七生微微瞪大眼睛，发自内心道：“！可以耶，你好天才！” 孤爪研磨：“……或许你还记不记那是你的钱？” 七月七生坦然地回答：“可是我是在把研磨拉上我的船耶，我想要你帮忙调研市场，要你给我建议，不管你怎么用，只要能帮我画出更好的作品，那我的钱的付出就是合理的嘛。” 孤爪研磨的手无意识在杯壁轻轻敲了几下，眉眼一点点柔和下来，最后竟然有些忍俊不禁。 “你说的有道理。” 他稍微歪了歪脑袋，又长了些的黑发从耳边划过鼻梁，划过他眼底涌动的神情：“不过，七生，这是出于你的信任和理智下的判断吗？” 七月七生卡了下，忍不住嘟哝了句：“……开会呢说这个干嘛。” 看孤爪研磨仍然盯着她，少女只好忍着莫名的难为情，尽可能以平静的语气，望着他的下颌不自然开口：“我又不是不知道市场价格，这当然是私情——说信任也完全没错了啦！” 她偏过头，小声道：“反正是给只给你一个人的信任……所以说不要在开会的时候说这个，很不正经！” “为什么？” 孤爪研磨歪着上半身凑近，求知若渴地望着她轻声问，唇边扬着一个微妙的心满意足的笑：“说这个会让七生姐姐想到什么不正经的事情吗？” “……你再这样我就会想到你了。” “嗯？” “你、你……你每次不正经的时候就喜欢叫我，叫我那个。” “姐姐不喜欢？” “……” 被亲的迷迷糊糊的女孩子小小声道：“喜欢。” 第一次非正式家庭会议就这么不正式落幕。 第120章 第120章七月七生最近有一…… 七月七生最近有一点点困扰。 按理说，房子是她租的，从越发明白不喜欢的家里跑出来的是她，自由自在兴奋享受个人空间……总之更成熟更沉稳更有主导权的那个也应该是她才对！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她带孤爪研磨去了租房之后，她男朋友就变得尤其、尤其…… 主动且黏人。 两人之前假期经常出来约会，这一点并不算什么秘密，不过虽说是约会但大多数情况下就是凑一起吃喝玩乐，或者七月七生画画孤爪研磨打游戏什么的，除了举止动作会亲密得像情侣，实际上大多是朋友之间也会做的事情。 但自从七月七生租房之后，孤爪研磨就不乐意出门了。 “去哪里……” “去你家吧。” 孤爪研磨每次都能找到不同的理由宅在七月七生的租房里。 包括布置房屋、学习怎么当漫画助手、她得赶稿、想到新的妆造想让她试一下……以及天气不好。 太阳光线太强刺眼不好，下雨不好，云太多光线不好等等等等。 前几天七月七生以为他是新奇，尤其是孤爪研磨确实有耐心地陪她一起布置租房，甚至提出了很多意见。 次数多了理由也更荒谬之后七月七生就明白了——她男朋友纯粹是不想出门啊。 可是老待在家里怎么行，身体会僵化的。 研磨的爸妈和小黑都是以为她带着研磨到处走、动了起来才那么高兴的！ 七月七生试图把男朋友带出门。 孤爪研磨从“只和我待在一起让七生觉得无聊了吗”暴击，再到“好累，不想出门”的盾牌，甚至连直接往她身上一倒然后撒娇的大招都能使出来。 甚至还有直接要亲亲打断一切技能的。 总之整个人就是能黏在七月七生租房里绝不出门。 七月七生也就迷迷糊糊过上了每天出门就是去租房，然后看时间决定是从租房回家还是就留在租房睡的日子……等之前答应的模特工作找上门七月七生才意识到，这不对吧！？ “要不然研磨陪我一起……” “不要。” 孤爪研磨毫不犹豫拒绝，明确自己对有着大量镜头和人类的场合毫无兴趣甚至抗拒，从沙发上翻了个身窝到了另一头，蜷着身体懒懒散散地捧着脸，敷衍地鼓励着自家女朋友。 “我相信七生你一定可以的，你就适合闪闪发光的灯光和舞台，出刊我一定买回家收藏，放在我床头上天天欣赏。” 七月七生：“……”不，这真的不太对吧？！ 她男朋友不是那种，总是安静谨慎观察着周围人类，懒洋洋的不喜欢累但一直好好过着自己的生活，内向收敛又有着自己安定而独特的精神世界的那种……很淡的人吗？！ 怎么和她交往之后反而变成了这种、这种……跟宅在家里摊开肚皮撒娇的猫儿似的。 虽然七月七生很喜欢。 但她也确实很喜欢。 好吧她的确很喜欢这样。 等等研磨不会就是因为他喜欢才这样——不行不行不行她太自以为是了！！！ 正确答案应该是研磨应该本来就喜欢宅在家里不爱出门不爱去人多的地方……那她之前是不是太勉强研磨了？！ 孤爪研磨枕着自己的手臂，饶有兴致地歪头看着自己女朋友的神情变了又变，直到注意到她的状态似乎有低落的趋势，才冲她直直伸出手。 七月七生下意识走过来握住，然后就被人往下拽。 她虽然有些茫然但是不想他费力，也就弯下腰半蹲在沙发旁边，和他平视：“研磨，有什么事吗？” 孤爪研磨的嗓音因为脸颊被压着有些含糊，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她：“我不去让你这么沮丧吗？” “我、我……我只是在想以前会不会太勉强研磨出门了。” 孤爪研磨直白道：“能让我做的我就不勉强了，我不会做真的让我觉得勉强的事情，谁来也不行。” 七月七生听到反而松了一口气。 孤爪研磨又问：“我陪着你去能让你安心一点吗？你需要的话那我就陪你去。” 七月七生认真思考了一会儿。 她有点明白研磨为什么拒绝了，呼了口气，笑着摇了摇头：“研磨在我的确会安心一点，但是不用了，我不能事事都依赖研磨，现在的我没问题的……而且研磨在的话，说不定我反而会紧张呢。” 孤爪研磨盘腿坐了起来，上半身往前倾，亲了亲她额头。 ” 祝你好运。” 七月七生：“嗯！” 好耶，是幸运祝福！ 七月七生到摄影棚的时候，黄濑凉太已经到了有一会儿，正在和摄影师姐姐聊天。 虽然她年前就已经决定要尝试一下，但毕竟没什么经验，收到了工作邀约也不知道要怎么回复和处理，干脆问了有经验的黄濑。 这人对此表现出了相当的兴奋和激情，主动要求来担任她临时经纪人。 不仅特意打扮成了经纪人风——他自己理解的，甚至还不知道从哪里搞了个根本没听说过的临时经纪人证，挂在胸前显得跟时尚单品似的。 总之，听他有模有样给她讲接下来的工作流程和需要注意的细节，七月七生其实还蛮佩服的。 试了几套造型之后，确认了用哪两套才开始化妆，化妆师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姐姐，给她化妆的时候说了起码十遍这皮肤真好和身体一看就很健康，以及年轻就是好，最后上腮红的时候还调侃了遍。 “我看我都不用上了，多夸你几句还能省点腮红。” 黄濑凉太在一旁看着有点纠结。 他想说太害羞的话在镜头面前不好表现，又担心小七月其实是在紧张，说多了反而给她压力。 第160章 看小七月当模特比他自己当模特紧张多了，但是又莫名很感动也很欣慰，黄濑凉太捂着自己的胸口，露出了自认温柔安抚的微笑。 “小七月……” 七月七生虚假微笑：“你再用那种鸟妈妈一样的眼神看我试试。” 黄濑凉太背后一凉，立马噤声。 然而他担心的确实是存在的，七月七生不仅在上妆的时候各种紧张害羞，真正到了摄影棚前，刚开始试照找感觉的时候表现得也很让人堪忧——小七月甚至会本能躲避镜头。 这对一个模特来说几乎是致命的缺点。 摄影师的表情也逐渐凝重了些许，望向发出邀约的编辑，欲言又止。 本来就不大摄影棚在没人说话的情况下越发沉闷，后面的模特已经化好妆在休息区坐着等了，黄濑凉太差一点就想要喊停，却也知道现在不是他能随意开口的场合。 七月七生在这种凝胶一样的空气中长吐一口气，很学生气又直接举起了手。 “抱歉，我还没习惯这样的场合，可以暂停几分钟跟我讲讲老师您想要的效果吗？” 她的眉眼间仍然有些紧绷僵硬，但在坚定地说出自己的想法之后，神情肉眼可见地自然了许多。 而她所说的话，毫无专业性的请求，天真胡来又勇敢坦然。 摄影师遗忘了原本“你找的什么人”的腹诽，被这种非专业性的野蛮生机触动了灵感，几乎毫不犹豫就应了下来，然后按照少女的请求，把自己想要的构图，主题和感觉都大概快速说了一遍——虽然没管她能不能听懂。 七月七生听的很认真。 她虽然确实没有听懂全部的内容，但摄影师说了一遍之后，她大概知道了对方想要的效果而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也自然而然弄明白了刚刚摄影指导的那些动作的意义和要点。 再次开始拍摄的时候，闪光灯亮起的瞬间，原本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调整好状态的七月七生本能瑟缩了一下，但在摄影师不快地喊停之前，她先一步改变了心态，从尽可能在镜头前表现得自然，变成了不服输得直勾勾盯着镜头，姿势也换成了一个看似乖巧但处处充满反抗性和挑衅的状态。 这是摄影师刚刚说过的想试一下但不知道合不合适的一个动作。 摄影师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变得惊喜起来，完全把刚刚的那点不满抛到脑后，大声地说着保持这样然后迅速进入状态拍了起来——和她猜测的一样，这位似乎是并不介意模特擅作主张的类型，甚至希望模特主动发挥提供灵感。 七月七生保持着这种状态拍了几张，换下一个动作的时候心里才敢松一口气，神情也柔和下来。 接下来，黄濑凉太震惊又觉得理所当然地发现，不等她再度开口请求调整，摄影师就自动为匹配她的状态调整了拍摄的动作——他印象中的这人可没这么耐心。 七月七生身上经常会有一种奇异的魔力，无论是什么，明明就算不够专业，也没让人觉得灵气十足，更没有委婉动听的话术，但她就是十分坚定地能感染到周围的人，让人下意识就去配合她的节奏……去完成她这一天的人生的演出。 但过去的她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在害怕人群、害怕目光，也害怕期待，宁愿压制着心底的那些渴望也要把自己严严实实藏起来，直到不得不面对的时候才被动地反抗、展现出一点真实的自我。 现在的她是真的变了——黄濑凉太望着精心打扮之后白杏色半扎卷发少女，在她轻松自然的动作中，感受到了她由内而外逐渐散发的安定气息。 似曾相识的感觉。 黄濑凉太的记性在学习之外的地方都很不错，很快就想起了带给他这种感觉的那个人——livehouse演出时坐小七月身边的那个黑发少年，也是她的那个男朋友。 虽然有那么一点微妙的不爽和挫败感，但黄濑凉太终于不得不承认，小七月最近半年里的那些改变，应该有不少是受到她那个什么男朋友的影响。 可恶，也不知道他到底比他们强在哪了！ 他们帝光整整七个人都没办法让小七月在镜头下安心下来，那一个瘦不拉几的小子算什么……小七月该不会其实是黑发控吧？感觉她之前对虹村前队长的态度好像也挺不错的。 在黄濑凉太的思绪放飞到不知道哪个角落的期间，七月七生拍完了最后一个动作，开始诚恳感激着摄影师编辑化妆师造型师助理等等从进来之后的一切活的生物。 看着少女如释重负又真诚大方的明媚模样，摄影师脑海中莫名有闪过另一组画面，拿着相机的手蠢蠢欲动。 但是下一个模特已经准备上前了。 摄影师只好遗憾地把自己的名片递给七月七生，认真道：“你这人表现力不错，生命力很强，健康，顽强，倔强好强又充满野心，当然最重要的是身体条件也很好，如果能从现在开始去死练基本功，成为名模完全没有问题……想的话随时可以联系我！” 七月七生道谢，然后毫不犹豫坦然道歉：“抱歉，我还有很多别的事情想做，所以大概不会以此为专业而努力。” “……不管怎么说还是希望以后能有合作。” 摄影师还是把名片推给了她。 换回自己的衣服后，七月七生没看到黄濑的人影，打开手机才知道他去买甜点去了。 她刚出大楼，一眼就注意到正拿着一小束花开开心心跟她挥着手打招呼的黄濑凉太……身边的黑发少年。 七月七生惊讶地小跑过去，停下脚步之后还雀跃地踮了两下脚尖：“研磨你怎么来啦！” 孤爪研磨从黄濑凉太手里拿回花：“没什么事，就顺便来接你下班了——我看到黄濑君拍的花絮了，今天的七生尤其厉害。” 七月七生忍不住傻笑了两声，意识到花是给自己买的之后，才受宠若惊地接过，又有点不好意思：“很漂亮，谢谢……黄濑提醒你买的吗，不用听他瞎说的，我对这种……” 黄濑凉太：“？” 孤爪研磨无奈打断：“花是我自己想买的，因为想要成为七生的第一个线下铁杆粉丝，只是拿在手上很显眼就让黄濑君帮忙拿着了。” 黄濑凉太：“？？？” 你小子居然是这么想的？！ 他不服气地连忙道：“不行，不管怎么算我都应该才是小七月的头号粉丝才对吧！” 七月七生哽了一下，心情复杂地看了一眼黄濑凉太，这下终于信这人之前说的没正式谈过恋爱了。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支持黄濑：“对对对，如果我是女明星，家属不算你就是头号粉丝。” 黄濑凉太哼了一声：“就算算我也是头号，你父母就不说了，你妹妹顶多就是云粉，弟弟更是毒唯pass掉。” 七月七生沉默了几秒，委婉地看了一眼孤爪研磨，他也委婉地冲她摇了摇头。 于是七月七生怜爱地拍了下黄濑凉太的脑袋：“谢谢你，我的头号粉丝，等我上杂志了给你亲笔签名。” 毕竟今天都是他在帮忙，七月七生倒也没有第一时间跟自己男朋友溜走，三人一起去吃了顿饭，边吃边聊，说着彼此的近况和一些共同话题。 两个男生聊起游戏手感的时候，七月七生去付了钱，回来的时候黄濑凉太正要拿钱包a一下账，七月七生没要：“今天我请你吧，算是一个小小的庆祝。” 黄濑凉太想也没想拒绝了：“你刚租了房就别跟我说这个了，想请客等你的漫画出名了有的是机会，到时候庆功宴必须拉上我。” 他态度很坚定，七月七生只好收下钱，刚想着黄濑其实 还蛮细腻的，就见他看向孤爪研磨。 孤爪研磨：“……” 他默默拿出钱包给七月七生。 七月七生看着手里的钱包也有些沉默，虽然不太忍心，还是委婉地低着头对着以前学校的朋友说出了事实。 “那个……黄濑，我们家出来吃饭家属一般不aa的。” 孤爪研磨也低下了头。 唯一抬着头，脸上还挂着开朗笑容的黄濑凉太左看一下右看一下：“……？” 黄濑凉太明白了——哦，原来他是外人。 第121章 第121章黄濑悲伤地给自己…… 黄濑凉太悲伤地给自己盖上“外人认定”，又满足地收到了来自七月七生亲口认证的“好朋友”，悲喜交加地回家了。 硬着头皮哄了半天的七月七生，等人走之后才挽着自家男朋友的手嘀咕：“虽然漫画里有好多在朋友面前秀恩爱的甜蜜桥段，但现实中感觉多跟你说一句亲密的话都很尴尬……” 她说着说着后知后觉震惊抬起头：“我俩之间是不是太亲密了！？” 孤爪研磨幽幽看着她：“……你觉得呢？我虽然是你的朋友，但也是你男朋友。” 七月七生莫名有点心虚。 她有点不确定地提议：“可能是我俩平时都私下里相处，他们只知道我俩交往但没有一个明确的画面……要不我俩多公开，我是说多发点合照之类的？——不过好像也没多少合照诶……” 第161章 两人都是喜欢给对方拍照的类型，合照确实很少，尤其是什么亲密一点像是情侣的合照。 在七月七生越想越心虚的时候，孤爪研磨微微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脑袋阻止她胡乱思考。 “没关系，你朋友知道你跟我交往就行了，没必要知道我们恋爱的细节。” 孤爪研磨平静道：“不管有没有和我交往，你和你的朋友们聊天的主体依旧是你。和其他朋友出来玩也是一样。” “……嗯。” 七月七生垂眸思考了一会儿，还是决定：“以后如果有朋友聚会，只叫我的话我就不带你去了吧，免得不自在。要是和今天一样撞上了，就自然一点相处。” 孤爪研磨自然点点头：“我觉得可以——我这边要是有这种情况也一样，如果你想认识我的朋友的话我就带你一起，其他就正常来。” 七月七生也觉得没问题。 两人很快意识到，眼下最大的问题在于，距离开学只剩下一天——甚至一天不到，而寒假作业居然没一个人开始写？！ 七月七生语气有点迟疑：“研磨……是会把作业拖到最后一天才开始写的人吗？” 孤爪研磨别开目光，小声道：“每次小黑到了最后一周都会到我的房间拉着我去写。” 但最近一段时间他基本都和七月七生待一块。 而黑尾铁朗则体贴地想着，距离升上高中也没几个月了，让研磨松懈一段时间也行，等到了音驹——主要是去了音驹排球部之后，给小情侣留的时间可就不多了。 他也就放心地给这两人留了空间和时间单独相处。 黑尾铁朗怎么也没想到，两人明明是一个班的，天天待一块儿居然一个作业都没写的情况， 当然，当事人也没想到这种情况。 七月七生很信任孤爪研磨，孤爪研磨也很相信七月七生。 两人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最后都低下了头，看桌子看地面就是不看对方。 “我一半你一半吧。” “嗯……” 直到深夜，两人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各回各家，各自收获了不同的欲言又止的反应。 孤爪研磨：“……在补作业。” 孤爪父母：“嗯嗯，回来就好。” 七月萌华表情纠结的要命，最后还是下定决心：“姐姐……我不会跟爸妈说的，但是你、你……稍微克制一下？别乱来？呃，我是说——照顾好身体！” 七月七生沉重地点了点头：“……嗯。” 这样大家都心知肚明其实也挺好的。 就是希望别来下一次了。 开学这一天，七月爸爸送双胞胎，七月妈妈送七月七生。 七月妈妈一路上似乎是想关心几句的，但是望着女儿沉静的侧脸，话就那么卡在那了。 最后什么也没说。 七月七生也没在意。 她在东京待了好几年，却直到最近才有了方向和目标，也才这个城市真正亲切起来，于是生活又是生活。 她要好好生活。 开学之后的时间变得很紧促。 某一天，七月七生和桃奈聊天的时候，聊到对象和朋友之间的关系处理，她随口说了之前和研磨一起得出来的总结。 松崎桃奈摸着下巴想了想，觉得还蛮有意思的：“你们两个，看起来那么黏黏糊糊的，但谈恋爱的时候都蛮理智独立的诶。” 七月七生震惊：“看、看着黏黏糊糊的？！” “唔……放了个假回来你俩状态有多暧昧你真感受不到？”松崎桃奈微妙地看了一眼七月七生，忍了忍还是没吐槽，姑且还算委婉道，“反正现在你俩待一块不用想都知道是情侣了。” 七月七生不明所以并且大为震惊。 看着她呆呆的样子，松崎桃奈忍不住戳了几下她脸颊，才心满意足收回手好奇问：“你俩应该也谈了三个月吧，怎么看着才刚开始谈的样子。” 七月七生嘀咕：“三个月也不是很长啊。” 松崎桃奈自豪叉腰：“我就没谈过超过两个半月的恋爱。” “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长。” 七月七生不理她，转而开始考她知识点。 公立高中入学考试报名在一月份，她，研磨，还有桃奈都填报了音驹。 虽然早就说过了，但实际上，桃奈为了她填音驹这点还是让七月七生很感动。然而光是她感动没什么用。 音驹高校是都立高中，属于传统强校，偏差值是有一定要求的。 连着几次测试摸底都在年级前列的七月七生自然不担心，研磨的成绩也在去年填了志愿表之后稳步前进，到二月份的考试前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但是桃奈忽高忽低依旧毫不稳定的成绩和学习集中力让七月七生真的很担忧。 松崎桃奈就是不笨但就是不爱学习、注意力无法集中的那种人，明明在其他方面的技能学习上都很快速，但就是不擅长在学校里的学习考试，有点像黄濑……算了她在学习上比黄濑还是聪明很多的。 因为松崎老师监督的缘故，桃奈成绩虽然忽高忽低，但好歹高的时候还是能考上的。 再加上松崎老师给她报了辅导班，只要这人能好好复习一段时间，应该也没什么问题——于是七月七生记下辅导班制定的进程计划之后，在聊天过程中时不时就开始抽查内容。 松崎桃奈一边痛苦到呲牙咧嘴，一边排名告诉自己七生这是在为自己好。 然后在考试合格的结果出来的这一天，异常坚决地警告七月七生一个月内不准找她聊天，她得缓缓！缓缓！！ 免得好不容易交到的好朋友就这么因为一聊就难受而闹掰了。 七月七生和孤爪研磨自然也毫不意外合格了。 而且，或许是由于这段时间里，时不时抽查桃奈的知识点，以及出于对自家男朋友丝毫不急的微妙急切感，七月七生有空就会分析音驹入学考试真题的出题思路，然后超绝不经意地问两人问题。 这两人有没有因此进步些什么七月七生不知道，但是入学考试她考了第一名。 ……按照音驹传统很大可能性要作为新生代表在几百人面前进行入学演讲的第一名！！！ 从黑尾铁朗那里得知这个情报之后，七月七生心里原本那点小得意瞬间消失，表情肉眼可见的转为惊恐。 黑尾铁朗戳了下自家发小，有点好奇：“你女朋友不是都上杂志了吗？还会怕这种小场合？” 孤爪研磨：“十几个人的场合和几百个人的场合还 是不一样的。” 黑尾铁朗有点不信邪：“你们那个发照片的账号粉丝也有几千个人了吧？” 孤爪研磨：“几千个隔着网线这辈子都不一定能见一次的账号和几百个活人还是不一样的。” 黑尾铁朗似懂非懂，仍然不解：“所以你在紧张什么？” 孤爪研磨：“……” 他有点幽怨地看了一眼黑尾铁朗，心中微微叹了口气，果不其然，下一秒听到黑尾的话的七月七生更惊恐了。 少女同手同脚地转身，忍着快哭了的样子磕磕绊绊地郑重道：“我我我我我我绝对不会给孤爪同学丢脸的！！！” 将近半年的相处，一朝回到第一次见面的称呼。 孤爪研磨：“……那个。” 七月七生：“我要是当众出丑绝对不会暴露我俩的关系！绝对不多往孤爪同学那里多看一眼！！” 孤爪研磨懒得说什么了，张开双臂，抱住自家女朋友之后，面无表情看了眼自己的发小。 黑尾铁朗：“……” 他识趣地比了个ok的姿势，立马溜走。 在他走后，孤爪研磨把脑袋埋在自己颈窝处的少女的脸用双手轻轻捧起来，与她的眼睛对视之后，慢慢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七月七生有点无措又有点可怜地看着他。 孤爪研磨一字一句慢慢道：“我知道，对你来说，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和站在所有人面前展现自己，是完全不同的程度。七生，你可能还没做好被很多人喜欢的准备，但我觉得，你会喜欢这种感觉的。” 看七月七生眼神还是有些茫然，孤爪研磨不得不拿出之前一直压着的大招：“七生，我想看你在大家面前闪闪发光的样子。” “可、可是，我要是出风头，研磨肯定也会被波及的……” 七月七生轻轻握住了他领口处的衣服，有点丧气地低着脑袋：“如果会让你不开心那我更不会开心了。” 孤爪研磨倒是很淡定：“等我加入排球部之后，不赞同的目光和议论会更多。” 七月七生猛地抬起头，微微皱着眉的样子一下子就让人觉得像是在看垃圾：“这种只会用外表来定义一个人的东西，如果在看到研磨的表现之后还不能理解研磨的厉害之处，那这辈子也就到头了！” 虽然说着好像不是很介意的样子。 第162章 手里握着的拳头压得孤爪研磨有种要砸穿某人的错觉。 他不得不清了清嗓，握住女朋友的手搜索着话安抚：“只有毫无能力的庸才才不会被争议不是吗——” 等等，这句台词好像是他最近新玩的那款游戏新获得的那个角色的主界面语音。 有点中二了，七生可能会觉得他幼稚…… 七月七生被说服了，虽然还是有点不开心，但表情以及手上的动作都放松下来：“研磨说得有道理，这确实没办法。” “……” 孤爪研磨缓缓眨了眨眼睛，望着自己的女朋友，虽然表情仍然非常温柔纯良但是心里已经冒出了逗一下的坏心眼。 他故意放慢了语调，一副郑重的样子：“你明白就好。七生，我们都是注定被推向应有的宿命的人。所以，我希望你能摆脱束缚，别管大众的视线，尽情展现你真正的闪耀自我。” 虽然自家男朋友不知道为什么说话有点木木的样子，但七月七生又被说服了。 白杏色长发少女神情慢慢坚定下来，不再犹豫：“……我会好好表现的！” 孤爪研磨面色不变，心中已经冒了一大片泡泡了。 他女朋友有点出乎意料有点迟来的中二——好萌。 啊，不过她记性很好来着，要是以后发现他说的都是游戏台词，可能会觉得中二的是他吧……问题不大，她只会在心里想不会说，还会觉得他可爱于是更温柔对他。 反正不会觉得他是故意的——更萌了。 孤爪研磨有点手痒痒，干脆顺着心意捏了捏自家女朋友的脸，在她有点懵地看过来时，自然而然地亲亲她额头然后敷衍地说着鼓励的话：“我相信你可以的。” 七月七生：“……好！！！” 不就是区区几百人吗，她有什么不行的，必然要展现出自己身为第一名的能力！ 研磨同学人那么温柔那么善良又那么信任她，她一定要让所有人都知道研磨同学的优秀之处——正好先从展现他另一半的优秀开始！ 七月七生相当夹带私货地下定决心。 第122章 第122章“所以……这种演讲…… “所以……这种演讲都要讲些什么东西？” 松崎桃奈拒绝三连：“不知道，没关注，没听过。” 桃井五月咬着奶茶吸管，随口道：“分享学习方法，激励共勉之类的吧，如果是入学演讲的话，应该还有宣扬校风、给新生信心什么的？赤司君演讲的时候阿大烦死了，我也没怎么听。” 七月七生思索着开口：“国中学习方式跟高中学习方法不一定适用吧？要鼓励其他人共勉的话，我想想，得拿出一点成果才有说服力，但大家都是刚刚入学的新生……感觉有点普通。” 她话音刚落，就见两个好友的目光不约而同集中在她身上，一眨不眨盯着她时似乎还微微发光。 松崎桃奈说话比较直接一点：“所以七生你不是不知道要说什么，是不知道怎么才能表现好——你要来一次高中出道吗？” 刚刚转学时还想着要转学“出道”大转变的七月七生：“……不是啦！！！” 她整张脸都窘迫地红了起来。 不管是不是桃井五月都非常幽怨：“感觉会很精彩，可恶，我就不能翘课去看你们学校开学典礼吗？” 七月七生连忙阻止：“开学典礼要穿校服还是在礼堂里面办，混不进来的！” 桃井五月眼泪汪汪看着松崎桃奈，松崎桃奈迅速比了个ok：“交给我，保证全程都能录得一清二楚！” 七月七生看她们已经默认自己要搞个大动作出来，羞窘又无奈地又重复了一遍：“我就是想着不能丢脸，真的没打算乱来——算了我去问问赤司吧。” 桃井五月脸上轻快的笑意僵了僵，微妙地萎靡了一点，有些犹豫：“小七……你最近有跟赤司联系过吗？” “他生日的时候有给他发消息，因为买了东西要让他自己去拿来着。” 说到这个七月七生看起来也有点头疼：“那会儿他又说让我去洛山，我跟他说我已经确定了要去音驹，他也不知道哪条神经错乱了又开始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包括不喜欢别人违抗他的话，就算是她也不行之类的…… 桃井五月心有戚戚：“我还以为他不会跟你说那些呢，毕竟赤司君其实一直都还蛮尊重你的……那小七你怎么回的？” 七月七生顿了顿，面无表情地重复当时的话：“‘你是想我现在就去你家找你吗？也不是不可以’——然后那家伙就消停了一点，但还是一直在说什么我有什么不好的事要跟他说。” 看着满脸不爽地写着“臭小鬼”的好友，桃井五月一边忍俊不禁，一边又不得不佩服：“也只有小七敢这么和赤司君说话了。” 松崎桃奈左看看右看看，好奇心算是被激起来了。 她摸了摸下巴，语出惊人：“那个赤司，是不是喜欢七生啊？” 桃井五月和七月七生同时露出了惊恐之色，连忙反驳。 “怎么可能！” “不不不，不会的——桃奈我跟你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松崎桃奈有点不解：“你们有点夸张了吧，我看到过你们篮球部的报道，那个赤司，又是队长又是学生会会长的，虽然相对来说个子小了点，但对一般男生来说也不错了啊，最主要的是长得帅性格也不错，而且一看家里条件就很好的样子。” “赤司君那个人是很优秀……” 桃井五月不喜欢背后议论人，但关于自家队长确实有很多话想说，犹豫 了一下还是委婉道：“甚至可以说就是因为他太优秀了，几乎方方面面都很完美，所以才不是好事。” 松崎桃奈想也没想抛出问题：“他对另一半要求很高？掌控欲很强？还是家里条件太好要求门当户对？” 某种意义上可以说全对……桃井五月含含糊糊回答了一下。 松崎桃奈八卦聊得很开心，但是还没吃到真正的瓜不太甘心，脖子都伸长了，小小声问：“所以，他和七生就是有什么情况也是那种门不当户不对、阶层对立无法交往的关系？” 七月七生捏着她的后颈让她好好坐正好好说话。 “首先，不可能有那种情况，我跟赤司没有任何关于异性的情感关系和交往。” 她无奈道：“就算有那么一个人跟你假设的情况一样，只要赤司是真心喜欢，他应该也有能力解决掉那些阻碍。只不过，根据我对那家伙的认识，他能喜欢的人一定本身就相当优秀且优雅，是经过优渥的条件培养出来的那种女生。” 松崎桃奈只听到了那句“有能力解决”，非常心满意足地发出了一声“哇哦”的调侃。 最后还是不死心地想要问清楚：“但照你们那么说，这个赤司就是对七生很特殊吧。就算七生对他没有丝毫异性相关的感情，但那个赤司怎么想的也不一定吧。” 七月七生没好气地戳了戳她额头：“这关系到人家的家事，你就别好奇了。至于什么特殊的，他对我会特殊一点大概是因为我敢直接教训他吧，他可能会把我当成姐姐看待之类的。” 桃井五月小鸡啄米点头。 松崎桃奈懂了：“又是七生母爱大爆发惹的祸。” 七月七生：“……瞎乱说，我年纪轻轻哪来的什么母爱！而且这叫什么惹祸！” 松崎桃奈吐了吐舌头。 不管怎么说，七月七生还是得在开学之前跟赤司见一面。 一方面是想请教，一方面也是担心。 考虑到每个地区的出赛权一般只有两个，所以，在决定去不同的高中之后，老家不在东京，或者在其他地区家里也有房子的大多选了外地。 紫原去了老家的阳泉，黄濑去了神奈川的海常，而赤司则是去了京都的洛山。 到时候他们几个留在东京，黄濑其实也隔得很近，总得来说要见面的话还算方便。 而赤司和紫原这两人，下次再见，很有可能就是全国大赛的赛场上。 紫原性格比较单纯，也还算听话，只要有亲人和朋友在身边，在哪七月七生都不算很担心。 但是赤司就不一样了。 或许在其他人眼里赤司是个样样都完美，不管在哪里都能凭借自己的力量成为站在最高顶的那个。 但七月七生一直都觉得他不是能孤身一人的那种人。 他需要同伴，可以是家人，也可以是朋友，还可以是对手。 一年级的时候他明明是明白的，甚至会主动教导她，他告诉她她需要交一点新朋友，升学是一个非常好的场合和理由，没人知道她过去怎样，大家对彼此大多都一样陌生，她可以安静也可以活跃，可以融入任何一个地方。 可是慢慢的他只需要胜利。 还是绝对的、能够碾压其他人的胜利——连对手都不要了。 第163章 七月七生不喜欢这样的赤司征十郎，却也没办法。 能有什么办法。 那个时候的她连自己都不喜欢，也知道自己的亲友们不喜欢那样的自己，即使再努力挣扎也只是挣扎，始终没能跳出来——有些心结说到底只有自己能解开。 见面这天不巧是一个阴天。 出于某种小心思，出门前七月七生特意让研磨帮自己好好打扮了一下。 其实她自己已经能化出还不错的日常妆了，也能弄不少发型，但都是固定的、练习之后的成果，让她自由发挥就稍微差了一点。 更何况，在会之后，她才真正懂了自家男朋友妆造技术的含金量——或许这就是天赋？ 明明他完全不擅长画画的！可恶，这人手怎么就这么灵活！！！ 化完妆看到镜子中的自己之后，七月七生赞不绝口，夸了一会儿之后想到自己的技术忽然生气起来，脑袋一热抓着孤爪研磨的咬了一口。 孤爪研磨沉默几秒之后，淡定地把手从她嘴里救出来，然后给她补上口红。 理智稍微回笼的七月七生：“……” 她耳朵烧起一片红晕，面色有些不自然，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就被孤爪研磨直接用大拇指压住了嘴唇，短短的指甲微微刮过女孩子上牙的时候，七月七生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可置信地震惊看着他。 孤爪研磨面不改色：“抱歉，指甲有点长了。你想咬的话回来再咬，不然我还得再涂一次口红。” 他就是故意的！ 七月七生满眼写着忿忿，偏偏为了避免尴尬，不敢动舌头也不敢乱出声。 孤爪研磨顺势用指腹给他抹匀了口红。 他一抽回手，七月七生就瞪着眼睛指责：“你觉得我是狗吗？” 黑发少年非常敷衍地继续道了歉，看了眼自己的作品后，满意地捏着她指尖亲了亲：“我是好吧，汪汪——嗯，你该出门了。” 一连套的动作让七月七生压根反应不过来，反应过来也招架不过来。 直到和赤司在约好的书店休闲交流区见面时，七月七生脸颊仍然有着不正常的红晕。 赤司征十郎正在喝咖啡，端着白瓷杯略微歪了歪头，眼里有些疑惑：“你跑过来的吗？” 七月七生：“……嗯，你想买的书买好了吗？” “买好了。” 赤司看出她不愿多说，也就没揪着这个不放，放下手里的咖啡之后，直奔主题。 “新生代表入学演讲想要出彩，最重要的一点在于，你要记得你的身份，不论以何种形式，你要代表新生的心声和期待，也要展现出新生的风采……” 七月七生听得很认真。 她最近的记忆力正处于一个很活跃的阶段，做笔记甚至会打断她的注意力，只要不复杂大多情况下她只需要认真听一遍就能完完全全记住。 赤司征十郎在言简意赅地说清重点和需要记住的一些细节之后，又当场对她提了几个问题，得到满意的回答之后，这才开启闲聊：“怎么突然想到问我这个。” 蔷薇短发的少年有一双极其冷静、似乎能轻而易举看透人心的瑰丽眼睛。 七月七生顿了顿，还是没打算隐瞒。 她说出来龙去脉之后，少年并没有和她朋友一样展现出任何的好奇，也不像侑真听到相关话题便会不耐抗拒。 赤司征十郎只是平静地、笃定地开口：“原来如此——七生，这就是你选择他的理由吗？” “什么？”七月七生并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指什么。 赤司征十郎对她一向很有耐心，即使在各自选择了不同方向，也没了多少交往的现在，他仍然和从前一样耐心引导着：“他会在你需要的时候，说出你想要的结果，而你会拥有满足恋人愿望的动力。” 赤司征十郎用一种毫无关系的温和语气评价着：“七生，这个人确实很了解你。” 七月七生有种被戳穿的荒谬感。 第123章 第123章七月七生皱起了眉…… 七月七生皱起了眉，下意识质问：“你的意思是我在利用研磨来达成我自己的目的吗？” 赤司征十郎垂眸晃了晃手里的白瓷杯，却没有喝：“不管你能找到多少辩解的话，但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七月七生还没说话，赤司征十郎淡淡开口补充：“七生，如果不是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如果真的让你感觉到抗拒，你绝对提不起一丝一毫的兴致去做，更不会因为这种事麻烦别人。” 七月七生：“……” 她也懒得跟他装出一副什么精致优雅大转变的样子了，随意地靠在椅背上，叹了口气。 “你这么理解也不是不行，毕竟我肯定是没办法左右你 的想法的。只不过我还得提醒一句，你搞错顺序了。” 她托着腮翻着菜单，找着自己想喝的饮料，随意补充：“而且，我不觉得这种事会麻烦你。好吧，把你叫出来可能是对我们赤司大少爷的胜利事业造成了一点什么延迟影响，但是我相信这对我们的小队长来说只是些微不足道的小虫子。” 这下轮到赤司征十郎沉默了一会儿。 七月七生点了一杯焦糖玛奇朵，侍应生很快端上来，她喝了一口，有点烫，干脆搅了搅，搅拌棒碰到杯壁的时候会发出轻微的有节奏的叮当声，随着她力气的不同音调也会产生些许变化。 很不优雅的行为，如果不是周围两桌没什么人侍应生甚至可能会上前提醒的程度，七月七生看到赤司喝了一口他杯子里的咖啡然后皱眉了，但也不是很在乎。反正她在赤司面前从来不会在意自己的形象是不是优雅的。 但是赤司征十郎在皱眉几秒后打破了安静：“冷掉之后好苦。” 七月七生刚听到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赤司喝咖啡的时候会喊苦吗？ 赤司征十郎却抬眸直视着她，倒没有什么特别的语气，只是陈述：“我等了你很久。” 七月七生的手微微颤了颤。 她犹豫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摸出了几块前天做的黄油曲奇，放的糖有点多了，研磨不是很喜欢，她也没办法一口气吃完，就随身带了几个。 赤司其实会吃甜点，即使很甜的也能面不改色吃完，但是少糖的点心他也能吃的很优雅。 七月七生不知道他是真的喜欢甜的还是能接受，她其实一直都不太能摸透这孩子的心理活动，总之，现在还是把曲奇饼干递给了他。 “这个有点偏甜……前天做的。” “嗯。” 赤司征十郎接过之后，拆开包装，表情很平静，看不出来他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但是他一口气吃了两个，才拿出纸巾擦手擦嘴。 在帝光的时候，七月七生做点心会考虑到每个人不同的需求，像是这种会掉渣的饼干大部分会用一大一小模具，小的那个能让赤司也一口吃掉，这样就不会怎么沾手上和嘴唇上。但是最近，小塑封袋早用完了，她一直也没买。 七月七生也没想到会有现在这种情况，她看着赤司征十郎不停用纸巾擦手的样子，莫名有点想笑，掐了一把自己的腿才压住的。 然后心虚地从包里翻了一下——很好，研磨有给她准备湿巾。 七月七生默默把湿巾递给他。 赤司征十郎：“……谢谢。” 这点还是礼貌的好孩子。 七月七生忍不住欣慰地点了点头。 赤司征十郎垂着眸假装没看到她的眼神，只是动作有些僵硬。 七月七生以为这个话题就这么过了。 她对赤司的话的确感到很不开心，但就像她说的那样，七月七生很清楚这人的性格绝对不会因为她的三言两语打动改变。 尤其是在他被胜利蒙蔽越发自负之后。 不欢而散已经不是一两次了，是七月七生以前甚至想过要不要揍他一顿的程度。只是最后想想这人估计只会站在原地低着头不说话任她揍最后问她“你出气了吗”的糟心反应，也就算了。 打醒人是一回事，暴力是另外一回事。 不管怎样，赤司现在的问题并非是听不进人话，完全被胜利操控，而是从性格上和此前就出现了差异，他现在对许多事情的根本看法和之前是完全不同的，简直像是出现了第二人格……又或许的确如此。 唯一让七月七生庆幸的地方，是这人不管第二第三甚至第五人格，说到底还是赤司征十郎。 她和他没有立场和利益上的冲突，所以他对她的态度其实没有差别那么大。 以前的赤司在面对她排斥的态度时从来不会追根问底，现在也…… 赤司征十郎：“什么顺序？” 七月七生：“……” 赤司征十郎顿了顿：“你在想什么，露出这种表情？” 七月七生耸耸肩：“我以为你不会问的。” 赤司的回复依旧无懈可击：“只是对你的变化产生了一些好奇。” 第164章 于是七月七生回答了他：“正确的顺序是，我没有想过通过喜欢某个人来改变我自己，而是在想要改变自己的时候碰上了喜欢的人，刚好我喜欢的人足够了解我。他会鼓励我改变，而我会更期待改变。” 少女雾粉色的双眸凝望着他的时候有点像晕开的日落。 最明亮的那一轮下落的太阳，向外不断侵染着一片又一片余温和色彩，似乎再过一会儿就会消散，但又让人很清楚第二天还会升起。 她说：“赤司，他是我的恋人，更是我的同伴，反正不是我顺手的工具和需要利用的敌人。” 赤司征十郎的神情中罕见地出现了不解，甚至有些凝重：“……我不可以吗？” 七月七生很清楚这人只是不想放弃她，正如和桃奈的聊天，她在赤司心里似乎确实有着不一样的分量，但不管是什么定位，她在他心里只会是一个特殊的女性，而不是一个特殊的异性。 尤其是在她知道什么是喜欢之后，就更能确定了。 七月七生有点无奈：“别说这种会让人误会的话。你不可以，赤司，或许我会需要一个能引导我的同伴，但我不需要一个想要操控我、命令我的人，不把我当成我的人——你知道的，这样的人对我来说一个就已经太多了。” 赤司征十郎安静地思索了一会儿。 他其实有点娃娃脸，看起来比同龄人小一些，只不过气势太强，很少会有人关注这一点。 但七月七生偶尔能看到他垂眸沉思时认真又迷茫的样子。 这也是她没办法和其他人一样敬畏他，甚至经常会很冒犯地觉得这也就是个孩子的原因。 七月七生想了想，又给他点了一杯加了蜂蜜的牛奶，放在他的手习惯拿的地方，然后百无聊赖地喝起了自己的咖啡。 一杯咖啡喝完，赤司征十郎似乎也得出了结论，望着她时没什么表情：“你改变了很多。你的父母和弟弟妹妹已经没办法再束缚住你了。” 七月七生笑了下没说话。 赤司征十郎又问：“那你为什么还是不能坦然面对你的欲望？喜欢被期待、成为万众瞩目的那一个存在，会让你觉得很羞耻吗？我依旧认为我的结论没有错，七生，你为什么非要让你喜欢的人说出你想要的结果，而不是主动说出来去寻求他的认可？” “还是说，你根本就弄不清楚你在为了谁而改变？又或者你畏惧改变？” 他说着，顺手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发现是牛奶的时候微微愣了下。 七月七生的笑容僵住，被赤司一针见血的话戳得有点破防。 这说话口无遮拦的死小孩……不行不能打，这不是真的弟弟，不是亲生的…… 她在心底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有点头疼地回答：“立刻就让我改变，不管怎么说这也太快了，我可 是默默无闻了三年多耶……” 赤司征十郎了然：“已经习惯了逃避。” 他插刀：“七生，你这样弄的很像见不得光的死宅刚转到现充生活的尴尬期。” 七月七生：“……？” 不是，谁教他这么说话的？ 七月七生表情的愕然实在太过明显，赤司征十郎也没法当成没看到，端着牛奶喝了一口，擦了擦唇才慢条斯理道。 “你的漫画连载的杂志其他作品我也都看了一遍，题材很丰富。” 七月七生的表情出现了些许的挣扎和错乱，转瞬而逝的狰狞之后，她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容：“你要是变成死宅你的那些爱慕者会杀了我吧。” 赤司征十郎冷哼一声：“你当我是那种没有自控能力的弱者吗？” 七月七生直接吐槽：“我只是怕你的中二病受幻想作品影响，更严重了。哦对，要是你哪天真的六亲不认，不管怎么说，我会先揍一顿在说你清楚的吧？” 赤司征十郎顿了顿，有点狐疑地观察了眼她脸上的表情：“你怎么看起来很期待的样子。” 七月七生露出一个假笑：“谁让你刚刚那么说我。” “我又没说错。” 赤司征十郎说完，杯子后的唇角微微翘起，看着她时神情竟然有些得意：“被我说中了所以恼羞成怒是吗？” 七月七生几乎是咬牙切齿：“所以激怒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赤司征十郎出乎意料道：“有啊。” 七月七生：“？” 赤司征十郎放下杯子，微微抬着下颌睨她，微笑时带着点直白的傲气：“我不喜欢看你催眠自己因为别人改变，七生，你是我认可的人，你本就该是耀眼的存在。” “除非你承认你是为了自己才想要在大众面前展现自我的，否则，你那位孤爪同学，在我这里始终是个被你利用的聪明人。” 赤司征十郎自顾自跟她碰了碰杯，脸上是明晃晃愉快的笑容：“七生，坦然面对你的野心吧，展现你的天赋，来证明我的眼光，证明我说的没错。” 七月七生：“……” 最后七月七生还是挂着虚假的微笑然后给了他脑袋一下。 烦死人了臭小鬼。 又聪明又自负，中二的跟个什么似的，迟早栽跟头，那什么奇迹的时代来个谁快点把他打醒吧。 也不知道黑子君能不能找到他要的新的光——他的能力一看就很主角应该可以召唤来一个新主角一路打到赤司面前吧。 快点吧快点吧，她已经迫不及待看这个傲慢的破人格痛哭流涕然后第一人格出现各种道歉了。 回去的路上七月七生怨念地嘀咕了好久，不知道怎么的，绕了绕路去了齐木家。 开门之后被她一眨不眨盯着的齐木楠雄：？ 听到她心理活动的齐木楠雄：……？！ 七月七生开口：“要不楠雄你给我唔唔唔……” “道个歉吧”她还没说出声就被齐木楠雄站在门口单手掐住脸，一个完整的字都说不出来了。 齐木楠雄：[不要。还有没有别的事，没有我关门了。] 七月七生试图献上自己的黄油曲奇，一摸包才发现刚刚把剩下的都给赤司了。 拿了她的还要戳她心——好坏的人！ 七月七生瞪着齐木楠雄：“唔唔唔！”你干嘛我还什么都没说呢太冷漠了吧！ 齐木楠雄：[。] 他松手，侧过身往后说话：[妈，七生说她谈恋爱了想跟你说。] 七月七生：“？？？！！！” 齐木久留美咆哮：“什么！！！！！！” 她闪电般飞奔出来，挤开齐木楠雄死死握住七月七生的手，连珠炮似的开口：“谁啊小七生你怎么认识的又是怎么熟悉的？谁先告的白多久了情况稳定吗……虽然可能性很低但我还是想问一嘴，不会是我们家空助吧？我记得你看动画片老喜欢看金发男，我们家空助应该蛮符合你审美吧？” 七月七生头一次有种挣脱不开的惊愕，被念的晕乎乎的，听到关键词才连忙否认：“不是的！是我转学之后同学！！” “那也不是楠雄了。” 齐木久留美难得有些遗憾：“不过真有啊，我以为楠雄瞎编的呢。” 七月七生：“……” 楠雄那家伙绝对是偷笑了吧别以为她看不出那一个上升的像素点！ 可恶！！ 她宣布她要讨厌所有跟着两个臭小鬼长得像声音像的家伙三天！！！ 第124章 第124章从齐木家走出来的…… 从齐木家走出来的时候，七月七生已经在齐木阿姨的期待攻势下，不知道为她和研磨的事添枝加叶了多少不存在的细节。 顺便听了一番齐木阿姨和叔叔没说过新的恋爱细节。 虽然有些离谱到不可思议，但也有些细节确实还蛮感人的。 七月七生表示出现合适的情节会画到漫画里，收获了齐木久留美无敌少女的星星眼——从这点来看，虽然齐木叔叔经常不靠谱，但在爱齐木阿姨这一点上，他的确是最称职的了。 真好啊。 七月七生想着孤爪研磨，脸稍微有点发烫。 她今天在外面好像擅自说了非常多有关她和研磨的事情，还有许多都是她从未跟研磨说过的……在他们听来会像是情话吗？ 七月七生不擅长说情话。 她可以坦然自己对研磨的喜欢，可以大大方方夸奖研磨的各种优点，可以虽然害羞但也能坚定说出来自己最最最——最喜欢研磨啦。 但其实还有更多更多的心里话是没有说出口的。 比如说——如果这辈子都能跟研磨一直在一起就好啦。 又比如说——研磨你有像我爱你一样爱我吗？我们可以永远不分开吗？ 类似于这种，是她绝对无法说出口的。 七月七生仍然习惯了顺应自然，遵守自然规律，不去强求任何一种感情和生活，因为强求意味着要破坏原本的结果。 家人是这样，恋人也是这样。 回老家生活是这样，在东京生活也是这样。 第165章 七月七生知道自己很矛盾，事实上，在她还在小村庄里生活着的时候，她就逐渐意识到这一点了。 她爷爷奶奶永远理解不了她的妈妈在老家那些拧巴的情感和表现，七月七生总是傻乎乎笑着安抚两边，七月七生没有说，其实她能理解，她偶尔也会有这种感觉。 血脉亲缘是一种非常可怕的联系。 过去的她一点都不知道自己的家人那些缺陷之处吗？不，但是她没办法理直气壮说这是不对的你们需要改正。 因为她会从每一个跟自己血脉相连的家人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当她在发现她的家人不应该这么做的时候，第一反应总是想，她有没有这么做过。 优越到经常让她痛恨的记忆力就会浮现出些许片段，比如她偶尔也会无理取闹，比如她发脾气说了可能会伤害家人的话。 那些纠正的话完全说不出口了，她只会羞愧地试图让自己下次不要犯一样的错误。 可她又似乎不可能不犯错，永远都做不到每一句话都能友善耐心公正客观，那她又凭什么指责他人、尤其是自己的家人呢？ 七月七生从来没说过的是她其实会害怕自己变成和她的家人一样的大人。 不是讨厌，不是看不起，只是恐惧。 恐惧一成不变的日常和一眼看得到头的未来。 赤司说的是对的。 她还是不能坦然面对欲望，还是耻于直言野心。即使亲近的人都看出来了，她却仍然对内心关于自己的那一部分装傻充愣，逃避，假装无视，寄希望于某一天有个足够了解她的人引导她帮助她。 过去是妈妈，现在是研磨……为什么不能是她自己呢？ 七月七生垂着脑袋，用力地踢了踢空气。 她又想找人说说话了。 可是她觉得她现在不应该找任何人，哪怕是研磨，她男朋友。 七月七生跑去图书馆，找了一大堆学生代表演讲的资料——除了附近的学校资料比较全，剩下的就是一些知名人物的学生时代演讲视频。 她甚至找到一本专门教学生怎么演讲的书，还有一本音驹高中的校史。 看了两个小时之后，七月七生已经到了只要想，脑海中就能自然而然浮现出许多演讲稿，她甚至能笃定，她以什么样的语气会引起什么样的反应。 很可怕的感觉。 七月七生没有过多去沉浸在这种状态中。 她没有跟任何一个人分享，即使已经解决了来时的困惑，她仍然没有离开图书馆，而是就着刚刚的搜索，查看起了那些前辈们的事迹、自传，作品之类的。 以一种纯粹的好奇，一目十行他人的人生轨迹。 回去的路上七月七生反复问自己——你想要怎样的人生？ 因为念了太久，以至于回家见到孤爪研磨之后，她本来想问他吃没吃，开口就是：“研磨你有想过自己以后会做什么吗？… …啊，抱歉，问了奇怪的问题——吃饭了吗？” “还没有。” 孤爪研磨歪了歪脑袋：“你在想以后的人生规划吗？” 七月七生把包放在玄关处的挂架，上下左右活动着脖颈，坐在孤爪研磨身边之后就自然而然窝了进去。 “嗯……想参考一下研磨的想法。” 孤爪研磨习以为常地托了她一下，揪住她的后颈调整姿势让两人都不至于不舒服：“我暂时还没有规划——除了可以肯定不会当排球运动员。” 七月七生突发奇想：“我要不要试着去当运动员呢？” 孤爪研磨：“你不画画了吗？” “要画。” “为什么不想当漫画家？” 七月七生软绵绵地蹭蹭他的脸，一副懒散的样子：“只是画的好看对我感觉没什么挑战性，要画好故事又总感觉没什么灵感画不好，不太想。” 孤爪研磨捏着她的手玩，随意道：“你很无聊——去当模特？偶像？女明星？” 七月七生撇撇嘴：“不要调侃我啦，兼职还好，全职的话我搞不来这些的，更无聊。” 孤爪研磨已经开始摸卡在沙发缝里的游戏机了：“想做什么都去试试呗，就跟现在一样。” “你不觉得我要改变吗？” “你现在只是在追求形式上的改变吧。” 七月七生气得咬了他一口，孤爪研磨无动于衷，反过来亲亲她：“理会别人的眼光干嘛，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改变就改变，不想改变就现在这样也很好。指望我给你做决定估计不太行，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好圆滑的回答。 七月七生还在生闷气，脱口而出：“那你能喜欢我一辈子吗？” 孤爪研磨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金瞳里涌动着的神情有些奇怪，很快又收回，平静道：“你可以我就可以。” 七月七生第一反应是这人也在坏心眼，想也没想回答：“我当然可以！” 孤爪研磨：“嗯。” 慢半拍反应过来的七月七生：“……” 她缩了缩身体，不太敢直视少年那双金瞳，抱着他的脖子往下滑，看起来没骨头其实是害羞，脸贴在少年胸腔前小声嘟哝：“那研磨之前还那么说……” 很痒。 孤爪研磨试图把她的脸扒拉开，反被咬住了指尖，没办法，迅速放弃了：“一方面是看你没有勇气太消极所以安慰你。” 七月七生因为他说话时胸腔的震动蒙了下——原来骨传导能这么明显。 脸痒痒的。 她默默拉开了一点距离才想清少年的话，震惊又有点崩溃地捂着脑袋：“这种时候就安慰到底不要那么坦诚啊……另一方面呢？” “我确实很喜欢看你在灯光下闪耀的样子。” 孤爪研磨想到什么，笑了笑：“就像你喜欢看小偶像一样。没有调侃。” 他身上的温度有点烫了。 七月七生蜷起身体，倒在一旁的沙发上，把自己完全窝进靠背，仰望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的呆。 孤爪研磨摸着她的头发没有说话。 少女漫无目的地安静思索了一会儿，想起一开始的话题，又扭动着躺到男朋友的腿上，呆呆地望着他：“没有规划的话，研磨不会对未来感到不安吗？” 孤爪研磨单手托着她的脑袋，微微后靠：“不会。” “会有很多不确定哦，到时候在哪里也不知道，身边有谁也不知道……” 七月七生的话还没说完，少年已经俯下身亲亲她额头，然后就这么低垂脑袋，黑发遮掩一部分的神情，又随意划在她脸颊上，七月七生忍不住去抓了抓。 孤爪研磨的脸颊蹭在她指节上，有点依恋似的，轻声道：“我会陪着你，在你身边在，这个可以确定的吧？” 七月七生愣愣看着他。 这是今天第二次了。 他们其实很少说以后，偶尔会提到要一起做些什么，也都是提一两句然后就带过。 七月七生一直觉得，他们认识的时间还是太短了，未来有太多不确定，她再怎么笃定自己的情感，也不能束缚住研磨的未来。 更何况他们都还太年轻，即使有些感情不变，未来也会千差万别。 她再怎么执着于他，却也知道无法强求，与其现在信誓旦旦、许多年后再想起来只剩后悔，不如顺其自然，保持现在。 七月七生一直以为研磨和她想的一样。 他明明比她清醒理智得多，比她更独立，也比她有更多选择……他也会说这种承诺一样的话吗？ 七月七生轻轻垂下眸，鼻腔闷闷地发出了一声回应。 孤爪研磨笑了一下，伏得更低了一些。 安静而有些昏暗的屋子里，她眼睫微微颤抖，搂住少年的脖颈。 一时无言。 第二天，七月七生突发奇想决定染发。 一大早给男朋友发了消息然后就出门，到理发店的时候研磨还没回，她没想多久，随便选了一个粉色，染好之后，理发师帮她吹了个波浪卷发造型，并且推荐她可以烫一下，七月七生说以后再考虑。 路过服装店门口的全身镜时，七月七生瞥了一眼，发现这个造型虽然夸张但是确实很好看。 就是服装和不化妆感觉有点怪怪的。 她犹豫的那一小会儿，店主带着满脸的微笑走了出来：“请问您是否需要一些衣服来搭配呢？充值一万元可以免费化妆哦。” “……” 第125章 第125章从服装店一进一出…… 从服装店一进一出，全身上下都换了一遍，包括钱包。 七月七生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都有些认不出来了。 粉色波浪卷发少女脸上化着小烟熏眼线和截断眼影，黑色皮质短夹克敞开着，露出奶白色短款露腰针织衫，高腰工装短裤上挂着店主送的金属链条腰带，以及一只粉色的毛绒章鱼，渔网大腿袜配厚底马丁靴之后，身高一跃而上一米七大关。 第166章 有点微妙的违和感……这下真的很难认出来了吧。 七月七生呆愣了半天，虽然已经觉得有点不太妙了，但在迟疑之后还是先去饰品店买了一对耳夹款的银圈，戴上最后一点违和感消失之后她才微妙地松了一口气。 然后继续看着玻璃反光中自己这一身发呆。 好酷，但是，真的好酷，但是，太酷了，但是——她是不是有点太有个性了？！ 虽说要变化，但是这个变化会不会有点太大了？ 此前打扮就算比较有特色，也是那种内敛的风格，这一身……这一路起码被回头望了数十次，男性和女性都有，路过的老奶奶都要回头看一眼……确实有点太夸张了吧？ 七月七生的身体开始僵硬起来。 等孤爪研磨睡醒打开手机看到一连串的消息和最后的没钱了脚扭了在车站“sos！！！”，还以为自己在梦里。 抓了抓头发意识到是现实之后的孤爪研磨：“……？” 他草草洗漱之后去接女朋友。 按照她说的位置，最后在车站背后的角落里找到一个……蹲着自闭的粉发大波浪？ 瞥到她皮衣自带的垫肩和渔网袜下的厚底马丁靴的时候，孤爪研磨已经开始觉得不妙了。 他试着叫了一声自家女朋友的名字，就见粉发少女慢吞吞扭过头来，微微的甜丧烟熏妆下一双粉眸可怜无助又忧伤望着他。 孤爪研磨试图若无其事地微微弯腰，扶着膝盖伸出手：“脚还好吗？……先起来吧？” “鞋跟太高扭了一下下，没什么事的，已经完全好了，但是我怕又扭到……”少女的嗓音柔软却带着一丝低沉，她先是搭着他的手，看了他一眼，然后眼泪汪汪窜起来抱住他的脑袋，“研磨你都不知道刚刚有多少人在看我，我肯定特别夸张呜呜呜——” 她起身的一瞬间，孤爪研磨天都黑了。 她完全被抱进怀里、脑袋也被按在自 家女朋友柔软宽广胸膛上的孤爪研磨：“……” 这个确实，不管怎么说，的确有点夸张了。 所以……自己女朋友比自己还高还帅还有力气怎么办？ 挣脱不开的孤爪研磨头一次大脑空白——各种意义上都显得有点茫然和可怜。 不、不管怎么说……好不容易从女朋友的怀抱中挣脱出来——主要是七月七生注意到自己再不松开自家男朋友可能就要憋死了后，孤爪研磨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给女孩子整理了一下发型。 “确实很有个性……但是在你身上也很好看。” 孤爪研磨艰难地说着心里话：“个性本身就是一种吸引人的魅力，他们应该是被你吸引了——觉得你很漂亮又酷。” 粉发少女可怜巴巴地耷拉着肩膀望着他：“那，那研磨呢……？” 孤爪研磨：“……” 虽然很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最终仍然没能抵抗住女朋友的眼神攻势。 孤爪研磨有点怨念地如实道：“……我担心你嫌弃我。” 各种意义上的。 七月七生想也没想再度抱住他，压根没注意到自家男朋友由惊恐到麻木再到微妙的表情。 她只是发自内心甚至有点委屈地保证道：“这是绝对不会发生的！在我心中研磨永远是全世界全宇宙最让我心动我最最喜欢的那一个！！我永远都会相信研磨——你说过我什么样都喜欢，对吧？” 被松开的孤爪研磨捂着脸，无奈地默默叹了口气。 他抬眸，想了想怕自家女朋友视角看起来像在翻白眼，只好乖乖抬起脸，慢吞吞和她十指相扣——免得她再来一次天黑式拥抱。 孤爪研磨认认真真道：“我应该有说过不止一遍的，但是可能不够正式，所以再说一遍。我喜欢七月七生，在我现在，七月七生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生，无论是相对客观还是相对主观来看，七月七生的脸和身材都非常漂亮，很让我心动，会让我产生触碰的欲望。七月七生的性格也很让我心动，尤其是那些只有我看到的一面，以及因为我改变的一面……” 七月七生也同样认真听着他的话，神情中流转着些许莹亮的色彩。 两人十指相扣的手微微颤抖，七月七生一开始以为是自己情绪波动太大，而后忽然意识到似乎不止她是如此。 孤爪研磨引导着两人的手放在他的胸膛，他微微垂眸，叹息似的轻声道：“七生难道不明白吗？不管在你心中我给了你怎样的帮助，我有多么不可或缺，但现实的状况是，你已经完全可以不需要我的帮助了。” “……你只会越来越耀眼的，无论是外表性格又或者各种各样的天赋和能力。而我现在只是个普通人，并不具备大众意义上的优秀之处，越来越不安的那个人应该是我才对。” 七月七生从未担心过她变得优秀之后她的想法会改变，也丝毫不惧他人议论的目光，但她一直都有在隐隐担心，不管事实如何，如果研磨觉得她不需要他了，那……他还会继续靠近她吗？ 而这些话像是一把刀，猝不及防地割开了七月七生一直以来藏得很好的不安。 两人认识的这大半年里，这是第一次她因为孤爪研磨的话有些喘不过气来，悲伤和恐慌有一瞬间抓住了她的后颈，又被她死死压下去。 七月七生用力握紧了孤爪研磨的手，语气无意识带了些强硬：“所以你要丢掉我吗？” 她顿了一下，很快换成了低落又委屈的嗓音：“如果研磨不要我的话，我就没办法开心了，每天都会难过到哭出来，看到研磨身边有女性靠近就会嫉妒得要疯掉……就算不想给研磨带来麻烦，也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行为，除非研磨看到我就跑掉，除非研磨对我说看到我就恶心……” 孤爪研磨本能地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有着一头甜美的粉色波浪卷发又化了微烟熏妆的少女垂眸，伸出另一手捧住了他的脸，再抬眸慢慢盯上他，看起来异常哀伤又蛊惑，又微妙地让人觉得危险。 七月七生：“……研磨要这么做吗？” 孤爪研磨的心跳控制不住地加速。 他觉得这样不太好，刚刚那些故意让她情绪波动的话，现在想想对于她而言确实有点恶劣了，所以七生的情绪有点失控，会说出一些听起来很极端的话……真的很不好，可是。 黑发少年没什么表情地眨了两下眼，歪歪头，出乎意料道：“真的吗？七生会哭吗？” “……” “……” 七月七生的沉默酝酿着什么的表情让醒过神来的孤爪研磨大感不妙，脑海中的预警鸣笛已经尖叫起来。 孤爪研磨的表情肉眼可见地慌张起来：“我、我的意思是我不会让七生……”哭。 话还没说完，已经晚了。 少女粉色的眼睛里从盈满雾气到掉下大颗大颗的眼泪珠的转化不到一秒钟，完全破防、表情管理都顾不上似的，整张脸都在颤抖，仅剩的最后一丝理智让她咬紧了嘴唇没有哭得很大声，但是抽泣哽咽还是压不住。 不到十秒钟，眼睛和鼻子都哭红了，明显很快就会哭肿。 七月七生哽咽着，一个字一个字从嘴巴里呜咽出来：“你呜……你……走吧……我呜呜呜……我不会呜呜呜……” 她悲伤得一塌糊涂，还会担心自己的妆会不会花，脸上的表情会不会很丑，可是还是控制不住眼泪。 就算知道研磨大概是有一点点在逗她，就算真的不要她也不会这么快更不会在这种情况，可七月七生就是忍不住悲伤。 不行，没人会喜欢一个情绪阴晴不定、老是带来负面能量的人，她不可以再失控——控制不住也不可以让研磨一直看着。 七月七生干脆蹲下身去，把自己脸埋在膝盖上，严严实实用手抱着自己遮住脸，然后用哭腔含糊不清地尽可能镇定道：“你、你走……研磨，让我自己一个人待会……” 孤爪研磨慌得一塌糊涂。 他手足无措，总之先蹲了下来为自己过分的言行道歉：“……抱歉，刚刚我太恶劣了，因为潜意识很清楚自己不会做那种事所以一下子说话没过脑子——对不起，我不敢承认我其实是一个很自我的人……” 想到自己脑海中蹦出来的话，黑发少年眼神飘了飘——真的要说吗？太过了吧，不会吓到七生吗？她要是觉得他是变态跑掉怎么办？ 孤爪研磨无意识抓住了少女的手腕。 和微微抬起一点红透了的眼睛、可怜得要命地小心观察着他的少女对视之后，孤爪研磨的后悔情绪达到了顶点。 他艰难地凑近，艰难地小声坦诚：“实际上，不管在外人眼里七生有多优秀我有多配不上，我都不绝不会放任七生离开我的，我完全不会在意别人的目光，但如果七生要走，不管是用叫七生姐姐撒娇的方式还是不让七生离开见其他人的方式我都会做……不要哭好不好，我现在真的很愧疚很心痛很后悔，对不起，我让你伤心了，不管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 第167章 七月七生愣愣地看着他，眼泪还是慢慢地流着，以至于她不得不频繁眨眼。 孤爪研磨心下一沉，咬咬牙试探道：“不管是穿女仆装还是什么都可以，给七生当模特也可以……总之你想怎么样都可以，别哭了好不好，你还戴着隐形眼睛呢，眼睛会很难受的，万一碎掉了在眼球里面就更糟了——我先给你取下来好不好？” 总之先转移一下注意力…… “真的？”七月七生吸了吸鼻子，努力压了压眼泪，没压住，只能哽咽着慢慢开口，“研磨……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 然后又配合他的话，乖乖地仰着脸，努力地睁大湿漉漉的眼睛：“……谢谢。” 好像没有被他吓到。 孤爪研磨心里的石头落地，却仍然是沉甸甸的。 “……嗯。” 他拿出纸擦了擦手指，又给少女擦了擦眼泪，轻轻固定住她的眼皮后，这才去捏住她眼球上的隐形镜片。 第126章 第126章柔软而湿润的触感…… 柔软而湿润的触感让孤爪研磨的心情说不出来的复杂。 即使他的动作已经够快了，七月七生的眼睛刚哭过正敏感，这会压根控制不住眨了下，眼泪又涌了出来，温热的液体在他的指腹上一路下滑也一路变凉。 孤爪研磨控制着心情波动，冷静地让她闭了一下再睁开，快速取下两只隐形眼镜。 没戴隐 形眼睛镜盒他就用纸包住塞进口袋里，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低声询问：“我现在可以碰你吗？” 七月七生注意力被转移之后其实就没哭了，但是因为眼睛不太舒服，眼泪还是像挤奶油一样冒，听到孤爪研磨的话也只是眯着眼睛眨了两下，糊糊的，看不太清。 然后才意识到自己没看清也可以开口，又呆呆眨了两下才用鼻音闷闷地应了一下。 七月七生其实以为研磨会亲她的。 呼吸那么近研磨的脸也那么近，属于研磨的气息和温度像是从阴凉处走到太阳底下吹了一阵微风，绵密奶油的触感和从脚底升腾起的热气夹杂过来的时候，不管多少次七月七生都有些难以思考，于是很顺理成章的忘记、又或者放下刚刚的想法。 这是研磨一贯在她耍赖，又或者其他很无奈的时候，让她转移注意力的方法。 在都不打算伤害对方又不小心伤害了对方时，或许无法说话的接吻确实是很好的选择。 她闭上了眼睛。 孤爪研磨却只是伸手为她整理头发、抚摸她的后脑。 意识到自己想错了的七月七生有点尴尬地更加紧闭着眼，眼睫像是在人类手心的雏鸟羽毛一样颤动着。 或许是注意到了她的紧张，孤爪研磨抚摸她脑袋的动作慢慢停下，在七月七生睁开眼之前，她的眼前覆盖上一层微凉散去之后又慢慢恢复温热的黑暗。 孤爪研磨用沾了她泪水的手捂住她的眼睛，小心翼翼地低声请求：“后面说的都是真的……对不起，下次我们都不要说那些话了好不好？即使都只是假设，我也不想再来一次了。” 七月七生的眼睫颤了颤。 她不太明白研磨说这话的意思。 他是觉得不会再出现这样的矛盾，还是说他希望即使出现了也不要争吵，要冷静而和平地处理？ 理智告诉她应该是后者——矛盾是不可能永远消失的，不如说应该是永远存在的——啊，是的，既然如此为何不能冷静地讨论呢？这样的假设争吵哭泣除了让另一方也难过，还有什么别的效果。 七月七生想要永远和孤爪研磨在一起。 即使有一天他们的恋爱关系因为种种矛盾维持不下去，她也希望能继续当成朋友，直到她能释然坦然祝福他和新人之前，她还是想要待在这个人身边。 那她的确不应该说那些话，那肯定把研磨吓到了，是她不对。 七月七生冷静地在脑海中捋了一遍自己的需求和逻辑，最终还是觉得——研磨说的果然是正确的。 她平静下来，乖乖道歉：“……我不会再说了。” 孤爪研磨却没有松开手。 他没说话，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却怎么也没找到，动作渐渐慢了下来。 七月七生耐心等了一会儿：“你在找什么吗？” “……找不到。” 少年的嗓音有些显而易见的沮丧，还有一些复杂的东西，七月七生一时听不出来。 七月七生安慰道：“现在就要用吗？如果能立刻买到的话，我可以在这里等你，我不会动的。” “如果错过现在，那就只能等很久之后……不，现在是买不到的。” 孤爪研磨自言自语了几句。 七月七生忍不住问：“很重要吗？” 老实说，她并不擅长猜测他人的心思，尤其是没有明显提示的情况下。 “如果很重要的话，是弄丢了？要不然找找吧？实在不行，之后再买应该也可以……”但是为什么要蒙住她的眼睛？ 最后一句话七月七生没有说出口，而是在想到之后微微愣住。 她脑袋有点糊涂，现在也的确不想猜了，于是直接问了出来：“是要给我的吗？” 沉默几秒之后，孤爪研磨松开了手，闷闷不乐地垂着脑袋蹲在她面前。 “我现在没有什么能给你的。” “……” 七月七生这才看到他的眼睛似乎也有点红，下眼睫似乎也有一块湿润了些许，颜色比周围深一点——他也哭过了吗？ 因为她吗？ 七月七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一点也不研磨——她想道歉，张口的时候被少年的手指轻轻搭着嘴唇。 孤爪研磨像是猜到她要说什么：“可以听听我的想法吗？” 七月七生顺从地点了点头。 “以后不要再跟我道歉了，你不需要为任何事跟我道歉，如果有什么让你不得不道歉，那一定是我的问题。” “……今天的事只是非常偶然的一段争吵。” 七月七生还是没忍住开口：“我们的情绪都失控了，不能把那些话当真，如果要当真的话，我的话也很有问题，那我就应该道歉。研磨，不要再在意了——你应该还有别的想说的吧？” 话说……他们两人的对话好像反了过来。 七月七生发现自己不知道怎得就是异常冷静，甚至有闲心想起蹲久了之后腿不舒服，于是站了起来，又把研磨拉了起来。 孤爪研磨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她身上，过了许久，连他自己都觉得那些话已经无法说出口了。 睁眼睁久了不太舒服的七月七生揉了揉眼睛。 孤爪研磨听到自己心底的叹息，手还是伸了出去：“走吧，我带你去买眼镜。” 七月七生牵着他的手，摇了摇头：“你带我回家就好了，家里有好几幅眼镜呢，隐形眼镜也有备用的。” 孤爪研磨微微握紧她的手：“那就回家。” 两人往车站外走，七月七生不太看得清人群和路面，于是只看着身边的少年，不知不觉就凑到他身边。 孤爪研磨的表情已经恢复了以往的内向沉静，只能隐隐看得出他不太高兴，却没办法判断出他刚刚到底有没有哭。 七月七生忽然心平气和道：“研磨，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相信你并且支持你的。” “……” 孤爪研磨看了她一眼，垂眸：“这个妆我也能画，而 且能比那家伙画得好。” 七月七生配合道：“因为店主说买衣服送化妆嘛——下次让研磨给我画，一定比这个更适合我！” 孤爪研磨看起来还是不很开心的样子：“……嗯。” 七月七生想了想，试探性问道：“那以后只让研磨帮我画？但是这也太麻烦研磨了吧，我还是得自己努力一下……？” 孤爪研磨顿了顿，终于重新抬起了头，正视她：“不麻烦。我是为了七生才学习化妆的，以后也只会给你画。” 七月七生稍微明白了一点。 就像石头终于落了地。 但她却并没有什么真实感和情绪波动，状态依旧稳定得让她自己都觉得有点怪异。 七月七生听见自己说：“那以后我的妆就不麻烦其他人，都交给研磨啦——这样你觉得可以吗？” 孤爪研磨这下回的很迅速：“嗯。” 少女做了个深呼吸，长叹一口气，不管周围的视线——实际上一路上回头看两人的人实在不算少，她微微倒在身边人的肩膀上。 七月七生放软了语气：“啊啊……今天真的多亏了研磨，不然我都不知道要找谁了，感觉跟谁说都特别不好意思。不过那个店主真的很会推销，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能精准地猜出我钱包里有多少钱，给我打了个折之后刚好只剩五百円了，但是我又稀里糊涂买了瓶水……” 七月七生垮着脸，拖长了声音：“研磨，我好像真的很不会存钱，也不会理钱——要不是有研磨我该怎么办——这也可以交给研磨吗？” 第168章 她歪着头冲他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孤爪研磨：“……不是有一半作为报酬给我用来打理吗？” 七月七生眨眨眼，晃了晃脑袋，因为在大街上所以只是小幅度地举着手欢呼：“好耶！不过那是报酬啦，我想的是我的那一半也都可以给研磨～” 孤爪研磨抓着她的手腕以免她摔倒，冷酷地拒绝：“不行。就算是结婚钱也不可以都给我，这是底线。” 七月七生乖乖任他握着，情绪还算平静，歪了歪头：“哇……研磨刚刚是不是说了非常了不得的话哦。” 孤爪研磨没回答，她又笑着接着开玩笑：“那结婚之后财产时平分吗？” “我的你随便花。” “为什么，这不是不公平吗？” “因为七生是笨蛋。” “开个玩笑嘛，研磨真小气。” “所以说你是笨蛋。” “不管研磨怎么说我都不会忘记研磨说过的要穿女仆装给我当模特。” “……” 回家之后，七月七生的妆确实花了点，孤爪研磨于是理所当然上手，重新给她化了个相同风格但细节处理不同的妆。 化了全妆还精心弄了发型和穿搭当然要拍照。 由于出租房场地有限，七月七生一般不会做大幅度的动作，今天也是，随便布了个景然后她就安安静静摆着姿势。 一个蹲下向镜头伸手的俯拍动作，少女自然而然配合着妆容冷淡而疏远地看着镜头，孤爪研磨拍照的动作却顿住。 少年金瞳垂眸凝视了几秒，没什么表情地提出请求：“笑一下可以吗？” 他的嗓音里有着一丝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委屈。 七月七生想了想，从半蹲变成全蹲，伸出单手的动作也变成双手张开，略微歪了歪头，被粉色卷发簇拥着的小脸上扬起一个溢满喜爱的明媚笑脸：“抱抱——” 第127章 第127章孤爪下意识单膝跪…… 孤爪研磨下意识单膝跪下去拥抱她，注意到少女慢半拍的反应之后，才意识到这是她摆的拍摄动作。 孤爪研磨：“……” 他没说什么，只是将微微发烫的脸埋在了七月七生的颈窝处，鼻尖萦满她沐浴露甜甜的水果味和水生调的染发膏香味，混合在一起之后依旧是熟悉的感觉，却又夹杂一丝陌生的清冷。 七月七生闭上眼睛，贴着他的脑袋，从抚摸他的头发一路往下到脖颈，再到脊椎骨，直到腰间的时候，她双手抱住他，轻声耳语：“和好吗？” 少年的身体在她的手掌之下微微发颤，闷闷开口：“……又没有吵过架。” 七月七生笑了一声，夸奖道：“研磨是听话的好孩子哦。” 她慢慢捧起他脸颊，粉色卷发垂在他的颈窝处堆起，然后往下滑。散发着馥郁莓果香气的液体口红像是奖励的花蜜，被美丽动人的老师给予惹人怜爱的学生。 许久之后，脸上氤氲着红晕的七月七生用指腹抹了抹少年唇上斑驳的艳色，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状态，小声道：“……补涂一下口红，重新拍吧。” 孤爪研磨贴着她的手心，呼吸仍然有些急促，不太情愿但尽职尽责地应了一声。 毕竟他可是她的专属化妆师。 …… 这一组照片得到了有史以来最多的点赞和转发量，私信栏叮叮当当就没断过。 孤爪研磨筛掉所有质疑和问个人信息这种无意义私信，举报故意恶评发泄戾气之类的私信，只留下各种各样的夸奖和问同款购买方式、穿搭技巧和化妆技巧之类的，留给七月七生自己交流。 在非专业领域上，他女朋友并不意外地是那种只喜欢看夸奖才有动力的人。 一开始在这个账号上发照片还只是为了给自己的亲友们看，结果一串熟悉的夸夸中夹了一条陌生的质疑，让她纳闷和沮丧了一整天。 孤爪研磨告诉她这是公开平台，即使没加好友也能刷到别人的信息，所以给她回复的就是陌生人。 七月七生这才恍然大悟。 孤爪研磨建议好好维护这个账号，七月七生也同意之后，他就帮她看着后台了，之前模特兼职工作的邀请也是这个账号的私信。孤爪研磨还会时不时关注一些模特兼职招聘，并用这个账号的信息替七月七生发简历。 兼职收入按照一开始说的，直接对半分。 由于七月七生不想让家里人发现她有在做兼职——很显然爸爸是完全不支持的，妈妈估计也不怎么乐意，但是她的存款账号是妈妈办的，和妈妈的账户一直保持关联，所以此前她都是希望提供的现金报酬。 但钱多了之后实在容易丢和乱花。 七月七生又的确不擅长记账之类的，花钱的时候也没什么储蓄意识，经过上次进了一趟服装店就钱包空空的事件之后，孤爪研磨干脆找家里帮忙办了账户。 留了她两个月的开销，此外的钱都放存折里。存折则是放在她的租房，密码也告诉她，还做了个简单的账本和计划本放一起，提醒她存款数量，租房开销，以及她想要买的那些东西的价格之类的。 做了帐之后七月七生才意识到自己开销原来那么大。 虽然没有特意去挑品牌，但七月七生还蛮挑材质和设计的，大部分单件都不贵也不便宜，总的开销下来其实不少，只是以前买的少所以她从来没注意到。 美妆产品还好，因为一开始是桃奈带她买的，都是学生用的平价品牌，但也有一个问题就是消耗得很快。 剩下的绘画摄影设备就更不用说了……最让七月七生吃惊的是在烘焙和料理上的开销。 她虽然很清楚各种菜和原材料的价格，但一直以来的朴实观念就是，不管怎么说自己做饭肯定是比在外面吃划算的。 尤其是烘焙的时候。七月七生坚信自己买的多但是做出来的也多，也就是说，做的越多越省钱，结果记了账才发现，由于她用的都是高品质的原材料，而且做的又多，所以——就是贵！很耗钱！ 可是，可是，她就是喜欢搞这些…… 已经下定决心不再用家里给的生活费的七月七生陷入了迷茫。 原来她的开支这么大，她这么难养的吗？ 七月七生很少会出现焦虑这种情绪，尤其是长期性的，孤爪研磨一开始以为她各种停不下来的小动作和时不时的发呆是活力过剩和消耗过多，注意到她的焦虑——尤其还是源于自己做的账本的时候，七月七生已经连着熬了好几天的夜晚画稿子了。 孤爪研磨想了想，拉着她开了一次临时会议，弄清来龙去脉后，少年的神情颇有些复杂。 “……所以，我不是把存款都写得很清楚了吗？”他抱着腿有点困惑，“你的开销是很多，但是赚的也很多啊，已经超过了百分之九十的学生吧。” 七月七生抱着自己的膝盖，小小声嘟哝：“可是，一想到原来我爸妈在我身上花了这么多钱——以前培养我的时候应该花了更多吧，我要画很多很多页、拍很多很多照片，总之很久才能赚回来，然后我现在还理直气壮用着我爸爸的钱租的公寓基本上是离家出走了，感觉就很心虚……” 正如孤爪研磨所预料的那样，刚到二月份，七月七生的漫画编辑就跟她说了出单行本的决定，下半月第一册就印刷出来对外销售了。 不过那会儿七月七生还在关注高中入学考试，得知自己的成绩以及需要作为学 生代表演讲之后，更是专心准备了一段时间。 她只知道销量应该不算差——至少第一天就卖出去了，她也就不用伪装成路人买自己的书打破零记录来维持自己惨淡的虚荣心了。至于具体的情况还得等下个月。 不过不管怎么想也不会够的。 七月七生嘀嘀咕咕最后有些消沉地把头埋在膝盖中间。 孤爪研磨依据自己对这个人的了解思索了一小会儿，心情微妙地有些戳了戳她的额头：“我说……七生你不会是在想你爸妈和弟弟妹妹吧？” 女孩子的身体抖了一下。 七月七生打着哈哈抬起头：“怎么会呢，他们又不需要我我怎么会想念他们……” “想回去多住几天就多住几天呗。” 孤爪研磨百无聊赖继续有一搭没一搭戳着她脑袋：“你跟你家里只是有矛盾，又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虽说以前待着压抑，但至少在物质上应该没怎么亏欠你，真要有什么事你还会袖手旁观不成？。” “而且，你是决定不再依赖那个家，又不是被那个家赶出去了，没必要做好再也不亏欠他们的心理准备才能回去，反正，不管你什么态度，他们对你的态度都已经变了，也不会再变的。你那个家除了你都挺在乎面子的。” 七月七生沉痛地抱着脑袋：“……太一针见血了，感觉我完全没有回去的必要了！——顺便我也很在乎面子的好不好！！” 孤爪研磨意义不明地笑了一声。 第169章 他才不管这人的挽尊，继续戳穿她：“回呗，为什么不回。回去了看他们没什么变化，你就不会再隔一段时间就想着回去看看，想着你离开了他们会不会怎么怎么——” 后面的话没说出口。 七月七生恼羞成怒地捂住了他的嘴，忿忿咬在他的肩膀上。 孤爪研磨慢条斯理挣脱开她的手之后，倒也没继续刚刚的话题，只是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思索：“你说，有没有那种食品安全级的布料？” 七月七生就知道！她一旦承认这人铁定不乐意！！这个嘴简直损到没边了！！！ 说不过他的七月七生迅速开始翻旧账转移话题：“研磨，你答应我的女仆装模特——” 孤爪研磨顿了顿，若无其事解释：“衣服还没到。” 他随手捞起游戏机开始玩，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随口道：“毕业典礼之前应该能到。” “毕业典礼……啊！毕业典礼！我完全忘了这回事！！” 七月七生一拍脑门，注意到自己褪了一些变成更加柔和的雾粉色微卷长发，心里咯噔一下：“学校好像不能染发！？” 孤爪研磨试图敷衍过去：“不愧是优等生，不过别忘了你已经要毕业了，稍微打破一下也没什么问题吧。” 七月七生认为他在阴阳怪气，于是没有理会，想了想，想起来了：“虽然是说不能染发——叁沢染了金发好像都没人管诶！他还是排球部正选队员。” “不会有老师在毕业典礼那天揪着你染发不放的……” “我这个粉头发会不会太夸张了？” “很适合你。而且照片不是都发出去了吗，我看到松崎她们的留言了。” “呜呜呜哇哇哇——要不我还是染回去吧！话说我染了头发之后还没回过家……” 孤爪研磨服气了。 他知道这人或许是什么色彩羞耻症，或许是单纯地为自己打破规则而不好意思，总之又在闹奇奇怪怪的别扭，总之他是把人捞了过来打双人游戏，打断了她的羞耻别扭状态。 通关之后，孤爪研磨漫不经心地拍拍她的脑袋道：“毕业典礼那天我给你化妆，然后一起去学校怎么样？” 七月七生想也没想：“可以呀！到时候正好我们可以一起拍照！” 想到到时候两人都穿着校服，女孩子就忍不住笑了起来：“那我们那天就是情侣服，拍情侣写真，哈哈哈……” 奇奇怪怪的笑点。 孤爪研磨无奈地笑了笑，脑海里还在想到时候要怎么做。 口袋里的扣子隐隐像是在发烫一样。他不敢多看，怕露出端倪被某人发现……虽然某人好像完全没半点意识就是了。 * 七月七生自从租房签订合同之后，基本上大部分周末时间都在租房待着，尤其是报名高中志愿之后，学校里没什么课程，她可能一周才回个一两次。 第一周的时候双胞胎都提出了抗议，七月七生想了一会儿心平气和地反问：“我高中在校外住宿，就算周五回来，也顶多待两天，你们到时候要怎么办？” 她想摸了摸两人的脸，手伸出又只是搭在肩膀上，轻轻叹了口气：“明明是国中生了，没有我的话，侑真和萌华也没办法独立吗？” 老实说这是相当拙劣的激将法了。 但是双胞胎几乎同时打掉了她的手，怒气冲冲地大声反驳着，“才不需要姐姐”——然后扭头就走。 七月七生垂着眸子，在原地静静站了一会儿，算不上多生气和悲伤，只是有些无奈。 两个双胞胎不约而同冷落了她一段时间，或许在他们眼里算是冷战吧？七月七生不太清楚。她很忙，尽管依旧会抽出时间和研磨懒懒散散地黏糊在一块，但她绝大部分时间都被各种学习以及兼职占用。 回来只是不放心双胞胎而已。 毕竟这么多年了，习惯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改变的。 但双胞胎和她冷战之后，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要在她面前证明自己，既不吃她做的料理和甜点，转而自己做饭，而且很快就上手了。虽说有起床气，周末也不会赖床，甚至比她还早起来然后自己去上辅导班，回家之后还会主动分工做家务。 七月七生看到之后其实确实松了一口气，很欣慰地夸奖两人的优秀，然后继续忙自己的事情。 她好像变成了爸爸妈妈的样子，匆匆回来一趟，丝毫不提在外面发生的事，简单关心了一下家里的情况，和双胞胎吃顿饭，又匆匆离开。 第128章 第128章家里的事变得越发…… 家里的事变得越发没必要起来。 某一次七月七生转身的时候回头慢了一步，因此注意到呆愣站在原地望着她的两人。 七月七生想放慢脚步，想想又笑自己——这两个孩子，不，她应该正视他们，正视她的弟弟妹妹，都的确是非常优秀的孩子。 他俩才不会需要她放慢脚步回头呢。 于是七月七生有点惆怅地离开，又匆匆赶去考试，从考场出来之后才看到爸爸两个小时前的信息。 [今天考试吗？在哪里考，我来接你。] 她拨打电话，打不通，大概是不巧又去开会了。 七月七生又打电话给妈妈，这下打通了，但是妈妈匆忙的声音：“考完了吗？这个对你来说应该很简单吧，你想准备庆功宴的话就和侑真萌华自己商量一下，待会儿我让秘书给你一笔钱……” 电话挂断声急躁响起。 七月七生当时想的 是什么呢——啊，还好，他们居然还记得她今天有考试。 虽说搬出来住了，爸妈好像并没有彻底放弃她……话说他们知道她几乎已经是搬出来住了吗？ 七月七生不太确定，但觉得应该是不清楚的。 那个时候她忽然冒出了一个奇怪的念头。 过去她总觉得只有自己在那个家里存在感低，一点也不重要，在哪里都很违和，他们四个是一家，是她在其中会显得格格不入的一家，所以即使她不在也不会有任何影响……但如果真的一点影响都没有，那不是很奇怪吗？ 再怎么说，她也一直有在照顾着双胞胎，是双胞胎不以为然但信任的姐姐，是一直让父母痛恨又信任的女儿，是七月家里唯一一个“没有目标无所事事”、绝大部分都待在家里的那一个。 就像当她试图改变的时候，父母和双胞胎的抗拒情绪肉眼可见。 她真的远离了那里，大家却都表现得和之前一样……这很难不给七月七生一种错觉， 一种他们都在虚伪地演着和谐相爱，演着对彼此而言都很重要的一家人，可关心的话永远是套话，关心的步骤是按照教科书的标准阶段，以至于不管中间出了什么差错，最后表现出来的结果依旧是和此前一样的错觉。 一种忙碌但不失关爱的父母，任性但懂事独立的孩子，以及不会配合只是茫然着格格不入的她的错觉。 无论如何，就像研磨说的那样，她已经不会再被七月家束缚住了，真相到底怎样和七月七生已经无关了，她对他们的态度、他们对她的态度也不再重要了。 七月一家包括她都是重视着面子的人，不会做出撕开最后的面具的行为的。 七月七生放下了探究的想法，专心于自己身边真正重要的人，尽可能为不远的将来努力做些什么，比如学习怎么演讲，比如学习怎么正确妥善地面对人群，比如学习怎么画得更好、拍的更有表现力。 然后她发现自己两周没有回过家，想起来回家的时候，双胞胎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和抗拒，也没有冷战，只是正常的、甚至有些贴心地和她聊天、撒娇，说着想吃的东西和在学校发生的事。 再不经意又有点可怜地问她：“姐姐在外面做什么？” 七月七生一瞬间想出了许多个理由和许多套话术来应对，她甚至觉得，这个时候她可以理所当然地说“我在做兼职，你们不要告诉爸妈哦”，双胞胎不仅不会有意见还会帮她保守秘密。 但最后七月七生只是说：“我在做我自己的事。” 这个回答很显然让他们很不满，但即使不满，也只是撒娇似的抱怨了两句，此后便没有再提。 二月份的家庭聚餐七月七生收到了父母的短信，却没有参加。 她也没有等到父母来问相关的事。 偶尔联系的时候他们对她的态度和以前依旧一样，还是那种最和谐时才会出现的态度——一切就这么默认了。 单行本出版的事她没有和他们说，成绩出来的时候她也没有跟他们说，染发就更不会了。 即使想起来这件事还没说，七月七生准备回去一趟之前，打开手机发现已经不知道要怎么说了。 最后也没说。 回去的时候实在恰好，父母也在，看到她染的粉发，每个人的脸上都表现出了意外。 七月七生第一次如此明确地感受到，所有人的目光正集中在她身上——其实也只有四个人，但她一瞬间却感觉像是有一群人、一屋子的人、一整个观众席的人在看她。 第170章 七月七生的心跳加快，呼吸微微急促，但神情却没有丝毫变化，语气平静都让她自己都意外。 “过两天是我毕业典礼，你们要来吗？” 当然，说完这话她就有点后悔了，尤其是看到爸爸和萌华动摇的表情。 七月七生快速眨了下眼睛，平静而贴心似的地自然改了口：“算啦，只是一件小事，就不麻烦爸妈了，还是工作重要。萌华和侑真在学校应该有关系好的前辈吧，你们学校直升占多数，到了高中很可能也还是你们的前辈，要好好道别留一个好印象哦。” 说完这些她已经有些厌倦了。 研磨说得对，她应该在想回来看的时候就回来的，一直想反而是浪费时间。 七月七生在心中叹了口气，面上依旧温和又客气地和每一个人聊着天，编出一个又一个说辞。 最后终于问到她一个人在租房都在干些什么。 七月七生垂眸，瞥见自己的粉发，不知道怎么得忽然想出了一个点子。 她露出一个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无措的，强撑起来的笑，迟疑着还是顶不住压力似的，看起来很腼腆地说了出口：“……我在和朋友们尝试组一支乐队。” 七月爸爸的神情很明显亮了起来。 他理了理领带，清清嗓子，做出一副现在看来有点唬人的样子：“什么风格的乐队？你在练习什么？” 七月七生张口就是胡诌：“摇滚，我和几个高中也一起的同学一起突发奇想组的，我们想在开学的新生欢迎会上表演，但都是新手，我在学架子鼓……” 完全是胡言乱语了。 换作以前在兵库老家的小七生得在神龛前忏悔整整一天的程度。 不管怎么听都很不靠谱的计划和人员……居然也糊弄过去了？ 听着爸爸年轻时的乐队梦，和双胞胎叽叽喳喳的插嘴，还有妈妈偶尔会开口问的一句钱够不够、注意安全，七月七生不知道怎么的尤其想笑。 她真的在家人面前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 七月爸爸问她怎么突然笑，七月七生随口回答：“你们这样支持我，感觉有点像在梦里。” 哇——这种话她都说得出口。七月七生觉得更好笑了。 “……” 后面爸爸妈妈弟弟妹妹说了些什么她听得很心不在焉所以不是很记得了，只是始终有种奇怪又很自然的抽离感觉，就好像她其实是生活在一个游戏里的npc，但是之前她都没收到准确的指令，所以在这个地方转来转去，无法走只能跳。 然后，在那一刻，她突然同步维持这里运转的程序代码，也收到自己需要进行交互的指令，因而她非常顺利地融入进这个地方。 虽然她已经不是很需要了……不过，在这里就按这里的规则运转吧。 七月七生在家里住了两天，被妈妈带着出门买了一身“适合在高中穿”的优雅淑女风的套装。 萌华拉着她买了好多五颜六色的小发卡，给她编辫子然后别上拍照，玩得蛮开心的，还合照了。这是她上初中以来妹妹第一次主要要求和她合照。 侑真又长高了一点，但还是那个欲言又止等着她开口的死样子，七月七生懒得理会，而且在一起出门吃饭的时候坏心眼的特意穿上了那双厚底鞋，站在他面前依旧能严严实实挡住他，买东西的时候扫了他一眼最后没让他拿。 完完全全看出来了的七月侑真：“……”可恶怎么这么气人！ 欲言又止一下子就变成不想说话了。 爸爸不知道哪来的兴致，总想跟她聊聊，七月七生感觉自己蛮心不在焉的，但也不知道是爸爸在装傻还是她敷衍功力了得，一贯敏锐的男人只是像个普通的中年大叔跟朋友聊天一样，一脸感慨地聊着感兴趣的话题。 好在他工作上认识的朋友发来消息，他又要去应酬，七月七生得以松一口气。 毕业典礼前一天七月七生本来想回租房，结果爸妈不知道怎么的都回来了，坚持至少要跟她拍一张照片，她其实觉得没什么意义，但还是给孤爪研磨发了信息，跟他说迟一点在午休角落见面。 当天早上，七月七生起得很早，并且飞快准备出门，爸爸很意外：“这么早吗？” 七月七生编理由已经非常熟练了：“早一点去人也会少一点，如果到时候爸爸妈妈有突发性工作，也可以直接开车走，免得堵上。” 她爸爸妈妈看她那种意外又有些酸涩的眼神让七月七生觉得有点……违和和怪异。 学校挂上了祝贺毕业的横幅，虽然去得很早，广播已经开始放校歌变奏合唱，似乎是吹奏部的学弟学妹联合了美声部录制的，每年都不太一样。 樱花非常应景地开了一路。 “你染的粉头发和这里很合适……你今天很好看，之后有空的话可以学着化个妆。不过这样也好，正符合你这个年龄的青春。” 七月七生难得听到妈妈夸她，受宠若惊地道谢，然后心里想着，她这个年龄……妈妈知道她已经到了可以结婚的年龄吗？ 大概已经不记得她比同龄人晚入学两年吧。 七月七生和父母相处的时候已经不会很难受了，转而是有些别扭，这样的情绪一直到三人在校门口拍完照，又逛了半圈校园，妈妈的手机响起时才停止。 七月妈妈的表情有些凝滞和尴尬。 七月七生心里的石头落下，发自内心道：“妈妈有工作的话就先去忙吧，陪我这么久已经足够了。” 七月妈妈看了一眼七月爸爸。 七月七生连忙补充道：“爸爸送妈妈去工作之后也去工作吧，我这里没什么事需要家长签字啦。我知道您工作很忙，今天能抽出时间来陪我我已经很满足了。” 这其实是实话来着。 虽然她对爸妈打破了她的计划有点无奈，相处的时候总觉得很别扭，但毕竟是第一次有父母参与的毕业典礼，七月七生觉得姑且还算圆满的。 然后七月七生第一次听到妈妈跟她道歉……是第一次吗？好像是的吧。 最后她爸妈还是匆匆来匆匆走的，七月七生其实看出来爸爸的工作没有那么忙，但是说老实话，在这种情况她宁愿跟妈妈聊一些僵硬的话题，也不愿意听爸爸大聊特聊青春。 所以她非常有心机地用信任和尊敬的眼神看着他，反复强调他平时工作很忙很辛苦的事。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七月爸爸也不可能说自己其实没有那么忙没有那么拼命，自然而然也跟着七月妈妈一起走了。 七月七生看到自己大松一口气。 父母离开之后，她没有跟任何人主动打招呼，径直走向了她和研磨的午休角落。 时间还早，七月七生没想着能见到研磨，只是想歇一会儿来着。 她昨晚没怎么睡好，今天又早早起来，和父母的相处还相当无聊……看到长椅的时候，七月七生已经忍不住打哈欠了。 然后矮围墙边忽然钻出一只黑色脑袋的……男朋友。 第129章 第129章黑发头顶上还落…… 黑发头顶上还落了朵粉色的樱花花瓣，在和煦到让人沉醉的春日微风里，他望着她的那双金瞳满是意外。 孤爪研磨难得有些呆呆的地打招呼：“……早，早安——你来的好早。” 七月七生没有从一旁的入口进去，而是跳进草丛里，站到矮墙另一边和自家男朋友面对面，这才歪歪头：“早——你好像很紧张。” 她伸手想摘掉研磨头上的花，孤爪研磨搭在墙边握着拳头的手却下意识缩了缩。 七月七生顿了一下，随后依旧自然而然拿掉他头上的花瓣，摊开手放在他面前有点狡黠地笑了笑：“是花瓣哦，给你。” 她没有问他拿这着什么，只是悠然笑着，一副看破了但不说的样子。 孤爪研磨：“……” 他微微叹了口气，接过花瓣随手塞口袋里。 黑发少年不再趴在矮墙边，慢吞吞直起身体，校服外套没有扣着，原本第二粒扣子的位置空荡荡的。 孤爪研磨另一只握拳的手也松开，递到了她面前：“……给你。” 七月七生接过看了一眼就开始翻口袋：“校服扣子耶，掉了吗？我带了针，刚好可以帮你缝起来！” 孤爪研磨：“？” 黑发少年的表情完全没有了以往的淡定。 他像是看见什么不可思议之物于是炸毛的猫咪，眼睛瞪得圆圆地看着自己正专心找针线的女朋友，语气有点崩溃：“你为什么会在这一天带针上学啊？！” 七月七生保持着低头找东西的动作，身体却小幅度颤抖，等孤爪研磨忽然察觉出她是在笑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被戏弄了。 就算是个木头，好歹也是个画恋爱漫画的木头，怎么会不知道第二粒扣子的含义。 孤爪研磨：“……七生！” 他稍微大声了一点点来掩饰自己的羞窘：“不想要的话就还给我。” 第171章 七月七生还在低着头微微颤抖、似乎在忍着笑，只是与此同时，竟然真的朝他伸出两只握着拳的手，手心向下，孤爪研磨刚看清就见她同时松开——他困惑但本能伸手去接，却只接到一团空气。 手上什么也没拿的七月七生张了张手，然后哼哼一声，手往下自然而然和孤爪研磨张开的手交叠。 她握住自家男朋友的手，这才得意地仰起脸，咬着扣子笑得灿烂无比。 七月七生：“唔当然药——” 孤爪研磨满脸都写满了没好气和无语。 七月七生又咧嘴笑，嘴里咬着一角的纽扣好像要掉。 她伸长脖颈凑到手边，纽扣落在她自己的手心，被小指勾着，脸则是干脆贴在了两人交握的手上。 七月七生歪着头笑：“毕业快乐，研磨，能这么早就见到你我很快乐哦！” 孤爪研磨思索了一下，没想出这和撒娇有什么区别。 不过七生其实本来就很爱撒娇，毕业了心情好撒娇很正常……黑发少年耳廓微红地故作镇定道：“我也很高兴能和你独处。” 他说话时，视线还落在那个纽扣上。 七月七生了然地松开和他交握着的手，虽然没从口袋里拿出针线，却摸到了一个皮筋，按照以前奶奶教过的方法，她飞快地用把纽扣串在了皮筋上，然后把皮筋戴在手上。 粉发少女得意地晃了晃小臂：“这样就不会掉啦——今天所有人都会知道研磨的纽扣在我手上。这叫什么？名草有主哈哈哈哈……” 孤爪研磨无奈叹气，隔着矮墙抱住她，掩饰自己因为紧张稍微有些僵硬的表情。 “七生，我暂时还没办法给你别的，唯有这个，希望你能接受……好的我知道你接受了也会好好保管——请不要笑了！！！” 孤爪研磨用一种看木头的表情恼怒又麻木地看着自己笑的像触电似的女朋友。 也不知道这两天她在那个家里又发生了什么，虽然看起来应该是好的改变，她潜意识不再被动，而是会主动去靠近自己想要的结果……但是不应该是这种场合吧！！ 七月七生很突然咬了一口他的手腕，他刚感受到痛感她就松开嘴，终于不好意思起来似的小声道歉。 “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很喜欢研磨的时候就是想这么做——我没有嘲笑研磨哦，一点都没有，而且并不是不惊讶，”她捧着脸压根压不下傻乎乎的笑，嗓音甜的不可思议，“只是因为期待过这种场景，所以实际上完全按照我想的那样发生的时候，就忍不住得意起来了。” “像是‘我就是这么了解研磨’、‘我就是和研磨心有灵犀’——这种的感觉，超开心的！而且看见研磨就很开心！跟研磨一起穿校服也很开心！想到虽然比研磨大但还是能跟研磨一起毕业也超开心……哎呀，我会不会开心到晕倒呀？” “……” 容易开心到简直令人嫉妒的程度了。 孤爪研磨想着，感觉自己的脑袋也有点晕乎乎的，也就 随口回答：“可能吧。” 七月七生傻笑：“那你会接住我吗？” “不一定。”孤爪研磨出乎意料地想了想然后谨慎回答，“但是我应该可以跟你一起倒下。” “你也要开心到晕倒了吗？” “真的会的话也是因为你传染的。” 孤爪研磨握紧她的手，不知道怎么的也幼稚起来，哼笑一声：“罪魁祸首。” 罪魁祸首笑得超级开心，简直比今天的太阳还要明媚。 就像研磨说的那样，虽然没有遵守校规染了粉发，但并没有任何老师揪着这件事不放，而且，今天来拍毕业合照的人当中，染发的不在少数，唯一一个被说的是松崎桃奈。 这人染了一个非常亮的红发，松崎佳跟她合照了两张结果发现拍出来她全是爆顶，脑袋比电灯泡还亮，忍无可忍地让她走远了一点，去跟其他学生合照去了。 到七月七生时，她看着态度很温和的松崎老师，想起开学时对方的叮嘱，微妙的老实了起来。 松崎佳看她局促的样子就忍不住笑：“怎么不戴耳环？那个素圈还蛮好看的，很适合你。” 谁能想到呢，这孩子刚转学的时候明明还是一副很可能会被欺负的、令人安心又有些担心的土气模样，半年的时间眨眼而过，又是兼职模特又是以年级第一的成绩考上都立高中，似乎还有在画漫画，而且还出版了。 从桃奈那里了解越多，松崎佳就越觉得不可思议。 七月七生才震惊于老师居然知道自己的账号，看到桃奈在一旁挤眉弄眼就知道了来龙去脉，但还是不好意思：“那、那个是耳夹，我没有打耳洞……” 松崎佳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笑着给了她一个轻轻的拥抱。 “七月同学，青春只有一次，你可以选择默默无闻，也当然可以选择漂漂亮亮。” 她并不吝啬鼓励：“你大可以追求你的绚丽多彩——当然，也不要忘记好好学习。老师相信你肯定可以的。” “……” 这一场毕业典礼，最后以松崎桃奈在指挥着孤爪研磨拍了大量和七月七生的照片之后，大方地给两人拍了一张樱花树下的合照作为落幕。 七月七生最兵荒马乱也是遇见了最多邂逅的初中时期就此毕业。 她收拾好心情准备去新的学校，朋友和恋人都在身边，她不再是孤身一人去陌生的地方，也有了一个不用害怕被赶出去的小屋——七月七生从未如此明确地意识到，新的人生正在向她敞开，这个世界也正完全对她开放！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七月七生的脑海中如同迁徙的蝴蝶群一般，源源不绝地涌现出了无数纤细的灵感，大量鲜艳的色彩在她脑海中冲刷而过，她的眼睛里亮着银河似的璀璨光芒，时时刻刻流动着令人心惊的画面。 回来这一天七月七生画了很久的画。 孤爪研磨收拾房间的时候路过看了几眼，感觉不是在画稿子，也不像是在构思下一本，仿佛只是在单纯地画画，想到什么画什么。 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大量的画着，有人，孤爪研磨看到了自己……和大概是自己的猫塑，看到了她的其他朋友，最重要的是还有她自己； 有动物，猫咪居多，但也有狐狸和乌鸦之类的野生动物； 更多的是风景建筑。很多地方孤爪研磨认不太出来，或许是真实存在又或许只是她画出来的场景，但唯有午休那个角落，尽管只是一个草图，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孤爪研磨理解不了她这种突然的行为，也不明白她画这些颇为乱七八糟的是想做什么。 但他看到她的眼睛，就知道她现在应该是很开心的。 孤爪研磨放轻了动作，把屋子大概收拾了一遍，在她桌子边上放上了盖紧的饮料和小吃，自己则是拿了本漫画书，戴上耳机，安安静静坐在地毯上陪她。 过了不知道多久，女孩子终于画完，手都在抖，眼神也有些涣散。 她像是熬了一整夜、哈欠连天的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之后就游魂似的起身胡乱飘着，直到看到孤爪研磨，这才安心似的，一脑袋往他身上一栽，胡乱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就蜷着身体闭上眼睛睡觉。 孤爪研磨颇有些哭笑不得地摸了摸她额头，看她似乎一下子就进入深度睡眠，又有些羡慕地轻轻捏捏她脸颊。 一点醒来的趋势都没有。 孤爪研磨心安理得地调整了姿势，把她当成抱枕，懒懒散散继续边漫画边吃他刚刚给她准备的零食。 七月七生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咕噜咕噜叫的像是在哀鸣，腰背腿都有些发麻的酸痛，尤其是手，像是刚刚揍了十个不良。 她茫然地一边按着自己的手，一边苦苦思索自己怎么会睡在地上。 最后瘪了瘪嘴，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研磨——” 第130章 第130章少年熟悉的嗓音…… 少年熟悉的嗓音从厨房里传来：“在煮杯面，马上就好了，等会儿。” 七月七生安心了。 她慢吞吞起身，拉开窗帘，窗外一片晕黄的天空，落日橙灿灿的像颗橘子，七月七生有点馋了，小跑到厨房门口：“明年冬天我们吃烤橘子吧！” 孤爪研磨无所谓：“你记得就行。” 七月七生又伸了个懒腰，嗓音有些沙沙绵绵的：“我好像睡了好久好久，然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虽然不记得梦到什么了，但是有种去了很多很多个地方、过了几十年的感觉。” 孤爪研磨听着：“然后呢？” “然后——哦对，我回来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就蹦出了特别多画面，源源不断的那种，不画出来就要憋死的感觉！” 孤爪研磨继续听着：“嗯，画完了吗？” “画完了！手都酸了！” 七月七生把手伸到自家男朋友面前，被嫌弃地推开。 第172章 孤爪研磨：“别想了，不帮你按，我手也酸，被你压一下午了。” “那待会儿我帮你按按。” 七月七生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溜到他背后抱着他吸了一口气：“是拉面味的研磨！” 因为某人的关系看了不少恋爱题材漫画的孤爪研磨：“……” 他相当抗拒这个形容：“你是要吃了我吗？” 七月七生确实想咬一口来着，但是又微妙地下不去嘴，想了想明白了：“可以是可以，但是研磨你太瘦了——” 然后因为胡说八道被打了脑袋。 吃饱喝足，七月七生兴致勃勃看着自己的画稿，隔一小会儿就为自己画出来的东西惊叹。 她非常满意地把孤爪研磨抓过来看，一点一点给他介绍自己的画，虽然有些不太记得了但不影响她胡扯。 孤爪研磨虽说不太懂画，却也看得出来她确实画的相当好，有些构想简直是他这种门外汉也一眼天才的程度。 对于自家女朋友他当然不吝夸奖。 七月七生得到了想听的话之后，喜滋滋拿出画板，图穷匕见：“你也觉得我画的很天才吧——来吧，把衣服换上，我给你画。” 孤爪研磨：“……？” 他忍不住戳戳她脑袋：“饭也不记得吃梦也不记得内容，甚至连自己的画都不记得为什么要那么画，就只记得这种东西了是吧？” “什么叫这种东西，”七月七生纠正，“这可是我们之间的约定！” 想起今天一大早发生的事，孤爪研磨就有点不太想让她如愿：“你就没想过衣服可能还没到吗？” 七月七生才不信：“研磨答应过的内容才不会耍赖——而且又不是让你运动。” 女朋友太信任自己不好耍赖怎么办？ 孤爪研磨磨蹭了几分钟，还是顶着少女明亮期待的目光，不情不愿不好意思地去浴室里换衣服。 他刚想放慢动作拖延一会儿，七月七生大大咧咧的声音就从浴室外传来：“研磨，你别全脱了，要是不会穿我还可以进去帮你。” 孤爪研磨：“……我可以！” 他一边换还一边有些崩溃又严肃地沉思，到底是因为什么，让某个一开始亲一下都会害羞半天的笨蛋，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反正不可能是他的原因。 足足十几分钟后，在女孩子的第三遍催促下，孤爪研磨照了照浴室的镜子。 稍微相处一下就能清楚，他除了内敛懒散了一点，性格完全是这个年龄正常的男生。但孤爪研磨也不得不承认，他的长相的确有一点点女生气，脸小皮肤白，眼睛也是猫儿似的圆润秀气的形状，第一眼看上去会误会都是正常的。 把头发整理梳顺，带上头饰之后就更秀气了……像是内向腼腆的小女孩。 以前孤爪研磨偶尔会因此苦恼那么一会儿，但眼下，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能松一口气。 至少这么穿不是很违和——毕竟是为了安抚女朋友，也算得上是情侣之间的趣味，孤爪研磨虽然没想着要穿的多好看多，也不打 算穿得太辣眼睛。 所以，最后他的选择是最简单也布料最多的那款长款女仆装。 宽松的长袖能盖住手臂肌肉，高于锁骨的领口严严实实扣好，裙摆也过了膝盖——毕竟是为了女性设计的衣服，不想松松垮垮就只能买到这么长了。 其实买的时候还附赠了配套的白丝袜，孤爪研磨之前试的时候也觉得穿上更合适一点，但是、但是……不管怎么想在自家女朋友面前还是不好意思穿上。 就，这样应该也行了。 孤爪研磨僵硬地抱着校服外套出了浴室。 仍旧穿着校服的粉发少女正眨着一双盈满期待的水润粉眸，抱着画板，盘腿坐在地板上仰头望他。 这人——眼睛看到他的瞬间就完全亮了起来，毫不掩饰自己的赞叹和喜爱！ 七月七生超级真情实感地红着脸大声赞叹：“超可爱的！！！研磨！！！我喜欢这个！超喜欢！！！” 孤爪研磨就能看到她不存在的耳朵和尾巴在飞快翘起晃来晃去。 要不是眼神清澈又灵动，他女朋友这样跟个变态似的。 孤爪研磨羞窘地手握着拳抵在唇边，清了清嗓子才小声道：“好、好了吧……” 七月七生举起画板，诚恳地询问：“请问可以穿上白色长袜吗！我觉得会更可爱！！！” 孤爪研磨：“……” 要不是场合不对他真的很想说一句他女朋友眼光真的非常刁钻。 但是他还是快速拒绝了：“很麻烦，算了吧，我也没买。” “请穿我的吧！我可以帮你穿！”七月七生像只小狗一样绕着他转来转去，湿润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专注望着他，嗓音都夹起来了，“我保证干净的，不要嫌弃我好不好——” 孤爪研磨顿了顿，没忍住拍在她额头上推开不断凑近的她，说话时脸闷闷热：“你是变态吗，别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我是变态就可以帮研磨穿上白色袜子吗？” 七月七生满眼满心都是对打扮自己男朋友的纯粹喜悦和热爱，被哪只手拍的就去蹭哪只手撒娇，黏黏糊糊贴过去：“那我是只属于研磨的变态，跟踪狂，偷窥狂……可以嘛可以吧穿一下嘛，我最喜欢研磨啦——求求你啦！” 她双手合十祈祷。 那张其实很有那种姐姐气质的漂亮脸蛋，现在活脱脱像只黏人小狗一样满是耍赖，还一副无辜的表情。 孤爪研磨沉默。 他要是能说得出口拒绝的话，一开始也不会买下这套衣服了。 结果自然可想而见。 七月七生翻了一堆袜子出来，有小腿的过膝的直筒的还有短袜网袜——孤爪研磨甚至看到两条连体丝袜。 他艰难而快速地移开视线：“……好多都没怎么见你穿过。” 七月七生解释了一句：“有不少是我买来当绘画和搭配参考的，但是没有穿出去过——全都洗了还在太阳底下晒过，保证干净的。” 这种时候谁还会在乎这个。 孤爪研磨有些许心慌地往后挪了一小步：“我，穿哪个……？” 七月七生忽然蹲下身观察他的小腿，甚至伸手摸了一下他小腿上的肌肉。 震惊地下意识捂紧长裙同时合拢双腿的孤爪研磨：！！！？？？ 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后，他浑身僵硬，满张脸都红透了，语气几乎有点崩溃：“你在干嘛？！”——正常一点！正常一点！！！ 七月七生后知后觉自己冒犯，连忙松手道歉：“因为研磨的腿又直又白还有肌肉所以稍微有点看入迷了——抱歉！穿这个过膝的吧！要我来帮你穿吗！？” 孤爪研磨毫不留情推开她的脸，颇有点咬牙切齿：“……我自己来！” 他女朋友于是一边歉意又绅士地后退到角落里双手扶膝像只乖巧的蘑菇一样守着距离，一边继续用真诚急切期待的目光盯着他的腿。 穿个过膝袜，孤爪研磨被她看出了脱衣服的微妙羞耻感。 要疯了。 他一开始到底为什么会同意这种要求！？ 孤爪研磨满心灰暗地穿好，起身，不自在但认命地转了一圈展示，然后主动询问：“需要我摆什么姿势——请别太过分……” 早点当模特画完早点结束，他以后绝对再也不会用这种条件来安抚她—— 粉发少女在他提了提裙摆、又不自然地半举着手时，忽然单膝下跪，轻轻捧住他滞空的那只手，很虔诚地将脸贴在他的手上。 她那双粉瞳依恋地望着他轻声请求：“我可以亲一下你的手指吗？” “……你是真的有点变态。” 孤爪研磨骂了一句，又认命地弯腰将手垂在她面前，神情闪烁着别开了脸：“可以，你想怎么做都可以，随便你，反正我今天听你的话。” 七月七生认认真真亲了亲他带着茧的指腹，不知道为什么眼睛就氤氲着有些惹人怜爱的雾气。 她依旧保持着单膝下跪的姿势，安静抬眸望着他，干净柔软的嗓音流淌着暧昧动心的话语：“穿着女仆装的研磨，像妈妈一样温柔，又像我的女朋友一样惹人怜爱，我好像可以拥有你，也可以被你拥有，被你抱在怀里，拍拍脑袋夸赞……我现在好为你心动。” 孤爪研磨只觉得全身发热，又像没骨头似的发软，心跳快到超标，他动作完全被眼前的少女的一眼一手所牵引，仍然强撑着镇定，嗓音沙哑而无力。 “……你的癖好是女装吗？” “不一定，我也不清楚，”七月七生凝视着他，柔软而缓慢地将脑袋靠在他结实的手臂和劲瘦的腰间，“只是一看到研磨为了我露出不一样的一面，就感觉很幸福，好像整颗心都是满的。” “而且，如果研磨穿的特别帅气的话我就只会觉得好心动，顶多也就是想扒下来；但是穿女装的话，会自然而然给人一种温柔包容的感觉不是吗？研磨是男孩子，穿起来还会有秀气又舒服的少年感……总之就是很好看很想亲近，想要和研磨贴贴——当然最重要的是就只会有我看到，研磨还会害羞……” 第173章 “……” 孤爪研磨忍了半天，压根想不出来她是从哪里进修的情话，最后也只是红着脸低声骂了一句：“你这不是很清楚你的变态嗜好吗？” 七月七生才不管，张口就是撒娇：“喜欢喜欢喜欢我就是超喜欢现在的研磨——抱抱我然后夸夸我嘛！” 简直乱来。 孤爪研磨心浮气躁又妥协，并不算温柔也没办法太温柔地把女孩子完全抱在怀里，与其说是摸了摸她的脑袋不如说是掌心包裹住她的后脑，颇有几分咬牙切齿地将下颌抵着她的肩膀，低声耳语：“夸你什么？夸你癖好特殊？有自知之明？会装傻充愣还会撒娇？” 七月七生蹭蹭他的手，又偏过头在他的后颈落下一个濡湿的亲吻。 即使不说话也很会撒娇。 孤爪研磨忍无可忍掐住她的后颈阻止她乱来，在激烈到近乎眩目的心跳声中，僵硬地长叹一口气，嗓子完全哑掉了：“……好孩子——继续。” 真是疯了！ “……” 最后当天还是忘记画了。 七月七生感觉很遗憾，有点想让自家男朋友再当一次模特，又不太敢，犹豫了几次，最后还是翻着记忆悄悄画了几幅，没敢给自家男朋友看，更别说别人了。 只能继续遗憾地偷偷摸摸收藏起来。 但那次的的确确在各种方面和各种意义上都给了她很多灵感……她已经开始想下次要怎么让自家男朋友再妥协一次了。 眼下还是算了算了。 过几天，国中最后一波同学聚会。 第131章 第131章毕业后的同学聚会…… 毕业后的同学聚会大多不止一场。 七月七生和孤爪研磨就像两人之前说的那样，各自参加各自的，同班同学的就一起。 除了赤司，奇迹的世代的大家在毕业后聚了一次。 其他人看见七月七生都或多或少地表现出了惊讶，说得最多的就是“变了”，七月七生已经很习惯被这么说，倒也没觉得怎么，只是小桃也说的时候，她先是觉得在打趣，而后又有些迷茫。 她小小声跟桃井五月说悄悄话：“其实我有时候也会觉得我有点陌生。” 聚会散掉之前，桃井五月走之前给她出了个损招，让她去找赤司聊聊。 理由是：“我觉得赤司君应该偶尔也会这么想自己。” 七月七生觉得这有点荒谬，但很快想起，上次明明那么就没见，他一下子见到形象已经和从前完全不一样的她，却没有表现出丝毫惊讶，以至于她当时都没想起来这事。 虽然心底确实有些动摇，但想起上次几乎不欢而散的聊天结果，七月七生心里总有种微妙的抗拒。 结果出乎她意料的是，她还没联系赤司，赤司先主动联系上她了。 还是约她和研磨一起吃饭，说他请客。 七月七生想也没想打了电话，对面似乎早就想到，刚拨出去就接通了。 七月七生张口就要拒绝：“还是算了吧……” 赤司征十郎不疾不徐反问：“你觉得我会在你男朋友面前说一些，‘他只是你的工具’，这种无意义又显得我是在争风吃醋的无聊的话吗？” “……你骂自己也这么狠啊。” 七月七生心里忽然平衡了，很心平气和地接着问：“那你想说什么？难不成只是单纯想见见他？” 赤司征十郎发挥依旧稳定，并没有因为攻击了自己就不再攻击其他人：“我对你学生时代的恋爱对象不感兴趣，只不过，一方面觉得既然你有对象了，那不就好单独约你出来。” 七月七生：……她就知道！ 她没好气道：“研磨不会在意的，如果你觉得有悖你什么的修养，那你把其他人也叫出来！” “纠正一点，我没有接受过不能和有伴侣的优秀女士单独见面的教育，任何人在我眼里，先看的是能力再是品质，再往后才是身份外表爱好种种，至于是否有另一半……顶多会放在身份上考虑一下。” 赤司征十郎停顿了一下，声音带着些笑，七月七生几乎能想象他这时唇边优雅得体的笑容。 七月七生沉默了会：“你不觉得说反了吗？” 赤司语气不变：“没有。” 七月七生有时候也挺无助的。 她是真想不明白，在其他队友面前，那个唯我独尊自负傲慢极端中二的那个疑似第二人格的赤司，在她面前傲慢倒是不那么傲慢了，就是怎么就变成了各种……嘴像淬了毒似的。 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他是丝毫不担心自己在她心中的形象吗？ 七月七生叹了口气，虽说懒得较真但还是说了一句：“那等我从学生身份毕业我再好好介绍一下他吧——还有呢？另一方面是什么？” 赤司：“让他见见我。” 七月七生：“？” 七月七生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让他重复了一遍才确信，然后满头雾水：“为什么？” “理由有很多，总的来讲可以概括为避免引起误会。比如说，避免让你的男朋友误会[奇迹的世代]全都是些他不用在意的人，也避免让我误会你被一个狡猾的普通男性的花言巧语骗了感情。” 七月七生：“……” 她委婉地反问：“那要是我男朋友误会我身边的朋友都是你这样的傲娇中二病，以至于怀疑我也有潜在的第二人格怎么办？” 赤司征十郎轻笑一声，透着些若隐若现的轻蔑：“他不会有这个勇气的。” “所以你已经不否认你不仅是傲娇中二病还有第二人格的事情了吗？”七月七生头皮发麻地忍住尖叫，面无表情地反问，“那我是不是应该换个名字称呼你来区别？不然我叫你小十吧？” 赤司征十郎：“……就算要用这样的昵称，正常思维不应该是小征吗？” “你不觉得这样叫的话，我们帝光篮球部不仅是彩虹战队还是数字战队了吗？” 赤黄青绿紫黑。 小五小七小十。 被分配到经理数字组的赤司征十郎：“……随便你，反正称呼只是一个代号。” “我不信。”七月七生依旧面无表情，“你要是真的这么觉得就不会在转变人格之后从喊姓氏到喊名字了。” 赤司：“……” 赤司：“你带不带他来？” 七月七生耸耸肩：“我来，他的话得问他意见。” 赤司：“明天上午十一点，西餐厅，穿的稍微正式一点，别套个帽衫运动鞋来就行了。地址发过来，我明天让司机去接。他不来我就带你去马场来一场双人约会，你可以试骑一下雪丸。” 七月七生：“……你这么一说我都有点不想让研磨去了，可恶的大少爷。” “我倒是不介意。” 大少爷的轻笑里难得有些外露的得意。 七月七生撇了撇嘴，挂断电话，扭头就跟自家男朋友说了这事。 当然，什么马场暂时先略过了。 孤爪研磨本来在打游戏，听到请客就觉得不太对劲了，再听什么西餐厅和司机，表情就更微妙了，游戏都不打了就慢吞吞盯着自家女朋友。 当然，他是知道赤司征十郎这人的。 七月七生之前去请教赤司的事他也知道——她那天的妆造都是他精心挑选的。 但至于更具体一点的，除了有关两人的练习，其他的孤爪研磨倒没怎么在意和询问。 七月七生想了想，站在自己的角度姑且还算客观地介绍了道：“有钱人家的大少爷，全方面都很优秀包括教养，但是第二人格之类的中二期。” 她顿了顿，微微叹息，解释：“之前正常的时候是个很善良的好孩子，还会引导我直面心理阴影，不动声色维护我的自尊心。但是因为一些意外，理念变得极端，我有试图掰一下，没成功……这次应该还是在忧心我，想在去京都上高中之前见见你。” 孤爪研磨思索了一会儿，时间长到七月七生都有些迷茫忐忑了。 孤爪研磨一本正经地缓缓开口：“总觉得，听起来很熟悉的感觉……有种还会听很多遍的感觉。” 七月七生：“？” 孤爪研磨啧了一声：“你在外面到底有多少个弟弟？” 七月七生：“……” 这要怎么回答？感觉怎么回答都不对的样子，而且研磨刚刚是“啧”了一声吧……可怕。 七月七生往旁边缩了缩，瘪瘪嘴：“谁让我比大多同级生都晚两年入学呢，又不能跳级——要不然我试试？但是，跳级的话就跟研磨不是一个年级了——但是研磨是不是就要叫我学姐了……” “……别闹了，七月学姐。” 孤爪研磨无奈地把人揽了过来，敷衍地哄了几句：“七生姐姐，姐姐，私底下你想怎么叫都行，别乱来——你不在我身边我会很没意思的。” 他是真的怕这人脑子一热就悄悄去申请，隔几天见面跟他说“学弟 第174章 你好我跳级了哈哈哈哈“……可怕。 最后孤爪研磨还是同意去了。 因为好奇第二人格和中二病大少爷……虽然听到那什么司机就感觉到了见面的时候会装。 七月七生还想带他出去买衣服，孤爪研磨毫不犹豫拒绝了：“反正也没说要很正式，立领制服差不多就可以了吧。” “好吧。” 看到七月七生似乎有点遗憾的表情，孤爪研磨更加认同了自己决定的正确性——谁知道这人是想带他去买什么衣服。 第二天司机提前十五分钟到达。 穿着校服的两人上车，七月七生望了两眼文质彬彬还戴着手套的司机，感觉有点眼熟，回忆了一下：“您在赤司家里工作了很久吧？” 司机：“是的。七月小姐见过我吗？” “以前偶然见过一次您来接赤司，”七月七生解释了下，“只有一次，不过我记性比较好。” 然后心里有点犯嘀咕，搞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赤司那家伙不是一向不喜欢表现出和家里有关的东西嘛。 她本来以为赤司会叫车来接他们的。 可能是什么很远的地方，打车会很贵，所以赤司才连交通一起包揽什么的……结果居然是让家里的司机来接。 七月七生表情有点忧心起来。 那家伙，不会回家之后又跟爸爸吵架什么的吧。 司机适时开口：“我是夫人留给征十郎少爷的人，不需要事事跟家主汇报。待会儿要去的地方比较远，来回不好打车，所以征十郎少爷让我来负责接送。” 感觉听了一些很不适合她这个年龄段需要知道的东西。 七月七生露出一个有点勉强的笑：“……赤司他不会包场了吧？” “那倒没有。” 七月七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松一口气的时候，司机继续补充：“这家店也是夫人留给征十郎少爷的产业，今天暂停营业了，除了您二位之外不会有其他的客人。您到时候有任何需求随便喊个人过来就可以了。” 七月七生：“……” 想起出门前孤爪研磨望着司机时了然又微妙看她的那一眼，七月七生就觉得头皮发麻。 她委婉地问了一句：“赤司现在在做什么？” “少爷已经到了餐厅，正在等待您和您的朋友。” 很好，这下说不去也不行了。 七月七生几乎不敢看孤爪研磨的眼睛，有种莫名其妙连带的羞耻感。 她本来以为就是普通的、顶多稍微高档一点的西餐厅，让她稍微穿正式一点是指不要穿着运动服就出门了，结果听这架势，感觉有点不太妙。 来都来了，七月七生微微吸了一口气，勉强地和研磨解释：“应该是很好吃的餐厅。” 司机：“请放心，厨师曾经是米其林二星主厨。” 七月父母虽说不希望孩子们染上奢侈浪费的习惯，却不打算真的穷养，米其林餐厅七月七生以前还是被爸妈带去吃过几次的。 因而她第一反应就是皱眉：“那我能吃饱吗？” 本来感觉去这种店就很有压力了，要是肚子再吃不饱，她是真的觉得不如不去。 她说着让司机在路边停车，直接给赤司打了电话，认真道：“你想做什么，别的不说，我要是连吃都吃不饱真的会生气的。” 赤司征十郎回复地很简洁：“带你吃自助，你朋友也一起。” 一瞬间被完全拿捏的七月七生：“……好的小征。” 七月七生戳了戳一直沉默着的孤爪研磨的手臂，郑重其事道：“好吃的，先吃再说——有喜欢的你记得拍照，我回来努努力学一下。” 孤爪研磨对自助餐没什么兴趣，不过不打算扫自家女朋友的兴致，淡淡扫了一眼通话界面，随口应了一声。 车子重新启动，将近一个小时之后，才到达近郊的一处园景。 偌大的停车场确实只有几辆车，餐厅里除了侍应生更是没有其他人，穿过重重房廊，赤司征十郎坐在尽头通向湖边的亭子中间，动作优雅，神态从容地喝着红茶。 七月七生看了眼很明显已经走到想躺着的自家男朋友，讪讪摸了摸鼻子，小小声道：“……再忍忍，待会吃完就回去啦。” 孤爪研磨随手摸了摸笨蛋脑袋，心情好了一点：“没事，你多吃点。” 又不经意地望了一眼正盯向自己的赤发少年，淡定道：“这里风景不错，或许可以当成参考。” 第132章 第132章七月七生的注意力…… 七月七生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 先她几步走到了亭子里后，孤爪研磨难得主动地朝着那个叫赤司的少年笑了一下：“你好，我是孤爪研磨，谢谢你今天的请客。” 赤司征十郎静静看着他，唇边的笑容看着很温和，又很淡。 他开口还算礼貌：“应该的，我想见你自然应该由我来请客。请坐。” 孤爪研磨等了几秒，确认这人不打算做自己我介绍了，倒也没有生气，回头喊了一声：“七生，吃饭了。” “好——” 七月七生的注意力被这一声拉了回来，小跑着过来，盘起的粉发上金粉色发带在阳光下像是漂亮的香槟玫瑰。 少女脸颊带着微微的红，唇边是自然而然的笑。 坐下的时候，她想也没想就把本来介于两人中间的椅子拖到孤爪研磨旁边。 她面对着一身黑色修身西装的赤发少年，眨了两下眼睛，忍不住嘀咕：“这怎么看起来跟我俩在你这面试似的……小征？赤司？还是要我叫你什么boss什么大少爷之类的。” 以为她会说什么的赤司征十郎：“……” 他默默把菜单递过去：“点餐吧，随便你怎么点。” 七月七生看了眼孤爪研磨：“我来？” 孤爪研磨点点头。 随便选的话七月七生就不怎么纠结了，估摸着三人的食量，把感兴趣的全都点了一遍。 侍应生有片刻的欲言又止，被赤司轻扫了一眼，瞬间惊醒过来，背后冒出冷汗，赶紧恢复了最开始的标准微笑。 七月七生看到了，不怎么在意，补充道：“我和他的牛排都要全熟。” 然后把菜单放了回去。 其他人走后，虽然都心知肚明了，七月七生还是轻轻握住孤爪研磨的手，对着赤司征十郎晃了晃，微微扬起下颌：“介绍一下，我男朋友，孤爪研磨。” 又指着赤司对自家男朋友介绍：“赤司征十郎，我朋友……很好的朋友，帮过我不止一次啦。” 看两人没什么反应，七月七生清了清嗓子，理所当然道：“虽说我也没指望你俩关系多好，但至少表面上都要好好相处哦。要是被我发现谁乱说话，总会有办法教训你们的。” 赤司征十郎和孤爪研磨面面相觑，看到对方眼里如出一辙的神色之后，不约而同顿了顿，又挪开。 “按理说我是觉得这顿饭没必要吃的——至少没必要在这里吃，”七月七生没管两人的表情变化，继续发言，“但考虑到小征马上要去京都上学，可能每年顶多见个一两次，稍微正式一点也不错。但是不管怎么样，首先，今天禁止吵架，不同意的举手。” 赤司征十郎：“……” 孤爪研磨：“……” 无人举手，七月七生满意地点了点头：“既然都同意了要是再吵架就别怪我动手了哦。” 警告完了就是礼物。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汤豆腐娃娃，丢给对面的人，赤司征十郎稳稳接住，看了两眼，神情有些许疑惑：“……这是什么？” “送你的，我亲手做的。”七月七生看着自己的手工艺满意地哼哼两声，“感觉你压力太大，想给你送个玩偶解解压，但是不知道送什么，于是自己做。图案和配色都是我自己画下来的，然后让研磨一点点教我做的，就当是我俩一起给你的礼物——捏一下，手感还不错的。” 赤司征十郎：“……啊。” 别的不说，织的真的很扎实……配色也很精准的像是刚做好的汤豆腐……捏的时候像汤豆腐裂开溅汤了……这作为解压玩偶、姑且称之为玩偶吧，真的对吗？ 饶是赤司征十郎见多识广也有些迷茫。 他看了一眼孤爪研磨，刚刚还用不卑不亢平静淡然的态度对他的黑发少年已经低下了头，如同她形容的那样内敛沉静，丝毫没有抬头的打算。 赤司征十郎：“……谢谢。” 餐前提示说完，餐前饮和前菜都陆陆续续上了。 虽然分量和想象中一样少得可怜，但味道的确不错，因为上菜很快，七月七生吃得没听过，也很专心。 碰上喜欢吃的还会直接分给自家男朋友。 孤爪研磨不喜欢吃的她也会提前拿到自己面前，他碗里 剩下的她都毫无芥蒂地夹了过来。 甚至用的是同一个勺子。 赤司征十郎感觉自己眉头跳了跳，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七生……” 第175章 “因为今天没有外人所以尽可能不要浪费。” 七月七生冲他露出一个微笑：“我是这么想的，毕竟是小征你请客，你要浪费我也没办法。” 赤司征十郎并不觉得她没办法，也不觉得她真的觉得没办法。 虽然他想说的不是这个，但是……好吧，很烦。赤司征十郎头一次发现会有男的让他觉得这么碍眼。 他想说些什么让那家伙有点自知之明，七月七生的餐前警告猝不及防在脑海中浮现出来，想起她以前扎扎实实毫不留情一巴掌拍下来的样子，赤司征十郎的动作就有些僵硬。 七月七生余光瞥见他突然的反应时还有点纳闷，低头一看自己吃的是自家男朋友的勺子，顿了顿，虽然表情没有变化但是心理活动还是姑且挣扎了一下。 又不是没有吃过他吃过的，而且怎么亲都亲过了……在公众场合好像确实不适合——不过他俩又没有用吃过的勺子喂对方，只是恰好吃了同一把勺子…… 孤爪研磨疑惑地看着自家女朋友：“怎么了？” 七月七生摇了摇头，甩去多余的念头之后，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嘴角有点控制不住上扬，甚至有点幸灾乐祸。 她望了赤司征十郎一眼，小小声对男朋友附耳道：“感觉小征要单身很久直到家里安排联姻，看影视作品和漫画里的亲亲都会假装面不改色其实完全跳过那一幕——不可以刺激小孩子！” 刚在桌底准备握住女朋友的手跃跃欲试的孤爪研磨无辜地眨了眨眼，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那还是我自己吃吧。” 他把七月七生面前的碗拿了回来，吃了一口海胆又忍不住撇嘴，但还是吃完了。 七月七生意外又欣慰，眼神里满是赞扬。 赤司征十郎看着这两人：“……？” 他忍了忍，微笑着叫侍应生过来把所有的餐具都换了一套。 一顿饭吃完，总得来说，除了七月七生吃和蛐蛐赤司的时候还是很开心的，其他的反应都很一般的样子。 七月七生吃饱喝足心情也还不错，靠着椅背伸了个懒腰：“所以——你俩有什么想说的吗？” 随口一句让两个男生第一反应是开始反思自己有没有做什么不该做的、想一些不该想的被抓到。 随后才意识到就是字面意思。 孤爪研磨先一步开口，就是语气怎么听怎么敷衍：“谢谢招待，食物很美味，地方也很漂亮。” 赤司征十郎微笑：“太客气了。不过孤爪君看起来没有特别满意的样子，有什么意见吗？正好可以当做参考。” 孤爪研磨：“没有。” 赤司：“那就是不满意我？” 孤爪：“没有。” 赤司：“那真是太好了，既然这样，以后经常一起出来玩吧，我虽然在京都上学，每个月都要回东京本宅一次处理家族产业，余下的时间可以聚一聚。” 孤爪研磨往后靠了靠：“算了吧，有时间你好好休息放松一下，压力太大有人会担心的。” 赤司的表情依旧是无懈可击的标准微笑：“请放心，无论是学业还是家业、又或者社团活动，对我来说都是轻松就能胜任的，顶多只是需要花一些时间而已，不会有什么压力的。” 孤爪：“那真是太好了。” 两人对话太快，七月七生反应过来时，话语间的交锋都不只一次了。 她微微皱眉，倒也没开口，只是让侍应生再给两人各自送了一杯白水上来。 赤司征十郎理所当然似的询问七月七生：“下次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可以提前订餐厅。” 七月七生想了想：“等你什么时候有空来找我玩，到时候我来安排吧。” 赤司直接拒绝：“我想见你当然是我来安排。更何况，虽然选的高中很普通，但依照你现在的进化，之后需要忙的事情只会越来越多，与其费心怎么安排和我的见面，不如好好享受一下不同口味的餐厅，说不定会有新的灵感。当然，如果你能在漫画里宣传一下我的产业，我会很感激的。” 真是体贴又不容拒绝的好话术。 孤爪研磨把这人对自己的警告听得明明白白，没生气，只觉得有点好笑。 七月七生看着他的时候，孤爪研磨随意地靠着椅背，平静道：“这不是挺好的吗，你想去就去，和之前说好的一样，不用带上我。” 七月七生嘀咕了一下：“偶尔一次还差不多，老是这个仗势我才没兴趣。” 她无奈地想要推推眼镜，落了空才想起来自己戴的隐形，更无奈了。 七月七生转而开口问赤司：“听到了吧，这人不会有意见的——大少爷，小征，还有什么意见和想法要提出来的吗？观察结束了吗？” 赤司征十郎淡淡地喝了口水：“我说过，我对你学生时代的恋爱对象不感兴趣，也不打算试探。” 他抬眸，没什么笑意，眼神仅仅落在七月七生身上。 “你的才能正在逐渐开花，我只是不希望有人拖你后腿。” 七月七生皱眉，有点生气了，站了起来：“你这话就不无聊吗？” “很无聊，如果可以，我也不想说。”赤司略微抬着下颌，表情依旧从容，“但你迟早会承认，我说的是正确的。” 七月七生在桌面上攥紧的拳头微微发抖。 昨天和赤司的对话一句句浮现在脑海当中，那时她还只是疑惑这孩子怎么又傲娇起来，现在想想依旧是讨人厌的傲慢。 七月七生预感到又是一次不欢而散，曾经的无力感短暂地重新冒了出来，被她深呼吸之后压下。 她正视赤发少年，郑重道：“不管怎么说，我知道你想关心我，这一点我也很感激。但是小征，不管你怎么觉得现在的你才是最正确的，你依旧说服不了自己的内心，所以你只是小征，而不代表着赤司征十郎，所以我不会在这里如何训斥你。” “但无论你出于什么目的、是什么状态，又想达到什么结果，小征，你得知道，研磨是我男朋友，更是我的朋友，你轻视他就是轻视我，就像你轻视过去你的自己、你的朋友一样。” 赤司征十郎没想到她会这么抗拒，沉默了一下。 七月七生看了一眼孤爪研磨，抿了抿唇，道歉：“这次是我对不起你，抱歉，如果还有下一次——我会在那之前阻止的。” 她也没等赤司的回答，干脆地让他让人把他们送回去。 赤司征十郎沉默地点了点头。 他明明有很多反驳的话可以说，但就像七月七生对他最后还是保留了温和的警告态度，他也没办法用更尖锐的话在她面前说出口。 七月七生拉着研磨的手往外走，孤爪研磨走了几步，望着她面无表情的侧脸，叹了声气，松开了一下。 “我也有点话要跟他说……放心吧，没事的。” 孤爪研磨往回走，站在了赤司征十郎的面前，略微有些苦恼地歪了下脑袋：“其实我本来不想多说……好吧，实际上，我和你的一部分观点是重合的。” 赤司征十郎也没什么表情，只是抬眸看着他。 第133章 第133章孤爪于是继续慢吞…… 孤爪研磨于是继续慢吞吞道：“七生本来就是喜欢明亮舞台的性格，摆脱了家的束缚，自然会越来越耀眼、充实，以及忙碌。如果是我保持不变，大概是会拖她后腿，所以你才要警告我，而我也是这么想的。” 赤司征十郎正要对他露出一个满意的笑。 孤爪研磨：“即使我说我不会被她落下，你也不一定信，不过，我本来也不需要 你相信我。” “……” 赤司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孤爪研磨抓了抓头发，依旧是温吞到有些有气无力的语气：“不管怎么说，别对别人的朋友和女朋友占有欲这么强啊，赤司君，她是把你当成弟弟一样担心，不代表你能像弟弟一样理所当然排斥姐姐的男朋友。” 他站着，俯视着赤发少年，金瞳虽然冷淡但并没有任何攻击性，话语也是如此：“还是说你要叫我姐夫？那样的话我倒是可以跟她一样叫你小征。虽说有点恶心。” 赤司征十郎顿了顿，挂着没有一丝真心的微笑：“确实很恶心。” 孤爪研磨表情不变：“那就这样吧，没谈过恋爱就别试图对我们的关系指点些什么。如果跟不上她我也不会阻止她前进，放心，不管什么情况我都不会误会七生的，我对她绝对信任，和她对我一样。” 他顶着一张不善言辞又无辜内向的脸直接道：“等你什么时候从中二期毕业、恢复本来的‘温柔’‘善良’，再见一面还行，要还是现在这个样子就算了，你恶心我也恶心，你应该同意吧？” “和你见这一面确实够了。” 赤司征十郎微笑着承认：“至少你不是蠢得无可救药，我也能稍微安心一点。” 孤爪研磨眼皮都没抬起来：“那麻烦你也控制一下，不要在我女朋友面前故意展现极端自负的一面让她担心，谢谢。” 第176章 转头又是一副略显苦恼和无奈的表情，径直走向了自家女朋友。 看得一清二楚的赤司征十郎：“。” 虽然不爽，但说实话，是安心了一点。 于是终于各奔东西。 四月份，东京都立音驹高等学校正式开学。 七月七生在前一天晚上终于结束了纠结，还是决定把头发染了回去，但是由于理发师染发膏没调好，本来想染回白杏色，意外地染成了白色。 自从开始注意防晒之后，她的肤色白了很多，但也只是相对之前的自己。 七月一家的肤色底子都很白，尤其是那对双胞胎，天生冷白皮，五官又精致，从小就受到周围的各种喜爱。 七月七生之前也很白，但那都是不会跑之前的事了。 会跑之后上山下田时不时还去河边海边游泳，冬天虽说能养回来一点，但一到夏天就像煤炭，时间久了肤色自然越来越黑。 她刚来东京那会儿倒是白过一会儿，但那是因为报的辅导班和参加的活动太多，基本都在室内，加上因为会入镜妈妈会注意她的外形管理。 后来妈妈不在乎她了，她自己也没什么对皮肤白皙也没什么追求，又找回了晒太阳的自由，就那样了。 不过，出于对色彩的敏感，七月七生知道自己黑，穿衣服的时候就会注意一点，没特意追求显白，但也不会突出皮肤黑——就那晒得不均匀的肤色，不注意还好，要还穿显黑的衣服，就算是自己她也实在看不过去。 然而她的这点小心思，在一头白发下全没用了。 刚染完的时候七月七生就觉得不太对劲，但理发店的灯光救回来一点，再加上七月七生把原本微微自然卷的头发烫的更卷了些，她只看出色差和违和。 回来一看——完蛋，气色像极了营养不良。 再黑一点或者再白一些都好，就算肤色不变要是均匀一点都不至于那么惨。 她有点崩溃地给自家男朋友发了消息，孤爪研磨来的时候还没放在心上，亲眼看到之后，神情慢慢凝重起来，认认真真琢磨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超常发挥给她打造了一个自然到即使面对面，也只会让人觉得她只是简单的粉底眉笔、连口红都没涂的妆造。 七月七生看到镜子中的自己：“！” 她郑重其事宣布：“孤爪研磨你是天才吧！！！” 孤爪研磨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开了句玩笑：“新生代表的天才男友吗？也不赖……” 他实在太困，一方面是没怎么睡好，一方面是放假久了不想去上学的困，又想着待会儿得记下自家女朋友的高中出场精彩片刻，干脆抱着抱枕去沙发窝着，迷迷糊糊道：“我睡一会儿，你出门的时候叫我起来就行。” 七月七生因为是新生代表，需要提前到学校，跟老师沟通有关开学典礼讲话和入场顺序的流程。 说不定还要和学长一起帮助引导新生。 孤爪研磨说着就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七月七生放轻动作，收拾好东西，去厨房做了早餐，站在厨房吃完之后简单清理了一下卫生，把研磨的那份放在保温盒里。 最后，换上音驹高中的校服，带上书包，蹲在沙发边上把自家男朋友怀里的抱枕抽出来，然后叫他起床。 孤爪研磨还犯着困，闻到熟悉的气息靠近，想也没想伸手抱住了眼前人，叫着她的名字。 “……不想上学。” 七月七生一个晃眼，只觉得被热乎乎的黑色小猫钻进怀里贴贴——幸福又幸运的感觉。 升入新学校和发言的忐忑在这样温暖的感觉中消弭。 她忍不住笑，看着某人对起床的极度抗拒，看了下时间后倒也没有继续催促，把他的手机放在一旁的桌子上，通话铃声调到最大。 然后小小声请求：“可以亲我额头一下吗？”她想那样应该会更幸运。 孤爪研磨闭着眼睛摸着她的脸要亲她的嘴唇。 虽说已经亲过很多次……七月七生手忙脚乱地捂着下半张脸，指缝间微微突出的软肉已经带了些红晕，她用气音虚弱地反驳：“是亲额头啦！” 其实并不指望也不好意思让他听到了。 七月七生说完就狗狗祟祟摸着自家男朋友的手，轻轻亲了一下，自顾自当成好运的象征了。 然后精神满满出门上学。 因为一大早的好运，她一个人在上学路上的高兴值有90。 到了学校，虽然七月七生已经不害怕人群了，但是一路上碰见的都是不熟悉的同学和父母朋友有说有笑，心情值降到85。 去看分班名单，发现自己和研磨还有桃奈都不在一个班级，立马又下降了20。 白卷发少女不死心也不放心地认认真真在告示牌前记下三人班级学生的名单，然后才想起来可以拍照。 她发在了他们仨的群里。 孤爪研磨没有回消息，大概是还在睡，松崎桃奈很快就回了。 [松崎：你到的这么早吗？我才刚刚起床准备化妆。] [七月：教务处的老师说让我早点到，得提前排一下流程。] [七月：我们三个居然全都在不同的班级啊啊啊！] [松崎：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也是运气独特了吧。] [松崎：也挺好的，总比你俩一个班我一个班好，而且其实这样更有利于融入新班级结交新朋友哦。] 两人聊了一会儿，七月七生心情值上升5恢复70。 她记下学校内部地图，先去一年级的教室踩点，又把今后常去的社团活动室、田径场、体育馆以及食堂等都转了一圈。 是和上次校庆参观完全不同的兴奋感。 而且上次来基本上开放的地方都被布置过，所以七月七生没什么印象。以新生的身份重新走了一圈之后，她才意识到，音驹学校的场地很大，各种设施都很齐全，甚至有专门为体育社团准备的健身房，和文化社团准备的研讨室之类的。 看起来不会无聊了。 七月七生心情又好了一点。 最后是礼堂，二三年级的学长正有条不紊地布置会场，她穿着新生制服走进去，难免吸引部分视线。 高年级看低年级总会习惯性带上前辈的打量，或许没有恶意，但是作为被打量甚至审视的那个后辈，七月七生并不喜欢这种感觉。 尤其身边熟悉的人都不在。 七月七生推了推眼镜，想到今后还要共处一到两年，尤其是这里面或许还存在要长期相处的排球部前辈，便不想露怯——本来也没什么好怕的。 她轻轻叹气，随后扬起微笑，挺直脊背，保持着新生的好奇态度，冷静地一点点打量回去。 让七月七生有些意外的是，和她对视上的学长多半会下意识收回视线，还有一些则是露出友善的笑容。她运气很好，看见了正在帮忙搬椅子的黑尾铁朗，总算是个熟人。 七月七生笑容真诚了一点，习惯性过去帮忙拿了把椅子：“早安，黑尾前辈，要放那吗？” 礼堂里要用的椅子是带靠背的，有一些份量，提在她手里却像是塑料袋一样。 黑尾铁朗暗暗咂舌：“放那吧。你怎么来这了？” 七月七生说是老师叫的，他这才想起这人待会儿还要代表新生发言，又想到她要去排球部当经理，嘴角就忍不住翘起再翘起，但还是克制了一下：“其实很多新生代表都会加入学生会，喏，学生会会长就在那，待会儿应该会找你说话，你要感兴趣可以应该可以直接成为预备成员。” 这个七月七生有提前了解过。 她如实道：“我和研磨聊过了，学生会要招新都是在第二学期中期 吧，我想先了解一下实际情况，再看要不要加入。” 黑尾铁朗觉得这样就很好。 说实话他对七月七生留在男排当经理的事……并不是很支持。 毕竟，显而易见，这人完全就是为了支持研磨。 排球训练是一件非常枯燥无味的事情，除了热情、不甘，骄傲与胜负欲此类执念，带入任何一种私人感情，都会让运动员的反应能力下降。 而七月七生——她太优秀了。 脸蛋漂亮，身材也好，足够活泼鲜艳，又足够沉静温柔。 老实说，如果不是第一次见面时，这人对研磨的眼神透出了些许非同寻常的依赖和信任，研磨话里话外对她的形容也很特殊，黑尾铁朗很难想象，这样一对看起来毫不相干也对彼此毫不感兴趣的少男少女会那样相恋。 虽然不理解，但看两人的相处，黑尾铁朗还蛮放心的，甚至有些感谢七月七生。 他丝毫不打算对好友的恋爱进行半点干涉，无论是支持还是反对，那都是他们俩的事情。 但社团活动不是。 第134章 第134章在社团活动中，最…… 在社团活动中，最直接也最无可避免的一点—— 像七月这样优秀漂亮性格又好还会照顾人的女生，长期专心待在排球部的话……难免会有些自控能力不强的毛头小子控制不住感情喜欢她的。 第177章 就算黑尾铁朗相信自己发小的眼光也没用。 七月要是单身且坚定单身还好，甚至在某种意义上能激励部员超常发挥来表现自己。 但她不仅有恋人，还是为了恋人来的全是男生的体育社团。 爱慕会引发嫉妒和愤怒。感情矛盾是社团活动大忌，有些学校的运动社团压根不允许异性来担任社团经理，偏激一点的甚至不允许队员在训练中和异性讲话。 音驹男子排球部没有对异性的偏见，隔几届就会有一两个女经理，所以直井领队在得知七月七生想加入排球部的时候，压根没多想就同意了。 之后还暗戳戳问黑尾有关这两人的进展，想要一个喜闻乐见的结果。 黑尾铁朗一开始也没多想，直到三年级退役，前队长跟他私下促膝长谈之后，他考虑的不免多了起来。 这一点在他看到研磨处理对七月表白的私信时尤其犹豫和不确定。 黑尾铁朗委婉地试探过猫又总教练，对队里小子想要美女经理的呼声的态度。 猫又总教练只是笑眯眯地望他一眼，丢出了一个看不出态度的圆滑回答：“有当然好，没有也没有关系，社团体验是少年人青春的一部分，少年心事也是社团体验的一部分嘛，不过队长既然是队长，应该会好好引导部员吧。” 尽管是自己一直以来最尊敬的教练，黑尾铁朗也得说，这就是不想回答，把问题还给他！ 总之稍微苦恼了那么一阵子，偏偏谁也不能说。 最后，黑尾铁朗还是出于对研磨完全的信任，并不算安心地放下了这件事。 直到七月入学。 说实话黑尾铁朗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她。 他和七月见得不多，但至今为止，几乎没有一次的造型是重复的。现在连头发的颜色都变了。 但是她太惹眼了——独身一人的白发少女，在全是学长老师的礼堂里穿过，愈发惹人惊艳的面颊上淡淡微笑时却完全没有此前的温柔，而像是浸润了些许清冽露水的野生白玫瑰，细细的银边眼镜下，漂亮的眼睛扫过来的时候明明是弯着，却让人觉得被异常直率地盯着。 普通的一年级制服硬是给她穿出了礼服的感觉。 直到这人真的盯着自己，露出像是小狗摇尾巴跑过来打招呼一样的柔软又热情的微笑，黑尾铁朗才意识到那种莫名的熟悉感源自于什么——好家伙，熟人啊。 前几秒的惊艳在她轻松拎起椅子帮忙的自来熟动作下消弭，转而一种微妙的暗爽。 这是他发小女朋友！是他们排球部未来的经理！ 听到七月对学生会有兴趣有了解，黑尾铁朗就更安心且膨胀了——如果不是身份不合适，他真的很想现在就鼓励她勇闯学生会，拿下学生会长的宝座。 这样他们排球部的经费审批就不用等一层又一层反复磨，前途无量啊前途无量。 黑尾铁朗乐颠颠地把自己的想象告诉了满脸困意的孤爪研磨。 他本来打算夸一下研磨今天弄的这个妆造的——孤爪妈妈能从研磨的房间看到化妆品，他当然也能看到，再说小情侣俩都没打算隐瞒，七月更是对此大夸特夸——这人只是笑了下。 根据黑尾对自己发小的了解，孤爪研磨绝对在得意些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的东西。 当然，很快他就猜到了。 “……你也没说你女朋友那么擅长演讲啊。” 这是新生代表演讲需要的水平吗？ 声音清晰，语气自然，身形挺拔，态度从容又真诚……这和学生会会长上任致谢演讲有什么区别？ 在越来越热烈的掌声中，台上落落大方转过身的漂亮女生，也在微微的呆愣之后，露出了一点青春到简直绝妙、害羞但不掩高兴的真诚又明亮笑容。 霎时掌声雷动。 注意到七月悄悄看一下子精神奕奕目不转睛的研磨，黑尾铁朗也忍不住鼓掌了。 各种意义上的。 黑尾铁朗真的相当怀疑，这一场新生代表演讲后，新生中还会有人不知道、没听过关于七月的讨论的吗？ 虽然不知道这下研磨得面对多少情敌，但——排球部的报名表这下绝对要收到手软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黑尾铁朗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由衷感谢自家发小的魅力！ 不出意料的，开学典礼结束后，七月七生的身边围满了各大社团来宣传招生的学长们，甚至还有一边招生一边招友的。 七月七生记忆中自己上次这么受欢迎，还是小学，同学们围着她想让她做一个自己专属的小机器人。 但这次她没办法每个社团都参加啊。 七月七生不知所措地精准望向了角落里躲在黑尾铁朗的孤爪研磨，瞳孔地震。 孤爪研磨：“……” 黑尾：“你女朋友在用眼神向你求助耶。” 孤爪研磨：“……”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救救她救救他救救他们。 最后还是抱着相机的松崎桃奈英雄救美，一头显目的红发大咧咧往前一站就是不好惹：“报名表能都给我吗？我想试试最多能申请多少个社团——交朋友？好哇好哇，七生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不过对象不行哦，七生和她男朋友谈了很久的，关系好着呢。” 三人群里同时发了两条信息。 [七月：好朋友！] [孤爪：好朋友！] 好朋友高高兴兴把七月七生今天的高清演讲视频一键群发，上至五月下至以前一起排球参加排球比赛的群，主打一个有共友就发。 七月七生因为太忙，还没注意到这事。 开学典礼结束后三人就各自去了各自的班级。 除了七月七生之外的两人都没和除了班委之外的新同学说上话。 七月七生则是因为被班主任定为班长，又被学生会借过去作为这一届新生都眼熟的吉祥物，跟新老师同学们沟通传话了一整天。午休甚至都没能和朋友们一起吃饭。 提前踩点摸清各个地方给研磨和桃奈带路的任务，最后还是被黑尾抢过去了——虽然除了她之外压根没人想到这事。 上学没说上话，放了学四人约着去餐厅吃了一顿。 吃完松崎桃奈顺嘴说了句想去七月七生的租房。她只知道在哪，但还没去过呢。 七月七生当然没意见。 松崎桃奈就带着几分得意地看了一眼孤爪研磨，挽着七生的手跟两个男生挥手告别：“那我们先走了。” 完全没注意到七生的欲言又止和孤爪过于平静的神情。 两人走到车站。 身后两个男生也到了。 松崎桃奈还想着这两人不会要送她俩吧，又觉得不至于，才恍然：“你们也坐这班车？” 黑尾铁朗已经意识到什么，挑了挑眉：“好巧。” “是蛮巧的……” 三站之后，看着在同一站下车甚至和他们同一个方向走的两人，松崎桃奈拧着眉：“你俩真不是跟踪我俩？” 黑尾铁朗了然，直接指向尽头那个拐弯处的房子，扬起笑容：“我家在那。” 又往旁边的房子指了指：“研磨家在那，我俩邻居。” 七月七生抿了抿唇，往前指了指，弱气地小声道：“……我租的房子在那。” 松崎桃奈：“……？！”等等，她这是不是被排挤了啊？！ 猜到结果的黑尾铁朗：“哇哦——” 他就说研磨年后哪来那个耐心天天去找七月，就算是爱情的力量也太持久了。 虽然并没有隐瞒什么，但被两双炯炯目光盯着的小情侣还是不约而同地别开脑袋，低下了头。 七月七生：“……要不，都去我家坐一下？” 于是放学后四人聚餐变成了四人团建。 地点就是七月七生租的房子。 黑尾铁朗进门大致扫了一眼，不仅注意到各个地方成双成对的物品，还认出了不少自家发小的东西——他就说上次去研磨房间怎么感觉干净整洁了不少。 他瞥了眼七月的好友，为了不刺激她，没吭声。 但是看向研磨的眼神已经微妙到孤爪研磨都无法直视的地步了。 孤爪研磨：“……没同居。” 黑尾铁朗姨母笑着拍了拍自家发小的肩膀，爽朗道：“我还能不相信你不成！” 孤爪研磨没忍住拍掉他的手。 松崎桃奈本来觉得屋子有点乱，她明明记得七生还蛮会收拾和做家务的。 结果逛了一圈，她发现厨房和卧室都很干净整洁，只有客厅是乱的。 长长的折叠矮桌上放慢了漫画、游戏和封好的吃的，乱七八糟的各种东西都堆在厚厚的地毯上，好几个随便摆放的垫子，甚至墙边都有靠枕，还有个还有些乱的单人小沙发……一副随时会有人随地躺下的尼特房间的微妙感觉。 好在空气中浮动着的是淡淡的温暖香气，还不是带着点刺激性的香薰香水之类的，而是水果清爽的香气，中和了白砂糖奶油巧克力之类的暖乎乎的甜味，又混合着洗衣液和柔顺剂。 第178章 七月七生开了窗，风中夹杂一朵朵淡粉白色的樱花，吹在她头发上。 即使没有凑近，在这样的氛围中也能想象她身上清甜的香气。 相当有生活感。 松崎桃奈无意识就歪在了沙发上：“你这过得也太舒服了吧——一副舒服到马上就要躺在地上睡着了的感觉。” 沙发边上甚至随手就能摸到小毯子。 黑尾铁朗花了0.1秒的时间就猜到了在懒人沙发上躺出隐隐约约人形的是哪一个。 他毫不客气往下一坐，望着自家好友附和：“就是啊。” 孤爪研磨：“……” 黑尾铁朗坐下后就发现沙发底下放着本很厚的杂志。 他顺手捞起来，封面是情感类型的，想着可能是七月在看，黑尾铁朗刚要放回去，松崎桃奈无意瞥了眼：“这不是七生上的那一期吗？怎么这么厚？——内部版的？” 正在帮七月七生放外套和书包的孤爪研磨大感不妙地盯了过去，眼睛微微瞪大。 然而无人注意。 七月七生刚调了几杯饮料，又拿了下小点心，拿着托盘放在矮桌上：“什么内部版？” 黑尾递给松崎，桃奈顺手打开才发现里面是不同杂志内页拼接而成的，除此之外还夹了许多七月七生的单人照片。 她有些惊奇：“这几张你是不是没发到网上啊？我都没看过。” 第135章 第135章七月七生看了一眼…… 七月七生看了一眼，神情有点茫然：“我觉得我表现得不太好……研磨你印出来了吗？” 孤爪研磨就知道他们看到的是哪一张了。 他心底微微松了口气，面上依旧是平静的神色，不慌不忙地把走过去接过，自然而然借着整理的动作，合拢，很不经意似的往身后放。 “嗯，顺便都印下来了。你们不喝饮料吗？” 松崎桃奈才不想被这么糊弄过去，不怀好意地哼了一声：“这是拍了什么不敢让我们看到的……” 七月七生愣了一下，后知后觉想到，有可能是研磨在她没注意到的时候拍的她——女孩子手忙脚乱地端起托盘送到好友面前，脸颊红扑扑的：“啊啊，喝吧喝吧，我精心调的，每个人的都不一样哦！” 松崎桃奈沉默了几秒，鄙夷地看了一眼孤爪研磨。 看她的气势就差直接竖中指了。 孤爪研磨深吸一口气，语速难得快了起来，显得有点怨念：“……不想让自己女朋友的生活照被外人看到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松崎桃奈撇嘴：“谁知道你拍了什么。” 孤爪研磨垮着脸一声不吭地把那本厚厚的杂志手账拍给七月七生，没看到刚刚还一脸嫌弃的红毛少女在他身后对七月七生露出的“快夸我”的满意又得意的嘴脸。 引起这场“战争”的黑尾铁朗没继续躺懒人沙发上，随便找了个地盘腿坐下，若无其事地喝起了饮料。 七月七生不太好意思地翘了翘脚尖，抱着把手里的书，想了想还是小心地放在卧室的抽屉里——悄咪咪看了一眼发现是某次拍照时笑场于是耍赖挡脸的废照，然后才微微红着脸回到客厅。 桃奈和研磨好像都没再在意刚刚的事了，而是得意地抱着手臂发着什么消息，研磨和勾着脑袋的黑尾凑一块看手机。 七月七生看了一眼——怎么是她演讲的视频啊？！ 再看一眼——怎么还是和帝光那帮人上次出来玩的群啊？！ 直到发现自己的视频已经从帝光到音驹都流传过了的七月七生：……研磨的妆造救大命！！！ 她已经不敢想要是自己素颜顶着那一头白毛在镜头下会有多死亡了。 松崎桃奈对她苦恼的表情很不解，了解原因之后，压根不觉得是个事：“有你这张脸不化妆又能怎样，你国中一开始不也纯素颜。” “你不懂……” 七月七生看那两个男生没注意自己，悄悄把她拉到一旁，然后翻出昨晚一时心态有点崩拍的自拍给她看。 松崎桃奈看了也啧啧称奇：“孤爪那小子审美和技术是真强啊，难怪能追上我们音驹预备校花——嗷痛痛痛，sorry窝不嗦笑了！！！” 七月七生羞恼地哼了一声。 没化妆的时候是蛮显黑的，但她气色很好，情绪激动的时候脸颊带着微微的红润，眼睛也亮亮的，一看就很健康，松崎桃奈觉得她这样很漂亮，甚至因为潦草带了一些更吸引人的朴实野性美。 松崎桃奈也就摸着刚被捏的脸颊如实说出自己内 心的想法：“……所以，有没有妆造都无所谓吧。你现在主要是里面的那种自信露出来了，很落落大方、很明亮的感觉，就算你还是一开始那个土样，估计我也能一眼注意到你很好看了。” 七月七生哼哼唧唧地鼓着脸颊，一看就是不好意思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 松崎桃奈一边想着才夸她自信落落大方呢，一边又觉得这样其实也挺可爱的，也就没说。 过了两分钟，缓过来的七月七生突然想起来，小声纠正：“……还是有所谓的！要是没有研磨给我化妆我会没有自信的！” 松崎桃奈白了她一眼。 “是没有自信还是对展现自己不感兴趣我就不说了。” 七月七生嘀咕：“你说得我跟个孔雀一样……而且你说都说了。” 松崎桃奈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你形容的很对。七生你没发现吗？自从你谈了恋爱之后，不就跟孔雀开屏一样嘛。孤爪不在就没见你说过容貌焦虑的话。” 七月七生有点炸毛：“其他时候我也是要形象的好不好！” 桃奈冷哼一声，把自己拍下来的录像怼到她面前——“是谁在没有男朋友的场合就虚伪假笑，一见了男朋友就一秒钟理八百遍头发？” “那是你们都没在啊，我紧张！紧张！！你一来我就冲你笑那么开心你硬是不记得是吧……” 两人吵着吵着声音大起来，在一旁沙发上坐着玩游戏的孤爪研磨咳了一声。 他旁边的黑尾铁朗静静吃着点心看好戏。 七月七生这才意识到自己把上门拜访的客人丢一旁然后和朋友吵架，忍不住瞪了桃奈一眼，然后又想起来这也是客人，不情不愿地垮着半张脸拿出喜欢的小说漫画画集游戏和影碟。 “想看什么请看，想玩什么请玩，有想吃的请吃，没有的请看冰箱和柜子里看我能不能做。” 松崎桃奈：“那个——” “杂志不可以。” “嘁，那我要和你一起玩游戏。” 黑尾铁朗兴致勃勃翻着漫画：“这个有下册吗？我之前去书店没买到诶。” 孤爪研磨看了一眼，去拿游戏机的时候顺手拿了过来。 一行人玩到天黑才意犹未尽地结束这场肆无忌惮的开学日临时聚会。 没有家长没有外人，光线自然明亮，窗户外的风很舒服，阳台外的晚霞一大片，吃喝玩乐一应俱全……松崎桃奈都不想走了，黑尾铁朗也完全能理解自家发小放假出门一出就是一整天。 不过两人都很有分寸感地只是全方面夸赞了一遍，然后一起打扫卫生，没有说什么下次再来。 七月七生能感觉到这两人真的很喜欢这里，其实是有些意外，又惊喜，大大方方说以后要是要在家聚可以来这里。 松崎桃奈抱了一下她：“那下次来的时候我再补上伴手礼吧，庆祝你有一个自己的家啦。” 七月七生站在房间阳台上，看着三人的影子在夕阳下不断变化拉长，又在岔路口分开，落日的街道短暂空荡了一会儿，地面上重新多出下班放学和出门散步的人影。 起风了。 夜晚的风穿过高楼的时候变得有些冷，七月七生关上窗户，拉上窗帘，打开卧室的台灯望着抽屉发了会儿呆，才想起来自己之后或许会很忙，于是投入赶稿大业。 高中的开始出乎意料地充实且丰富。 七月七生没想过自己在第一天就认识了那么多聊上天的同学，一开始她还有些局促甚至恍惚，然而回过神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已经适应了这样的环境，身体自然而然就做出了合适的回应。 不止一个人夸她，老师和学长会用欣赏的眼神冲她微笑，同学会用信任羡慕甚至仰慕的目光望着她。 在她准确叫出班级里的某一位同学的名字之后，那个女生愣了一会儿脱口而出：“七月同学你一定很受欢迎吧！国中是不是当过学生会长？” 完全没有。 这些是她整个国中都从未想过的回应。 在帝光的时候，周围的人对七月七生最多的印象大概是，“篮球部那个经理”、“跟桃井玩得好的那个”之类的。 受欢迎？学生会会长？她身边倒是都是这样的人，但那和她有什么关系……非要说的小学的时候她好像还蛮受欢迎的，因为她晚两年入学加上体格大，女生们都觉得她是最有安全感的。 第179章 帝光篮球部的大家对她这样的改变接受良好，甚至青峰都只是吐槽了句怎么突然开窍了就懒得说了，以前一起参加排球比赛的小组队员意外得也很快接受了。 现在周围的人都觉得她很厉害。 过去的七月七生好像在进入高中的那一瞬间被所有人遗忘。 七月七生新奇而茫然，试图在新的人生新的世界对她敞开的时候，表现得成熟一点，像个可靠的大人。 很神奇的一点是，明明现在的生活中多了很多要做的事，以及要应付的人，她却能自然而然地表现得比此前任何一刻都游刃有余——学习很轻松，人际沟通很轻松……甚至在排球部的经理生涯都比之前想得轻松太多。 唯一一点让她觉得不满的是，因为周围的人太多加上事情太多，白天画画的时间没有了，只能晚上回来画，因此减少了许多和研磨私人相处的时间。 为此她奋发努力熬了一夜，完成了一周的工作量，第二天靠着咖啡因和化妆品没有在其他人面前表现出任何异常。 哦对，现在日常化妆对她来说也是小菜一碟了。 但是训练结束后三人一起回家的路上，孤爪研磨还是面无表情地戳穿了她熬夜的事。 七月七生心虚又震惊地耷拉着脑袋道歉。 黑尾铁朗有点意外地观察了下：“好像是憔悴了一点——但这你都看得出来？” 孤爪研磨：“我随口说的。” 黑尾铁朗：“？” 七月七生：“？” 在排球部待了几天的七月七生沉默了两秒，感慨了句：“研磨真的很适合二传的位置。” 黑尾下意识：“不要给二传加上阴险狡诈的刻板印象啊！” 七月七生辩解：“我没这么形容！” 跟演双人喜剧似的。 孤爪研磨丝毫不为所动：“为什么熬夜？” “……” 黑尾铁朗顿了顿，真诚地举起手：“需要我回避吗？” 七月七生脸颊涨红地连忙摇着头解释：“就是熬夜画画啦，我想着一次多画点每天就可以多点时间了——不吵架！” 她眼巴巴望着自家男朋友。 孤爪研磨只是应了一声表示听到了。 黑尾铁朗看和平时也没什么区别的少女，摸了摸下巴沉思：“真有精力啊……不过，在体育运动中，身体健康管理是很重要的一部分。透支身体的行为和慢性自杀没什么区别哦。” 七月七生被吓得抖了一下，眼睛睁大，有点慌张地嘀咕：“……也不用拿这种话吓我吧。” 黑尾铁朗大声笑了笑，看到前方的便利店，让两人等等他去买东西。 七月七生隐约感觉到这是在给他俩单独相处的空间，也就狗狗祟祟往自家男朋友身边贴过去，掐着嗓子卖好：“我错了嘛，下次不这么做，会努力提高效率的——” 孤爪研磨看了她几下，突然拍在她额头上。 黑发少年满眼无奈：“你着急些什么？我表现得太普通让你觉得不安了吗？” “才没有！”七月七生差点跳起来，被及时预判的某人无情用力压下，才小小声解释，“我就是想多点时间和研磨相处嘛……” 孤爪研磨快速眨了眨眼，不去看她眼睛，冷酷道：“训练的时候也没见你多看我一眼。” “哪有——” “你只会在我偷懒的时候盯我。” “不可以用这个借口偷懒！” 孤爪研磨：“嘁。” 第136章 第136章七月七生的争分夺…… 七月七生的争分夺秒熬夜画画作战大失败。 孤爪研磨蛊惑自己女朋友在训练时对自己放水计划 也大失败。 今天温度上升，但毕竟是开春，黑尾铁朗只给学弟学妹一人半只棒冰，让置气的小情侣降降温。 七月七生接过棒冰之后还有点呆呆地强调：“没有吵架！” 孤爪研磨也附和：“还没有。” 七月七生瞪了他一眼，结果黑发少年已经开始吃第一口棒冰，被冰得眯着金瞳……可爱。 七月七完全气不起来了。甚至忍不住开始反思自己。 黑尾铁朗其实已经习惯了这两人偶尔某种微妙到像是漫画的氛围，因为这两人都不是喜欢在别人面前卿卿我我的性子，不会有很刺激到单身人士的行为——反正不会比和单独相处聊到女朋友的研磨更刺激人，所以实际上，他旁观的时候还蛮有意思的。 他乐呵呵地回：“吵架也没有关系嘛，不是俗话说什么，感情是吵出来的。” 他突然模仿起别扭的关西腔，七月七生下意识纠正。 黑尾铁朗：“你还会关西腔啊？” 七月七生解释：“我老家在兵库。” “但你平时说话都没什么口音和口癖之类的诶。” “可能是因为小学的时候就来了东京生活吧……” 黑尾铁朗跟七月聊了一会儿，快到家的时候又去捞自家发小：“妈妈那边我去说就行了，今天的时间要留给女朋友吧？有话要好好说开哦。” “……又没什么特别要说的。” 孤爪研磨说完瞥见身边少女忽然低落，无奈补充：“妈妈又不是不知道我跟七生交往的事情。” 七月七生连忙松一口气。 黑尾铁朗笑眯眯回着：“但是她不知道七月在这附近租房了呀——不过说不定也是好事，你可以多跟七月相处一会儿。” 七月七生压着翘起的唇角故作平静，手指已经把胸前的头发揪成一团。 孤爪研磨忽然生起了些坏心眼，假装什么也没看到：“差不多就行吧，吃饭都是一起吃的，训练的时候也一直待在一块，放学后的时间应该得算私人时间吧。” 七月七生的表情从震惊到茫然再到委屈，可怜巴巴又不敢说的样子让黑尾都不太敢看，良心发痛。 孤爪研磨依旧装成没看到：“不是有句话说距离产生美嘛，如果时时刻刻待在一起，七生看到我也会烦吧。” 七月七生终于忍不住大声控诉：“才不会！” 黑尾铁朗默默加快脚步。 孤爪研磨平静反问：“那七生在学校没看到我的时候会想我吗？” 七月七生：“会！” 孤爪研磨盯着她。 七月七生声音小了点：“会……有时候会。因为还要专心上课，有时候还有一些事要处理……” 黑尾铁朗已经走出一段距离，敷衍地朝两人挥了挥手，背影在拐角飞快消失。 孤爪研磨收回视线，双手插兜，盯着自己的脚尖小声道：“难道不是觉得别人有点烦或者无聊的时候才会想起我吗？” “怎么会？” 七月七生不理解到委屈甚至生气了，直接站在他面前盯着他。 “吃到好吃的会想起研磨，听到游戏相关的会想起研磨，跟同学聊到有意思的地方会想和研磨一起去，看到班级里有人独自安静坐着也会想研磨是不是也这样……因为我说话夸张，所以你觉得我说喜欢你也是轻飘飘的吗？可我只会对研磨这样。不管我说过多少喜欢，异性之间的那种我只对研磨产生过，我只喜欢研磨……你不可以怀疑我。” 孤爪研磨看着她时神情有些怔愣，仿佛是没想到会这么猝不及防地被表白。 还是以这样控诉的语气。 他默了十几秒才干巴巴回了句：“……我没怀疑你。” “那你是觉得我没有那没喜欢你吗？这也是不对的。”七月七生郑重地纠正，“我的情绪变化波动大，但是我对研磨的喜欢和研磨对我的喜欢是一样珍贵的，而且更强烈。” 她的态度太过认真，以至于孤爪研磨一下子想不到要说什么。 七月七生微微皱着眉，有些忧愁的样子，语气依旧很温柔：“能告诉我为什么会突然故意说那样吗？就算是突然想逗我，也不会说毫无根据的话吧——是我的急躁影响了你吗？” 即使在这种情况下，孤爪研磨发现自己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觉得，她真的很像一个姐姐。 让人安心的可靠同学，让人依赖的学姐，漂亮又富有魅力的姐姐。 她双手捧着他的手轻轻合拢时像一个最小限度的拥抱。 很糟糕。 黑发少年抿了抿唇，尽可能忽视自己心中那些异样的感情，用另一只手轻轻点在少女眉心按压，眼神有些许颤动，又偏过不和她对视，道歉：“对不起，我让你皱眉了……但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七月七生：“什么？” 孤爪研磨慢吞吞重复了一遍：“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刚刚对我来说，那都只是没有根据的话，但你的态度让我意识到好像不是那样……但是七生，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希望弄懂自己所有情感的。” 七月七生一下子没理解，她怔愣时眼神出现了一丝丝茫然惶恐胆怯，但很快，她又稍微用力握着他的手，坦率地说出自己的心声：“我不明白，研磨，是我过分解读你了吗？如果是我多想让你迷茫的话，我会好好记住防止下次发生的。” 第180章 孤爪研磨没说话，凝视了她几秒。 直到少年那双金瞳里某种情绪如同缓缓溢出的岩浆般，他才反过来握住她的手，带她往前走：“……先回家吧。” 回的是七月七生租的那个家。 或许是情绪影响，爬完六楼到达门口的时候，七月七生都觉得有些累。 她看向自家男朋友，黑发少年垂眸调整着呼吸，耷拉着肩膀，握着她的手依旧没有些许松开。 七月七生用非利手别扭的拿出钥匙开门。 接下来的过程本应该是脱鞋，但孤爪研磨仍然握着她的手，她要是弯腰的话……两人安静地站了十几秒，没有开灯，只有夕阳的余晖静静洒在客厅的地板上，玄关处的光线仍然有些昏暗，起伏着偶尔交叠的呼吸声。 七月七生忽然弯下腰，孤爪研磨被她的动作一扯，失去平衡往边上倒，睁大了眼睛试图扶着墙，少女却抓住他另一只手，一边往下坐一边把他往自己怀里带。 最后两人一起跌落在地板上，孤爪研磨身边全是柔软温热的气息，恍惚了一下，冷静下来想说些什么，抬眸时还没稳定的呼吸就被少女捧着他的脸撕咬。 昏暗的玄关变成了狭小的鱼缸，两个人拥抱时仿佛交缠的水草，像是溺水本能求生一样交换着人工呼吸。 七月七生亲的很凶，但是又很笨拙，最有勇气的动作不过是咬住男朋友的嘴唇，却也不敢用力，只是一个劲抱紧，就好像要把他揉进身体里，但还是不敢用力。 孤爪研磨等了一小会儿，见她还是跟小狗亲人似的，心情说不上来地复杂。 总之先挣脱她的手，偏过头，轻轻叹了声气，让某人呆呆地缓了下呼吸，除此之外又没有其他动作，只是坐在她的身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眼下这幅场景的“罪魁祸首”。 是你主动的——少年暗金色的眼瞳里明晃晃地写着这样的控诉，七月七生茫然怔愣时，他一只手抱住她的后颈，另一只手按在她肩膀上往地面上压。 沉闷的落地声后，孤爪研磨紧随着俯下身，撬开了她的唇。 …… 孤爪研磨发现七月七生缺氧的时候很容易掉眼泪。 他起身的时候也有瞬间的眩晕，伸出的舌尖闷热酸胀，他俯视着女朋友握住她的手抹了一下，让她看看她留下的痕迹，又贴心地给她擦了擦湿漉漉的指尖和嘴唇。 孤爪研磨抓了抓凌乱的头发：“虽说我是没什么体力，但也不是什么洋娃娃……是吧？” 他冲她散漫地笑笑，把她拉起身。 七月七生身体发软没力气，又有些不好意思，干脆抱着他的脖子闷在他胸口。 “研磨是想要……这样吗？” 她说话时热气全洒在他锁骨处了，湿湿热热的有点痒。 “哪样？说句体验孤爪研磨抚摸她的长发，漫不经心道，“不是七生先把我拽下来的吗？” 七月七生闷闷道：“……你好恶劣。” 孤爪研磨笑了两声，带着两人的身体微微颤动。 “……研磨。” 七月七生又有点小心地问：“可以告诉我我哪里做错了吗？” 坐在玄关处的两人脖颈微微交缠，孤爪研磨偏过脑袋，轻轻咬着她后颈——因为明天还要上学，他没用力，很克制地咬着。 “这种时候就说这种话？”少年的声音微微沙哑，“真没情调。” 七月七生羞窘地又叫了一遍他的名字，低而软的潮湿嗓音听着像哀求：“我不想让研磨生我的气，一点也不想，要是我做错了什么，你直接说就好，我会改的，我知道研磨不会乱说话，你说得一定有道理，我会乐意改的……真的很喜欢你，我想让研磨因为我幸福而不是闷闷不乐……研磨。” 她说着，抓着他的手指又亲了亲。 孤爪研磨喉结滚动片刻，最后还是忿忿加重了咬的力度，在不那么危险的地方，留下发白的齿痕，这才不情不愿回复：“你没做错什么。” 七月七生本能地缩了缩肩膀，又主动贴贴：“可是我让你情绪不好了，那就是我的错。我奶奶说过，做错事要勇于面对，只有知道自己为什么做错，之后才不会犯错。” 她眼巴巴望着自家男朋友。 随心所欲说完情话就抛到脑后，一副又老实又呆的样子。 孤爪研磨知道今天这个话是一定要说开的了，叹了叹，起身的同时把她也拉了起来：“至少别在这里说……”太破坏氛围了。 七月七生一下子就充满活力，十分积极地去开灯，铺了毯子和矮桌，拿了吃的喝的，还抽空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发型和衣服。 孤爪研磨一眼注意到她脖颈处发红了的咬痕，纠结了两秒算了，打算至少今天就这么看着吧。 七生看他的眼神太正直诚恳朴实了，如果没有点缓冲……有些话他说不出口。 比如：“七生是那种一旦开始努力就希望能一鼓作气做到最好的人吧，大概也有点完美主义之类的，反正就是很有野心的那一类人。” 第137章 第137章孤爪坐在矮桌的另…… 孤爪研磨坐在矮桌的另一面，看着好像有些局促地垂眸望着自己的脚尖，语气淡淡。 “虽然之前有和赤司君说过不会被你落下……但我确实不是很有上进心的那类人，对外界的评价不感兴趣，姑且也算自我，所以不会顺着周围的氛围改变自己。” 七月七生的表情有点僵住，试图说明：“可是，我喜欢的研磨本来就是这样的研磨。” “我知道。”孤爪研磨压着自己的手指，偶尔会抬头看一眼她的眼睛，大多时还是低着头用余光观察她，“但是……七生满意现在的生活吗？” 七月七生毫不犹豫回答：“我当然满意。实际上，我以前都没想过我能像现在这样……” 孤爪研磨：“那为什么还会试图熬夜，用透支身体健康的行为换来更多的时间？” “……”七月七生哑口无言。 孤爪研磨前脚说了一针见血的话，随后又继续用温吞的语气道。 “我能理解七生你的心态，你本来就聪明，大部分事情对你而言都很简单，但你此前一直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还被困在不喜欢的家里。直到现在，你的家庭不能再束缚你，你有了可以前进的目标，没人知道你的过往，你在他人心中是具有一定影响力的……” 孤爪研磨抬眸平静地望着她：“七生，你正在对周围产生影响，这些影响也反过来在无形中诱导你不满足、想要做得更好，只是目前情绪还没有积攒到会爆发的程度，所以你不能明确意识到这点而已。” “所以我会急躁吗……”七月七生喃喃着，又觉得不可思议，“连我自己都没察觉到，那为什么研磨……？” “因为你从一开始就在毫无保留地一点点向我展现你的全部——伸手。” 孤爪研磨突然下了指令，七月七生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出于信任，还是把身体往前倾，跨过一整张矮桌把手放在他面前。 孤爪研磨轻松地抬起手敲了敲她的掌心，理所当然道：“就像这样。” 在七月七生触手可得的坦然信任之下，要了解她在想些什么，对于他而言是比吃饭和喝水还要简单的事情。 七月七生愣愣地、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少年。 尽管没有说什么漂亮话，甚至不带暧昧，强烈的心悸随着心动一起悄然盛放。 “……” 十几秒之后她才讷讷反应过来：“既、既然这样……” ——既然这样又如何呢？ 七月七生的脑子一直都很聪明，顶多就是当局者迷，记忆力又好，想起研磨刚刚的话，自然很快就明白了他今天的异常源于何处。 她抿了抿唇，垂着眸子静静思索了一小会儿，慢慢下定了决心。 七月七生忽然起身，长腿一迈直接跨过了矮桌，半跪在黑发少年身边，轻轻拥抱着他，郑重其事承诺：“以后，我会主动争取一切我自己想要的结果，不会再等着研磨指引我方向了……研磨，你不需要因为我有任何压力。” “你——”孤爪研磨顿了顿，很无奈地叹了声气，犹豫了一下还是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已经在自己争取了。” “七生，你做得很好。” 少年说这话时的语气很复杂，似乎有些欣慰，又似乎带着些无所谓的冷淡。 七月七生的呼吸急促了些，抿了抿唇又直接开口问：“你没有变开心——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孤爪研磨摸摸她的脑袋，平静地安抚着：“没有，你说得很对，做的也很对。” “可是研磨你没有因为我的话变开心！” 七月七生固执己见：“如果不能让你开心，就是我做错了！” 孤爪研磨依旧抚弄着她的长发，淡淡反问：“那你不还是在依赖着我吗？如果我不开心，那你就没办法开心，做正确的事情也没办法争取想要的结果吗？” 第181章 白发少女整张脸都皱了起来，似乎已经想到了那样的场景，嘴里毫不犹豫回答：“那肯定啊！” 她稍微后撤身体，握着他的肩膀强硬与他四目相接，粉色的眼睛里一片澄澈和认真：“对不起，不过研磨这么聪明应该也看得出来，我没办法完全理解研磨在想什么……” “但是——即使如此，我还是很喜欢、非常喜欢研磨！全世界最喜欢的人就是研磨！研磨对于我来说是恋人，更是朋友，尽管认识不到一年，研磨对我的重要性不亚于我的任何一个家人！明明和研磨都是恋人这么亲密的关系了，我还是不 能让研磨开心的话，那我也绝对开心不起来的！” 孤爪研磨沉默了长达半分钟，才移开自己的目光。 他的声音里没有沮丧，只是平淡和克制：“但是七生，你需要独立，你需要自己争取想要的结果……” 七月七生颇有些强硬地打断了他的话，捧着他的脸，情绪有些激动：“可是我最想要的就是研磨的笑容！想要研磨因为我而高兴，因为我而骄傲！……我喜欢研磨和我相处时的感觉，我会觉得很舒服觉得我很厉害，我想变得更厉害，做得更好——我想变成研磨更喜欢的样子，让研磨更喜欢我！” 说到这里她甚至有些委屈：“研磨明明知道的，我之前一直都觉得，你是喜欢我在你的鼓励下变得会更好，刚刚说不依赖你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勇气吗？研磨为什么一点都不能理解，难道你真的只是单纯的大好人而不是因为喜欢我才一直鼓励着我的吗？” 孤爪研磨第一次听她说这些话，愣了一下。 就那么一下的犹豫，少女粉色的眼睛里已经涌现出凝结成珠的泪水，一颗颗往下掉，很快呼吸就完全乱了，表情也可怜的要命。 “你、你不能喜欢我一下吗？我——我有很多优点的，就算你觉得那些都吸引不了你，你喜欢什么样子我都可以学……明明一开始就是你的错，如果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说交往的话，我本来可以不跟你交往，而是以朋友的身份慢慢和你成为家人一样的存在，我可以大大方方接受你喜欢别人交往——但是现在我一想到这样的结果呼吸都难受起来了，我也没办法喜欢别人了……你没有一点点愧疚吗！？” 七月七生心痛得要命，眼眶红透了，配上那头凌乱的白毛，像只可怜得快要死掉的兔子。 从小到大的教育让她很明白自己在说些很没有道德的话，但是她就是控制不住心里的委屈和难受——即使知道是自己在胡思乱想也没办法扼制的程度！ 孤爪研磨只觉得过了一个深呼吸，眼前这人已经开始说些什么早上一睁眼就是天黑了的胡话。 她情绪波动的激烈程度，已经超越历史，创造新纪录了。 令人啼笑皆非地乱七八糟地说着，乱七八糟地哭着，看着可怜过了头，惹人怜爱得过分……虽然很心疼，但是，真的好可爱。 “愧疚啊……应该不会有吧。” 他捂着自己的心脏处喃喃，自言自语似的回答：“你说得对，我其实还蛮恶劣的。” 七月七生的震惊还来不及说出口，就被少年捧着她湿漉漉的脸小心又怜爱地亲了亲还在冒眼泪的眼睛，软着嗓音哄：“自己吓自己就算了，怎么还把自己吓哭了呢，多可怜。” “……”白发少女不知所措地睁大眼睛，脑袋压根反应不过来什么情况，呆得不像话，“你——你故意的？” 孤爪研磨轻柔地拿了纸巾给她擦脸，语气温柔得好像心情很好一样：“唔，也不算吧，是七生一直在说，根本不给我反驳的机会哦——不过我现在心情有好一点，你呢，你有开心一点吗？” 这人……好恶劣的人！！！ 七月七生眼睛还是红的，耳朵也红了，情绪虽然有点撑不住还是咬了咬牙努力表现出镇定：“你在取笑我吗？难道这会让你开心吗？” “不是，我只是单纯因为七生把我看得那么重要所以开心而已。” 孤爪研磨不想她继续哭弄得眼睛不舒服，于是非常干脆地回答了：“我没觉得好笑，七生能坦诚说这些话我觉得很有勇气——虽然后面都在乱说，但我信你不会喜欢别人了。所以我说我比较恶劣，只想着觉得七生这样依赖我让我很满足，很安心，尤其是七生说不会再喜欢别人，所以开心。” 七月七生呆呆地看着他，似乎有点不敢置信：“研磨……不是觉得引导我很累，而是在因为我的变化不安吗？” 一如既往地很会抓重点的笨蛋。 孤爪研磨不太想承认，但看着她惹人怜爱的笨拙模样，又有些心动，下意识就点了头，然后才不得不开口解释：“……嗯。” 他想了想还是如实补充：“我不是什么滥好人，也对别人的成长没什么兴趣。实际上，期待别人的未来对于我而言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即使是七生，我也没想过你一定会变成什么样——从一开始，我就只是觉得你需要我的样子很有意思而已。” “所、所以刚刚……” “所以我发现你在不需要我引导的情况下，也能意识到自己的急躁，并且鼓起勇气决定自己争取的时候，我虽然不会生气失望之类的，但没办法很开心。” 孤爪研磨心平气和地说：“毕竟我会感觉不被需要了嘛。” 七月七生一下子就慌张起来，急忙解释：“不可能的，我不可能不需要研磨，就算我变得特别特别优秀——就算我成为宇航员！没有研磨跟我贴贴的话我也会没有力气呼吸的！” “可爱。” 孤爪研磨说着，自顾自凑上去亲了亲她的嘴唇，然后满足地开口道：“所以七生今天完全把我哄好了，我很开心，全是七生的功劳，谢谢你，虽然你刚刚把我说的像个负心汉，但我还是最喜欢你。” 七月七生完全呆住了，脑袋各种意义上烧了起来，只剩本能地去小声纠正：“我、我我我我——我没有哄……” “我知道，七生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内心的，除了想象，七生就是这样勇敢坦率又真诚的好孩子，我不如你，也不擅长告白，但还是可以告诉你我喜欢你，因为喜欢所以不安，偶尔也会嫉妒，所以说话一下子会有些恶劣……” 孤爪研磨不适应地慢吞吞坦白着：“对不起让你哭了，但是，七生刚刚的样子我真的很心动，再来一次我也不会后悔的……嗯，不知道为什么在七生面前我性格里面恶劣总会偶尔蹦出来一点，不过……” 他顿了顿，抬眸望了她一眼，忽然扬起个天真又柔软的笑容来：“姐姐，你还是最喜欢我的吧？” 即使整个人都像烧开的热水壶一样，即使羞窘到快要晕倒，七月七生的动作和眼神也压根狡辩不了一点。 爱是比咳嗽还要难以隐藏的声音。 “……嗯。” 所以就算比心跳声还小，也逃不掉被听到的命运。 第138章 第138章松崎桃奈知道小情…… 松崎桃奈知道小情侣说开之后的第一反应：“……你们原来也有吵过架啊？” 她是真的很好奇：“为什么？” 刚想解释回忆了下全是不好说的内容的七月七生：“……因、因为一点误会。” 松崎桃奈觉得更神奇了：“你这种有什么说什么生怕人无误会的性格还会产生误会？” 七月七生眼神躲躲闪闪，双手用力捂住自己的脸颊，发现自家好友的眼神更怪了，怪异当中还透着些了然，连忙解释。 “不要想些乱七八糟的——是情侣之间的正常吵架！你不知道小吵有利于促进感情嘛！！！” 关西腔都出来了哈哈哈哈。 松崎桃奈觉得很有意思，满脸欣慰的笑：“哎哟，看你们感情好我就放心了。” 七月七生恼羞成怒去掐桃奈的脸颊——结果她还得控制力气，稍微一用力自己比桃奈还紧张，最后只能忿忿用为数不多的马卡龙捂某人的嘴。 上了一周的课之后，新生基本上熟悉适应了新学校的各种状况，于是各个社团的招生也办得热火朝天。 七月七生在帝光的时候就经历过两次超豪华规模的大批申请，也算得上经验丰富。 尤其是三年级刚开学的时候，百战百胜的[奇迹的世代]在各大平台都获得了相当惊人的关注度，吸引来的想要加入篮球部的学弟们更是数不胜数。 而且大部分都是有着相当优秀、在其他学校能立刻被选为正选的条件，在帝光，却顶多只能排在在二军的行列里。 至于音驹，音驹高中男子排球部历史是很悠久，据统计，隔个几代就会出一批全国大赛的常驻，以前算是老牌强豪部门。 但近几年反响平平，一直没出什么好苗子，也就渐渐没落。 只有两个新生刚刚开学就立刻申请加入了排球部，一个是早就被黑尾铁朗预定并介绍给教练的孤爪研磨，和七月七生一起交了入部申请书。另一个则是一个叫山本猛虎的男生。 第182章 按黑尾前辈的说法，这人之前也来参观过，不过和他们不在一个时间段。 他是当时就决定好了要加入音驹排球部，所以一入学就提交了申请，然后和孤爪研磨一起作为新生组参与训练，也算得上临时搭档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关系就是不是很好。 七月七生一开始没放在心上，陆陆续续接受了剩下几个报名的新生申请书之后，看了一圈，发现音驹队伍风格有特色得有些过分了——不仅队伍的风格是以接球出名的，招来的队员更是一个比一个擅长接球。 这样一来，山本猛虎的攻击力就不得不重视。 七月七生有试图跟这人主动聊聊天，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人明明对其他人都是很单纯又开朗，很好说话的感觉，在研磨和她面前，不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就是根本不敢和她对视也不太敢讲话。 好像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不知道是不是一入学就在新生范围内稍微出了下名，入部之后，对她嬉皮笑脸、有事没事突然搭讪的三年级学长不止一个，甚至之前开放参观时那两个学长也会一副很熟稔亲近的样子。 没入部七月七生还能好声好气讲话，顺便帮人用力按个摩什么的，入部之后，在帝光待久了的她几乎毫不犹豫就带回了帝光当时的风格。 在请教了两位教练之后，给每个人都制定相应的训练计划，严格监督并且陪同全程体能训练，让人无话可说。 对研磨都没手软的她，对其他人的态度如何自然不用多说。 不出一周，那部分平时习惯了懈怠，不认真训练的三年级看见她就一副见了鬼的样子，下训后更是一句多的话都不敢跟她说……但是山本猛虎这人 训练很认真啊，每次都是超额完成训练量，认真还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七月七生短暂地反省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太凶了。 于是等之后的新部员加入之后，见到的就是温柔漂亮但是各种方面都很强，但是只要他们好好训练就会被夸奖的——各种意义上的同级生经理姐姐。 新部员都到齐并且习惯了一些之后，排球部开了一次入部欢迎会。 开会前一天，猫又总教练随意地问七月七生，要不要来主持一下。 这位总教练是位有点矮胖的慈祥老人家，和队风一样沉稳，总是笑眯眯的，说话不算很多，也不算锐利，但就是能说在点上，就像一个个恰到好处的接球。 资历很深，不仅是靠年纪，黑尾前辈和研磨小时候似乎都见过他。 黑尾前辈还短暂接受过他的教导，受他影响最后决定要来音驹，连带着研磨和她也来到了这里。 七月七生虽然是为了研磨才来的排球部，但她习惯了做什么都脚踏实地做好，一开始还忧心自己和研磨的关系会引起什么意见，所以在训练的时候绝不闲聊，尽可能表现得专业一些。 猫又总教练让她在欢迎会上说些什么，鼓励新生和激励队风的时候，七月七生虽然有些茫然和紧张，但还是参考了在帝光的时候赤司每次对新队员的鼓励和要求，精心准备了一下发言。 她甚至写了发言稿，第二天让年轻一些的直井教练过目。 直井学很茫然：“……这是要做什么？” 七月七生比他更茫然：“……不应该这么做吗？”她还翻了一晚上的音驹排球部历史呢。 两人就这么面面相觑。 都没搞懂猫又总教练的意思，直到晚上基础的训练结束，猫又总教练让部员们聚集到一块，让所有人都简单做了一下自我介绍之后，又让七月七生上前。 老人家依旧是笑眯眯的：“七月相信大家都眼熟了，我们排球部的特聘经理，主要负责记录数据、日程和社团经费的安排相关内容。因为只有一位，后勤还是要交给你们自己负责的。” 一群人满头雾水。 现任的三年级部长有点困惑：“总教练，什么叫特聘经理啊？” 猫又育史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温和地让七月七生做了个自我介绍。 七月七生不明所以，但还是尽量平静地把自己入部申请书的履历念了一遍：“……此前在帝光篮球部担任了两年的经理，有过一定日程安排和制作训练计划、以及申请经费和组织活动的经验……” 虽说都是排球部的部员，其实基本上都听说过帝光篮球部，部员人数超过100人，敢用“胜利就是一切”作为球队理念，上一届[奇迹的世代]更是全国三连胜——毫无疑问的强豪中的强豪。 但凡在有[奇迹的世代]那一届待过两年以上的，都可以作为加分项被写进人生履历的那种。 要是待了两年以上的经理就更受欢迎了——在这样的强豪部门，能锻炼的不仅仅是见识和心态，更是方方面面的综合素质，光是经费管理就是不小的一笔数目和经验。 含金量可见一斑。 有人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帝光篮球部那么变态吗？连经理都要求这么强的体力和运动素质……话说那种出身怎么跑我们排球部来了。” 当经理可不是什么轻松的活，至少要担任两年以上，还是在强豪部门才能获得社团活动证明书。 但强校经理日均工作时长又在三个小时以上，包含寒暑假那种。 一帮小声议论的男生中，平静安静到毫无反应的孤爪研磨是一个例外，脸上露出了些许恍然大悟之色的黑尾铁朗也是个例外。 有人戳了戳黑尾铁朗：“你不是和经理青梅竹马吗？你知道她为什么来我们这吗？” 黑尾铁朗：“？” 黑尾铁朗立马反驳：“瞎说的有点过分了啊，我跟七月也就认识半年好不好。” “那你们一起回家？” “我们仨都住附近啊，还有研磨呢，”黑尾铁朗伸手戳了戳在一旁的自己发小，咧了个笑出来，“人家正牌男朋友就这么被你们忽视了，小心七月生气之后更严了。” “真的假的？！孤爪吗——” 山本猛虎更是震惊地脱口而出：“经理已经有男朋友了吗？？？！！！” 孤爪研磨沉默不语假装自己是个毫无感情的人偶，来降低存在感的同时抵御周围迅速聚集的目光。 七月七生这时已经猜到了一点猫又教练的意思。 她其实有点有点担忧和慌张，甚至有些懊恼，差点就要站到研磨旁边对其他议论纷纷的人冷眼回复了。 最后还是理智压制了冲动，她做了个深呼吸之后，用理所当然的语气笑。 “对啊，我第一天就说过了哦，我早就有交往的对象了，也是为了男朋友才来的这个学校和这个部门——既然都没看出来，那就说明我平时做的还不错，没什么私情吧？” 也有努力训练并且很习惯她这几天的严格监督的三年级附和着开玩笑：“居然连男朋友都不能让你放水吗？孤爪有点可怜了哦。” 第139章 第139章“那就是研磨的女…… “那就是研磨的女朋友需要注意的事情了。” 看猫又总教练没有制止的意思，七月七生索性叉了叉腰，语气理所当然地亲昵了一点：“不过，研磨只是做的比大家慢，但是都有好好完成训练任务哦，我亲眼监督的。” 一阵起哄声。 唯有山本猛虎依旧满脸不敢置信地喃喃：“经理，男朋友，孤爪……” 黑尾铁朗注意到，满头黑线，神情复杂地凑过来用胳膊肘捅了捅他：“你这家伙不会这么快就一见钟情了吧？” “我怎么可能有那种勇气啊！——黑尾前辈？！” 山本猛虎咬牙切齿地压着声音挤出声，才意识到和自己说话的是前辈，表情扭曲了一瞬，最后还是化作淡淡的忧愁，解释：“我、我只是想着，要怎么才能自然地和经理打声招呼，没想到经理居然……可恶，完全输了！——还是输给那家伙？！” 说得有点惨的样子。 黑尾铁朗想到之前放学路上，七月吐槽是不是她太凶了新生都不敢和她说话，一下子觉得这小子更惨了。 他倒没急着说研磨的优点，只是同情地拍了拍山本猛虎的肩膀：“这不挺好的，知道七月有男朋友而且男朋友还是队友，跟她打招呼是不是就没那么艰难了？” 山本猛虎沉痛：“更艰难了啊！？” 他忍不住瞪了一眼一旁安安静静的黑发小个子，满眼都是不解，还有一丝丝的质疑，欲言又止。 努力假装背景板的孤爪研磨：“……” 直到有人忽然举手调侃：“要是孤爪跟经理分手，经理不就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了？——所以猫又教练说的特聘经理，该不会是临时经理的意思吧？” 在孤爪研磨“才不会”的微弱反驳被“那孤爪你可得好好表现”和周围闹哄哄的一片嘘声淹没。 孤爪研磨有点生气。 七月七生也有点生气。 但她在不熟悉的人面前就是越生气表现得越冷静的类型，很干脆接话道：“那倒不是，虽然我是为了研磨来的，但我也不会待太久，顶多一年吧，等高二我就要去竞选学生会会长了，大家记得投我一票哦。” 第183章 转移注意力的最好方法就是抛出一个新话题。 “诶——” 虽然说着她严格，但这几天的的确确收到过她关照的男生们忍不住唏嘘，嚷嚷着学生会会长可没那么简单，以后要真竞选上了记得多给排球部批点经费什么的。 猫又总教练旁观了一会儿，看氛围没什么问题，才不紧不慢地上前一步笑眯眯解释。 “之所以说是特聘，是因为我们之前没有发布[经理招募]的告示，七月是主动申请来的，学生会那边需要后补一份经理招聘申请，当然，这个之后就由我们的经理七月负责了……说不定以后还是由我们 的学生会会长七月负责呢。” 这段小插曲过去之后，排球部的人都知道了七月七生和孤爪研磨的情侣关系。 然后才注意到训练结束后一直都是三个人一起回家，而且走在中间的往往是孤爪，经理则是在一旁跟他贴的很近——这小子有点好运过头了。 孤爪研磨麻木地受了一段时间的羡慕嫉妒恨的目光频繁洗礼。 入学前其实他就有过心理准备，但那个时候谁也没想到七月七生会作为新生代表入学发言，之后又是当上班长又是频繁被学生会叫去处理新生有关的事务。 在学生时代，成绩好、长得好，人缘好以及能干可靠，任何一项单拎出来都会成为被瞩目的资本，更别说种种优势叠加……孤爪研磨很明显感觉到，自家女朋友对外的形象有点赤司征十郎那个感觉了。 该说不愧是那家伙带出来的经理吗？ 如果不是七生在他面前还是一如既往——甚至在上次说开之后更加肆无忌惮表达出对他的依赖，孤爪研磨真的要有些郁闷了。 七月七生越优秀、越是人群中的焦点，身为她男朋友的孤爪研磨就越是容易被觉得不够合格。 训练中有意无意的私下调侃、甚至贬低打压都是家常便饭了，因为七月七生在排球部意外地有威慑力，那些学长就算看不惯，也顶多在活动室换衣服的时候这么做，或者故意利用学长的身份罚他干活。 除了小黑之外的其他二年级前辈，人都还不错，会帮他说话，虽说也没办法反抗三年级学长。 至于和他一起进排球部的新生，其中有两个，虽说没怎么聊过天，但在他被一些明显的恶意针对时出乎意料地也会帮他。 就算要受罚给学长刷鞋什么的也一起。 那个明明看他很不爽的山本就是其中一个……怎么说呢，孤爪研磨是真的蛮意外的。 不管怎么说，在音驹排球部的开始，其实比孤爪研磨想象中要好一点。 直到新生正式入部后第三场练习赛结束，一年级新生除了他仍然没有任何上场的机会。 他已经相当认真地打完了一整场比赛，也只是被学长们说了句技术还不错，剩下的就是一堆体力还是差了点、跑得不够快，以及比赛偷懒之类的贬低。 而预想中本应该是脊梁柱一样的存在、至少也能混的如鱼得水的小黑，明明每次都能在比赛中做出正确的判断，那些学长却只凭着自己的意气行事，说多了甚至会阴阳怪气。 孤爪研磨觉得很不合理。 国中是这样，高中也是这样，社团里这种任人唯长的等级制度，到底有什么存在的必要？低年级的努力和能力都是为学长不想留有遗憾的青春作配浪费的吗？ 他国中那会儿忍到了三年级，有人为了升学主动提出要退部，他才顺理成章也递交了退部申请书。 但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七生的影响，孤爪研磨对等级制度普遍性存在、本来并不抱有幻想的社团生活，也有了那么一点期待。 甚至于，在自家女朋友隐秘投来的信任目光下，他明明已经很累了，偶尔居然还会想要努力做的更好一点。 可是落差会加剧失望。 当他发现不管怎么努力还是要为学长的青春和遗憾让步时，孤爪研磨觉得更加煎熬难以忍受，心理防线崩塌地比预想中坚持的还快。 他只是不太想让小黑和七生因为他为难和难受，加上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隐隐不甘，才消极但还是勉勉强强坚持了一下。 黑尾铁朗不是第一个察觉到他的消极情绪的，却是第一个猜到让他情绪低落的理由的，他甚至能猜到自家发小在想什么、为什么会这么想，但在研磨主动开口之前，他却只能稍微有些难堪地欲言又止。 排球……不应该是这样的运动。 至少不应该在那些单纯的后辈面前那么快展现出这一面来。 他只能很努力地在背后，和那些前辈们一点点争取其他新生上场的权利，给后辈们一个锻炼机会。 “再等等……快了。” 孤爪研磨知道他在说什么，没有抱怨，只是平静地应了一声：“我会再等等的。” 其实知道自己在现实中之后道理就变得就很简单了，高年级的不一定是真的恶意打压后辈，或者说，大部分那些高高在上的语气和内容，都只是出于一种习惯之后的理所当然。 他们是这么过来的，所以也自然而然要这么对他们。 新生需要锻炼，但前辈们需要先确立威信。 小小地为难一下后辈们，既满足了那些所谓前辈的虚荣心，又能让之后放手后辈的行为变得宽容大方、得到感恩戴德起来。 …… 不合理，但是就是流传开来的默认规则。与此并随的还有另外一条规则——只要熬到前辈们展现宽容的时候，他们就可以带着前辈们的遗憾，拼尽全力在球场上一展身手了。 更不合理了。 孤爪研磨相当烦躁，却也知道这样下去不行，毕竟能在压抑中打破默认规则的是勇者，而他顶多只是一个继承了勇者心愿、四处旅行的冒险家。 正在他打算好好调节一下心态，至少不要被七生也发现他的糟糕情绪来自于哪的时候。 总结完毕这一周训练结果的七月七生举起了手：“那个，打扰大家两分钟，麻烦听我说一下临时插播的安排——当然，是有跟教练报备过的。” 她快速说明：“前几天我联系了枭谷学园男子排球部的教练，商量好这周末会进行一次训练赛，当作黄金周合宿之前的友好摸底。虽然想说是为新生准备的，但我们这一届新生人数不够单独组成队伍，所以希望二年级前辈有意愿的来报名一下。” “枭谷吗？有段时间没交手了。” “确实，上次好像还是去年的黄金周——没办法，人家是真正的强豪嘛。” “听说那个木兔已经被预选为有潜力进军全国前几的苗子，进步真可怕啊……” “枭谷那种级别的，只让二年级去，没有我们行吗？” 七月七生毫不客气道：“没关系，枭谷那边也只会派出一二年级的，同样当作给新生的锻炼机会。三年级前辈就不用参与了，请接着训练吧。” 有个学长笑着随口说了一句：“这话说的我们好像不给咱们一年级的锻炼机会一样。” 本以为会被漂亮学妹吹捧，然而七月七生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接道：“是有点——截至目前一共进行了三场练习赛，一年级除了二传之外基本上都没能上场比赛，但这一届新生大多都有不错的基础和潜力，需要更多的比赛来得到磨砺。我能理解前辈们想要在最后的一年多多表现，所以这次练习赛是我个人联系的。” 她还不忘补充：“因为不在预定的训练计划内，所以即使去枭谷比赛，也得完成基础的训练，可能有点辛苦，希望去参加比赛的各位克服一下， 我会在赛后准备补充能量的点心。” 第140章 第140章七月七生出乎意料…… 七月七生出乎意料的强硬作风让大部分人都大吃了一惊。 三年级的部长脸面有点挂不住，微微皱着眉站出来：“七月，我能理解你想要为自己的男朋友争取更多的出场机会。孤爪的确是不错的二传，但他没有足够的斗志和体力，需要更多的基础训练才能慢慢成长，你既然在帝光篮球部那种地方待了两年，应该是明白的吧？” 七月七生平静正视他：“帝光只遵守一条道理，那就是用实力说话。” 部长恼羞成怒：“喂——你有点太自以为是了吧？” “我承认现在前辈们是要比新生经验更丰富综合实力也更强，但是，在全国大赛面前这点差距压根不算什么吧？最重要的——前辈们有拿下全国优胜的决心吗？” 七月七生的目光扫过了排球部全员。 大多数一年级的都是面带忐忑和兴奋，二年级的学长们的神情中则是透着毫无质疑的坚定，只有三年级，要么是不满羞恼、要么是麻木。 七月七生于是理所当然下结论：“看来是没有了。” “我说——你以为打上全国很简单吗？！我们音驹又不是帝光那样光是部员就超过一百个的豪华部门，你自己不也清楚这一届一年级的连一支队伍都凑不齐吗！说什么大话呢！？” 第184章 七月七生对于这种话的回应，仅仅是稍微有点不礼貌地看着三年级的前辈们指向二年级。 “他们也是这么觉得的吗？” 她最后又看向一年级：“你们也是这么觉得的吗？” 一直以来都没有主动和她搭过话的山本猛虎第一个喊出了声：“我——目标是全国大赛！” 二年级的夜久前辈忍不住笑了一声：“看来还是我们这一届的目标最远大。” “那是不敢在这种场合下说得太张扬吧。”同样是二年级的海前辈也笑了下，“说起来这一届还没有让新生宣布目标呢，不然我们来做个表率？” 黑尾铁朗向前一步，用着懒洋洋的语调挺直了胸膛：“目标——” 三个人异口同声：“全国优胜！” 在二年级前辈的率领下，一年级的也按捺不住，蠢蠢欲动地相互间对视了一眼。 山本猛虎涨红了脸，站得笔直，满脸郑重地开口：“对不起，我需要纠正一下！目标——” 一年级全体成员的声音响彻排球馆：“全国优胜！！！” “……” 七月七生瞥了眼刚刚小声附和的孤爪研磨，眼神有瞬间的柔软，又很快恢复认真。 她不怎么严肃，语气也没有多激动，仿佛目前的一切都不需要她郑重对待似的，只是很平静地阐述着自己的观点。 “你们能不能打上全国大赛，对我一个随时都会跑路，反正也待不满两年写不进履历的经理来说，压根不重要。我去请教两位教练，为大家制定修改训练计划表，联系练习赛，准备恢复能量的点心和饮料，向学生会申请经费更新队服……这段时间自认已经够称职，对得起自己的责任感了。” 最近一段时间确实轻松了许多的直井教练虽然没被提前，但还是突然背后一凉，讪讪摸了摸鼻子。 运动社团中，教练本职工作就是提高运动成绩，主要负责日常训练、技术指导和战术指挥，根据聘请的目的不同会有些许调整，也存在其他学科的老师暂代指导教练的情况，那种更多的就是负责后勤之类的。 不管怎么说，除了鼓励，教练是不能带有太多明确的私人情感去指导社团活动的。 否则，其实和社团默认的等级制度一样，教练会为了满足遗憾安排名单，而反抗不了教练的权威的部员继续留下新一轮遗憾。 也正因此，排球部隐形的等级制度教练们不是完全不清楚，但——在他们面前表现得无伤大雅，看着不恶劣，也没人举报反映，再加上不想过多干涉训练无关的内容，一定程度上还能激发新生的不甘心和竞争意识。 总之，只要没闹出事来，绝大部分教练都不会在乎，甚至刻意放纵。 音驹的两位教练自然不会放纵。 但在他们眼里，高年级的孩子们虽说有点爱彰显学长身份，但并不算什么大问题，目前来说，高年级的实力比低年级的要强也是客观事实，除非出了潜力十足还是急需的苗子，他们也不会刻意把机会让给新生。 用天赋和实力去争取，用热情和努力去弥补，这是体育运动中必须要学会的一个道理。 教练们有身为教练的思索。 七月七生身上也有学生时代的傲气。 “如果我只是想安安静静陪着自己的男朋友，那我就这样默默尽职，其他的什么也不说，对我来说毫无疑问是更简单的事。但是那样就有点太无趣了。” 七月七生不紧不慢地开口：“虽然我没办法让音驹排球部以我为荣，但在场的各位，却可以让我以在音驹排球部为荣。在帝光的经验告诉我，老牌运动社团想要快速恢复过去的荣光，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提携新人——前辈用经验托举后辈，后辈用荣誉回报前辈，最后让排球部的经历成为共同的骄傲。” “当然，很显然我现在是偏袒新生的。毕竟我也是新生。” 七月七生笑容非常灿烂，带着些让人讨厌不起来的坦率的狡黠：“如果前辈们不甘心，想在我在任期间好好证明一下自己的话——就用实力来好好让我们这些后辈上一课吧。” “……” 回去的路上，黑尾铁朗异常热情地拉着七月七生聊了一路。 “……你这家伙简直是天才，居然不声不响就干了这么多事，太让我惊讶了吧。” 黑尾铁朗对自己发小的女友毫不吝啬赞美：“如果不是当时的场景不合适，我一定要给你疯狂鼓掌！” 七月七生害羞地缩了缩肩膀，完全没有刚刚的强硬：“黑尾前辈也在努力嘛，我和研磨都知道的，我本来就想为研磨做点什么，而且我说的都是实话，要是一直这样就有点太无聊了……” 黑尾铁朗也有些好奇：“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的？” “什么时候……其实上次参观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吧，”七月七生有点不好意思地揪了揪头发，“不过，一开始我是以为，那些前辈们都很厉害，然后又想着或许是有哪里我没注意到的厉害之处呢。” 她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温柔腼腆地开口：“结果看了几场比赛，还蛮失望的，技术比起新生顶多就是熟练默契一点，变化和灵活性都很差；至于力量，有种我上场都能打爆他们的感觉……新生除了研磨虽然没有很特殊的，但综合来看都还算不错——这样一想，当然是培养新生更划算吧。” 黑尾铁朗委婉感慨：“好果断的说法，不过很有道理。” 孤爪研磨：“那个……我觉得我也很一般吧……” “研磨的缺点蛮突出的，可以说基本的体能素质都算得上短板了，虽然不会逆反但其实并不怎么愿意迁就他人，对自己不喜欢的球会下意识躲避……基本上大家都能看出来。” 即使是自己男朋友，七月七生评价的时候也没有盲目吹捧，而是客观指出了缺点。 孤爪研磨虽然不意外她会直白说出来……熟悉的人，比如在场的两人，都能看出他现在的神情还是有些别扭。 他小声道：“接下来应该是说我的优点了吧。” 七月七生被可爱到了。 “没错！我们研磨最大的优点就是超级聪明！” 白发少女一副与有荣焉的骄傲笑脸，第一句话听起来有些哄人的感觉，但很快就又能让人感觉到，每一句都是发自内心。 “研磨的脑袋是目前为止我见过排球场上最灵活最聪明的，搭配上相当敏锐的观察力，几乎能毫不费劲地进行全场范围内的预判，不动声色地引导对手和队友，将场内所有人都利用起来……而且很难得的一点，研磨是完全相信自己的头脑和判断的，所以能果断作出决定——啊，要是搭配二次进攻简直是绝杀吧，还有还有……” 七月七生就差在脸上写上“我们家研磨是头脑天才二传”了。 孤爪研磨虽然已经习惯了……小黑毕竟还在旁边。 他脑袋低垂，小小声委婉地为自己辩解：“七生很喜欢夸人……” 黑尾铁朗冲他笑了一下，迅速在少女面前挥手：“那个——经理小姐，也来评价一下我吧？” 还在碎碎念自家男朋友优点的七月七生被打断了下，下意识回答：“黑尾前辈吗？是非常全面的副攻手，接球尤其厉害，继续这样努力训练下去，会更厉害的吧。” 黑尾铁朗等了一下，没后文了：“……没了？” 七月七生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很可靠，大家都很信任，凝聚能力很强，不出意外的话下一届部长应该就是黑尾前辈，和研磨也很默契——哦对，你们俩配合真的很好，有好几次打配合是压根就没有提前商量过的吧，黑尾前辈真的对研磨的想法了如指掌呢……” 她忽然沉默了下，欲言又止。 最后小声喃喃：“话说研磨因为社团活动不开心，也是黑尾前辈先发现的吧，我都是看到黑尾前辈经常看研磨才意识到严重性的，黑尾前辈真的很细心呢，相较来说我就有点失职了……” 黑尾铁朗拍了拍孤爪研磨的肩膀，露出了爽朗又欣慰的笑容：“感情真好啊，我这是又沾光了哈哈哈哈哈哈——” 被小声自我反省和笑声夹在中间的孤爪研磨：“……” 够了，他说够了！ 第141章 第141章“签售会？我吗？…… “签售会？我吗？” 七月七生有点茫然：“我居然也可以办这种吗？” 正在喝奶茶的宫前编辑哽了一下，吗，默默放下：“七月老师是完全意识不到自己的漫画现在有多受欢迎吗……至少周围的同学聊天的时候应该会提一下吧？” 据他亲戚家刚上初中的妹妹反馈，每次新一话开售的那几天，都会有不少同学炫耀自己第一时间就买到了的——七月老师的高中该不会是那种不让学生看漫画的严格学校吧…… 七月七生有些歉意地解释：“倒是有听同学聊过吸血鬼题材的新漫画，说是很好看，我本来还想去买来观摩学习一下，但是最近一段时间有点太忙了所以没来得及。” 第185章 “那就是您的作品。” “诶？！可是她们说是新作，我都画了半年多了……” 宫前编辑毫无感情地重复了一遍：“那就是您的作品。在漫画创作的过程中，一般受众对于新作的定义并不取决于创作时间，而是开始面向大众时流行的时间。而且，就算取决于创作时间，不到一年的作品也都能称之为新作。” 宫前编辑说着顿了顿。 他忽然有些怀疑：“七月老师不会是觉得……这部作品对于您来说已经没有新鲜感了吧？” 七月七生的表情闪过些许不自然，她推了推眼镜笑了两声：“怎么会呢，我大纲的第一部分都没画完呢，创作的过程中也发现了需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 宫前编辑假装没注意到，恢复了没什么感情的语气：“那就好，按照预计，这部作品至少还要连载五年，如果七月老师能一直保持创作的热情那真是太好了。当然，如果感觉疲惫的话，也可以休息一下，在截止日期前交稿就可以了。” “五年？！” 七月七生震惊地重复了一遍，脑海中下意识开始算目前的进度和占用的时间。 她很快发现，说五年还真的是毫无水分地走完主要剧情和感情戏的情况下……她写大纲的时候只考虑一步步的逻辑，压根没想到，文字类的大纲转为漫画创作时，三句话可能就得至少花三个月的功夫去画。 少女的表情若隐若现出了几分崩溃，欲言又止。 宫前编辑依旧当做没看到，恢复了一开始的话题：“由于马上要开展新一阶段的剧情，正好第二册单行本也要出了，总编的想法是可以先开一场签售会……” 七月七生稀里糊涂地听着，总算是听到关键字。 “要监护人签字吗……” 她犹豫了一下，仍然觉得，还不是跟父母坦白的时候。 最近一段时间她回家的频率保持在一个月一次，她爸妈虽说经常为了工作出差，也不是真就一年到头都在外面跑，自然发现她周末也不回来的事。 爸爸有些意见，还专门等了她一次谈话，七月七生找了个在帮老师和学生会处理事务的借口，再顺便说了一下自己入学考到最近几次小考都是年级第一的事情，也算是敷衍过去了。 但是妈妈出乎意料地完全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对她不再像之前那样苛责，没再说什么贬低的话，但也更冷漠更无所谓了。 七月七生偶尔想起来会觉得，妈妈好像有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的感觉，但是爸爸和双胞胎都没有这种反应，甚至会在跟她找话题聊天的时候，刻意强调妈妈最近情绪温和稳定了很多。 一家子好像在编什么儿童睡前童话、又无形中默认了某种七月七生不清楚的规则似的，七月七生反正理解不了，也懒得参与——她越来越觉得自己游离于那个家之外了。 七月七生反省过自己是否太冷漠了。 但是现在一触及到那个家，她甚至连反省都会反省到一半就没有精力没有兴趣，最后只能想着—— “那还是算了吧。” 七月七生给出了有些无奈又很习惯的回答，倒也没打算隐瞒：“我暂时还不想告诉我父母我在兼职画漫画的事情。” 宫前编辑谨慎地确认了一遍：“七月老师和我们签约的时候是满十六岁了吧。” “满了的！” 宫前编辑于是又恢复了没什么感情的态度：“如果不愿意在现场开新作签售会的话，线上互动和签名邮寄也是可以的，只要不露脸，在假期期间，就可以避开监护人签字陪同……” 总之杂志社这边就是希望她能配合真人宣传一下造势，甚至希望以“未成年漫画家不方便露脸”这样的噱头作为标题。 七月七生虽然不觉得有什么必要……在她的认知中，高中生漫画家并不算稀奇，画了大半年她也只是越来越熟练而已，实际上其实没多少长进。 但她也没有非要拒绝的必要，毕竟签约的时候编辑部就提到过之后需要尽可能配合宣传。 最后是决定黄金周假期的最后一天进行线上互动，之后征集读者来信、进行签名邮寄……七月七生听完全程是真的有种自己要出道的感觉了。 总之感觉不过分都同意了。 由于七月七生现在的房间里的电脑已经使用很久了，也没有摄像头，宫前编辑是建议她去杂志社的会客室，他可以为她专门申请使用权，保证到时候不会被人打扰。 七月七生这 时对自己的作品还有些初衷上的惭愧，所以其实不太想去杂志社。 “我去买个摄像头就行，再更新一些配置，用不了多少钱的。” 宫前编辑只是担心她去网吧直播而已。 虽然七月老师满了十六岁，但是不管怎么说，未成年在网吧直播和粉丝互动……被曝出来还是有点微妙。 “中间有任何问题都可以给我发消息，至少前一天要测试一下。” 宫前编辑详细地叮嘱完之后，才把包着最近的稿费和分成的信封递给她。 七月七生看了下厚度还开了句玩笑：“这是把一千円的现金都给我了吗？” “……全都是一万円。” 宫前编辑确认了：“七月老师真的一点反应和数据都没关注吗？” 为了保持自己的专业性，他只能在心中吐槽——这家伙该不会真以高中生的身份在背后拯救世界吧。 实际上是完全放心交给自己男朋友关注了。 七月七生才不好意思说出口，只能讪讪笑着：“看来应该还蛮受欢迎的吧……” 宫前编辑喝掉最后一口，一边收拾着公文包，一边起身叹了口气，认真道：“之后会更受欢迎的——那就到此为止吧，感谢您今天……” 拿到漫画收入之后，七月七生回去吃完饭，下午又要赶一份模特兼职。 报酬不算很高，但也还不错，毕竟只是一个小体量的时尚杂志插页模特工作，连专们的化妆师都没有的那种，拍摄时长也不会很长，对于七月七生来说已经是没什么挑战性的日常兼职。 当然，虽然工作上不配备专门的化妆师——七月七生有她的专属化妆师！ 孤爪研磨早就研究过今天的主题搭配的妆容，化妆的时候看她心情那么好，稍微一想就知道了：“稿酬又涨了吗？” 别着彩色十字发卡的白色长卷发少女左右摇摆，笑的时候眼睛都眯起来了，有点傻乎乎的：“哎嘿嘿嘿——还有研磨给我化妆的原因！” 孤爪研磨单纯好奇：“给你化了那么多次还会有新鲜感吗？” “一想到研磨只给我化就忍不住高兴嘛！” 七月七生美滋滋地翘着脚，一晃一晃的，语气有点得意：“有专属化妆师，待会儿还有模特工作——这样我简直像是偶像一样了！” 孤爪研磨诚恳道：“你出道应该没人反对。” “可是我只能把你放在第一位，完全偶像失格了——”被人夸七月七生也忍不住笑，努力压了压唇角，才严肃道，“这样对于粉丝来说是严重的背刺！！” 孤爪研磨压了压唇角的笑意，故作自然地接着问：“你追那些偶像团体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吗？” “我那应该不算追吧……顶多算关注？原本都顶多刷刷线上，现在也只是偶尔会去线下看而已。应援什么的基本上不会搞。” 七月七生有点不好意思地揪了揪头发：“我很喜欢那些元气满满的小偶像对我大声说喜欢和夸奖的样子，看她们闪闪发光会有种被治愈的感觉。但我只是喜欢这种感觉而已，不会去了解更多，对她们的喜欢也不是独一无二的……” 孤爪研磨盯了她几秒：“那你追的小偶像被爆出深夜私会疑似男友呢？” 七月七生脱口而出：“大晚上不睡觉皮肤状态会变差的！睡不着去练习也好，拍生活照也好——总之好好搞事业啊！！！” 纯事业粉呢。 孤爪研磨想了想：“那如果她是压力太大呢？” “如果不能自己想办法调节好，那说明不适合走这条发展的路吧。”七月七生随口回答着，“要么想办法从偶像转职为歌手演员之类的，更靠作品质量生存的工作，要么就只能退圈想想别的行业了吧。” 是不会被卖惨打动的类型。 孤爪研磨脑海中闪过叁沢明弥和她告白的时候她的反应，更加清晰地认识到，这人意外的是那种，很难因为情感动容影响决定的类型。 如果不是他出现的时候——不，应该是谁让她在那个时候转学到他身边呢。 孤爪研磨不紧不慢化好妆之后，看着镜子里精致秾艳得瞬间就能抓住人心神、偏偏又因为年龄而显得青涩纯澈的少女，一边为她的可塑性和美丽而心惊，一边压制着加快跳动的心脏中升起的独占欲。 他托着她的下颌，目光黏在镜子中的那张脸上，望着镜子轻声感慨：“给你化妆真的很有意思，任何一种色彩在你脸上都会被无限放大魅力，组合在一起变化成千千万万不同的风格。” 第186章 七月七生也在看着镜子，眨眼的频率缓慢得有些虚幻，但是她的视线不仅在看自己，更在微微往上偏那么一点。 很神奇，她看自己只会觉得好看，觉得研磨的技术很厉害。 但看孤爪研磨的表情的时候，她会觉得她绝对漂亮到让人着迷，甚至会有一种，所有人都应该喜欢她的感觉。 七月七生于是理所当然地轻声道：“这是研磨的功劳哦。” “其他专业一点的化妆师也可以，”孤爪研磨如实道，“你本来就很好看，还是很有特色的那种好看，就算不喜欢这种类型，也顶多说一句普通，而不会说出丑之类的评价。” “但是只有研磨才最了解我，最能发挥出我想要的结果。”七月七生不赞同地反驳着，“没有人比研磨更能让我惊艳，只有研磨来才能让我真正觉得心动。” 孤爪研磨顿了下，虽然明白自家女朋友是出于对自己的信任和偏爱才说的，但还是觉得她的说法有点怪怪的。 好像他俩说的不是一件事一样。 他不自然地捏了捏微微发烫的耳垂，故作不经意似的开口：“待会儿要我陪你一起吗？” 七月七生应得毫不犹豫：“好啊！” 到了拍摄棚之后，七月七生习惯性地张开手臂抱了一下自家男朋友，汲取心理上的好运能量，松开的时候也很习惯地告别：“我这边四个小时应该能解决，要是搞不定差不多三个小时会给你发消息！” 孤爪研磨点了点头，却没有挪动脚步。 虽然每一次工作的正式照片和花絮都收集完全，七月七生的模特兼职工作也基本上是由他来联系报价之类的，但实际上，孤爪研磨还没看过七月七生进行模特工作时的样子。 第一次是为了鼓励她独立尝试面对镜头，孤爪研磨连送都没送，只是来接她；第二次的时候恰好是节日，人太多孤爪研磨不想出门；第三次他就是单纯得懒得动……总之其实他是没有看过自家女朋友正式工作的样子的。 七月七生知道他的性格，再加上知道他在背后收集了全部杂志，压根没因为这种事怎么失落，习惯了直接转身就走。 然后被自家男朋友从身后拉住了手。 少年的黑色头发又长长了一些，微微垂着脑袋的时候连那双金瞳都快挡住了，还是看得出来不太自然：“我可以……继续陪你吗？” 七月七生：……！好可爱！ 是研磨同学久违的猫猫试探的感觉！！！ 两人谈恋爱——准确来说是进入感情上升期之后的恋爱过程中，绝大多数都是孤爪研磨占据主导权，于是害羞的那个也往往是她。 七月七生最初还因此在心中小小闹过别扭，当然最后还是被发现了，某人轻而易举地叫了几声姐姐撒娇她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今天！难得！ 非常幸运的日子！ 七月七生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拼命压着唇角，若无其事道：“好啊，有研磨在，我应该能发挥更好的。” 然后全程都保持了相当充沛的精力，和在场的每一位前辈打招呼，了解摄影师和监理等人的想法，试探了一下发现可以自由发挥后，立马结合了各种想法，快速画了分镜和草稿。 她的绘画功底让在场的人都稍微惊讶了下。 有过合作的摄影师看她今天超快进入状态和超绝表现力，爽快地拍完正片，看着自己镜头里面的画面就忍不住笑，压着声音一本正经道：“其实我觉得还可以来一组。” 七月七生不明所以但习惯性问：“什么主题？” 摄影师隐晦地冲着在角落里坐着的黑发少年竖了个拇指，调侃道：“孔雀开屏。” 第142章 第142章七月七生很想说他…… 七月七生很想说他的动作绝对已经被研磨同学发现了。 虽然从来没打算隐瞒自己谈恋爱的事，但毕竟是工作中，七月七生只是和监督说是自己的朋友想旁观一下。 不过摄影师说完之后，基本上都是过来人的工作人员都忍俊不禁起来——完全暴露了。 七月七生感觉到自己脸有些红，但好在化了妆应该没有那么明显，想着要避免大家注意力都在研磨同学身上，也就顺着话题从容道：“那看来我今天的表现非常吸引人了。” 助理笑着插了句嘴：“相当有魅力哦——你那位内向沉默的同学，刚刚在你拍的时候完全移不开眼呢，都顾不上怕生了哈哈。” 七月七生：“！真的吗！” 看她一副马上就要和自己男朋友单独相处倾 诉的样子，摄影师一边感慨年轻青涩就是纯爱，一边莫名沧桑又宽容地挥了挥手：“拍摄结束了还不快走？不相信我的眼光？” 七月七生真诚又热情地夸了一句：“那绝对精品！” 然后迅速收工，扭头就快步小跑向自家男朋友，让人很难不幻视成奔向人类的热情小狗。 真是青春啊。 被一群人用莫名感慨的笑容着盯上的孤爪研磨，有种被爸妈抓到他跟七生谈恋爱的微妙感，原本犹豫着要不要跟自家女友的同事们稍微打个招呼，一下子放弃了。 反正已经被发现了，他习惯性牵住七月七生的手，感觉到周围瞬间变得灼热之后，瞬间僵硬了下，头皮发麻只想溜走。 七月七生感觉到自家男朋友的不自在，下意识挡住他，先是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一边抱一边抚摸着他的黑发安抚，然后才紧扣着他的手，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快速带他出去。 一出大楼孤爪研磨就松了一口气。 七月七生把他拉到角落里，感激又诚恳地捧住他的脸，轻柔地贴着他的额头私语道：“多亏了我们的研磨同学，大家都觉得我刚刚表现得很好哦——今天真是辛苦研磨啦，你有什么想要的奖励吗？” 又夸又哄的，简直把他当小孩了。 孤爪研磨不肯承认刚刚真的在某一瞬间产生了点对自家女友的依赖性心理，难得有些羞恼，微微别开眼：“只是很普通的事情吧，我以前又不是没陪你一起画过稿。” “哦对，研磨还帮我负责了全部的涂黑，一点错都没有，超级厉害。” 白发少女弯着眸子，秾艳的妆容让她看起来比平时要成熟妩媚一些，偏偏望着他时的目光又格外温柔：“那待会儿能继续陪我去买点东西吗？” 孤爪研磨：“……嗯。” 最后还是没有说让她不要摸自己的头了。 和枭谷的练习赛是在枭谷学校进行的，虽然只有一二年级参与，但是身为三年级的部长还是出于不放心，陪同来了。 虽说不是第一次见到，但看到枭谷两个温柔又好说话的经理，他就忍不住望自己学校的特聘经理。 七月七生前一天刚拍摄完，对视线比较敏感，习惯性看了回去：“怎么了？” 部长身体一僵，莫名开始给自己找补：“那个……你应该还不清楚吧，枭谷有两个经理哦，而且那个白头发的像猫头鹰一样的家伙，是他们学校的王牌选手木兔……” 话还没说完，木兔光太郎本人热情开朗地小跑到他们队伍前，左瞅瞅又瞥瞥，看到他们的特聘经理先是显而易见的露出了惊艳的神色，然后才是怀疑和茫然。 “那个——你们今年是多了一个叫七月的女经理吧？还是有好几个？” 音驹排球部部长突然想起来，他们家经理虽然有点令人头疼、但的确漂亮，刚到部门的时候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忍不住放在她身上。 谁能想到这么漂亮又优秀的人那么难搞，居然自带男朋友，还是为了男朋友才给他们当的经理……不管怎么说不能让人撬墙角啊！ 部长咳了一声，目光炯炯盯着对手的王牌：“是只来了一个，不过跟男朋友一起来的，有什么问题吗？” 猫头鹰似的白发少年露出了呆愣的表情。 看了七月七生十几秒，就在队友都忍不住过来提醒了，才忽然回过神来：“你真是七月啊！感觉完全变了个样诶！” 七月七生想象不出来他花了那么多观察她居然只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她微笑：“因为我化了妆。” 木兔光太郎左看右看也看不出哪里是化了妆，挠了挠头发：“好吧。七月你现在更漂亮了，我还以为我认错了，你有什么双胞胎姐妹之类的——你好像是有是吧？” 该说他和桃奈不愧是兄妹嘛…… 七月七生叹了口气：“我弟弟妹妹是双胞胎，我不是——待会儿木兔你会上场吗？” 提及比赛，木兔光太郎一下子就不纠结了，兴奋道：“教练说我可以参与一局，剩下的要留给学弟学妹们锻炼。” 他眼神坚定地看着少女：“你就看着吧，我这次一定会好好表现的！” 音驹部长听了几句，微妙地看了一眼孤爪研磨，才插了句嘴：“你们认识？” “认识啊。” 第187章 “见过一次。” 同时看向他的两人给出了同样不很熟悉的回答。 音驹部长讪讪摸了摸鼻子。 木兔光太郎被自家队伍的后辈和经理一起带了回去。 七月七生转头就换了一副表情正色道：“听到了吗？枭谷的王牌过来挑衅了，他们已经有两个经理了还专门让我去看他好好表现，这不是小看你们是什么？他只上场一局，应该是第二局才上……你们都记住了吗？” 音驹部长和直井教练同时叹为观止。 接下来的练习赛中，音驹这边虽然没有什么突出的表现，但在孤爪研磨的指挥下，的确把队伍的风格最大程度发挥了出来。 原本因为外表多少有些轻视音驹二传的枭谷众人也认真了起来，感觉到了音驹越来越难缠的实力。 但也只是难缠了点而已。 尤其在木兔光太郎关键的连续扣球得分之后，枭谷队迅速找回了平时无往不利的状态。 身为王牌的木兔光太郎看起来状态不错，对自己顺畅的手感满意到眼睛都更亮了几分。 七月七生在一旁静静看着，瞥了眼体力明显已经有些不支的研磨，微微蹙眉，觉得有点棘手。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在预料之内的输了。 一年级其实都有好好发挥，在高中第一次参加练习赛也拿下来一局，虽说有些不甘心但总得来说还是兴奋居多。二年级的就有些沉默了。 音驹部长双手插着口袋，一副并不意外的表情，甚至还有些居高临下地睨了七月七生一眼，简直是在说——看吧，这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一副他们来就能打赢的样子。 七月七生很不爽地直接瞪了回去，压根不管什么学长部长的，又大步走到教练面前，郑重其事道。 “新生还需要更多的练习和比赛，我会继续联系的，有什么做的不合适或者不懂的就麻烦您二位了！” 教练是音驹的教练，是一二年级的教练也更是三年级的教练，除非一二年级表现得足够出色，他们是不能偏向新生的，否则只会引来队内不合。 但她不一样，她是一年级新生二传手孤爪研磨的女朋友——她偏向自己男朋友怎么了！又没多占用学校的资源和队伍的资源，就连外出经费都是她专门申请的！！ 三年级部长虽然有些不爽，但也确实没办法怎么样。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大多数情况下这人看起来都是漂亮细心又体贴的样子，顶多严格了一点而 已，就算对前辈有点没大没小之类的，说话时也是加上敬语……但就是有时候会莫名让人有点发怵。 总之就是在某些时刻微妙地给人一种，如果惹她生气会被揪着耳朵大揍特揍、被揍完了还得写一千字反省的感觉…… 一起打扫完场地卫生之后，枭谷和音驹的教练友好握手，两边的经理也凑一块小声交流。 白福雪绘第一眼看到音驹漂亮经理，就注意到她挥手时的身体线条和富有血气的面色，立马判定，这人也绝对很很会吃。 她握紧七月七生的手：“有机会要一起吃饭吗？” 七月七生还以为她是要交流经验，爽快地同意了：“可以呀，不过我也才接触排球大半年，第一次在排球社团当经理，有些经验不足的地方还要向您请教。” 白福雪绘的眼神很虔诚：“不不不，吃饭的时候是要专心吃饭的，你想聊排球部有关的内容的话我们可以之后再去奶茶店，边喝边聊！” 七月七生呆了呆，眨眨眼睛，忽然接收到了对方的频率，眼睛一亮：“你喜欢吃的？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吗？” “什么都可以！不过最近倒是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店……”白福雪绘有些犹豫，“其实我们学校食堂还蛮好吃的……” 七月七生想了想：“我料理水平还不错哦，不然什么时候有空你来我家吧，想吃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做，然后一起吃！” 白福雪绘光是看她健康又气血充足的样子就知道这人绝对很擅长料理，心中已经超级想去了，但毕竟是第一次见面，面上还是作出了一副犹豫的样子。 “有点麻烦你了吧……” 七月七生建议：“不然我把木兔的表妹也叫上吧，她是我的好朋友，也很会吃饭哦。雀田学姐也来吧，我老家在乡下有田和果园，会定期送过来很多吃的，都是最新鲜的应季食材，哦对，这周早熟的枇杷应该也到了，应该有一大箱——” “请务必让我去！！！” 第143章 第143章两边经理交流的非…… 两边经理交流的非常融洽。 七月七生难得碰上这么对胃口的女生——还是客观意义上的，开开心心把自己原本准备给男朋友的苹果夹心软糖递给她。 白福雪绘一口一个吃得非常幸福，预想到自己到时候吃上七月的饭的场景就更幸福了。 音驹的人走之后她跑到木兔旁边认真鼓励：“七月人很不错，你眼光很好。” 木兔光太郎不明所以但是依旧骄傲地拍了拍胸脯：“我妹妹的好朋友，人当然好！” 白福雪绘继续鼓励：“你今天表现很好，我觉得是有机会的。” 木兔光太郎满头雾水：“什么机会？” “你不是喜欢七月吗？我觉得她这个人特别好！你可以努力努力追上她！” “啊？噢噢，不是啦——七月有男朋友啊，就是你刚刚夸的那个音驹二传，他俩在一起很久了……” 白福雪绘看他一点低落遗憾的表情都没有，真的有点好奇起来了：“你和七月就见了一次，还不是喜欢七月，那为什么那么积极想在七月面前好好表现？” 木兔光太郎的眼睛可疑地往一旁飘了飘，他抓了抓耳朵，难得压低了声音，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你不觉得……她身上有种，温柔中透着些严格，就是那种，会对你抱以期待耐心等待的……那种感觉。” 白福雪绘随口道：“母爱吗？” 木兔光太郎震惊地睁着圆圆的眼睛：“明明是姐姐的感觉吧！？” 在一旁听了半天的赤苇京治听明白了，回忆了一下那位七月经理的言行举止，思索着下次能不能利用这一点让木兔前辈重振精神……不过那位经理确实很擅长激励人的感觉，不知道下次能不能请教一下？她似乎很喜欢吃点心的感觉？ 这边和乐融融。 结束了社团训练，回家路上七月七生才发现研磨似乎有点生气了。 她一开始还以为是今天练习赛输了的缘故——这人虽然有时候会说着不在乎排球、什么都无所谓之类的，但是真的输了的话又会短暂地生着闷气，在私下进行分析复盘。 但七月七生说了安慰鼓励的话、又打算和他还有黑尾一起分析复盘的时候，孤爪研磨淡淡瞥了她一眼又低下头，情绪好像更消沉了。 七月七生于是有点急了，像只茫然的小狗一样围着他左瞥瞥右扒拉，先是说要帮他拿书包又从书包里翻加入社团之后随身携带的应急食品，眼睛都快团团转最后黏他身上了还是没搞懂。 黑尾铁朗有点看不下去地轻轻咳了一声：“……七月啊，你那个什么苹果糖还有吗？” 七月七生下意识回：“给研磨准备的那个吗？没有了，我只做了一些……” 七月七生恍然大悟。 她扒拉着研磨的衣服匆匆解释：“你早上不是说有点牙疼吗，我想着可能是最近甜点吃多了，这两天不能再给你吃了，才顺手分给了别人的。” 孤爪研磨衣服快被她拽掉了，里子面子一下子也都要被拽掉了，面对着黑尾突然严肃的起来的表情，心虚地迅速握住自家女朋友的手。 他不自然道：“你自己做的当然想怎么分都行，我没生气……牙疼只是一点点而已，我每天都有好好刷牙的，这几天少吃一点糖就好了。” 黑尾铁朗微笑着伸长手臂勾着他的肩膀：“讳疾忌医是不可取的行为哦，回去跟叔叔阿姨说一下明天去看牙医吧——” 因为从小到大牙齿都非常健康，甚至连智齿都长得非常自然一点不痛也不用拔，因而从来没去过牙科诊所的七月七生：“！” 她完全忘了牙痛是要看医生的这回事了！ 没有半点对牙医的阴影，但是知道看医生会让人不开心的七月七生懊恼地道着歉：“对不起……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并没有从自己女朋友那里得到“先观察一下”“不去也没事吧”之类的安全回答的孤爪研磨坚决拒绝了。 他很明确道：“我有点害怕牙医，不想让你看到那一面。” 七月七生心直口快地急忙道：“但是研磨就算露出害怕一面我也会很喜欢的！” 孤爪研磨推了推她脑袋，无情道：“不行，这种情侣之间的私人乐趣只能私下里，在公众场合我会觉得很尴尬，要适可而止一点。” 黑尾铁朗：“咳咳——” 第188章 他看向自家发小的眼神有些微妙，一脸“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研磨”。 七月七生瞬间就涨红了脸，手足无措道歉：“对不起，我……” 孤爪研磨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忘记补充了，不用跟我道歉，就算你做错了也没有关系，下次记住我就不会生气。” 少女的粉瞳微微盈动着柔软的水光，认真又乖巧地点点头，轻声道：“我会记住的。” 黑尾铁朗：“……嘶。” 这就是他提出要看牙医的报复吗？ 研磨——太狠了。 第二天，孤爪父母和请了半天假的黑尾一起，盯着不情不愿的研磨去了牙科诊所。 七月七生在排球部心不在焉地一边盯着部员们训练，一边画草图。 因为研磨牙疼的事，她决定接下来的几天都不做点心和饭团之类的作为训练后能量补充和犒劳的吃的，转而换成各种能量蛋白饮料之类的。 研磨不在的这半天里，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他们的经理不高兴了。 连笑都懒得笑，而且不笑的时候尤其高冷的漂亮脸蛋望着他们的时候，只顾着严格去了。 就算是体贴也是全然不把他们当成人类、而像是老黄牛一样的关心……待遇各种意义上的瞬间下降了！！！ 得知一切仅仅是因为一年级的二传吃多了甜食，大概率还是他们的经理亲手制作 的爱心甜点——其实主要是会在吃完甜食之后偷偷吃棒冰引起的，奈何无人在意——许多因为各种理由一边觉得漂亮经理凶一边又觉得她真的很好的队员们怒而开始监督。 虽然在社团活动中其实也没什么好监督的。 但是一群人就是毅然决然开始监督他们的二传，主要是监督唯一能监督的训练过程。 莫名其妙感觉周围的人都在激励监督自己努力的孤爪研磨：“……？” 悄悄把发小去医院的事出卖的黑尾铁朗笑而不语。 不得不说——他们的经理真的相当能拿得出手！虽说长期来看自主性和个人魅力太强可能会导致队内的一些矛盾，但七月说清楚了只当短期的就完全没事了！ 今年黄金周的合宿中，黑尾铁朗感受着其他三个学校对自家经理从专业性到料理能力的全方面羡慕，嘴都要笑裂了还故作矜持。 这都算好的了，整个音驹队今年的氛围都透着一股整齐的自豪感。 唯一一个不那么夸张的是孤爪研磨。 因为他是集体羡慕的对象。 尤其是在后面几天，七月七生请假去了一趟模特工作，因为主编的要求，真发染成了金色，但是前不久才连续染烫，不好再立马染回去，只能顶着一头金发回去、也暴露了自己的兼职模特身份。 山本猛虎反而是表现得最激烈的那个，几乎跳脚：“我就说！！！杂志上那个肯定是七月小姐！！！” 夜久卫辅有点好奇：“你什么时候说的？” “……” 山本猛虎瞬间萎靡，被打回原形一样，讪讪道：“我想问七月小姐来着，就是来没问出口……” 夜久卫辅难得沉默了下，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过了会才拍拍后辈的肩膀安慰：“七月其实还蛮好说话的来着，就是漂亮和严格都的确会让人觉得有点难以接近……如果不行的话，试试去请教七月怎么和孤爪更好地配合呢？她应该会很乐意回答的。” 山本猛虎感激地眼泪汪汪看着他：“夜久前辈！多谢指教！！！” 后续他鼓足勇气按照夜久的建议，和七月七生终于说上话。 当然，主要是七月七生在听到想要和研磨好好相处的关键词之后，立马开始了追星似的热情安利，笑容灿烂地迅速说了一堆。 山本猛虎一开始差点感动到猛男落泪——妹妹我真的看见天使对我微笑了没骗你！ 但是等他感动都感动完了，七月七生还只是刚刚说完孤爪研磨的性格——当然主要是不为人知的优点，正要说他的球风和练习史时，山本猛虎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了。 足足一个小时之后。 山本猛虎感觉自己把这辈子能听到女生对自己说话的数量都透支完了，七月七生才因为黑尾的催促恋恋不舍结束安利。 黑尾铁朗自然而然地问七月：“聊什么呢这么起劲？很少看你对其他人说这么多话。” 金发少女脸颊带着些许因为激动产生的红晕，笑容相当可爱：“在聊研磨的各种优点哦，山本同学非常有眼光，很欣赏认可研磨呢！” 黑尾铁朗微妙看了一眼山本猛虎，一脸困惑：……你吗？ 山本猛虎面露呆滞，指着自己：……我吗？ 但是因为一口气接受太多漂亮女生的可爱微笑的甜美嗓音，脑子已经被冲击到麻木了，不管在想什么，只会顺着点头。 于是黑尾铁朗微妙地看了一眼七月七生，发自内心感慨：“七月，你真的是个人才。” 七月七生也发自内心：“那是因为研磨真的很好啊！” 试图躲在角落里，但不管怎么样都会被自家女朋友和发小第一眼看到的孤爪研磨：“……” 他看了一眼也随着两人目光稀里糊涂看着自己的山本猛虎。 这人在看到他的第一瞬间就下意识点头，甚至隐隐心理上习惯性要扯出笑容，可惜动作实在不熟练，僵到一半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之后，见了鬼一样地望着他。 一副相当不适应的样子，但还是要被黏住一样望着他。 被看得从不适到逐渐暴躁的孤爪研磨：“……”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有种会跟这人打一架的预感。 第144章 第144章当然只是想想。…… 当然只是想想。 虽然是这家伙莫名其妙找上七生的，但是以他对山本这人目前为止的了解，顶多也只是出于想和漂亮经理说上一句话的无聊理由，更多的……他大概没有那种想法，绝对没有那个勇气。 能聊下去绝对是因为戳到七生喜欢的话题了，而且是很喜欢的那种。 孤爪研磨一开始以为是山本受高人指点又恰好运气不错，提起了七生这两天又有点着迷的小偶像，因为都不感兴趣所以没关注。 但两人聊太久了而且表情都很兴奋的样子——七生的眼睛简直在放光。 部长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他是不可能怀疑七生的，但他也不应该让七生被误会……孤爪研磨说服了自己，也没有故意放轻脚步，就正常地往两人身边走。 刚踏入直线距离五米内，突然清晰的一声“研磨”让黑发少年一个激灵，被抓包的窘迫感让他难得有点呆地僵在了原地，过了两秒小心翼翼抬头才发现，两人并没有注意到他，还在一个聊一个听，只是还是时不时就能听到一两声他的名字。 在聊什么……似乎不用去听了。 孤爪研磨低着脑袋默默蹲回了角落里练习单人托球，以掩饰自己脸颊上的红晕。 黄金周的合宿总得来说还算顺利地度过了。 音驹一二年级球员的成长比预计中的要多很多，主要是终于能够大量亲身经历比赛的一年级，配合得更默契之后关系也更好了，训练中的氛围肉眼可见地变好了一些。 研磨在社团活动中的抗拒情绪也少了一些。 七月七生也就看到了自己想要的发展结果。 直到现在，她仍然对这支队伍将来能取得什么样的成绩不感兴趣。 她唯一想做且要做的，就是尽自己最大能力，让研磨和黑尾所在的一二年级的可能性在她的参与下变多一点。 目的也仅仅是为了更多地参与研磨的人生，留下更多属于自己的痕迹……也就是纯粹的私心罢了。 七月七生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毕竟目前为止，她手头上所有的事务都做得很好，有私心但没有因为私心让哪一方觉得这是不对的，训练方案、场地器具、饮食供给……包括排满的训练赛安排在内，所有人都是受益人，不会有人反对。 黄金周最后一天，七月七生在家里cos了自己漫画中的一个已经永远沉睡的挽歌天使后裔。 在剧情中主要是为了指引女主发现身世真相才安排的角色，前期只出场几句对话中，前几话中出场了几页，漏了个正脸说了几句话就躺进了水晶棺里彻底下线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人气很高。 七月七生前段时间才为了线上互动，以漫画作者的身份开通推特账号，底下的留言除了问主角团之外，讨论的最多的就是这个只有一个正脸和全身照的角色……还有一条希望她能画全身图想要出cosplay的。 七月七生不明所以还是画了。 然后被请求画出更多的衣服细节和头发细节。 因为这一条留言点赞莫名很多，七月七生干脆临时学了一下服装设计和假发设计，把自己画漫画时脑海中的细节和效果大致画了出来，再找专门的手作人去定制。 第189章 顺便还在研磨的建议下，定制了一个吸血鬼精英猎人专属面具。 不过是在后期大战才会出现的设定。 收到成品之后拍照在推特上回复，结果收到了“七月老师是准备出琉珥cos和我们见面吗？简直像宿命一样完美了！！！”……这样的回答。 一直有在帮她盯着账号的宫前编辑果断给她发了邮件，建议她就按照粉丝这个提议来。 七月七生被“衣服和假发都定制了不穿不是很浪费吗”的理由完美说服了，正在想到时候是戴口罩还是参考前辈举个扇子手动打码的时候，孤爪研磨默默拿出了定制的面具。 七月七生：“！” 她满脸震惊：“你是天才吗？还是终于觉醒了预言的超能力！？” 孤爪研磨：“……只是恰好觉得这个可以当做周边而已。” 在想到她当时研究的那么认真、画得那么精致之后，他就飞快想好迟早要把那些她翻阅大量资料才构思出满意一点的道具、服装，甚至风景都要想办法专门弄个设定集或者画册——让所有读者都能知道她的精心之作。 也让某个总觉得自己是始终是在商业画画的笨蛋好好认清自己付出的心血。 面具只是第一步而已。 七月七生和编辑商量了一下，最终都觉得，琉珥作为仅剩的吸血鬼对立阵营的挽歌天使后 裔，一直都被藏在猎人协会核心之处，戴上面具掩饰身份也是合理的情况。 于是就这么决定好了。 她和研磨还稍微布了下景，用上了之前为了拍照买的多出来的材料。 因为戴了面具之后只有眼睛露出来，为了不让人联想到现实中的七月七生，孤爪研磨眼妆研究了很久，试了好几次，最后出来的效果让直播一开启，弹幕就全是惊叹。 被各种溢美之词夸到晕乎乎还要故作矜持的七月七生，直播一结束，就开始“哎嘿嘿嘿嘿”傻笑，从来没意识到自己居然这么爱这部作品。 孤爪研磨则是默默检查了一下录下来的视频，然后非常心机地删去了画面，只挑选部分合适的对话剪辑出来发布到她的推特上作为宣传。 底下很快就有看过直播的人留言“为什么不发视频”、“七月老师的琉珥cos无敌真神，美到让人呼吸困难”之类的，还有同样录屏了的上传推特。 孤爪研磨一个一个以“发布未成年私人信息”为由举报，再用粉籍小号留言。 “大家没有看预告吗？七月老师还是未成年，不想暴露身份又不想让大家失望才出的cos戴的面具，她真的人美画美心也美，是个非常善良的好宝宝哦【感动】【哭】 请喜欢七月老师的大家多多关注我们七月老师的作品吧【赞】【心】” 亲眼看着他操作的的七月七生：“……哇。” 然后就是憋笑——研磨用面无表情的脸打着软妹语气的话的样子怎么会这么好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孤爪研磨才懒得理会这个一点都不知道宣传的笨蛋，专注地控评然后记下数据，确认热度和关注度在快速增长，新一期的销量应该至少能翻个倍之后，这才准备关掉电脑。 七月七生也不憋笑了，扑过去抓住他的手，咳了两声，努力若无其事：“先别关——话说研磨，你看我直播有什么想法没？” 孤爪研磨想也没想：“是很好的宣传。” 七月七生抱着他的脖子摇头，黏黏糊糊道：“不是啦，我是说，你不想试试吗？” 孤爪研磨委婉道：“我对这个……” 他顿了顿，有点意识到什么：“你希望我做游戏直播吗？” “因为研磨写攻略要写好久嘛。” 七月七生蹭蹭他的脸，因为是假发被少年地推开了，她也没有不高兴，转了个边从桌子底下拉出一个全是各种设备的箱子。 她一边翻一边念念叨叨：“光靠文字解释很麻烦不是吗？不如直接边打边解释，这样很方便吧？用这个和这个就可以把游戏机的画面转到电脑上录屏啦，然后这个是麦克风……等研磨使用熟练之后，就可以轻松分享攻略了！也能更开心地跟同好一起讨论游戏啦！” 上了高中之后七月七生的日程一直都排得很满，以前还会经常和研磨一起打游戏，后面忙起来就很少玩了，大多数都是研磨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玩着。 尤其是他选择陪她之后，他本来和朋友一起玩游戏的那点不多的时间就更少了。 七月七生忙起来实在没有时间和他一起玩，但也想让他玩得更高兴一点，无论是分享游戏攻略视频还是进行游戏直播，研磨应该都能跟人产生更多的互动，而且还都是游戏爱好者——或许能高兴一点呢。 少女仰着漂亮的小脸，眼睛亮亮地望着自家男朋友，写满了“我想让你更开心”的坦率想法。 孤爪研磨默了默才开口：“……我很高兴。” 他好像只是为了解释才说，简短的一句，说完之后，他就静静凝视着她。 孤爪研磨摘掉了她的假发和发网。 逐渐有形象包袱的女孩子捂着被压瘪的脑袋很不想让他看——尤其是用这种、会让她有点不好意思的眼神，正要跑去卫生间整理发型，被男朋友抓住了。 孤爪研磨用手指细致耐心给她梳理有点干涩的金发，短时间内染烫了好几次，她的发质明显没有之前那么好了。 他一边心不在焉地想着之后得常带她去美容院护理一下，一边又觉得她这双被他亲手化的不像她的眼睛有点碍眼，简单地梳完头发之后就立马给她卸了妆。 七月七生对自家男朋友经常莫名其妙开始给自己梳妆打扮、以及卸妆护理之类的行为已经有些习惯了。 因为这个过程中，孤爪研磨的眼神是完完全全落在她身上的，他的眼睛会一直倒影着她的样子，呼吸的时候也都是他身上清爽又混合着她喜欢的甜香的味道。 就好像他用他的手围了一方狭小的世界，而这个世界里仅存有她和他。 最后一步洗脸。 七月七生望着镜子里面的少女那头有些凌乱的金发，忽然想到：“啊，校规有没有说不能染发来着？” 孤爪研磨站在门口，靠着墙歪头凝视着她：“国中的时候不让，音驹没规定这点。” “我想想……校规没写应该就没事。” 七月七生卷了卷有点干涩的头发，一边欣赏一边随口道：“我还蛮喜欢的，这样看也是有点像研磨眼睛一样的颜色了。就是太显眼了。” 孤爪研磨眼神始终落在她身上，也随口回着：“你喜欢金发？” “小时候看动画片就很喜欢金发王子系的角色嘛，感觉金发就是很温柔……” 七月七生说着，回头冲他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不过我现在最喜欢‘孤爪研磨’那种类型的哦！” 少年唇角不自觉扬起，语气更温柔了些：“那是哪种？” “哪种都可以，但是要是孤爪研磨这个人。” 七月七生的语气仿佛在为自己机智的回答而洋洋得意：“是全世界独一无二，我最喜欢也最喜欢我的孤爪研磨——” 她笑着直接用湿漉漉的脸扑过去蹭自家男朋友，手沾着水还坏心眼地去捂他的脖子。 水珠从少年脖颈一路往下滑，蔓延着痒意和微微的颤抖，孤爪研磨绷劲腰背，对上女孩子眼中明媚的笑意，既冷又热，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让他软了半边身体，本能地就往七月七生身上倒。 一瞬间他像是溺水一样伸出手紧紧抱住了他的浮木。 七月七生本能不太对劲——孤爪研磨真的很少这么用力抱住她。 她自然不会觉得他会因为她恶作剧用水冰他脖子这点小事生气，但也不明白为什么，拥抱的状况下她又看不到自家男朋友的表情。 七月七生只好回抱住，一只手抚摸他的脑袋，另一只手轻轻顺着他的背部，放轻了声音慢慢哄着：“怎么突然撒娇？” 孤爪研磨的脸埋在她颈窝下的皮肤上，细腻柔软而炽热，带着滚烫的香气，隐约能感觉薄薄肌肤下心跳的起伏。 他不带任何狎昵之意地在她胸口落下一个轻柔的吻，任由令人安心又软弱的闷热席卷全身，再依赖地将脸颊贴着她颈窝处的肌肤，真的如同撒娇一般闷声道：“… …好喜欢七生。” 第145章 第145章“我喜欢七生的笑…… “我喜欢七生的笑。” “七生每次看着我的时候眼睛都漂亮得像是油画，可惜我不和七生一样擅长画画，没办法画出来。” “……” “如果我真的是小猫就好了，你会一辈子把我带在身边陪着我吧？会一辈子爱我吗？” 黑发少年说着忽然低声笑了一下，因为身体紧贴两人都感受到了微微的颤动。 即使连后脑勺都在战栗发麻，他也一点不收敛，食指点了点女孩子的胸口处，仰着布满滚烫的红晕的脸颊笑得天真又无害：“心跳超级快哦——这是回答吗？” 第190章 研磨……简直是顶着天使的外表蛊惑人心的恶魔。 太超标了。 七月七生垂下完全潮湿颤抖的眼，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脸到底有多红多烫，她低头，哑着嗓子应了一声，然后才一言不发地含住少年的唇，阻止他再让心跳失控下去。 孤爪研磨闷哼一声，而后翘着笑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 …… 收假后。 七月七生的那头金发不出意外成了班级里被议论的话题。 她在班里人缘还不错，多数见面都能笑着打两句招呼，在做班长工作的时候大家也都很配合，见她染发——其实早就染过了还不止一次，居然有不少女生想跟她染同款。 七月七生用没涂东西的手往脸上一挡，再睁开指缝，认真道：“这个颜色很显黑的，如果要染又不想显黑的话，得每天起来化妆哦。” “但是化妆也算得上日常礼仪吧。” “不过班长你真的很会化妆诶，什么时候有空教教我嘛。” “就是就是。” 七月七生相当骄傲又心虚：“我也是跟别人学的……回去我问问能不能出个妆教视频！” “好耶！” 人一多话题就是会莫名其妙跑远的。 但是女生们想染头发的想法还是没变。 七月七生摸了摸已经完全没有之前那么柔顺的头发，心中叹气，偏过头伸过脑袋：“烫染都会让发质会变差的，要来摸摸我的头发吗？” 一群女孩子面面相觑。 七月七生干脆抓住了靠自己最近、平时也不怎么排斥肢体接触的一个女生的手，放在自己的脑袋上：“请摸一下再决定吧……” 话音未落一声惊呼响起。 七月七生呆了呆，仰起脸女孩子的手就滑到自己脸上，她下意识用手捂住，然后茫然地眨着眼睛：“怎么了吗？” 她面前的女生还没有说话，旁边另外一个女生忽然开口：“我可以摸一下吗？” 七月七生大大方方道：“可以呀。” “那我——” 七月七生非常谨慎地看了眼一旁看过来的副班长，大致扫了一眼发现围着的女生也就七八个，于是放心地说了出来：“女生的话都可以哦。” 一瞬间她感觉空气中开始下手雨了。 然后是各种“啊”“哇”“蓬蓬的”之类的感慨。 完全蒙住的七月七生慢半拍安慰自己，就七八个人……怎么一抬头人又多了？ 但被摸了好几轮之后她意识到不太对了，就算班上全部女生都来了，那也应该结束了吧？？？ 七月七生努力抬起沉重的脑袋从一堆手中辨认脸——怎么别的班的女生也来了？！ 她呆呆地睁着圆圆的粉色眼睛和隔壁班的学习委员对视：“夏花……” 夏花眨巴眨巴眼睛：“我听说女生可以摸你的头发。” 除了她还有好几个女孩子推推躲躲用满怀期待的眼睛看着她。 “……” 七月七生艰难地开口：“就今天哦。” 于是一整天七月七生的脑袋都是蓬的。 因为女生们摸完她的头发之后会给她整理发型，而且不知道为什么都很喜欢往外抓成蓬蓬的样子。 七月七生还听到有女生悄悄说“好像金毛狗狗，可爱”这样的话——她根本不敢抬头看怕到底是谁在说！虽然脑子已经自动记住声音了！ 去排球部日常记录训练时，她还被黑尾问：“这是新造型吗？” 如果不是因为二年级的教室跟一年级不在一个楼层，七月七生就要觉得这人是故意的了！ 她气鼓鼓回家。 然后收到宫前编辑的催稿邮件。 当天的七月七生压根没放在心上：“五月这不才刚刚开学吗？时间还有的是呢。” 第二天得知为了ih预选排球部全员加训的七月七生：“……应、应该没问题吧。” 在拿了分组结果之后，和教练一起排训练计划、商量出场人选和考核和战术，一直到晚上八点半才走出校门的七月七生：“……” 在路灯下等着她的孤爪研磨和黑尾铁朗对视了一眼。 黑尾铁朗在她面前挥了挥手：“怎么一副魂飘出来的样子？没跟教练吵起来吧？” 七月七生：“啊？” 她快速眨了两下眼，回过神来，连忙解释：“不是啦，商量还蛮顺利的。一年级全都出场应该是不可能的，不过可以争取出场机会，之后会有选拔赛。” 她简单的把可公开的信息说了一下，然后才耷拉着脑袋喃喃：“跟排球部无关啦，我只是觉得我的时间有点紧，可能真的需要赶稿了……” 孤爪研磨：“我帮你……” “不行。” 七月七生出乎意料地毫不犹豫拒绝了：“你们最近的任务都是好好训练和休息，让身体处于最佳状态，尤其是研磨你，虽然队内的二传手不多，你的技术也是最强的，但是论体力和默契程度三年级的大田前辈占绝对的优势，你得好好休息才行。” 孤爪研磨没说话，看着她的眼神仿佛有点在生闷气。 黑尾铁朗刚想说些什么，七月七生一个眼神甩过来，坚定道：“黑尾前辈你也一样，ih你必须出场，正常情况下是没有问题的，但你要是这段时间松懈，让前辈们有意见了。黑尾前辈你也有被换掉的可能性。” 她直白又强硬道：“三年级的前辈们可以用但是没什么大用，很难让音驹排球部恢复过往的荣光，想要打进全国，必须重视一二年级的力量，但是现在排球部的话语权还是太分散了，要么，黑尾前辈你尽快当上部长，要么，等我加入学生会……总之目前你们都还不能松懈。” 孤爪研磨沉默了下，忽然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生闷气说赌气的话和撒娇现在都没用。” 七月七生的表情很认真：“只要我还在排球部，只要黑尾前辈还想在全国称霸，只要研磨你还没有放弃排球，我就会负责到底的。” “……” 孤爪研磨最后还是只能妥协：“如果真的忙不过来，就找专业的漫画助手兼职吧——不准连续熬夜，这个月平均睡眠时间至少要七个半小时。” 七月七生立马保证。 黑尾铁朗看着重归于好的两人，欣慰地拍了拍他们的肩膀：“有话就好好说嘛……”然后觉得手感不太对劲，左看看右看看，表情有些微妙，欲言又止。 他本来不想说的。 但是注意到他怪怪的神情之后，小情侣整整齐齐看向了他。 黑尾铁朗不得不清了清嗓子，委婉道：“七月——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两个人同时打了个激灵。 七月七生哪也不敢看，小声：“应、应该没有吧……” 孤爪研磨想起前几天抱她之后需要微微仰起脸才能亲亲她的感觉，表情有些不自然：“……好像有一点。” “……” 在路口分开之后，到家之前，孤爪研磨叫住黑尾铁朗，别别扭扭又稍微有点严肃，小声道：“那个……喝牛奶有用吗？” 黑尾铁朗忍俊不禁：“或许有一点？不过，要长高最关键的还是少熬夜多吃饭吧。” “……” 虽说校规没有规定不能染发，但是有规定不能在学校谈恋爱。 七月七生被叫到班主任办公室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的班主任也很头疼：“你……你们……虽然我能理解，但是校规就是校规，再怎么说，明面上还是要遵守的……” 七月七生郑重其事地解释道：“我知道的，所以我在学校里基本上不会谈情说爱的。” 她在学校都没怎么和研磨同学牵过手呢！ 班主任委婉道：“嗯——我的意思是，在学校，你没谈恋爱，单身，懂吗？” “……” 在接受了老师的疯狂暗示之后，七月七生非常上道地改口：“您可能误会了，我和研磨同学只是非常要好的朋友而已。” 班主任松了一口气，顺口提醒了一句：“虽然学校不禁止染发，但是最好也别染得太频繁了。” 因为她新生代表的缘故，入学之前她的班主任就见过她一次，那个时候还是粉发。但是证件照是白杏色头发。 但是开学的时候是偏向白银的颜色。 但是再过了一个月，黄金周收假之后就变金发了。 七月七生也记起来开学前就见过自己班主任的事，讪笑着犹豫着还是如实说了自己在兼职模特偶尔会有染发做造型的要求。 “……七月同学有打算往艺人方向发展吗？” 班主任只是惊讶了一下，便经验丰富地提出了意见：“那可能更不适合谈恋爱了哦——至少不能广而周知。” 为什么老师这么熟练的样子……七月七生压下心中的疑惑，老老实实解释：“有过这方面的考虑，所以不打算往艺人方向发展，大概只会作为兼职。” 第191章 班主任了然：“那七月同学染头发也是不可抗拒的事情了呢。我这边当然是希望七月同学能全方面发展，在不落下学业的同时尽可能丰富课外活动，以后在履历中能作为加分项。另外，如果没有必须隐瞒的理由的话，我建议七月同学最好公开一下自己的兼职工作。” 七月七生没立刻理解，但立刻问了：“请问有什么理由吗？” 班主任于是说直白了些：“因为七月同学是新生代表，是班长，之后应该也有意向参 与学生会吧，总之是具有一定影响力的，肯定会有人模仿你的一举一动。学校不禁止染发，但也不提倡染发。” 七月七生明白是明白了，就是有点茫然：“所以我需要一个染发的正当理由？” 班主任整理着桌上的课本，平静补充：“这只是我的一己之见而已。” “……” 七月七生走出办公室之后才从桃奈那里得知，班主任今天之所以会来找她谈话，是因为她和研磨的恋爱关系已经传出了排球部，到了教导主任耳朵里。 班主任也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虽然最后还是放了她一马。 知道原因的七月七生有些恹恹。 松崎桃奈对音驹禁恋爱的规定非常有意见，忿忿不平道：“搞不懂那帮老头子怎么想的，告白都不管反而禁止起恋爱了，难不成就想看学生告白被拒绝的败犬样子吗？心理太扭曲了！” 七月七生有点好奇：“你亲眼看见他看见有人告白不管？” “……嗯。” 七月七生重点有点歪：“所以是告白失败了？” 松崎桃奈忽然瞪了她一眼。 七月七生本来觉得有点莫名其妙，注意到好友微微羞恼的眼神，福至心灵：“告白的该不会是……” 松崎桃奈别别扭扭半天，才破罐子破摔解释：“我就是看你跟孤爪关系那么好有点羡慕嘛！也想谈个恋爱什么的——谁知道那家伙那么没品拒绝我！还有那个臭老头，明明看到了居然只是路过！！！那时怎么不说不能谈恋爱了！！！” 七月七生认真地问：“桃奈很喜欢那个男生吗？” 第146章 第146章“那当然……好吧…… “那当然……好吧，只有一点。” 松崎桃奈有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都好久没谈恋爱了，看了一圈周围也就他最符合我的审美了。告白前我还特意打听了他喜欢的风格然后化了全妆，裙子都往上卷了十五公分，那家伙明明看都不敢看我了，满脸通红，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就开始道歉。” 七月七生沉思了下：“是不是因为喜欢你？” “哈？” “因为桃奈不是真心喜欢才告白的嘛，就算答应了，也很容易之后被甩吧。还不如先拒绝，从朋友做起，之后慢慢加深认识再由自己来告白……” “哈？？？” 松崎桃奈对这种思维完全理解无能：“他难不成觉得拒绝我之后再向我告白我还会同意吗？” “即使被拒绝了也只是扯平了吧。” 七月七生顺手握住她的手，真诚道：“说不定还能多多少少弥补一点点拒绝了桃奈的伤害呢。” 松崎桃奈：“……” 松崎桃奈同样真诚地握住她的手：“你别说了，你再说我就要重新找那家伙告白了。” 但让她动容的是她的朋友话语中的真挚情感，是七生口中的另一个人的形象，又或者七生自己的灵魂。 七月七生老实闭麦了。 她看桃奈最近确实有点无聊，想了想，把人带回家——然后手把手教她怎么勾线涂黑画特效。 以为是来玩的松崎桃奈：“？？？” 七月七生双手合十拖长尾音眨着眼睛祈求：“帮帮忙嘛，我给你发工资，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 这个月的稿子在这几天的努力赶稿下其实已经画完了一大半，按照这个进度，再忙个一周左右就可以了。 但是下个月ih开场，能用于画画的时间绝对比这个月还少。 请个专业的漫画助手兼职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但一是符合她要求的助手价格太高，对于还没拿多久稿费的七月七生来说毫无疑问是一笔厌恶支出，但普通的助手能做的又只有那么多，还不如她自己来得快呢； 其次则是私人原因，她不太想让陌生人到自己的房间，尤其是她一般都是在卧室画画。 为了避免下个月陷入真正的绝望赶稿期，七月七生尽可能让自己在预选赛还没开始的五月多画一点，这样六月就能减轻一点压力……但说实话她并不是什么很自律的那种人。 之前学习就是，顶多能做到上课好好听课，但要保证课后每天都能好好学习，就，基本上只发生在考试前一段时间了。 每天起床时间都不固定，不是早早起来就是卡着点去上学，收拾房间也只能保证一周一次，画画更是有灵感才会连续沉浸半天这种……只有明确的截止日期和突然的激情，才能让七月七生一下子努力起来。 但也只有一下子而已。 为了让自己尽可能好好利用时间，这段时间七月七生一直在给自己下暗示，努力让自己处于一个“啊啊再不画真的要画不完了”的急迫状态，疯狂进入赶稿状态。 所以，她才压根没注意到她和研磨的关系被传得到处都是——不过为什么啊，这有什么好关注的——七月七生甚至没空想太多。 她一回到家就是画，没有研磨打下手之后重复性工作增加，她的焦躁程度其实也有点在增加，甚至已经隐隐开始犹豫着要不然还是请个助手吧……然后桃奈出现了。 还是似乎很无聊的桃奈！ 七月七生难得使了点心机，在请求之前，借着去洗把脸的名义，飞快卸了妆。 注意到卸完妆之后都有黑眼圈的好友的松崎桃奈：“……” 她几乎有点咬牙切齿：“我要吃枇杷膏。” 七月七生喜极而泣地抱住她：“如果我是男生我一定会被你迷倒！！！” “那我和性转的孤爪……好了我知道结果了你别想了——你突然脸红什么啊？！别乱想了！！！” 过于了解自家好友本性的松崎桃奈语气有点崩溃。 七月七生心虚地咳了几声，摸出了已经画好的原稿：“那……我们开始画画吧！” “桃奈你按我刚刚教你的来就行，很简单对吧，慢一点没关系的，要是不小心弄错了也没有关系，我会负责弥补的——所以这些就交给你了！” 松崎桃奈叹了口气，瞥了一眼回忆了一下刚刚的学习，随口说了句“看着是还蛮简单的”，接了过来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还算积极地开始勾线——她化了好几年的妆，别的不说，手稳是基本操作，所以这对她来说的确不难。 这时的她完全没有预想到，接下来的连着几天都是重复这些过程的灾难性指数。 因为有桃奈在旁边一起工作，画画时更加不会走神摸鱼的七月七生，在稍微有点极限的状态下，成功在五月份画完了两期的内容。 得知自己原来做的是两个月的工作量的松崎桃奈手都在抖：“……你是变态吗七月七生！？” “我会按市场价发三倍工资的！” 七月七生飞快承诺：“外加两个月的便当！” 被狠狠拿捏的松崎桃奈：“……你真的不累吗？” “累，而且很烦，拿起笔都有点想吐的程度。”七月七生坦率地回答了，“至少一周我都不想再画画了。” “那为什么还要……” 七月七生有点不好意思地揪了揪头发：“因为我了解我的性格，懒散拖延之类的毛病很多，而且很容易不到截止期就开始松懈，下个月的比赛是我在排球部陪研磨参加的第一场正式比赛，无论如何，我希望我能处理好我的本职工作不让研磨操心，也不辜负编辑先生和读者们的期待。” 松崎桃奈差点就要脱口而出说不可能了。 认识了这么久，她也差不多认识到七生就是喜欢被人期待、那种什么高成就导向型人格，还有点依赖他人认可。一旦有人会期待着她，那最想要做好的绝对是她自己。 七生会辜负别人的期待？——这怎么可能嘛！ 可是七月七生在说那些话的时候并不像是在自谦或者勉强，松崎桃奈看得出来，她是认真的，她就是这么觉得她自己。 自我认知偏差？ 松崎桃奈不太明白，捉摸了一下感觉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实在想不出来也就没想了。 六月初ih预选赛开始。 东京地区一向是热门赛场，参赛队伍多强校也多。 七月七生连着看了几场比赛，就差不多摸清楚了总体水平，也知道了音驹现在处于一个什么样的位置——反正还没成长起来的眼下肯定和全国是无缘的。 她虽然有点不舒服，也没多沮丧，收拾收拾心情就尽职尽责做音驹排球部的经理，从运动员的身体健康管理到状态记录，再到分析对手和商量战术，除了士气上的应援之外全都做得保证让人挑不出错。 第192章 至于鼓励士气……七月七生唯一会说的，就是类似于“如果能超常发挥当然更好，但最重要的还是发挥出平时最稳定的水平”——这样普通又平常的话。 有些人会觉得她是在贴心地不给予运动员压力。 孤爪研磨一下子就看穿她只是没抱多少期待而已。 不管怎么说，帝光出身让七月七生已经习惯了全国级别的水平，不去期待他们反而才是双方都心照不宣的合理做法。 他也没有多少不甘心，只是忽然一瞬间会感觉到些许茫然。 但这点突然的情绪被他隐瞒的很好，哪怕是在他旁边的小黑都没有察觉到，孤爪研磨自然不担心七生能捕捉到。 人太多让他觉得有些闷。 孤爪研磨借着去上厕所的理由躲在角落里休息了一小会儿，还没坐多久，面前多出一道红色的影子，他下意识以为是小黑：“列队了吗？” “还没。” 回答的出乎意料的是一道他再熟悉不过的女声。 七月七生弯下腰，对他伸出手：“这边地板还有些凉，别坐太久。” 人来人往，少女一如既往干燥温热的掌心紧紧握住了他，用力到孤爪研磨起身后下意识往她那边踉跄了下。 七月七生扶住他。 毕竟是在随时都可能出现熟悉的人的公众场合，她只是隔着半只胳膊的距离扶住他的肩膀，扶稳之后就松了手：“还好吗？腿没麻吧？” 一副很尽职尽责关心部员身体健康的经理的样子。 孤爪研磨不太适应地收回视线，垂着眸淡淡道：“没事的，我没坐多久。” “研磨——” “我马上归队。” 七月七生猛地拽住要往回走的黑发少年，犹豫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便毫不犹豫压着他的脑袋严严实实抱进自己的怀里，然后低声私语：“抱歉，不过不要抬头，这个角度他们看不到你的脸。” 虽然真的好奇的话稍微看着队服打听一下就知道，是哪对不知羞涩胆大包天的小情侣在赛前的公共体育馆难舍难分。 “……” 七月七生耳尖已经红透了，神情和语气还是认认真真道：“我知道研磨你现在的情绪不太对——虽然其实还没有完全弄清楚理由——在这个时候说可能有点没眼色了，但是研磨，我还是要以私人的名义想告诉你。” 她的私语如同蒸汽一样萦绕模糊孤爪研磨的心。 “不管比赛的得分是处于优势还是劣势，不管是最关键的一球还是完全无力挽回的最后一球，研磨，我都希望你能竭尽全力，传好每一球，至少让所有看到音驹排球部的人都能知道，我们家二传有多厉害。” 被热气醺得浑身发暖的少年没说话，只是安静地伸出手，紧紧抱住了只为自己徇私只对自己期待的经理小姐。 许久之后他才道：“那你要一直看着我。” “我会一直看着你。”七月七生郑重其事地重复，“陪着你打入全国。” 她对现在的音驹排球部不感兴趣，不期待也不信任，对全国大赛也没多大想法。 但她信任孤爪研磨。 她相信他、喜欢他，也期待他。 她无法停止地想要站在他身边陪着他一起见证他所有意气风发、所有重要时刻。 金发少女虔诚地低头垂眸，轻轻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研磨，你要得偿所愿、开开心心。” “……” 回来的时候两人中间好像还能挤十个人进去，都别别扭扭看天花板看路人就是不看对方。 夜久卫辅远远看到，用胳膊戳了戳一旁的黑尾，忧心忡忡地小声问道：“他们俩不会吵架了吧？” 其实黑尾也误会了一下。 但毕竟认识了这么久，他知道两人都不是会在关键时刻闹情绪的性子，仔细观察一下就注意到两人微红的耳朵，后牙槽都酸了下还是故作镇定：“怎么会，放心吧。倒是你，待会儿可别掉链子。” “这话我来说才对吧！” 一走进就听两个前辈在争吵的七月七生：“？” 她迅速进入经理模式：“全部都检查好了吗？如果真的很激动很想动，就原地热身，不要做大幅度动作浪费体力……” 同样被训的黑尾得意洋洋晲了夜久。 夜久卫辅：……可恶！ 第147章 第147章预选赛的节奏很快…… 预选赛的节奏很快。 音驹排球部止步于东京地区半决赛。 老实说，这已经相当让人出乎意料了。毕竟音驹前几年还一直在二三轮游中循环，这两年也没有爆出什么冷门黑马。 非要说就是，那个自由人虽然才高二，但无论是技术还是经验都老练的过了头；而二传看着瘦小内敛毫无威胁，却好像能预判似的不动声色封死了对方好几球，在赛点甚至胆大包天地使用二次进攻。 尽管如此，也只是让人有些惊讶，还称不上天才的程度。所以也只是让人稍微多看了一眼。 在止步于半决赛的那一球落下时，音驹观众场内响起稀稀疏疏的鼓励掌声。 黑尾铁朗这时经验还没能磨练出来，脸色很阴沉，被部长拍了拍肩膀。 “别臭着一张脸了，上前致谢，记住面带微笑和感激。” 音驹排球部部长低声叮嘱着。 黑尾铁朗难得有些蒙，没反应过来。 部长推了他一下，声音有些严肃：“还不快去——接下来就是你们的时代了。” 黑尾不知所措地动了动嘴唇：“春高……” 包括部长在内，三年级全体成员集体沉默着别开头，避开了他的目光，像一场无声的让行。 黑尾铁朗慢慢握住拳。 他深吸一口气，眼眶有些红，但已经能绷着神情、不露声色地大步走到队伍前面：“列队！左转——感谢观众！” 三年级率先鞠躬，异口同声对着观众席大声道谢。 紧接着是已经养出默契的二年级，最后才是不明所以但是遵从的一年级。 一场比赛的落幕，也是一代人的落幕。 七月七生扫过每一个竭尽全力却仍然无可避免出现失误、意识到自己无力的部员，什么也没说，只是一人分了一份便当。发便当的时候手在抖，但是拍着他们肩膀无声认可的手却很稳。 这对她来说不是一场多么厉害的比赛，但相当精彩。 ih预选赛中排球比赛和篮球比赛的时间不是同步进行的，七月七生运气还不错，抽空把帝光那几个在东京地区上学的比赛都看了。 黑子所在的城凛居然打败了绿间所在的秀德，这一点让她蛮意外的。 后来她才知道，城凛居然已经和黄濑所在的海常打过一场练习赛，而且也是城凛赢了……总之七月七生稍微关注了一下城凛，尤其是黑子的新搭档，城凛的大前锋火神大我。 这家伙身体素质很不错，尤其是弹跳能力和滞空能力。 而且他对自己的优势之处很了解，拥有着强者必备的自信和野心，以及一种几乎让人瞬间就能记住他的野性。 有点像青峰，虽然目前看起来比不上，但这人很明显是冲着专业的路努力的——感觉在美国待了一段时间？ 七月七生看完比赛就下意识分析着。 虽然城凛这支新生队伍的实力确实有点超乎她意料，但在 帝光见证了那么多惊艳绝伦的天才之后，也只能给出一个还不错的评价。 至于想打败青峰和赤司所在的队伍……还得练。 城凛和青峰所在的桐皇对上后的结果在预料之内。 七月七生待在角落里安静看完比赛，并不打算去说点什么，无论对谁，她只是习惯性站在原地回忆复盘了一下。 出体育馆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七月七生望着在昏暗的光线中格外刺眼的明亮场馆发了会呆。 直到脸颊边被冷饮冰了一下，才恍然回神，她偏头，输掉比赛、还几乎是惨败的蓝发少年气息仍然没匀下来，看起来应该是体力透支的厉害。 他默默看着她，手里还拿着一瓶汽水。 七月七生接过：“给我的？” 黑子哲也：“嗯。” 她也没多想，单手打开喝了一口：“和新搭档相处的还顺利吧？” 黑子哲也：“嗯。” 他看她喝了一半，这才忽然道：“下次我们比赛也要来看。” 他的声音有点哑。 “嗯？”七月七生不明所以地和他对视了几秒，看到打完比赛浑身冒着热气的少年，连一贯清澈稳定的水蓝色眼瞳都透着热意时，稍微意识到点什么，“不甘心？输那么惨，你还觉得你们能打赢青峰？……甚至赤司？” 黑子哲也沉默了一会儿，在她面前，还是固执地点点头。 七月七生知道他想说的那个人不是她，她只是很冷酷地提醒：“别忘了和秀德的那一场也是险胜哦。不出意外的话，绿间现在应该已经看完比赛回去加训了。说不定连空中三分百分百中都能练出来哦。” 第193章 黑子哲也盯着她，一字一句道：“我们也会变强。” 七月七生哑然失笑。 她举起饮料，做了个干杯的姿势，神情很轻松：“只要时间不冲突，我会去看的。” 黑子哲也：“我要吃香芋派。” 七月七生就说他怎么突然来找自己说这些，想了想爽快地应了下来：“好啊，到时候你们喜欢的我全都做一遍，谁赢了全给谁。” 说完她又微微正色：“黑子君，火神的潜力还没有完全被开发出来，你也是，你们的理念都不一致吧——现在估计更不一致了，更别说合作起来对付青峰甚至赤司。我能看得出来，火神那个人应该是想要走职业的，他的意志很顽强，决心也是，你大可跟他说开。” “想要赢，你们俩就要合作、要达成共识，火神不会是下一个青峰，但你们可以是下一个奇迹的世代。要付出些什么，不用我多说了吧？” “……” 黑子哲也原本摇摇欲坠的心安了一些，他伸出握成拳的手，郑重其事道：“一言为定。” 七月七生捏着饮料罐跟他的手碰了碰。 又伸手，随意地摸了摸他的头：“加油啊。” 黑子哲也没躲开，等她收回手，才点点头，转身离开。 七月七生望着少年因为脱力和某种不想说的理由隐隐颤抖的背影，托着腮，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开始期待起来。 她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 此后黄濑所在的海常对上青峰所在的桐皇，虽然输了，但黄濑终于觉醒天赋、突破了过去的自己。 七月七生看了比赛，只看青峰的状态，就猜到这家伙大概不会参加全国大赛了。 这个样子的他是赢不了赤司的。 就算出了各种意外侥幸赢了，也不是他们想要的胜利。 而后续也正如她想的那样，奇迹的时代全员缺席全国大赛。 她也就没继续看之后的比赛，天天往东京体育馆跑的日常暂时告了一段落。 ih预选赛结束后，虽然没能出席全国，但排球部整体的氛围都积极了许多，每个人都好像憋了一股气，带着气拼命训练。 只是很快，三年级陆陆续续缺席训练，练习赛也多是一二年级出场。 很显然，春高的时候三年级大部分都不会出场了。 接下来是你们一二年级的时代——前辈们的行为无疑在传达着这样的期待。原本在学长的前辈身份压制下，没有机会的部员们都空前活跃起来。 快到七月份。 学生会的忙碌程度直线上升，尤其是各大社团都在提交暑期安排和资金申请，之后的文化祭也得在假期前写好计划提交给老师……学生会人手严重不足。 小考摸底仍然是第一、各方面都有过经验的七月七生期中考试还没考完，就被学生会借走了，一连忙了好几天，排球部的训练自然也没办法参加。 直井教练来学生会问了一次情况。 运动社团大多在暑假都会开展合宿，七月七生按理说也是要参加的，但她作为女经理，合宿申请和计划中必须有合理的安排和安全保障，否则学生会这边是不会通过审批的。但是相应的，开支也会多一点。 七月七生当然是想参加的——她一点都不想一整个假期都看不到自己男朋友！就算只是陪着研磨训练她都乐意啊！ 但学生会这边的工作可不是假期结束就结束了的。 现任学生会会长轻咳了一声：“七月现在还是你们排球部经理，合宿当然要提交她的名单，资金申请也这么申请就行。至于具体的住宿之类的安排，说不定可以安排在我们学生会的合宿地点附近呢？正好我们学生会女生多，还可以相互照料一下。” 然后又当着排球部教练的面直接对七月七生道：“对了七月，雾月副会长家里有点事你知道吧，她下学期要转学了，这几天就会退出学生会。副会长的位置不能空太久， 你写一份请示给教务主任，说明一下我们要招聘新的副会长，只要能力足够，其他的条件都可以放宽申请……越快越好。” 暗示都甩脸上了，就算直井学再怎么不情愿也不得不接受，他们排球部的经理比预想中还要快得要被学生会撬走了。 他抱着从未有过的爽快和充裕的资金申请单签字版，一会儿忍不住笑一会儿忍不住愁得回了排球部。 七月七生听到之后愣了一下，看了眼毫无特殊反应的其他学生会成员，张了张口，还是什么也没说，照做了。 在学生会帮忙的这段时间里，七月七生多多少少也意识到，会长和副会长能力其实都还算不错，但其他的书记、会计之类的，说实话只是能熟练做完本职工作的程度。 自从副会长上个月家里有事频频请假，学生会的各种事务就慢慢堆积起来了。 七月七生被借来处理的时候，一开始还觉得插手别人的工作不好，只是处理一些不是很重要的工作。 但她因为在帝光的时候一直有会帮赤司处理学生会的工作，对这些内容她已经很熟练了，无论哪方面的内容，处理得都很快。 决定得快，做得快，说服同学和老师配合也快。 一整个学生会一周没处理完的那些内容，七月七生两天就处理完了。 她还以为只是些小事。扭头一看，书记还在纠结于新的申请单格式要怎么写，会计还在一笔一笔在纸上算去年没弄清楚的帐。 而看她工作都做完了，还都做得很好，会长干脆让她去帮其他前辈干活。 由于会长和副会长脾气都很好，平时工作做完了，看其他成员没做完、不会做的，还会帮他们处理，久而久之，其他成员都习惯了有事找会长和副会长帮忙。 虽然换成新生有点丢脸……但丢脸就丢脸吧，总比搞不完等假期还得回学生会干活好。 反正他们已经知道了自己和两位会长的差距，非常快接受这个世界就是有那种什么都擅长的天才的设定。 这大半个月中，学生会其他成员都默认了七月会是下一任会长，尤其是得知副会长要转校之后，都猜到了会长可能会破格让一年级生直接担任副会长。 只有七月七生不知道而已。 去找教务主任提交申请的时候，主任思索了一会儿，就定下必须要有[教师特别推荐信]、学生会事务测试笔试合格，学习成绩在年级前五十的三项基本条件，然后由各个年级班委共同投票决定。 [教师特别推荐信]看起来很麻烦，实际上只要想参加就可以找自己班主任要；学生会事务测试也都是些基本的学生会业务，比如写申请、报告，以及文化祭体育祭活动策划这种；年级前五十，至少有一百五十人能满足要求。 竞选告示公开十天。 期末考试后正式开始竞选。 会长坐投票桌，会计收集投票名单，书记拿着统计的报名名单，再一一把不合格的名字去掉，念到最后，满足条件的……只有七月七生一个。 第148章 第148章被告知竞选成功后…… 被告知竞选成功后，还以为会发生点什么，结果只是独自一人面对着高中三个年级各个班的班委，迎着他们或好奇或了然的注视的七月七生：“……” 她——她没想这么早当上副会长啊！ 她还有各种兼职，还想着多点时间和研磨相处呢！ 啊？她最近处理的都是副会长的工作？……那没事了，这比当排球部经理的工作简单多了。 于是七月七生就这么在高中第一个学期当上了副会长。 她都没来得及心情复杂多久，就面临着如果处理不完学生会的工作，那么学生会所有成员都得在假期留下来，直到处理完才能自由活动的状况。 还想着至少能和研磨一起度过在高中排球部第一个合宿的七月七生：“……！！！”这怎么行！？ 她迅速进入状态，飞快地先把所有工作在脑海中记一遍，分类，再根据自己了解的各位前辈的能力和性格，把工作内容全部拆解成一块块地然后给出详细指令。 “……距离假期还有不到一周时间，按照这个进度，我们是可以在放假前安排好全部事宜的。” 她拍着刚做的计划表，认认真真环视了一圈，敬词用得相当标准，语气相当不容置喙：“有任何问题都可以随时来找我，麻烦各位前辈在这几天辛苦一下了，十分感谢！” 一堆还要请教学妹的前辈唯唯诺诺，不自觉也用上了敬词：“哪里哪里，不用客气，这本来就是我们的工作，不如说七月同学真是帮大忙了……” 学生会会长看着两拨好像年龄互换的成员们忍俊不禁。 他一开始就没担心过，一年级的七月能否破格担任副会长来命令这些学长学姐——看，这不是相当和谐吗？ 学生会的工作稳步推进。 七月七生的两个小助手也培养的非常顺利。 第194章 松崎桃奈就不说了，在一次性肝完两个月的勾线涂黑和画特效之后，她自觉已经是这方面的大师了——至少在七生这里是！ 另外一个，则是在某天放学后出乎意料地出现在校门口等着她，被路过的同学带到她面前的，中学转学后班上那个班长，中木彩晶。 七月七生刚转去的时候还试图跟她当朋友，邀请了好几次一起放学回家都没成功。不过中木班长还是一直都很照顾她，就是总是很忙的样子。 “……其实那个时候我都是一个人躲在图书馆的角落里画画。” 中木彩晶局促又害羞地小声解释着：“因为画得不好，所以不好意思说出来。尤其是看到七月老师信任的目光。” 七月七生从自动贩卖机里买了两瓶饮料，分她一罐，在这种时候总是微妙敏锐地抓到关键点：“七月老师……？” 中木彩晶腼腆地念出了她的笔名：“七月六日七生老师。直播回放我看过了，虽然的确和平时的七月同学不太一样，但还是有相似之处，再加上未成年，七月六日出生的七月七生——巧合太多就成了必然了。” 七月七生莫名有点头皮发麻：“那、那你找上我是……？” 中木彩晶深吸一口气，珍惜地从书包里拿出目前发行的两册单行本，捧起来猛地一鞠躬：“七月老师！请给我签名！拜托了！我会付钱的！您要多少都可以！！！” 七月七生：“！！！” 她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待遇，还是自己才半年不见的国中同学，手忙脚乱地扶起中木彩晶后，飞快地翻开两册单行本签名，顺手还分别画了一个q版的中木同学。 一个正在画板上画画，另一个举着写着“加油”的小牌子。 七月七生心跳都快蹦到嗓子眼，咽了咽口水，才忍着难为情道：“钱什么的就不用了，签名是谢谢你的喜欢，这个希望你能喜欢！” 中木彩晶：“！！！” 中木彩晶大声道：“十分感谢！！！” 七月七生第一次从温柔秀气的中木班上脸上看到感激涕零、喜极而泣的表情，夸张到仿佛就要随时给她磕个头的样子……她脸都烧起来了，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中木彩晶却很快调整好心情似的，珍惜地抱着两册漫画，吸了吸鼻子才坦然开口：“七月老师大概不能理解……我第一次看到您的作品就被惊艳到了！” “您的画风真的非常美丽，任何一个人物都相当富有个性和魅力，无论是分镜还是细节表情的变化，又或者战斗画面，都自然流畅到仿佛呼吸一样轻快……就连为了偷懒简略画下的那几笔，都像是新生的花朵和生命，柔软又浪漫，随处都是天才的痕迹！” 七月七生：“……！” 亏她当时还和桃奈信誓旦旦那是她专门设计的简约风格小巧思……真的有人会发现她是为了偷懒才简画的啊！？ 那种角落里的小细节居然也能发现吗？！ 她一愣一愣地听着中木同学滔滔不绝说着她漫画里的细节之处，有些地方，她自己都没注意到，结果中木同学说得好像就是她特意设计的一样的……要不然下次就这么说吧！ 由于那个时候七月七生还在忙着赶稿。 看到中木同学这么感兴趣，她看了眼时间，干脆直接问：“中木同学要是喜欢的话要不要去我画画的地方看看？有很多原稿哦。” 中木彩晶一脸猝不及防被幸福击中快要晕倒的样子。 到了七月的房间，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视线，不敢乱打量，又满眼都是兴奋——这就是七月老师创作出这部她心中的神作的地方！ 余光瞥见一截光滑匀称的小腿时，中木彩晶不知道为什么第一反应是七月七生的男朋友，身体都僵硬了，忽然又想起来孤爪那家伙好像还挺白的……？ 松崎桃奈看着不敢抬头的怯怯少女，眯着眼睛辨认了一下，诧异地问：“你怎么把班长带过来了？” 中木彩 晶听到熟悉的声音，狠狠松了一口气，看到人时竟然有几分莫名感激：“松崎同学也在啊，哦对，你和七月老师在一所高中……”可恶，好羡慕！ “七月老师？？你什么时候给她当老师了？！” 七月七生瞥了一眼中木彩晶的神情，有点无奈地解释了下来龙去脉。 松崎桃奈抓重点的能力比她强，眼睛一亮就问：“你会画漫画？” 中木彩晶连忙摇头：“和七月老师比起来我完全不算什么……” “哎能画就行！”松崎桃奈果断抓住她，“你喜欢七生的漫画是吧，我这里有各种废稿和签名原稿，还有初期没公开的设定集，想看吗？好的我知道你想看，来吧——背景就交给你了！！！” 七月七生默默给松崎桃奈竖了个大拇指。 总之兼职助手又多了一个，还是熟人，而且很勤奋、越画越兴奋，一点也不会喊累，还能随时提供赞美的情绪价值和实实在在的真诚建议！ 漫画这边也相当顺利！ 其他的非要说有什么不顺利的……大概就是爸爸因为她连着几个月不回去，暑假也不回家的行为很不满，看到她染过的金发之后不满达到了顶点，停掉了给她打钱的行为。 托了每个月都在涨的稿费和研磨的福，爸爸之前给过的钱，七月七生确实一分都没动存起来了，最开始的房租和礼金等等，也都补了。 闹了这一出之后，七月七生麻溜地把这些钱放在信封里还了回去。 两双有几分相似却又显示出截然不同的状态的眼睛对视着，七月七生第一次看到爸爸如此愤怒的表情，手臂上的青筋绷起，嘴唇也微微颤抖。 七月七生不知道为什么一点也不害怕。 她很心平气和、也很理直气壮地慢慢回道：“我说过，我画画兼职赚了点钱，房租我自己可以承担的。” “……和你妈妈说过了吗？” 七月七生干脆道：“还没，不过您这么说的话那我待会儿就和妈妈说一声。” 结果这事还没说，她和妈妈又先因为其他事吵起来了。 看到她来，妈妈的第一反应是：“我这段时间有点忙，你帮我回你舅舅舅妈家看看吧。你自己一个人应该可以吧？” 七月七生抿了抿唇，忽然有点生气了。 她头一次在这件事上反驳：“我是为了舅妈一家回去的，妈妈想看舅舅舅妈的话就自己回去吧。” 七月妈妈的表情瞬间凝固了，很不可思议地望着她，似乎是从来没过在这个话题上也能发生矛盾和争吵。 神情中还夹杂着几丝疲惫的女人愣了一会儿后，揉了揉太阳穴。 她用大人看不懂事小孩子那种头疼又冷静地试图教育的口吻道：“你这么说有什么意义呢，小七，你要知道，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但你回去的行为就是代表我的态度——怎么，今年暑假连回宫城都不打算回了？” “我跟妈妈不一样，我会回去看我的家人。”七月七生的语气多了几分强硬，“我会跟舅舅舅妈直接说，你不想回，我是为了他们才回的，不代表你！” “……你这么说真的很幼稚。” “但是妈妈你没有了不回去的理由。”七月七生直视着她，“如果你不回去，就是你不想回去，没有别的理由。” “你就非要跟我对着干吗？！——你就那么恨我吗？！” 后一句七月妈妈几乎是突然尖叫着喊出口的。 她看起来很生气，手高高抬起，仿佛是想要打她的，但七月七生受激般迅速后退一步的动作让她一下子顿住。 少女依旧清澈的眼睛带着些许忐忑和惊恐，但仍然满是勇气地望着她：“您要打我吗？那我会跑掉的。妈妈你跑不过我的。” “……” 在这样的眼神注视下，七月妈妈忽然道了声歉。 她颤抖着问：“你就这么想和我们割裂开来吗？……我把你伤害到你能无视你的责任、也必须远离我的地步吗？” 七月七生想了想还是如实回答：“我其实不太在意，妈妈应该看得出来，我现在有我自己的生活了。” 她忽然忍不住坦白：“我画画赚了点钱，足够我的房租和生活开支；从开学到现在所有考试都是第一名，在学校是班长也是副会长，有很多朋友，老师也都很喜欢我……哦对，我还有一个很不错的男朋友，他会支持我做一切我想做的事情，也会为我而骄傲，当然我也是。” 女孩子的笑容明媚又坚定，有着这个年龄的活泼灿烂，也有着不符合这个年龄的沉稳和从容。 第149章 第149章“……妈妈，请您…… “……妈妈，请您放心，我现在很幸福。” 她口中的幸福像是窗外的太阳一样刺目，多看一眼仿佛都会让眼睛流泪。 七月妈妈头晕目眩，想要呕吐，又忍不住震撼。 她喃喃：“你和我不一样……” 第195章 七月七生自然而然给出了肯定的回答：“我们本来就是完全不一样的个体。” 她轻松地说出了过去一直没能说出口的话语：“抱歉妈妈，我不能弥补你的过去，你也不能代表我的未来。我们只能好好过好我们的现在，然后走向不同的路。” 她说：“妈妈你其实真的很厉害，踏踏实实不依靠任何人走到了现在，做你的下属和客户都很幸福……可惜我是你的女儿。” 她想了想还是悄悄地、认真地说：“妈妈，爸爸不懂的，你别信他，心理疾病真的是生理上的疾病，可以靠药物治疗控制恢复的，如果真的很难受，去看医生吧，不要伤害自己。” “……” “我做饭真的很好吃，如果以后什么时候妈妈想吃我做的饭了，给我打个电话吧，我不会不接不回的。” 她最后补充道：“不过只能吃顿饭哦，聊天的话我怕我们会打起来——妈妈其实你得锻炼身体了，真打起来你一点都打不过我的。干农活真的很锻炼身体，我现在健健康康，而且力气很大，遇到什么危险也不怕的。实在不行还能跑呢。” 说完七月七生突然抱了一下妈妈。 就像她说的那样，她力气很大，轻而易举就能抱起自己的妈妈，让她完全无法反抗。 七月妈妈在她怀里红了眼眶，但七月七生没看到。 因为她抱完就跑了。 七月七生跑得很快，非常快。步伐毫无规律，像是光着脚穿梭在田野里。 身体热起来之后，身后的风就变成了流动的翅膀，不断推着她，举着她轻盈的每一步。 从她家到孤爪家最近的车站，坐地铁要25分钟，直线距离应该要近一点，七月七生没走过，但地图早就记住了，每条路口的红绿灯都是方向指示牌……她跑了半个小时。 七月七生浑身是汗，伫立在孤爪家楼下，有点呆呆地仰望着二楼。 少年拍拍她肩膀：“在想什么？” 七月七生不假思索回答：“在想我能不能飞到二楼。” 孤爪研磨语气很平静：“估计不能。” 他走到她面前，伸出手：“飞就算了，一起走上去吧。” 七月七生晃动着手指，嘟嘟哝哝的自己嫌弃自己：“我手上都是汗诶。” 孤爪研磨有点无语地看了她一眼。 但还是有气无力地配合：“啊，好，现在是我比完赛体力不支要晕倒了——”还说倒就倒。 七月七生想也没想抱住了他，还是公主抱，汗湿的刘海下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不倒，我接住你。” 孤爪研磨语气平平：“可是我比完赛身上都是汗诶。” “那是我们研磨超努力的！”七月七生想也没想夸赞道，然后就要找并没有的毛巾，“不喜欢的话待会儿去洗个澡，我先给你擦擦！” 孤爪研磨：“……” 他叹了口气，也不模拟了，直接握住少女的手懒洋洋：“你不介意就行，走吧。” “去哪？” 七月七生有点呆。 孤爪研磨：“回家啊，还能去哪？还是说你想出去玩吗？” “不想出去玩。”七月七生想了想，苦苦思索了几秒之后忽然有点不好意思地小声道，“我想睡觉了。” 孤爪研磨有点意外，但还是问：“那你要回你房间吗？” 七月七生踮了踮脚尖，凑到他脑袋边，下巴托在他肩膀上然后小小声问：“我可以睡你的床吗？” “……我可以在边上打游戏吗？” “可以！”七月七生一下子高兴起来，贴着他的肩膀蹭了蹭，才抬起脑袋亮晶晶看着他，“你要唱歌都行！” 过于了解她的画外音的孤爪研磨飞快地拒绝：“我不会唱摇篮曲。” 七月七生眨了眨眼睛：“其实校歌也行。” “……到底是谁会想要听着校歌睡觉啊。”孤爪研磨驼着背长长叹了口气，又问，“你想听哪首？国中的还是高中的？” 七月七生不知道为什么又高兴起来，比了 个v傻笑：“我们两个人都会唱两首校歌耶！” “嗯嗯，”孤爪研磨一边牵着她往家里走，一边敷衍回着，“那给你唱两首。” “我想录音——” “这个不行。” “那好吧，我会在脑子里一点不漏的记住的！” “别把你那变态的记忆力用在这种事情上啊……” “这可是很重要的事——话说叔叔阿姨人呢，今天不在吗？” 孤爪研磨淡定地说着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在。不过应该是看到我们俩在门口，躲回屋子里了。” 七月七生瞬间睁大了眼睛，语无伦次地“啊”了几声。 孤爪研磨眼里闪过笑意，面上依旧平静：“等我俩上楼之后他俩应该会出去约会，不到晚上不会回来的。” 七月七生呆了半天，才不好意思地憋出来两句：“那、那……那我晚上在这做饭吧？叔叔阿姨有什么想吃的吗？” “虽然大概都听到了……”孤爪研磨直接牵着她的手带她去敲了父母紧闭的卧室门，“七生说晚上给你们做饭吃，你俩有什么想吃的待会自己去买。” 门被打开一条缝，两个脑袋叠了出来，看得出来动作很熟练了。 孤爪妈妈：“啤酒鸭可以吗？” 孤爪爸爸：“基围虾可以吗？” 七月七生感觉整个人都热了起来，张口还结巴了下，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可、都可以的！” 她面红耳赤地缩着脑袋努力大声解释，说出口声音还是小小的：“除了有些地方特色小吃……基本上我都会做。” 孤爪妈妈忍不住夸赞道：“那也太厉害了吧，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棒！” 孤爪爸爸莫名感慨起来：“我们家研磨真是运气好能托你照顾了……” 话没说完，孤爪研磨看他俩缩在门缝里说话费劲，帮他俩把门关上了。 七月七生沉默着同手同脚，跟他走到已经去过不知道多少次的卧室里后，背上已经出了些因为激动情绪出的热汗。 她撩了撩衣服，看着少年叠的整齐的浅色被窝，忽然又不好意思起来：“还、还是算了吧……” 孤爪研磨直接把她抱起来，手抖了下，于是面无表情快速丢到床上，然后把被子推到她身上。 七月七生僵硬地抱着被子在心中哀嚎了一声，凌乱的金发下脸已经红透了，声若蚊呐：“我有点重……” 孤爪研磨有气无力道：“挺好的，正好我没什么力气。” 七月七生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脑袋一抽：“那下次我来抱你？” “……” 孤爪研磨颇有些幽怨地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抓了抓头发，叹气，接受：“也行。” 七月七生恨恨地咬着自己的舌尖，感觉到自己背后发凉才想起来一开始的纠结，惊慌失措地就要懊恼起身：“我身上出了汗……” 孤爪研磨把她摁倒在床上，捏着她的脸，有点咬牙切齿又有点无奈地小声道：“抱也抱过了亲也亲过了，你想听我叫姐姐也叫了，为什么总要在意这种小事？难道你会嫌弃我吗？” “当然不会、可是——” 孤爪研磨直接把她后颈处的款式领口下拉，卡在在少女温热而局促的肩胛骨边上亲了亲，又把傻眼僵住的某人翻了个面，直接掐着她下巴交换了一个吻。 “……” 他把被子盖在她身上，气息不稳，声音也有些沙哑，摸了摸她的额头：“这下谁也别嫌弃谁了。你想睡的话就好好睡吧，别想太多，我陪着你呢。” 孤爪研磨起身把窗帘拉上，也没打游戏了，就坐在地毯上靠着床沿，别别扭扭地轻声唱着校歌。 两首都唱完了。 “……不是说想睡觉吗？”怎么隔一会儿就要从被子里钻出来看他一下？ 从被子里钻出一双睁得大大的眼睛、脸颊也红扑扑的少女小声解释：“被子里全是研磨的味道，睡不着。” 孤爪研磨：“……” 他默了几秒，还是无可奈何问了句：“没骂我吧？” 七月七生拨浪鼓一样摇头，脸颊更红了，眼睛也湿漉漉的：“是研磨身上那种、一闻到就是研磨的那种味道。” 孤爪研磨怀疑地闻了闻自己的衣服和手，又坐在床边闻了闻被子，只闻到洗衣粉和沐浴露的味道。 搞不清楚她在说什么，他随口应了两声，起来的时候忽然嗅到甜甜的熟悉香气，循着香味凑过去，于是和自家女朋友对视上。 七月七生还一脸认真：“闻到了吗？” 孤爪研磨忽然想起上次问她身上喷的什么香水，她说应该是沐浴露或者洗发水，不过都不固定，经常会换。 但他在她身上一直都能闻到同样的香气。 孤爪研磨：“……嗯。” 七月七生开心起来：“我就说很香嘛，有种研磨就在身边的感觉，然后想到研磨就在身边就忍不住看一眼……就这么循环了。” 第196章 孤爪研磨听着她带着些雀跃的轻软嗓音，感受着空气中微微弥漫开的暖香，不知怎的眼皮就有点沉重起来。 他趴在床边，随意把头埋在床边的被子上。 七月七生只觉得旁边一重，偏过头一看就是少年头发不规则散开的黑色脑袋，看着毛茸茸的，七月七生有点手痒痒，忍不住去摸了两下。 “唔……”少年一点也没躲，甚至主动凑过脑袋，嘟哝了一声，嗓音里带上软绵绵的睡意，“有点困了。” “你要睡吗？” 七月七生说着就要起身让出位置——毕竟研磨 的床有点小。 “嗯……” 孤爪研磨懒得折腾了，手臂直接搭在她身上，虽然没用力，七月七生就像被下了定身咒一样呆呆地仰着头看天花板，不解地轻声叫他的名字。 “研磨？” 孤爪研磨以一个钻箱子的猫咪似的姿势，慢吞吞钻进了被子里，眼睛半眯半闭，身体已经侧着蜷缩起来了。 他还是用一只手搭在少女身上，不过这次是揽着肩膀，好像快要睡着了：“嗯，我在。” “你、你……” “睡吧。” 孤爪研磨困困地解释：“我睡觉不会乱动的。我们能睡到晚上，如果你醒了饿了可以推我一下，或者扒拉到一边。” “……” 结果真的就这么盖着一张棉被纯睡了一整天。 孤爪研磨其实先是半睡半醒迷迷糊糊了一会儿，直到感觉揽着的人身体完全放松、呼吸绵长起来，才完全进入睡眠。 然后没过多久被热醒了。 第150章 第150章他以为自己是烤着…… 他以为自己是烤着火炉睡的，茫然地睁开眼睛呆了一秒怀疑人生又立马闭上，才发现自家女朋友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他像玩偶一样，完、全、抱进了怀里！ ……热得要命。 孤爪研磨小心地试图往后撤，没挪几下又被正酣然入梦的少女长手一捞，就精准无误重新被抱紧。 他沉默了下，努力地至少把脸挣开，又后撤了一点点距离，并且在女朋友无意识伸手过来时立马把手放进她的手中。 睡梦中的七月七生捏了两下，就这么抱着他的手臂安分了下来。 孤爪研磨松了一口气——还好七生好哄——他眼睛斜着看天花板，满心想着以后夏天绝对不要跟七生贴一块。 然后脑子里就自动蹦出女孩子委屈巴巴盯着他、慢慢灰暗的样子。 孤爪研磨连心理活动都沉默下来了，最后只能望着天花板在心中叹气。 ……买空调的事得尽快提前了。 孤爪研磨感受着生理和心理的双层微妙折磨，缓缓闭上了眼睛——还是睡吧，睡着了就不知道热了，什么也不知道了。 …… 七月七生醒的时候被子已经被不知道谁踹走了大半，只搭在腿上。 她看到的是陌生的天花板，记忆慢慢回笼，视线慢慢清晰，她微微侧过脑袋，旁边的少年黑发黏在脸上，眼睫毛乖巧垂着，呼吸均匀又轻，白皙的颊肉红润绵软，挤在枕头边让人想戳一戳。 不知道是因为醒的时候很突然，她的心跳很快，半天降不下来。 过快的心跳会让人本能感觉到危险。 她却很安心。 孤爪研磨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嗓子有点沙沙的，开口时像在哼唧了声：“……几点了？” 七月七生看了眼时间：“五点二十。你要喝水吗？” “待会儿。” 黑发少年懒洋洋地躺着说话：“我爸妈应该快回来了。” 七月七生望着像只小猫一样蜷缩着身体的少年，尤其是手上被她压出来的红痕，莫名心虚：“那我们，该起来了吧……？” 他们肯定早就进来看过了。 虽然大概是看一眼就跑。 孤爪研磨心知肚明，却没有说出来让某个笨蛋忧心。 刚刚也算是折腾了一番心力交瘁，睡着睡着热醒了又硬睡，一整天下来他现在完全不想动，把被子勾过来换了个姿势继续躺，有气无力道：“我再躺会儿。” 七月七生从床上爬起来，盘着腿坐着，看他脸那么红，下意识摸了摸孤爪研磨的额头，感觉温度正常，才顺手给他理了理头发。 “研磨……” 孤爪研磨用鼻音应了一声。 七月七生顿了顿，还是说了出口：“我今天跟我妈妈说了我很幸福，让她放心。” 孤爪研磨脸颊蹭蹭她手指，随口道：“这不是挺好的吗。” 她珍视地用双手捧着他的脸，因为没戴眼镜，半伏着半边身体凑过去和他对视，轻声重复：“我现在很幸福。” 孤爪研磨习惯了被七月七生捧着，就这么望着她，一点不带动的，只是眉眼带着笑意回：“因为我吗？那我也很幸福了。” 看着有点随意，又像是得意，反正就这么直勾勾看着她，一只手慢慢插入她的指缝，和她十指相扣，另一只勾住了她从颈窝处滑落的长卷发，有一搭没一搭在手指上缠绕着玩。 七月七生看了他一会儿，怕他这么保持不动会累，干脆半趴在他身边，捧着脸随意道：“我以前从来没想过我能获得这样的幸福。” 孤爪研磨听出她想倾诉，应了一声，没有开口打断。 “也不是说我小时候过得不好——其实确实还蛮好的，亲人朋友都在身边，而且有一大堆，做什么都很顺利，想学什么都会被支持……虽说要经常干农活会有点累，但习惯了也还好，再说我那劳动量顶多算过家家酒啦，我爷爷奶奶才是真的干活。哦对，我很会种菜哦。可惜城里不能种。” 七月七生说着说着有些遗憾地笑了笑：“再过两年或许我都要忘了要怎么侍弄田地——不过这也不是重点。” 重点是什么呢？ 七月七生顿了顿，说出口的时候其实很不确定：“……可能是那个时候的当下过得太幸福，还是那种随处可见的、普通平实又日常的幸福，我想象不出未来会是什么样的……” 一片田，一片林，一小块山地，外加几处房产。 或者更多，总之都扎根在那一块地方。 这时她最有可能会拥有的、最有可能会走的路。 尽管大人们都说她聪明能干，说她是神童，但也没人期待她真能做出什么不一样的成就来——或许给他们照着说明书改良一下农机，他们就觉得她是神童，发自内心为她骄傲和欣喜了。 但也就那么一会儿。 因为更多的时间，大家得用来踏踏实实在土地上过着朴实而自立的生活。 七月七生要上小学那会儿，爷爷奶奶以为她爸妈要把她送到东京上学，等到快开学了她爸妈还没动静，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忘了这回事。 七月父母一开始没想到，后面想着还是得在东京上学，也就跟七生的爷爷奶奶说等一等，他们想在东京安排一个好一点的学校。 于是七月七生等了一年。 等到第二年，才得知安排好的学校得在那一片区域有房产才行，七月父母信誓旦旦说要在那边买房，于是七月七生在老家等了又等，等老家这边的学校都停止招生了，她爸妈房倒是付了首付，学校名额依旧没解决。 是没来得及还是确实麻烦，又或者忘了，不好说。 总之，第三年的时候，七月爷爷奶奶直接把她送到了镇上的小学读书。 镇上只有一所小学，规模不大，教资也一般。但这一块的地主富农什么的都会把孩子送到这里，所以不缺投资。什么设备都有，什么兴趣课也都有。 七月七生比同龄人晚两年入学，班里认识的一个都没有，她还一入学就是班里年纪最大的那个，不仅年级大，个子高力气还大。总之是异类，最开始没人跟她讲话。 但这压根难不倒从小就是孩子王的小七生，入学一个月后，整个年级的人都和她是朋友了——虽然一共也就两个班。 至于父母那边……小七生听到要去东京上学的时候还有些隐隐期待，一而再的，也就习惯了，没怎么去在意。 她那会儿从来没觉得自己过得不幸福。 “幸福”对于小七生而言，其实就是春日的嫩苗，夏日的森林，秋日的花海，冬日的雪地……是非常日常、如同呼吸一样萦绕在身边的各种事物。 她喜欢这一切。 可这一切太平静了。 对于从小记忆力就又优越到几乎过目不忘的女孩子而言，生命好像就是一个重复的、新换的过程，从老家到学校、镇上，还有山林，从爷爷奶奶家到舅舅舅妈家……从春到冬，再从冬到春。 从小被教育要脚踏实地过好每一天、感恩每一天的小七生压根没意识到自己在觉得无聊。 直到妈妈发现她的天赋，坚定甚至有些狂热地对着她说她不应该被困在这里，她要去更繁华的城市中心、去这个国家的首都，得到真正的培养和舞台。 第197章 那是小七生第一次被那样毫不吝啬地夸奖。 夸她的那个人还是她的妈妈。 “……小时候，我爸妈其实并不是同时回同时走，大多数情况下，爸爸陪我的时间会多一点。爸爸其实是会夸我的，会说我是他们珍视的女儿，只是工作太忙了，他们要为了让我过上更好的生活努力赚钱。妈妈也会夸我，但不多，她总是告诉我，不要给别人添麻烦，也不要害怕给人添麻烦，独立自主，不要依赖 别人，想要什么和她说之类的，然后给我买很多东西，给我钱。” 七月七生说到这里顿了顿，表情有点微妙：“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很小就觉得，爸爸哄我的时候有时会有点不耐烦，还要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我从来没有要他哄过，我那会是真的习惯了不在意了。妈妈……她从来不哄我，也没说过，但我莫名就很自信，她一定是爱我的，而且是无条件那种。” 即使后面有了双胞胎，在没有失忆崩溃之前，她也能从妈妈的各种眼神语气中感觉到，就算妈妈对双胞胎更好，双胞胎在妈妈心中的重要程度绝对是不如她的。 她没有在面前展现天赋的时候妈妈就是如此，展现天赋之后……好吧，她不是很记得了。虽然脑海中有记忆但她并不认为那段记忆是正确的。 可能是当时太痛苦了大脑自动开启防御机制，臆想替换了本来的记忆吧。 孤爪研磨其实并不觉得她口中妈妈的复杂感情是爱。 但他也不觉得七生就一点都不知道。 孤爪研磨也就问：“现在你也是这么觉得的吗？” 七月七生忽然笑了下。 “怎么说呢，其实有点复杂……非要说得准确一点的话，我妈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对我的爱吧。但如果某天我出了事一无所有无路可退，去求我妈的话，我妈绝对会狠狠地甩我一巴掌指责我太窝囊没用，然后给钱给时间给我两个选择，一个是我老老实实当个废人被她养，一个是我跟她好好学习然后独立工作。” 七月七生将手指插入少年发间，漫不经心摆弄着他的头发。 “对于研磨来说可能有点难理解。不过我妈妈给我的对于她来说，已经是她最大限度的爱了，给我妹妹的更多的是责任心和呵护……两者选一个，大部分人可能选后者，我嘛。” 孤爪研磨抬手握住她垂下的长发，直直盯着她：“你现在什么都不要。” 七月七生顿了顿，忍俊不禁：“答对了，不愧是研磨，超聪明的！” 她笑着叹气：“这么说有点不近人情——也有可能是遗传我爸妈的——不论结果，我挺感谢我妈那会儿带我走的。如果她不带我走，那我可能就在老家待一辈子，永远不会想着往外跑。也不会遇见研磨，或者就算遇见了也会擦肩而过……” “因为现在过得幸福所以就觉得一切是最好的安排吗？七生还真是个好满足的好孩子。” 孤爪研磨有点不满地轻轻拽了下她的头发：“这么说要感谢也是我感谢，你谢什么？就算你妈妈没有带你走，你以为你真的会甘心重复待在一个地方到老吗？连和我谈恋爱的时候都会因为重复不变的日常而觉得无聊——七生，别太高看自己的耐心。” 七月七生听到后面，面红耳赤也忍不住辩驳：“什么嘛……我什么时候觉得无聊了？！” 孤爪研磨掐了掐她发烫的脸，勾着她的脖子往下拉，耳鬓厮磨着轻声私语：“真的没有？一样的状态保持久了之后不会想要做点别点什么吗？不想要换个称呼和打扮？嗯？” “……” 七月七生脸色已经红得快要滴血了，结结巴巴回着：“你、你不能，把，情侣之间的兴趣爱好，当成我、我无聊的凭证……” 孤爪研磨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那我下次不说了哦。” 七月七生哑口无言，十分抗拒，欲言又止，最后相当不甘心地愤愤咬了一口自家男友的手指，含含糊糊低声道：“难道你就不想吗！” 孤爪研磨满脸无辜：“想什么？我应该没有特别想吧，被叫的又不是我。” 什、什么意思？！ 七月七生微微瞪大眼睛，稍微脑补了一下自己反过来叫研磨哥哥的情况，瞬间打了个寒战，满脸写着抗拒，严肃道：“客观来说，我就是比你年龄大，你叫我……学姐本来就没问题！” 孤爪研磨没说话，只是淡淡地看着她。 “……” 七月七生手足无措地试图协商：“但是、那个真的不是无聊啊，就是，就是——就是我的一点爱好行了吧！可是怎么能算无聊呢，我怎么会觉得和研磨相处的日常无聊呢……我一直都想着要一辈子陪在研磨身边呢。” 她最后一句话是嘀咕着说出口的，相当小声，孤爪研磨还是耳尖地听到了。 他压了压唇角，没压住，忍俊不禁干脆道：“那下次你也要穿我准备的衣服。” 七月七生第一反应：“拍照吗？” “……也可以。”孤爪研磨微妙地看了她一眼，强调，“不过只有我能看。” 七月七生总觉得有点不妙。 孤爪研磨已经把话题扯回一开始的内容了。 第151章 第151章“我没说你觉得我…… “我没说你觉得我无聊。” 黑发少年说着，若隐若现快速轻哼了声，七月七生没听清。 孤爪研磨又继续无奈道：“我是说日常，日常——要是保持同样的状态久了，自然而然会想着做点别的什么吧？最简单的约会之类的。又或者说，上学上久了就想搞点什么活动，漫画画久了就会想再去兼职模特，化全妆的时候总会想尝试不同风格……” 七月七生没理解：“这不是很正常吗？” 孤爪研磨捏住她的脸颊，开口就是必杀：“我可以至少连续半年，除了吃饭之外就和你待在房间里，不管做什么反正不会觉得无聊。” 七月七生震惊地瞪着眼睛。 “半年？！连续？？？” 孤爪研磨：“至少连续半年。” 七月七生：“……” 七月七生有些挫败地反思自己，最后发现好像确实是这样。 妈妈说要带她走的时候，她其实已经差不多想要去更大的地方看看了，只不过妈妈的话让她不需要挣扎着下定决心和爷爷奶奶说了而已。 但……爷爷奶奶大概也是知道的。 不然不会那么爽快让她那对在他们心中并不算靠谱的爸妈带她走。 七月七生忍不住喃喃：“……所以我来东京其实是必然吗？” 孤爪研磨故作沉思：“不一定是东京吧，可能是神户，又或者京都大阪之类的？毕竟离你老家比较近一点。” 他故意顿了顿。 七月七生果然着急起来，扒拉着他欲言又止。 孤爪研磨忍不住笑，明晃晃地故意亲了亲她脸颊然后蛊惑道：“总之，我们能变成现在这样的关系，只能说是命中注定了吧。” 七月七生：“！” 她一下子肉眼可见地喜出望外，美滋滋地用力点头：“我也觉得！！” 孤爪研磨漫不经心地用手指撩过她的长发，最后落在她的脸上：“可是你刚刚也明白吧，我这个人的日常简单又无趣，七生又不喜欢重复无聊的日常，相处久了之后，要是七生也嫌弃我怎么办呢？我会很难过的。” “不会的！和研磨在一起不管怎么样都不会无聊的！” 七月七生又急起来，解释了仍然觉得说服力不够，双手托着他的脸严肃道：“在遇见研磨之前，我的人生已经是最糟最灰暗的时候了，我一直在逃避、在欺骗我自己，明知道不应该继续下去依旧沉默着放任，即使试图改变，也只是一味寄希望于别人身上……研磨可能觉得不是什么大事，但你的确是挽救了我的人生！是你改变了我！” “现在的我……”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终于如实说了出来，“现在的我虽然看起来已经改变了很多，正在慢慢变好，好像也变得很好了，但那都是因为这些也都是研磨所希望的——如果哪一天我让你 难过了……你就不要理我了。” 七月七生眼眶有点红，鼓了鼓腮帮子，很勉强地笑：“那个时候，不管你想怎么惩罚我，是想看我哭还是看我难过，又或者想看我没有研磨在身边之后会怎么痛苦，都可以的。你……你可以试试。” 她说得非常凄惨，好像下一秒就真的会发生她说的那些。 孤爪研磨一动不动听她说完，思索似的安静了会儿，才忽然开口问：“你现在还觉得幸福吗？” 少女看着难过得身体都在微微发抖，表情依旧严肃地点了点头。 孤爪研磨追问：“为什么？” “因为研磨之前有跟我说过，所以我知道，研磨不会真的那么做。之所以像现在这么说，是出于和之前的我一样的不安。这是我的问题，也是我们性格的差异导致的一定会经历的矛盾。我必须要好好面对，不管怎么样，我不能失去研磨。” 第198章 七月七生认认真真地回答着：“我本来想说绝对不会有这种事发生，因为全世界我最喜欢的就是研磨，但是这种话没有保证，我想给研磨保证，所以研磨可以试试。如果最后能让研磨安心，不管怎样我都可以承受。我不要除此之外的任何结果。” “……我不会试的。” 孤爪研磨开口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在颤抖。 他的脊背发麻，脑袋也在发麻，心脏像被握成一团，呼吸都要有意识地去调控，可他面色还是平静的、镇定的。 孤爪研磨试图用若无其事的口吻轻声道：“七生要好好珍惜我……” 话说出口却轻飘飘的一点力气也没有，完全不想说了。 他也就没说了，收了口转而有点埋怨似的咬了一口她手心的软肉：“……七生这样太狡猾了。” 七月七生的神情很显然有些迷茫。 孤爪研磨才不想解释。 他本来只想让这人哄哄自己的——主要是为了给她一点小小的暗示，最好让她养成习惯，好好记住，免得她觉得跟他待在房间里无聊、出去玩乐不思蜀。 明明是情侣间的小把戏而已。 但是七生的回答怎么每次都要出乎他意料呢……太狡猾了。 孤爪研磨一点也不想看她的表情，安安静静把头埋在她颈窝处。 七月七生等了两分钟没等来回答，想不通自己哪里狡猾，但已经能非常机智地当成研磨的撒娇，并且明白这个话题算是过了。 过了一会儿，抱久了，七月七生也觉得热。 她望着黑发少年原本白皙的脸颊都被染得一片晕红，对自己的体温和自家男友不耐冷也不耐热的体质很有自知之明地没吭声。 即使如此还是被突然咬了一口锁骨，似乎还用了力气，满疼的。 七月七生不明所以，被有气无力地推了一下。 孤爪研磨恹恹地抱着被子躺床上换了个边，手在枕边到处乱摸，摸到了手机就随手打开了贪吃蛇玩，嗓音有些沙哑。 “我爸妈应该快回来了，我再躺会儿，你先出去吧。不用给我倒水——记得把外套拉链拉上。” 七月七生出门前还谨慎地探着脑袋问了句：“没生气吧？” “没。” 弓着身体的少年干脆地把被子蒙在脑袋上，过了两秒，被子里传来一声闷闷的小声补充：“……全世界我也最喜欢你。我也很幸福。” 可爱到爆炸。 七月七生心花怒放，轻手轻脚地走出了房间，先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整理了下外表后，把头发扎起来，精力无处安放，于是哼着曲干脆跑厨房准备着待会儿要做点什么。 孤爪父母一回家。 屋内的灯明亮柔和，房间看得到的地方全都是干净整洁的，茶几上泡着清澈的茶。 靠近厨房就能闻到热乎乎的米饭香气，锅里咕噜咕噜煮着汤，扎着金发丸子头的少女正笑容灿烂地戴着手套做饭团。 看到他俩回来，女孩子虽然愣了下，很快化作略显青涩的热情欢迎。 她摘下手套，轻轻松松接过两人手中的大超市袋放到桌上，然后给两人先盛了点汤，有点局促地握了握手：“那个，叔叔阿姨，欢迎回家，我打扰了……研磨在房间里休息，我顺便简单打扫了一下卫生，没有去房间里。因为看到刚好有食材就先煮了点汤，顺便做了点饭团你们可以明天当早餐什么的……除了啤酒鸭和基围虾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孤爪父母对视了一眼。 孤爪妈妈：我真的不能直接让她叫我妈妈吗？ 孤爪爸爸：真的不行！要是吓到未来儿媳怎么办！ 孤爪妈妈：要是那小子不争气把人放跑了怎么办？ 孤爪爸爸：应该不至于吧，看着小情侣关系挺好的。 然后扭头两人就努力克制着热情地表现着感激与关怀。 刚洗了脸、换了身衣服的孤爪研磨打着哈欠从房间里出来，无视父母殷切的眼神，挡在三人中间：“我想吃炸土豆饼。” 少女的神情一下子放松下来，眉眼间全是笑意：“好！” 孤爪研磨：“要做什么？我来打下手吧。” 他说着就把女朋友往厨房里推。 孤爪妈妈试图挽留：“其实也不急……” 然后就见自家儿子在身后对他们晃了晃手机。 孤爪妈妈拿了手机一看。 不知道这小子什么时候发的信息，简直预判似的：[想要女儿就自己生，别抢我女朋友。] 孤爪爸爸也收到了，两人面面相觑，又都觉得好笑。 算了算了。 儿女的事就让儿女操心吧。 又过了几天。 周六傍晚。 七月七生审核社团暑期预算审了一半，实在有些心累，丢到一旁开始画画。 孤爪研磨刚结束社团训练没多久，懒懒散散地躺在沙发上打游戏，通关后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去给七月七生倒了杯荞麦茶。 他放下杯子，很随意地问：“明天排球部训练停一天，要出去吗？” “可以是可以，”七月七生停下笔，端着杯子喝了一口，有点意外地问，“研磨想出去吗？” 不过说完七月七生也想起来了—— 孤爪研磨：“明天你生日，要去拍个生日写真吗？” “可以吗？你给我拍吗？”女孩子眉眼弯弯，一看就很高兴，习惯性抱着少年的腰，微微仰头，“研磨有记住我的生日耶！” “记不住才怪。我可以帮你化妆和拍花絮，正式的还是让专业的来吧。” 孤爪研磨摸了摸她的脑袋，给她顺了顺头发：“明天时间不多，待会儿去美容院做个头发护理？唔，你原本的头发长出来了，有点分层，要不要染回去？还是染别的发色？” 七月七生望了眼他的眼睛，又看看自己的头发，有点纠结：“我还蛮喜欢金色的呢，不过再全染成金色总觉得有点不划算……” 她顿了顿，忽然笑了起来：“染回去吧，毕竟是生日写真——不过不能去之前那家了！唔，要不然我自己调染发膏吧……” 少女嘀嘀咕咕了半天。 孤爪研磨耐心听她决定好，又问：“想拍什么风格？” “生日的话——可爱一点的？我想穿裙子！” 七月七生说完有那么一点不好意思。 她现在也知道她身材比例很好了，肩宽手长个子高，五官立体精致，稍微打扮一下就能拍出很强的张力的那种类型，大多数风格都能驾驭得很好，所以虽然只是业余兼职模特，但想接工作其实还蛮容易的。 这大半年里她也拍了不少照片，什么风格都涵盖了一点，但不管什么风格，第一眼都不会让人联想到可爱。 七月七生稍微有那么一点耿耿于怀。 孤爪研磨听得倒是很平静，点了点头，好像早就想过她会这么说。 第152章 第152章他从文…… 他从文件夹里翻出一个相册，一共三十多张，全是各种各样的漂亮裙子，长的短的简约的华丽的什么样都有，都是偏 可爱风格的。 七月七生一眼看中最后一张的粉色洛丽塔，眼睛一下子就挪不开了，嘴上还在犹豫。 “我这么穿会不会不太合适？” 孤爪研磨故作思索，随后一本正经道：“那你拍照的时候试试看我呢？” 七月七生茫然：“什么？” 孤爪研磨轻轻掐了下她的脸：“每次你看着我我都觉得很可爱，我在想会不会是我的功劳。” 果不其然，手心温度一下就上升了。 七月七生脸红耳热，本来想说让这人不要老是哄她，对上少年带着笑意凝视着她的眼睛后，不知道为什么就直觉不能这么说。 她干脆把脸全部埋进少年的腹部，瓮声瓮气地附和：“……那肯定是研磨的功劳！” 于是就这么敲定了。 七月七生去了桃奈推荐的美容院，孤爪研磨说懒得出门，先回家了，她也没在意，十分谨慎且专注地盯着理发师调染发膏。 好在最后染出来的和原本发色几乎差不多。 第二天一大早，七月七生迷迷糊糊醒了之后，发现社交软件的信息和短信好像都快满了，除了两边老家发过来的祝福短信，帝光的大家和宫家双胞胎也发了……居然还有国中最后一个学期认识的那些同学？ 七月七生觉得很不可思议，完全清醒，又忍不住笑，嘴角翘起的弧度压根压不下来。 其实往年也不是没有发祝福的。 但是今年真的超级——多！ 她一条条翻，一条条回复，回完之后手都累了，心情还是好的不得了。 这样的好心情，在开门的时候看到正往她这走的金发少年时，达到了顶峰。 “哎呀，这是谁家金发小王子一大早就出现在他的金发控小粉丝面前呢——请问能不能要签名和合照呀～” 第199章 女孩子讲得拖腔带调，两句话说了半分钟，不用看都能知道她脸上得有多开心。 孤爪研磨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自然而然抱住她亲了亲。 “懒得写，亲一下代替吧。” 七月七生一本正经：“你这是私联粉丝，偶像失格。” 七月七生没忍住扑哧一笑，反过来亲了亲自己男朋友，仍然得意的不得了：“但谁让我是被私联的那个呢，超幸福！” 然后就围着他新奇地转了一圈欣赏：“怎么打理的这么像王子呀？感觉越来越帅气了呢——好柔顺，不愧是第一次染的头发！我现在绝对能从人群中一眼看到我男朋友……染了很久吧？昨晚是不是没睡好？那今天要好好休息呀。” 各种夸奖完之后是女友细致的关心。 孤爪研磨耳朵都红了，还努力故作镇定：“还好，在你身边我不会觉得困的。” 七月七生捂着心脏，满脸心动：“满分营业！我被媚得彻彻底底沦陷啦——” 孤爪研磨：“……” 他觉得应该捂着心脏的是他才对。 过生日这人张口叽里呱啦说些什么让人幸福的话呢，抢了他的台词那他要说些什么？ 可恶。 好在他还有后手。 两人先在家吃了早饭，逛了一会儿商城。 七月七生兴致勃勃跟自家崭新出炉的金发男友拍了好多大头贴。 然后孤爪研磨带她去吃了之前说过想吃的一家新餐厅——运气很好没踩雷！ 然后散步消食，走到了拍写真的工作室。 七月七生一进门就看到了自己选的那条梦幻般的粉色洛丽塔长裙，干净整洁还散发着她喜欢香气，试了之后尺寸也刚刚好——超幸运！ 她熟练地坐在位置上，等着人给她化妆弄头发，虽然因为到了夏天皮肤黑了一点，但没有关系，她专属化妆师的技术能拯救一切！ 妆造都搞完之后，她还在想着要怎么笑才能可爱一点，对着全身镜一看，镜子里的少女头发全都盘了起来，几缕未束起的发丝烫出珍珠卷弧度，头发上的装饰珍珠和簪子都是巴洛克风格……七月七生之前为了画画参考，查过资料。 有一种说法是，在宫廷舞会上，未婚贵族小姐相见即将订婚的对象时，就会扎这样的发髻。 订婚。 可爱而不失华丽的粉色洛丽塔长裙。 …… 摄影师忍不住和助理感慨：“恋爱中的女孩子真的很可爱啊！” 助理也小声回着：“不用想都知道，这孩子肯定在想她男朋友呢，这叫什么——少女的脸红胜过一切情话。” “哎哟。” “哎哟。” 在旁时刻观察着时机的孤爪研磨：“……” 他迅速在这两人的目光转向自己之前，拿着相机走到另一边，换了角度，也掩饰自己的失神。 很快进入正式拍摄。 七月七生姑且也算得上经验丰富，虽然对这样的妆造和风格都不太熟悉，但也能很快进入状态……主要是金发少年一直在旁边拿着相机专注地望着她呢。 她还是压不住笑——干脆一点也不压着，每一张都是灿烂的笑容，脸颊红扑扑的，眼睛也亮亮的，居然能让人完全忽视掉她优越的身高和骨相，只能看到她神情里的幸福笑意。 调整姿势、光影和道具，更换背景，差不多拍了十几张。 工作人员忽然拿来一个相当大的三层蛋糕。 七月七生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写着她的名字、独属于她的蛋糕，看着有点呆呆的。 摄影师按照私下的“尽可能在后期多抓拍一点真实流露的照片”要求，正打算拍下这幅姑且算稀有的看着乖巧懂事又惹人怜爱的场景，被孤爪研磨挡住了镜头。 少年若无其事地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然后递给少女。 七月七生不太确认：“给我的？道具？” “也可以，当成拍摄的道具，拍完再吃。” 孤爪研磨拆了包装，把包装里的精巧小王冠小心翼翼戴在了少女脑袋上：“不过许愿这段录下来就行……我是觉得你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七月七生用力点点头，吸了一口气，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我想许愿！” 因为有想要的未来，所以贪心地想要许愿。 她正要去拜托工作人员，想看看能不能把灯关了，孤爪研磨握住她的手：“我去说。” 七月七生觉得他大概不喜欢这种事：“可是……” “没关系的，我今天包场了。”孤爪研磨不得不说明白，“这点钱我还是有的，这一下午他们都会配合我们。” 他零用钱本来就不少，再加上之前七生给他买了直播设备之后，他时不时会进行游戏直播。 因为有前半年在网络上发布游戏攻略的基础名气在，进行的还算顺利。 在东京市中心的写真馆包场半天、让全部工作人员配合是不便宜，但这一次孤爪研磨还是有能力承担的。 室内灯一排一排熄掉。 打光灯也全部关闭。 几颗蜡烛火苗摇摇晃晃，在少女脸上拉出几道阴影，房间一下变得很空旷。 孤爪研磨的声音从稍微有点远的地方传来：“那我唱生日歌了？” 七月七生其实觉得有点奇怪——研磨居然会在这么多人面前单独给她唱生日歌？ 但下一秒，没等她应下来，一声熟悉而响亮“祝你生日快乐”的声音响起——是桃奈的声音？！——紧接着许多道不同音色的声音一齐响了起来。 昏暗的烛火中，一道道身影凑近。 七月七生听到了桃奈和五月的声音，黄濑青峰绿间他们就更不用说了，中木班长也在……黑尾和其他几个稍微熟悉些的排球部二年级前辈的声音她也听出来了。 甚至还有宫前编辑的？ 七月七生感觉整个脑子都有点反应不过来了，但眼眶已经热了起来——她很清楚，这些人是为她庆祝而来。 原来就算名字很奇怪，也会有很多人记得她的生日。 原来某一天她的诞生也会被人期待祝福。 …… 孤爪研磨走到她身边，为她唱了最后一句“生日快乐”，然后轻声 道：“七生，许愿。” 许愿、许愿—— 七月七生匆匆忙忙闭上眼睛，一下子却压根想不到该许些什么愿望—— 有一瞬间她想着如果人生能停止在这里就好。 但身边的存在让她又有点不太甘心停留于此。 如果真的有神明会倾听她的愿望的话……七月七生没有许下关于她和研磨的愿望，她相当虔诚而坚定地在心里默念：[请增加这里所有人获得幸福的可能性吧]。 她想要的幸福，她要自己争取。 蜡烛被吹灭。 灯光亮起，一堆人举起礼物快快乐乐喊了一声：“生日快乐！” 松崎桃奈笑嘻嘻凑过来：“七生你怎么眼睛还红啦，这么感动吗？” 桃井五月捧着她的手，不甘心地嘀咕：“要不是你之前不习惯人多的场合……” 七月六日生的七月七生，不用想都知道她爸妈肯定不关心她。 她早就想痛痛快快给小七办一次生日聚会了。 但之前那时小七还不习惯人多的场合，在外面办她会紧张，在家里办的话又很难避开父母，感觉不太合适。 七月七生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下次才不会呢！” 黄濑凉太第一时间举手：“下次别忘了叫我啊！” “……” 每个人都把自己准备的礼物送了过来，然后凑一块欣赏七月七生难得的不知所措又感动到快要落泪的稀奇模样。 就连青峰大辉都忍不住说了句：“别哭了啊，等下明年都不敢送了。” 七月七生：“……你不会说话是真的可以不要说话！” 宫前编辑虽然浑水摸鱼唱了生日歌，但是灯亮了之后就一直躲在角落里，等到其他年轻人都送完了，他才溜到自家漫画家身边，拿了一个厚厚的盒子过来。 “……因为你还未成年，为了防止意外，寄到我们这的读者信都拆开看了一遍。”宫前编辑解释，“截止到今天之前的生日祝福都在这里，如果后面还有寄完了的，交稿的时候我会一并给你的。” 他也说了句生日祝福，然后就离开去处理工作了。 这些人来的时候都知道七月七生这时在拍照，也知道来的人会不少，只是第一次为共同的朋友庆生、庆祝她重获新生，不管怎么样都很乐意。 大多也没怎么停留，送了礼物之后，一起拍了张合照之后就各自离开了。 孤爪研磨给被礼物堆满的七月七生拍了张照，又走到她身边握着她的手。 七月七生没忍住打开盒子，看着里面厚厚一叠信，怔怔：“怎么会……” “上次的作者专栏有写你的生日——虽然从笔名应该就能猜到，上个月的杂志印了读者来信方式和地址，”孤爪研磨探头看了一眼，“我想应该有一些，就拜托了宫前编辑等到今天再送过来，不过比我想的要多一点。” 第200章 金发少年微微歪着脑袋，笑了笑：“我们家七生看来果然不是一般受欢迎。” 七月七生这时其实还有些恍惚，看了眼正在准备收拾新的背景的摄影师和助理，又看了眼自家男朋友，想说些什么，一下子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孤爪研磨主动开口：“今天是我们认识一周年。” 七月七生先是愣了下，想想又的确是，觉得有点巧合：“是哦，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我生日。” “那天我没能为你庆祝生日。” 孤爪研磨解释：“再加上今天的一周年，我觉得应该正式一点，就联系了下你的朋友们。编辑先生是用你邮件联系的。” 七月七生下意识反握住他双手：“今天真的很辛苦你……” 孤爪研磨忽然道：“其实你妈妈给你发了信息，不过是在邮箱上。想和你一起吃顿饭。” 七生的工作方面大多是通过邮箱联络的，为了方便，一般都是他在登录。 听到这个消息，七月七生有点蒙：“今天吗？” “嗯。凌晨三点的时候。”孤爪研磨顿了顿，确认她一点也不知道后，放心了一点，“不知道为什么通过了邮件的方式。我没有回复。” 七月七生想起妈妈上次给自己发的短信，还是质问她的内容，觉得有点神奇——妈妈也会后悔逃避吗？ 唔……她好像一直都有。 只不过只是表现的方式和状态特殊了点而已。 七月七生不确定，也不是很在意：“没回复我妈妈应该就知道我的态度了，放心吧，她很忙，不会等我的。” 反正也没给她打电话。 比起那个，七月七生更在意的是：“所以研磨凌晨三点还没睡？” 孤爪研磨：“……今天会好好休息的。” “说到做到哦。”七月七生勾住他的手指，很认真道，“今天对于我来说是很特殊的一天，但此后和研磨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同样重要，研磨一定要好好爱惜身体……唔，没事，我会一直监督研磨的！” “一直？” “一直！” 孤爪研磨苦恼地翘着唇角：“也不知道今天到底是你生日还是我生日了……那如果碰到不得不熬夜的情况呢？” 七月七生想了想：“那我陪你一起吧。” 孤爪研磨捏着她的手心，笑意更盛：“不管怎么样都要一直一起吗？” 七月七生心跳又快起来了，面上还故作镇定：“……我是这么想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 孤爪研磨亲了亲她的手背：“让七生一个人的话始终有点不放心呢——如果是我比七生大就好了。” 七月七生不甘示弱地也轻轻亲了亲他的手指，小小声：“那我也不会叫你哥哥的。” 孤爪研磨哑然失笑，顺从道：“没关系，我可以一直在你想的时候叫你姐姐。” 七月七生忽然有点别扭：“……我又不是真的变态。” 孤爪研磨：“我也不是。” 七月七生撇撇嘴：“话说我比你大一岁半诶。” 孤爪研磨：“我也最喜欢你。” 七月七生眉开眼笑：“生日万岁！——这么说我忽然想起来，其实我们见面的第一天，我上次生日的时候，我有收到生日礼物哦！” 孤爪研磨听她这么说就猜到了，还不得不明知故问：“什么？” “那一天我遇见研磨了！” 七月七生相当心满意足地叉了叉腰：“这不就是最好的生日礼物吗！” “……照你这么说那应该是我的礼物才对。”孤爪研磨觉得不太妥，“你的生日礼物也应该是你的才对。” “可是是研磨改变了我的人生诶！” “我只能占一个引导的作用，”孤爪研磨陈述，“是你先找上我的。” “那我还说是你在第一天见面主动帮我搬桌子的呢，”七月七生瘪了瘪嘴，不明白，“研磨突然在在意什么嘛？感觉等下要莫名其妙吵起来了。” “……是你先这么问我的。” 孤爪研磨微微深吸一口气，神情中多了些认真：“因为是我先喜欢你的。” 七月七生：“？” 七月七生不服气起来：“什么嘛，明明是我先的好不好，研磨你不也说了是我先找上你的！” 孤爪研磨冷静反问：“但是如果我不喜欢你的话我为什么要帮你？到现在你还是觉得我是那么热心的人？” 七月七生卡了词。 即使对自家男友有再多滤镜，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人压根就不是热心的人，只对自己感兴趣的、认可的人和事会主动那么一点，其他的都是先看麻不麻烦然后能躲则躲。 七月七生满脸迷茫：“所以你第一次见面就对我感兴趣了吗？为什么？你该不会真的喜欢别人哭吧？” 孤爪研磨：“……” 七月七生想了想：“还是说你对我的脸一见钟情？” 孤爪研磨衡量了一下，有气无力道：“你就这么觉得吧，只对你一见钟情。” 七月七生沉思几秒。 七月七生举起手欢呼：“生日万岁！” 孤爪研磨望着她的神情写满无奈，叹了声气，再看少女满脸的幸福，不知道怎么的也觉得胸腔里的心脏好像也被她的幸福传染，莫名其妙就跟着笑了起来。 “……生日万岁。” 年轻的学生情侣凑一块，头挨着头手牵着手，连眼神都是密不可分，尚且青涩的年龄，空气中弥漫的都是实质化的幸福。 观察了半天试图找个合适的时机说“景布好了可以换个地方拍”的摄影师：……算了直接拍吧。 大概没有比此刻更真实流露的场景了。 助理听她咔咔一顿拍，目不转睛看着这对小情侣，有点羡慕地小声喃喃：“希望他们能一直幸福。” 摄影师拍了拍她的头：“谁知道呢，学生时代的事最说不准了，没听说过毕业就是分手季吗？别想太多，我们做好本分工作就行了。” 两年后。 看着邮箱里同一个账号的工作邀请。 助理：“其实毕业除了分手季还有一种可能性。” 摄影师：“什么？” 助理超大声：“结婚季！！！”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